「这里是天湖派，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的师父是不是程金明？」小四深呼吸后，才沉沉的问。

宝钗点头。

「金元宝是你们的谁？」小四真想捶自己，这么简单的事，他竟然没联想到。

「元宝是我们大哥。」宝钗说：「在武林大赛时，你应该与他有交手过，听说你与他并列第一。」

小四傻了眼，许久都无法接话。

「你有想过，若你师父回来后，不同意我留下来呢？或许他还会牵怒于你或汤匙身上。」

「不会的，师父讲理。而且人越多他越开心，不如你就换了个身分，拜入天湖门下吧。」

「那你就叫做金重生。」汤匙开心的走了出来。「才刚打坐完，就听到你们这么有意思的对话。」

「金重生？！」小四好奇的问：「这名字是怎么想来的？」

「你嫁给我，就姓金罗！重生表示你的人生又重新开始。」汤匙认真的解释。

「谁要嫁给你，臭屁。」小四笑骂。

「叫金汤夫也行。」

「滚！」小四踢了汤匙一脚，汤匙也不闪，刻意让小四的脚印在自己的屁股上，再笑呵呵的跑远。

「我觉得金汤夫这名字不错。」宝钗竟然站在汤匙这边。

「像洋名字。」小四笑着摇头。「何况若我要休掉汤匙，岂不是又要改名！」

「不要休掉我。」汤匙又跑了回来，抱着小四的腰不放。

「总之，先等你们师父回来，他若同意再想改名的事吧。」小四没推开汤匙的手，任凭他的纠缠。

宝钗看着俩人甜腻的样子，也认同了小四的决定。

「就这么办吧！」

这夜，地煞宫的客房发生了一件大事。

程金明半夜闹肚子，从茅厕回来时，走错了房间。

等到他醒来时，才发现抱着睡的人是任天仰，还被一早醒来找他的秦奇给撞个正着。

然后，任天仰与秦奇就在地煞宫大打出时，打到整个地煞宫都差点给他们俩人掀掉。

原因很简单，程金明在抱着任天仰时，还问了一声，是奇吗？结果任天仰还答了嗯。

早晨时为了向醋徒弟解释清楚的程金明，将昨晚的事交代得具细糜遗，只抱着睡没做出越矩行为，但这解释导致秦奇更加的认定是任天仰不怀好意。

玉逍遥敲着算盘计算着打坏的东西，傻牛赶紧叫师兄离开，但程金明也不好意思留下烂摊子给师弟收拾，硬是将钱赔给玉逍遥，三人也不好意思再待，中午前就收拾好细软离开地煞宫。

在傻牛送别时，玉逍遥乐得合不拢嘴，一待三人离去，马上将傻牛拉进房里好好的「长谈」一番。

他认为傻牛一直跟自己闹着脾气，恐怕也跟他师兄脱不了关系。

结果几个月没被压的玉逍遥，当天被傻牛操的差点屁眼开花。

看着仅剩的银票，程金明叹气，他本来打算要带好大一笔钱回家的。

「把释元彬抓出来不就好了。」秦奇冷冷的指着悬赏令，到地煞宫时途经中城，他也听过些师父与释元彬的闲话，俩人在来的途中就已经闹过一次小小的不愉快。

程金明摸了脖子，没接话。

任天仰却大笑：「不如你去犯一些强盗事，师父再把你抓给官府，岂不是更快。」

秦奇正打算抽剑，却给程金明挡了下来。

「你疯了吗，在这里动剑，这里一堆人在做着生意，这一赔下去还得了。」程金明严厉的说：「若你无法原谅我，那我们就回到正常的师徒关系吧！」

「好！你说的。」秦奇狠狠的收回剑，没再与程金明说话。

「师父，你跟他的个性都太强硬了，彼此不适合。」任天仰好心的提醒程金明。

「闭嘴。」程金明淡淡的对任天仰说。

任天仰被骂了，也没不开心，这一路上还是嘻皮笑脸的。到处找悬赏令，还跟师父联手收拾了一些有名的通缉要犯，帮师父赚钱。

秦奇不与程金明说话时，任天仰与程金明说的话就多了，只是大多的话，程金明都听不懂。

比如，任天仰会对程金明说：

「秦奇只喜欢程金明；但我喜欢程金明，也喜欢程铁生。」

「秦奇根本不了解你，也没见过你的另一面。」

「是秦奇抢了我的师父，不是我抢了他的师父。」

「明明是我比他还早认识你，我早了他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喔！」

「我快十七岁了，师父，我守了你快八年……」

「师父，我觉得练功之人应该清心寡欲，你说是不是？！」

程金明大多听着任天仰说话，没表示任何事情。

直到某一天，程金明示软的摸上了秦奇的床，这场冷战才草草结束。

隔天任天仰知道俩人合好后，又恢复以往的个性，话说得较少了，但偶尔还是会说些话亏亏秦奇。

就这样，回到天湖派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第八章

程金明一干人回到天湖派，立即受到弟子们的盛大欢迎。

金汤匙又是奉茶又是帮师父捶肩，不断丢出好话，说这些日子有多么想念师父。

怪了，上回从武林大赛回来时有这般的待遇吗？程金明边喝茶边想，一看到小汤匙拉出来的人，立即喷出一大口茶。

「师父，他是释元彬，武艺很高强，他也想来跟你拜师，师父果然不同凡响，连武林盟的公子也慕名而来了。」金汤匙边说，边眼巴巴的看着金宝钗。

金宝钗也适时的出来，对师父说了释元彬的好话。

「师父，元彬哥的功夫底子很好，人也不坏，如今却受了难，也只有这里能保得住他，请师父将元彬哥收进门下吧！只要他入了门，他会换新的身分，不再下山，不给大家添麻烦的。」

金汤匙听完宝钗姊的话，还附加了一句：「小四是我的情人，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说完，金汤匙还与释元彬十指紧扣。

「怎么可能不添麻烦，你知道释元彬是谁吗？」秦奇冷言道。

「我知道，他们全家被朝廷抓走，他逃出来还被通缉，但我跟他已经分不开了，如果这里不能收留他，那我就只好跟他一起走。」金汤匙很紧张，却没放开释元彬的手。

「我说的不是他的身分，而是他对师父的非份之想。」秦奇看了程金明一眼，程金明摇着头，但秦奇却还是继续说下去。「他是师父的老相好，在武林大赛时，跟师父有一段露水姻缘呢！听说他用的还是下药的无耻招数，占了师父的便宜。」

程金明头痛的看着秦奇，当时为了和好，将事情都交待得很仔细，却没想到，秦奇会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只见金宝钗与金汤匙都用惊讶的眼神看向程金明，看师父沉色不语，又转头看释元彬。

「当时我对程师父有好感是真的，我对他下过药也是真的，但程师父已有意中人，所以拒绝了我，我也在那时候就对他死了心，想必你就是他的意中人吧！」释元彬冷静的看着秦奇，那醋劲全写在脸上，也猜出秦奇与程金明的关系不简单。

秦奇不屑与释元彬说话，转头看着金汤匙，等金汤匙与释元彬翻脸。

「我不相信他说的话，他哪里不逃，偏偏逃来这里，说不定是想趁机会接近并追求师父，你被他利用了，还傻得以为他爱的人是你。」

秦奇一说完，果不其然，单纯的金汤匙，握着释元彬的手，开始有些颤抖。

「你别听秦奇说的，他跟师父在呕气，已经分不清楚是非对错，胡乱指控。」任天仰站了出来，替释元彬说话。

秦奇冷笑，任天仰怎么可能会对不认识的释元彬这么好心，分明是想在大家面前充当好人，说不定任天仰才是最希望释元彬离开的人。

「够了！」程金明出了声：「拜师的事先搁一边吧，他想留下来，便留下来，毕竟他与小汤匙已经在一起了，我也不想拆散这对有情人。」

「这么好心，不是想享受左拥右抱的机会吧？！」秦奇又说了这么一句赤裸裸的直白话。

「秦奇，你别太过份，中伤释元彬后，又羞辱师父。」任天仰插了话。

秦奇也不理会任天仰，直接对程金明丢出这么一句话：「他留，还是我留，你一句话便是。」

「你把天湖派当成什么？你把我们这些师兄弟姊妹当成什么？难道师父当不成你的情人，你就对天湖派完全没有留恋了？」金宝钗诧异的问。

「我一开始进来就是为了追求程金明，这不是都交待得很清楚了。」秦奇冷冷的看着金宝钗。

「但你还是喜欢练功，还是把天湖派当成自己的另一个家吧？！求你别说这种气话。」宝钗红了鼻子，她对天湖派就像是对自己的家一样，所有的师兄弟姊妹就像是家人，而师父就像她爹，今日秦奇以离去作要胁，让她心酸。

「宝钗，别说了，他想走，就让他走吧！天湖派不强留想离开的人。」这是程金明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发的火，低沉的口稳让全部的人不禁吓一跳。

「好，我就如你的意。」秦奇恨恨的看了程金明，没留恋的转身。

碰的一声，程金明突然倒下，所有的人发出了惊呼。

秦奇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程金明，连忙冲上前去，将程金明扶起。

「金明……」秦奇着急的轻拍程金明的脸颊，程金明缓缓的睁开眼，茫然的看着秦奇。

「你怎么回事？平时身体健壮得很，怎会突然倒下去？」

程金明不说话，仍然茫茫的看着秦奇。

「你能说话吗？师父？」任天仰在一旁也着急了。

「你是谁？」程金明茫茫的看着左右，露出不解的眼神：「你们是谁？」

任天仰见程金明的模样，冷静的低下身，问程金明：「你知道你是什么名字吗？」

「我知道，我叫程秋生，这里是我家，你们在我家干啥？」

「程秋生……」金宝钗惊呼一声，冲进大师兄的房间里翻找，好久总算找出一叠泛黄的纸。

这叠纸，是张作铭刚进天湖派时，将观察到的师父的人格给分析写下的，后来收了一干弟子后，其他人较常见的人格只有程金明，对其他人格并不清楚，而宝钗也只听大师兄提过一次，还好她有记下这件事情。

「当师父受到严重打击时，会出现程秋生的性格，程秋生的年龄仅七岁，是位内向胆小的男孩，依赖性极重。」宝钗沉重的念出这行字：「出现了一个月后又变回程金明，变回程金明的原因不明。」

宝钗一说完，任天仰不禁叹气：「为什么变出来的不是程铁生？」

「程铁生又是谁？」秦奇的脸色很难看，从他进天湖派后，程金明的人格就稳定住了，他甚至不知道师父会出现别种人格的这件事情。

「程铁生是我的初恋情人。」任天仰如此回答，知情程铁生的事情的金宝钗与金汤匙，脸色有些微变化。

原来六师弟也喜欢师父，金宝钗与金汤匙同时知道了此事，不约而同的这么想。

「你们是谁？」程金明怯怯的问。

「师父，我叫金汤匙，是你第五个徒弟；她是金宝钗，是你第三个徒弟；然后任天仰是六徒弟；秦奇是最后收的徒弟。这个人是释元彬，是我的情人。」金汤匙作了简单的介绍。

「喔！」程金明脸上仍然迷茫。「我记不起来了。」

「没关系的，师父，你刚刚才回来，肚子饿了吧！我帮你准备点吃的，你先坐下来休息。」金宝钗将程金明扶起，抬到椅子边坐下。

「我想吃糖葫芦。」程金明舔了嘴巴。

全部的人都知道程金明平时不吃甜食，连甜汤也不喝。门派里几乎没什么可以甜嘴巴的东西。

见程金明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金宝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还好任天仰从行李里掏出一包甜糖，那是他在回程的路上买的，打算慢慢吃完，刚好还剩了些。任天仰马上打开小油纸，拿出一颗甜糖，直接喂程金明吃，程金明也大方的含了进去，俩人的模样看似亲腻。

「能把一整包全给我吗？」程金明问。

「嗯！」任天仰将整包的甜糖放在程金明的手上，程金明兴奋的收进怀里。「谢谢哥哥。」

全部的人都傻了眼，只有任天仰冷静的摸着程金明的头，对他说：「晚上别吃太多糖，要慢慢吃完喔！」

程金明害羞的笑。

到了夜晚，秦奇带程金明回到自己的房间，还帮程金明洗了澡，夜晚又跟程金明睡在一块。任天仰很反对这事，觉得秦奇太刻意靠近程金明，会吓着他，但秦奇太焦急，听不进去。

果然，半夜的程金明溜出自己的房间，硬是跑去跟其他徒弟们挤着睡。

原来秦奇在晚上时摸了他，将他给吓坏了。

而程金明溜进的房间，又恰巧是任天仰的睡房。

任天仰客气的让出一边给程金明睡，俩人背对背靠着睡，秦奇知道程金明跑去跟任天仰睡，但这次，他强忍住，没发脾气。

隔天早上的气氛很僵，虽然金汤匙与释元彬和好了，但程金明与秦奇没和好，而程金明现在又变成程秋生，无视秦奇，反而一个劲的黏着任天仰。

「等宝钗姊下山，我会告诉她哪边的甜食好吃，请她帮你买上来。」也喜爱吃甜食的任天仰对程秋生说，程秋生捏在手里舔了好几次的甜糖油纸，才愿意交给任天仰丢弃。

没想到才一个晚上，程秋生就吃光了甜糖，这让人更相信程秋生的人格绝对不是师父装出来的，因为平常的师父，一颗糖果就要他的命。

「我现在下山去找大师兄，跟大师兄聊聊师父的这件麻烦事，回来顺便帮师父买点甜嘴。天仰，你将常去的甜品铺的位置告诉我，我会记下来。」金宝钗对任天仰说。

「有两家，一家是陈记，位于学堂旁，他们卖的甜糕很有名。另一家是蜜心堂，在咱们合作的那家药材铺后面，卖的甜果与甜饼都很好吃。宝钗姊，你回来时顺便买些煮甜汤的食材，如果师父想喝汤，我还能煮一锅给他解解馋。」

「我记下来了。」金宝钗点头，火速的准备好，就下了山。

金汤匙主动的走到灶房，打理众人的早膳，释元彬与金汤匙形影不离，也跟着进去帮忙。

结果只剩下程秋生、任天仰与秦奇，三个人。

「早上我照了镜子，给吓到，镜子里有一位老伯，一直看着我……」程秋生害怕的说。

「那个老伯就是你自己。」秦奇搭了话。

程秋生沮丧的玩着自己的手指，点头：「我知道那个老伯就是我。我之前也被吓过一次，但那时候我明明还没那么老……」

程秋生指的那一次，应该是只有张作铭入门的那时候。

「你别怕，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照顾你。」任天仰温柔的安抚道。

「这是我的台词，你插什么嘴？」秦奇不悦的看向任天仰。

「如果师父真的一辈子都变不回去，你会抛弃他！而我则是无论他以后是什么模样，我永远会陪着他，照顾他。」任天仰开口回呛。

「你才几岁啊！装作什么都懂的模样，你把一切事情都想得太简单，才会随便承诺。」

「今日刚好满十七岁，唉啊，师弟你的记性不好，连这种事都不记得。」

「懒得理你！」秦奇不再理会任天仰，将心思转到程秋生的身上，对程秋生说：「别担心，你一定会变回正常的样子。」

程秋生听完反而一点也不开心，对自己而言，他就是他，他不想变成任何人，他们口中的程金明不是他。

「秋生，你别怕，如果你一辈子当秋生也没关系，我会照顾好你，也会帮你把天湖派打理好，你除了我，还有宝钗姊、汤匙哥、秦奇师弟，大家都会照顾你的，我们是一家人。」任天仰感受到程秋生的不安，抚着他的背，安慰道。

可能是任天仰较年轻，看起来也很漂亮。也可能是任天仰说话时不像秦奇这么具压迫力，在当下时，程秋生对任天仰有较舒服的感觉，也较为信任任天仰。

「今晚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程秋生可怜兮兮的问任天仰。

任天仰开心的点头。

而秦奇则是冷眼看着一切，你想让程秋生爱上你，你就瞎忙吧，反正程金明回来时，也会忘掉程秋生的这段记忆。

秦奇一这么想，反而不担心，何况程秋生的内心年龄尚小，根本不可能会爱上任天仰，就让任天仰做这一个月的美梦，然后再看着他的希望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