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记忆同一个我

身体起先像被撕裂了一般，四肢百骸除了疼还是疼，然而没过多久，身体又似泡在冰凉凉的水中，初步缓解了些疼痛的季云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但是马上一阵天旋地转，便感觉自己轻飘飘得没有任何的实体感。

他睁眼一看，倒是愣住了，自己竟然在一片森林之中，身后坐落着一座普通的古代木质建筑，但让他发愣的是，在这屋前被一股黑色薄雾缠制住的人竟然和他长得一样！

季云知道这个人也是‘季云’和持续十八年的梦镜中的一样，都是他自己。

“你为什么不反抗？”这话是站在‘季云’身前的人，和海天有着相似的银色长发却有着一张冷酷的脸。

‘季云’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闭上双眼，一副你爱杀不杀的模样，当然要杀他的人并没有因此放过他，他确实就这死了，没有反抗，没有防御，两三招就毙命。

‘季云’倒下去的瞬间，世界开始退化变成一片惨白的世界，除了两个季云再也没有其它，而‘季云’就那么愣愣地睁着眼睛躺在地上，过了良久，才听到他低喃一声，“终于，死了……”

目睹这一切的季云突然蹲下身子，捂着自己犯疼的心脏，嘴角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许多许多复杂的情绪通通钻进他的身体，窜入他的大脑，他知道‘季云’为什么不反抗，因为等累了，所以自己一手教的徒弟为了所谓的爱情要杀他的时候，他反而像得到解脱了一般，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身前突然出现在一双白色的布靴，季云仰起头，征征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季云’，他看着他动了动嘴，如此反复多次，才开口问：“找到他了？”

季云点点头，回应道：“找到了。”

“他，还好吗？”

“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吗。”

季云立马接上去回答，但是这个‘季云’却好像很是吃惊，疑惑地问他，“你见到我不会害怕吗？”

“为什么会害怕，他被天雷所劈的场景我一梦就梦了十八年。”季云依旧保持仰头的姿势，眉目舒展而开，眼里流转出笑意：“这不正是你所想的吗？至死也不能忘记那个场景，凭借这个梦，不，是记忆，我找到他。”说着伸出一只手，微微一笑，“一起走吧。”

‘季云’倒退一步，侧着头，突然问：“如果我去看了，你就不再是你，可能会多出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会看见不一样的物体……这样你也愿意吗？”

季云哭笑不得，开口说：“你在说笑吗？我是你，你是我，没分别。”何况，你说的那些真不是问题，若放在系统出现之前，他没遇上海天，他当然不会这么干脆地下定决心，只是遇上了系统，阴阳眼也被迫开了，鬼也打过了，魔也收过了，海天也遇上了，根本没有愿意不愿意之分。

见‘季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季云无奈地又朝他伸了伸手，说：“你睡太久，一起走吧，我自己。”

这时的‘季云’终于释然了，确实，死后一直在这里呆着，无思无想，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正要朝季云伸出手，却没想到季云蹲在地上的身影闪闪烁烁，大有立刻消失的迹象，有外界因素存在，难道这个自己在人界遇到了什么麻烦？他开始有些后悔，当初没有留几手给他自保。

‘季云’深呼一口气，微笑着说：“我在这等你。”等你再次出现！

被不知明的力量吸引住的季云听到这话不乐意了，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跃而起，直接扑到‘季云’身上，大声地喊：“我不等，我要知道一切！”知道关于海天的一切，他要做回那个和海天在一起的当事人，而不是只能等待海天收回灵魂精粹恢复记忆，他却傻愣愣地只留有一份感觉存在，却没有共同的记忆！

“啊！！！”

头要炸掉了！那么多那么多的记忆一股脑全涌了进来，所有的一切，喜悦，悲伤，悲愤，痛苦……那么的情绪在同一时间接收。

“呼……呼……”季云轻喘着气，感觉身心像被填满了一般，说不出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一切都回来了。

“道长？道长？你怎么了？说句话来听听？我记得我吗？还认识我吗？”

季云的视线随着声音慢慢汇聚到一点，一张焦急的脸印入眼帘，他伸出手拨开那垂下来的银白色长发，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感慨道：“你没变。”

“道长，你到底怎么了？我们才不见多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慨？”海天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恢复了以往的温柔。

道长？啊，当初相识的时候海天就是这么唤他的，看来海天失去了关于他的很多记忆啊，季云想着便淡淡地点点头，季云还是季云，并没有变化，反而一身轻松，缠了他十八年的疑问终于得以了解，他终于知道他和海天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只是……一想到这关系，季云一张俊脸竟然毫无征兆地红了个彻底，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向海天的眼神越来越坚定，趁着海天记忆未完善，这一次，他绝对是在上面的那一个！

“道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一个劲在发呆，这脱胎换骨不会换成傻子了吧，好像也不太对，海天疑惑了，若说以前的吧，季云看他的时候总有股迷糊劲在里面，这次之后那股感觉消失不见，甚至觉得他……变狡黠了……

季云将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说：“不疼，饿了。”

“饿了，你等着，我去给你端吃的。”说完海天便帮季云压了压被角，站起身离开房间。

这时季云才发现，此时他所在的地方竟然不是之前那个破破旧旧的小宿舍，而是一间宽敞的大房间，房间非常干静整洁，墙上贴着复古花纹的壁纸，整个房间有一种低调的奢华感，季云皱眉，他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他伸出手揉揉又开始泛困的眼睛，突然看见自己的手一顿，下意识地摸摸脸，摸摸自己的周身，这……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长开了，只是，依旧太瘦了点儿。

没容他多想，海天便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说：“幸好之前先买好了，自己加热了下温度刚刚好。”边说边坐在床边，极其自然地将季云扶起身靠在床靠背上，又极其自然地举着一勺子的粥，温柔地说：“张嘴，啊！”

“自己来。”季云伸手要接，海天当然不同意，仍旧举着勺子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季云无奈只好张着嘴一口一口地喝，边喝边问：“这是，哪？”

“哦，在你学校市一大，不过我们已经换了个住的地方了，比以前的好多了，这里的环境对你身体更好。”

“为什么，在这？”季云喝完最后一口粥，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软趴趴的不想动弹，眼睛像在打架，死命往下嗑。

“转移回来的时候找到了那个被杀身恶鬼看上的男人，还记得吧？另一所学校的，好像叫刘东明。”海天微笑着说：“直接请他帮忙弄的，他倒是乐意，不但送我们回来还帮忙处理了很多的事情。”

季云轻轻地嗯了声算是知道这么一回事了，至于刘东明，倒没多大印象，应该是那张金卡的主人，只是，好困……

“你身体还没有适应过来，困了就好好休息，别……”海天唠叨的话嘎然而止，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将季云平躺在又大又软的双人床上，：“吃了就睡，猪猪。”

第38章：来客不阴不阳

季云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下午五六点钟，房间里温暖的灯光不知何时亮起，而海天此时正靠在他的身侧睡得正熟，侧着头静静地看着，慢慢得将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合在一起，又不可自主地想起海天为救他而死的场景，那九动天雷，将他所有的一切击毁。

“笨蛋……”季云闭上眼睛，轻声说，若此时海天睁开双眼便能看见季云垂着头浑身发颤。

季云已经不知道他这发颤是因为什么，是重逢的兴奋？还是在害怕失去？还是在怨海天完全不顾他所想单方面决定代替他过那天劫。

他的手紧了紧，不再胡思乱想，能再次重逢已是幸运！突然脑中传来一声短促的电流声，然后系统的机械音平稳地传来。

“全能道士系统启动。”

“启动完成，恭喜宿主脱胎换骨成功，对宿主进行全身扫描，请稍候。”

系统的话音想起的时候海天就已经蹙着眉头，悠悠转醒，见季云已经醒来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便赶紧坐起身，忧心地问：“怎么样？睡了一觉好些了吗？饿不饿？哪里还不舒服吗？”

季云轻轻摇头，回应道：“我很好，你睡吗？”

“我其实不用睡也行，何况我都睡得够久了。”海天松下一口气，揉揉季云细软的短碎发，微笑着说：“系统也醒了？”

“恩。”季云点头，接着问：“脱胎换骨，我？”

听到季云问这话，纵是海天也只能摇头不解地回答道：“你这种脱胎换骨我不清楚，系统当时是说达到了条件，具体得它自己告诉你。”

季云又点点头，趁系统还没有给出结果，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说：“之前，你说，殊途不同归。”

海天身体一僵明显愣住了，微微侧过头，避开季云那太过专注的视线，说：“那个是我随口说的，道长不必在意。”说着一顿，偷偷瞄了眼季云，而季云依旧不动不动地望着他，眼底布满了失望，对他这个回答看来很是不满意，他心下一慌，只好厚着头皮继续开口补充，“按现在的世界，殊途不同也能呆在一起啦，不然叶静能他们又怎么会对我这么执着。”

季云一听，瞬间从平平常常的面无表情化成了一块大冰山，冷冰冰地轻哼了声，却无从开口，自从有记忆全部恢复，一想到叶静能对海天的占有欲，就更加的不舒服，可是他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平复这股焦燥。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之间都沉默也下来，这时系统却十分恰当地发出声音弥补这个声音空白期。

“全身扫描完成，数据重新记录，身体各项机能正常运行，不过由于脱胎换骨成功没多久宿主与自己的身体配合与反应，各方面都应再好好磨合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本系统并不建议宿主使用太过高深的道术，从而增加身体的负担。”

随着系统的声音季云的肩膀上模模糊糊出现一只小乌龟的身形，一变成实体，它的龟壳便立即收到海天的小指头敲打，听到海天说：“一天不敲手欠得慌。”系统幽幽的机械音传入两人的大脑。

“请宿主为本系统验明正身，本系统不是玩具，烦请宿主管管这只恶！狐！”

“好。”季云将小乌龟从肩上捉下放在手心中，正在系统要感激发声的时候，它的龟壳收到了第二次小手指的敲打，季云的声音淡定地传来，“手感挺好。”

海天轻轻一笑，干脆慵懒地将头靠在季云的肩上，打了个哈欠，说：“说说脱胎换骨吧，心里留个底儿。”

“恩，说。”季云自然地点头道。

“是宿主，脱胎换骨这个程序本来设定是在宿主升到九级成为掌教的时候用的，但是由于之前的任务使身体损耗太大，而宿主身体又在自行生长修复，按脱胎换骨的开启条件，身体损耗过大，同时又能运行法术进行改善自己的身体，便提供帮助。”

“虽然不知道宿主用的是什么法术，但是，宿主确实达到了上述的条件，请宿主放心，脱胎换骨后只会对宿主有利而无害。”

季云听完也不吭声，知道不会有危害这一点就足够了，倒是海天半抬着头看了他好几眼，他眨眨眼，将小乌龟随手抛在床上的一角，问：“怎么？”

海天对季云抛小乌龟的行为没有丝毫的反对，他只是轻轻晃了晃头，说：“我只是奇怪道长好像对这个并不在意。”

“无害。”季云理所应当地回答道。

海天一愣，暗笑自己想多了，季云好歹是自己对上感觉的人，天赋会低到哪里去？会改善自己身体的法术也是情理之中，这么想来，季云给他那种什么都知道的感觉也就不足为奇。

“任务。”季云不动声色地移开一直注视着海天的视线，看来他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记起了全部啊。

“是宿主，程序已将数据全部处理完成，请稍候。”

“叮！恭喜宿主圆满完成任务，获得25点功德值，能力值提高获得系统的肯定，等级提升为4级，系统奖励：《道士术录（三）》升级为《道士术录（四）》，宝器：七星降魔剑，请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提示：系统包裹开启，《道士术录（四）》与七星降魔剑放置成功，如需使用请宿主不要大意地呼唤本系统。”

海天侧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笑着说：“七星降魔剑呐，似乎有些印象。”

“有印象，是什么！”季云急忙接话问道。

“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

“咚咚咚！”

三声清脆的敲门声直接将海天要说的话给打断了，海天耸耸肩，无奈地坐床上下来，温柔地说：“你好好躺着，我去开门就行。”说着，随手理了理衣着和银色长发便离开房间给来人开门去了。

很快敲门的人便跟着海天一道进了房间，第一个进来的人季云还有些模糊的印象，便友好地点点头，而第二个跟进来的人却使他脸上一僵，心底一沉，叶静能他怎么来了！

“上次多谢出手相助，要不是你们三人我恐怕……哎。”

开口说话的便是第一个进来的刘东明，之前的被杀身恶鬼青青拉去垫背的人，这样想起来……季云平静地摇头，说：“金卡。”

“道长安心吧，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还给他了，他给我们另一张卡，给你。”海天微笑着温和地说。

季云点点头又摇摇头，“放你那就好。”见海天收回要拿卡的手，便轻飘飘地望向皱着眉盯着他看的叶静能，突然他嘴角一勾，淡定地说：“海天，有客上茶。”

海天身体一颤，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他温柔地应和着：“是我疏忽了，你们先坐。”说着便急不可耐地转身窜出了房间，在门关上的瞬间，他便垂下头，双手迟疑地移到自己的心脏处，跳得好快，他抚额，第一次这样喊自己就这样，以后还得了。

海天这倒茶当然没有用多久时间，他只是象征性地倒了三杯白开水便深吸一口气进了房间，这一进去他立即感应到气氛的诡异，这两个人坐是坐着了，只是刘东明尴尬地眼睛四处飘，而叶静能则依旧皱着眉盯着季云而且身上的气压又重上了几分，倒是季云像是对此毫无所觉，垂着头有一下没有抚摸着手心里的小乌龟。

“你们在聊什么？”海天微笑着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像个没事人一样随口扯了句，顺手将水一杯一杯地递到他们的手里，“抱歉，我们才刚入住没有准备茶水。”

“不碍事，白开水好。”刘东明赶紧喝了一口，紧张的情绪终于有所缓解，果然还是这个人好，一来那不明所以的气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