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王座 上——紫舞玥鸢
紫舞玥鸢  发于:2015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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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万一裴含睿这厮有什么奇怪的企图的话,秦亦确信,凭自己一只手就能让这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分分钟变猪头。

在短短数日之内他第二次坐进这辆车里,而且每次都是心情不爽的时候,秦亦几乎要怀疑裴含睿就是自己的霉星,见着就要倒霉。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迁怒非常不人道,不过,管他呢。

秦亦目光幽幽地望着窗外,至少也是托他的福,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发布会走秀的事情上暂时地挣脱了出来。

晚上并没有堵车,车子不久便在一间看起来非常高端洋气上档次的夜店门口停下,店名叫赤霄,招牌并不像普通酒吧弄得那样花枝招展,霓虹灯闪来闪去叫人眼花缭乱,而是幽幽的暗红色调,将暧昧和格调融在夜色里。

下车前,裴含睿将正正经经地领带松开,连同上面价值连城的镶钻领带夹一起扔在车子里,而后一面打开车门,一面解开衬衫领口扣得一丝不苟的扣子。

他完美地诠释了如何由优雅得体的社会名流一秒钟变放荡不羁的情场浪子。

秦亦不动声色地任他领进门,迎宾的女郎穿着红色的旗袍,脸蛋身材都没话说,难得的是丝毫看不出那种夜店女见着金主就往上扑的骚劲。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不错到近乎脱离了“酒吧”的范畴,装潢古典而高雅,就连门口两尊巨大的古瓷花瓶都暗示着一股低调的奢华。一楼的大厅中央舞池根本就没有疯狂的年轻男女激情狂舞,而是一个十多人的乐队正在做现场演奏,乐器种类亦不少,中间是一架造价不菲的黑色钢琴。

大厅两侧环绕着吧台和组合沙发,而旗袍女郎则跟另一个男侍者说了句什么,后者礼貌地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直接引着两人上了二楼的包厢。

二楼比一楼大厅要安静得多,尤其包厢的隔音特别好,对着一楼舞池的那侧墙壁上嵌着巨大的玻璃,窗帘拉看便能看见楼下的表演。

秦亦这两年也算见多识广了,这时还是不免有种土鳖进城的感觉。

“这里,还不错吧?”裴含睿将桌上冰镇的红酒撬开,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

而秦亦已经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地窝进了沙发里。

雅间里面有音响和点歌台,一杯酒下肚,他抓起话筒在触屏上随便乱按了几下,扯起嗓子就开始嚎。

他开口那一瞬间,裴含睿就意识到了不妙,紧接着,他就后悔为什么要带这家伙进包厢。

在一楼听听演唱,喝点小酒,陶冶陶冶情操不是挺好么!

现在,裴含睿觉得自己的耳膜正在遭受痛苦的摧残,而那个始作俑者已经完全陶醉在了发泄的快感中。

简直像嚼了炫迈口香糖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裴含睿默默抿了一口酒,苦笑着摇摇头。

你走调跑调没调都行,只是,咱能别循环《忐忑》么……

第8章

张可铭原本在办公室跟几个客户谈生意,听到手下来报说裴大少大驾光临,便立刻结束了谈话,匆匆赶去包厢。

谁知尚未走到门口就看见裴含睿靠在门边默默抽烟。

“哟,贵客光临,有失远迎。”张可铭笑眯眯地搓了搓手,有点奇怪地问,“裴少怎么不进去坐,一个人站在外面?”

裴含睿的神情称得上是无奈,抬手指了指门。

张可铭就更奇怪了,莫非还有什么说不得的大人物在里面,连裴少都只能看门?

这么想着,张可铭就带着四分好奇六分恭敬,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包厢的门……

——俺滴个娘诶!

张可铭瞬间秒懂,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门合上,世界立刻又恢复了安静。

一定是他刚才开门的方式不对!

“裴少……里面那位是?”张可铭总算明白了裴含睿为何不肯进去,这是个生物都不敢呆下去好么!

“秦亦,我朋友,是个模特。”裴含睿简单地说了一句,张可铭跟他也算有几分亲戚关系,在国内也是为数不多说得上话的朋友,能将赤霄这样的会所经营得风生水起,口风自然紧得很。

“哦。”张可铭恍然大悟一般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忍不住多问一句,“你决定捧他?条件倒挺不错。”

“时机还未到呢。”裴含睿没有否认,他吹出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按灭,“差不多该够了,我们进去吧。”

“啊?你要进去?诶等等……为什么是‘我们’!”

张可铭还没来得及阻止,对方已经一把将门拉开了,幸而包厢里只有音响里回荡的原唱的声音,并没有某些杀伤力奇高的魔音。

兴许是唱的累了,秦亦靠在沙发上默默地喝水润喉,听见开门的声音,抬眼扫过裴含睿,然后视线落在他身后的新面孔上。

“哈哈,秦先生唱得可还爽?”张可铭作为一个自来熟,已经豪不见外地坐到秦亦旁边,拍拍他的肩膀,爽快地笑道,“鄙人姓张,弓长张,叫可铭,可以的可,铭记的铭。家里排行老二,圈里的朋友都喊我张二。裴少的朋友,就是我张二的朋友,这个拿去,以后要常来赤霄玩啊!”

张可铭说着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张暗金色的ViP卡,完全无视了秦亦的推拒,径自将卡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

秦亦不由看了裴含睿一眼,后者冲他眨眨眼含笑道:“收下吧,所有消费都是半价,包括酒水。”

就这一句话立刻说服了秦亦。

所谓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看来裴含睿把握人心的功夫还挺准的。

“好,我张二最喜欢爽快的人,今晚我请,两位务必尽兴!”张可铭满脸笑容,仿佛能请客他还很荣幸似的,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嘴皮子相当厉害,天南海北都能乱侃一通,深谙说话的艺术,就算跟木头人一桌,气氛都能被他带活跃起来。

既然跟裴含睿相熟,张二也有不少大客户跟娱乐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对时尚圈的事自然也信手拈来,随便捡有趣的来说说,于秦亦而言都称得上是“秘闻”。

其中还提到了他自己所在的T&D,圈内同行不少,秦亦也知道好些个地位不在T&D之下的一流公司,不过经张二这么一说,他才知道内里的竞争多么激烈,而T&D所处的境地也不算太乐观。

T&D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明显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业内的局面也成了SX和天路两家超一流模特公司的双雄争霸。

无非是因为T&D自从沈舒谈之后,已经2年没培养出一个国内的顶级名模了。没有拿得出手的标杆级人物,别说那些知名的品牌发布会,就是一些有影响力的全国级大赛,风头都要被竞争对手抢走。

听他提到沈舒谈,秦亦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不是去法国发展么,怎么突然回国了?”

“哦,你说那小子啊,怎么,裴少没告诉你吗?”张二超裴含睿望一眼,一接触到对方的眼神,张二便发觉自己说多了,当下话锋一转,“他啊,就一蠢蛋,他若是真在法国混出了头,还能回来?他是得罪了NL公司,在法国呆不下去,夹着尾巴回国的。怎么,他该不会是你朋友吧?”其实张二看秦亦的神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不过出于习惯还是多问一声。

秦亦果然摇头。

张二便放心地开始黑他:“不是就好,这家伙可真够拽的,当时NL公司举办时装展,作为中国区域比较有名的代表,他也获得了邀请,结果你猜怎么着,这货居然挑设计师!你说那些成名好些年的国际超模,跟一些一流设计师有长期合作的,挑挑便也罢了,他一个刚半只脚走出家门的小娃娃,在NL办的时装展上还敢耍这种大牌,那不是找抽呢!”

说到这里,张二尤嫌黑得不够,还补上一刀:“这家伙以前在国内顺风顺水,被人捧着吹着,就是捅了什么篓子也有T&D给他担待,到了国外,T&D都得靠边站,连法语都说的跟方言似的,又不懂韬光养晦的道理,谁吃他那一套。”

“原来是这样……”秦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聊着聊着又说到了别的话题,除了这些八卦,裴含睿也提到一些国际超模的风范,跟国内一线水准的差异。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专业人士跟张二这种光会说八卦的可是大不一样,秦亦先前不过当个乐子随意听听,这时不由全神被吸引住,而那神秘的顶级时尚圈在裴含睿的口中,轻轻地撩起一角面纱,充满着令人向往的诱惑。

今晚这一通放声高歌,喝酒胡侃,秦亦一腔的郁火总算消散不少,于是连带着张二那一身酒色财气也不那么讨人厌了,就连对裴含睿也改观不少。

这趟来得值了。秦亦摸了摸衣兜里的金卡,默默想到。

时间差不多快到午夜,包厢茶桌上酒瓶子滴溜溜的滚了一圈。

秦亦看了看手机上几个未接来电,是颜归打来的,不过他暂时并不想回。

他稍觉有些醉意,便道告辞,顺便搭裴含睿的顺风车回家,洗个澡睡一觉,烦恼都忘掉,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下一刻,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差点让他的天塌了。

“你说公司着火?!颜归怎么样了?!”秦亦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厉声问。

张二诧异地看了裴含睿一眼,后者只是静静望着秦亦。

“放心,火势已经控制住了,没有人受伤,我也是刚刚才收到的消息。当时他们在公司开庆功会,不知道怎么突然窜起来火光,幸好发现的早,消防员到的很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不排除故意有人纵火。”

电话里传来纪杭封机关枪似的声音,快速把当时的过程说了一变,最后有些犹豫地道,“至于颜归,他貌似跟沈舒谈一起走了……”

“……我知道了。”秦亦眉头一皱,不过心里对颜归的担心盖过了怒气,他挂了电话,立刻拨通了颜归的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

秦亦狠狠挂断,一言不发,径自往外走,自瞳孔漫延出来的煞气,一路上的服务员见了都下意识躲得老远。

“喂,这个时间很难拦出租的,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裴含睿跟着他走出来。

这次秦亦没有推辞,点了点头迅速地钻进副驾驶。问了地点,裴含睿二话不说就发动了车子。

他看着裴含睿一句多余的话都不问,专注开车的侧脸,默默地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呵,这可真是难得。”裴含睿温和地笑了笑,并没有往心里去的样子。

也是,以他俩的差距,秦亦估计这辈子也不需要还这个人情了。

不过秦亦眼下无暇去思考旁的事情,主秀换人的事他也能搁置一边,现在,他只希望能在颜归家里见到他。

可惜的是,当他冲到颜归公寓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根本没人回来过。而颜归的手机依然是关机。

裴含睿在车子里,还不到一根烟的时间,便见他沉着脸走出来,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秦亦坐上车,半晌没说话。

裴含睿看他黑沉的眼瞳,问道:“要去你公司看看吗?”

“不必。”秦亦闭上眼,又猛地睁开,然后拨通了纪杭封的电话。

“杭封,你知不知道沈舒谈的住址?”

听出他语气的不同寻常,纪杭封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对方那种火山爆发前的沉寂感,他心里多少猜到一点,叹了口气,然后报了一串地址。

银色的轿车在夜里飞驰,夜空有星无月,连黑压压的云雾都带了一丝风雨欲来的阴沉味道。

“秦亦,冷静一点,事情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样。”

秦亦只是沉默的一言不发,裴含睿偏偏就看出了他的状态不对,不过短短认识数日,却如同相识了很久一般。

“我很冷静。”秦亦目视前方,只说了这么一句,再不开口。

时间倒回一小时之前。

庆功宴因一场莫名诡异的大火而被迫中止,席卷的火舌将通往楼下的安全出口堵得死死的,天花板上的烟雾感应器喷出的水虽然不够灭火,不过倒也把众人喷了个透湿,至少不至于被烧伤。

颜归被沈舒谈一路护着跑到楼上的窗口处,空气里处处充满了呛人的浓烟,其间的惊险,颜归实在不想再回想第二次。

好不容易狼狈得得救,本来颜归想着庆功宴结束之后马上去秦亦家里,可晚上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都是拒接,加之发布会时不负责地一走了之也让颜归相当气闷,现在他浑身透湿又被黑烟熏了满脸,就更加不想让秦亦看见。

沈舒谈这时提议去他家,颜归看着对方因为保护自己而烧卷的头发,心一软便答应了。

倘若说那场大火里沈舒谈不顾一切的相护让他感动,来到他家之后,颜归心里便不由得震动。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无论是陈设、家具、就连他曾经用过的杯碗,墙上的相片,都跟从前一模一样。

刚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的颜归穿着崭新的睡衣,怔怔的望着墙壁上他们的合影,仿佛自己从来没有从这个家里搬出去过似的。

“快把头发擦干。”沈舒谈拿出毛巾给他,目光顺着对方视线看过去,温柔地笑道,“我没有换过家里的东西,就是希望你有一天还能搬回来。”

“……”颜归被他双手从背后环抱住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更多的,还是怀念。

周围的所有的细节,都提醒着他曾经的美好,倘若没有那次出国,没有那两年,也许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颜归……”沈舒谈紧紧抱着他,深深嗅着他身上味道,再也抑制不住想念的心情,“你知道的,我一直都爱着你,只爱着你一个,这两年无时无刻不再想你。”

颜归闭上眼,手下意识按在他手背上。

沈舒谈动情地吻住他:“你仍然没有忘记我对不对?即使有新的情人也跟我一样是模特。”

听到这话,颜归忽而从回忆中惊醒,不禁挣脱他的拥抱,皱眉道:“并不是……”

话还没说完却被沈舒谈打断了,他深情地注视着颜归的眼,死死握住对方双肩:“那些我不在乎,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一直等你回心转意,至少现在,不要去想别人。”

“舒谈……”

“你知道么?原本公司是安排我以后去香港发展的,但是我想见你,太想了,所以任性了一次。但是我明天就要走了,今天的发布会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颜归心里一惊,忍不住拉住他:“你又要走?”

沈舒谈笑了笑,伸手将他拥住:“你舍不得我对不对?颜归,这次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为你留下来,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

“舒谈,我……”颜归眉间挣扎,可是终究摇头。

面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望,沈舒谈叹了口气,伏在他耳边动情地恳请,“你不肯我也不勉强,但是,今天晚上留在我身边,就当是我们分别的最后一晚,此后,我们天南海北,再不会打扰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他看着颜归神色几经变化最后缓缓闭上眼,低头亲吻上去。

第9章

车子在皇海银座前停下。

秦亦道了声多谢匆匆下车跑了进去。

沈舒谈的住所在银座上面的高级公寓里,为了保护隐私,每层楼只有一户住户。眼下也方便了秦亦辨认。

他在电梯里按下18楼的按钮,面上神情既冰冷又锐利。

直到现在,他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就是不要在这里看见颜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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