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将目光移开，于是又看见了他原本就不太喜欢的人。说起来似乎每一位室长都很喜欢他呢。有些不屑用鼻子嗤笑一声，而目光又不巧对上，却居然是对方直勾勾的，毫不害怕的目光。

在他的印象里齐言只是个儒弱的人，原来也有这种气势和目光？发愣的时候却被凌沐晨一下叫住。

“这种文件也要我过目吗？”看了眼桌子上的企划书，凌沐晨冷冷扫视着眼前的男人，“当日选课长，是我亲自选的——但是现在看来，我当时的决定是否不太明确。”勾着嘴角笑了笑，“看来我的确是阅历太浅？”目光忽的一下看着眼前的男人，说的话原来也分明是有所指的。

简直就好似能看透人的心思一样准确，还很少有那么年轻的人就能那么轻而易举将一个人的心思猜的那么准。

先前他没太多机会和这位顶头上司过招，现在看来对方反而一下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了——免不了是有人呢在这吹了耳旁风。他这么想着看了眼站在凌沐晨不远处的齐言，却见他似乎看都不屑看自己一眼，想来也是，他现在是公司最被人讨好的上司的专属秘书，以前看也不看他一眼或者只是表面装得很好地那些同事不也都恨不得像是只哈巴狗似的讨好他吗？

凌沐晨一眼看出他看着齐言时候眼睛里的妒忌和腹诽，却面上并不露出半点其他神色，而是看了对方一眼，勃然大怒道：“课长，你对我的话没有一点意见吗？”

“不，不，室长说的非常好。我自己也知道室长是如何严格的人，对我抱着太大的期望，是我做得不够好，让室长失望了。”这番话说的倒是诚惶诚恳。

“哦？”谁知道凌沐晨似乎从来不喜欢听这种隐晦的溜须拍马的话，只是笑着：“期望过高？课长你恐怕误会了——我觉得你可是连我最低要求的及格线也没有达到。”他顺势将手上的文件拿起来，笑着，“这份企划书里所有的内容都是狗屁不通，华而不实，没有半点可以为我们公司带来利益的。我希望课长你好好反思。仔细想想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做我们公司的员工，有没有站在我们公司的角度看问题。”

“对不起，我马上重做。”若是一般人听见凌沐车那番话大概都得被他说的恨不得去死，他却也是在社会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哪里为那么点小事就碎了玻璃心，只是不卑不亢看了凌沐晨一眼。

只是这目光里也自然带着对他的不屑和不服气，凌沐晨知道这种心高气傲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尊敬一个人？他现在非得给他一点下马威，却只笑着：“希望课长你以后对工作保持更严谨的态度，另外，以后所有的所谓‘重要’文件，也请先交给我的秘书过目。”

“什么？”唯独这点他却不能接受，目光下意识看向齐言，他可不是不知道自己以前对他做过什么，处处作对，百般刁难，也不过是平起平坐的位子，现在好不容易爬到了课长一级别，却居然矮了他一截？还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非得狠狠报复他。

却听凌沐晨有些清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的秘书是个不记仇而且很公正的人，我也不是不知道你们以前什么情况——他不会公私不分，不然我身为室长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找个没有用的秘书。”这话虽然句句带着嘲讽，却偏偏里边又表明了凌沐晨对齐言工作能力的肯定，听得站在一旁的齐言也微微愣住了。

“就是这样，以后都按照我说的，先让我的秘书过目。”不容置喙的做出决定，原本也没打算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只是不知道怎么的想借着说说他心里一些真实的想法，却又低着眼帘看着眼前的人，“希望课长你可不要再让我失望——让我觉得自己的的确确是阅历短浅，而不得不让人重新委任‘新课长’这一职位。”

直至这句话落下那人才似乎带着些紧迫感，最后好不容走出了办公室，又只剩下齐言和凌沐晨两个人。

“你，你为什么那样？”齐言不解的看着凌沐晨。

“哪样？”真正不解的人恐怕其实是他才对，看了眼齐言，心里一寻思，却又将他的心思猜的七八分准，“我的齐秘书，你不会以为我刚才是故意整他的吧？”眯着眼睛，冷冷说着。虽然这种行为和这个人外表看起来不符合，但是接触久了齐言也知道，这个人表里不一的地方多了去了。

凌沐晨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有一件事情你给我好好记住——我凌沐晨从来不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说任何话。我不会为了讨好谁而说讨好的话，也不会为了讨好谁而做讨好的事情。”却没意思这段话说出来已经在讨好对方，只是目光却变得尤其认真：“齐言，我不相信那么久的时间你对我依旧一无所知，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齐言犹豫着说出口，却也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他刚才的想法。他确实误以为凌沐晨是为了给了出气才做了刚才那番羞辱课长的事情，只是听他那么一说，便明白了过来。

“哦？”凌沐晨不愿在就着那件事情说个不停，其实他心里倒是觉得自己稍微一说齐言其实就已经懂了。情不自禁抬起一只手便摸了摸齐言的额头，笑着：“的确，你比我想象中坚强很多，也聪明很多。”

齐言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有些不明白似的看了他一眼。凌沐晨一把捉着他的手，将他一下搂紧怀里。

“齐言，我想用一生去了解你。”

如此这般，也算是句告白的话吧？齐言却只是皱了皱眉头，笑着：“凌沐晨，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一一辈子’。”

“齐言，就算我不知道什么是一一辈子，但是，”凌沐晨闭上眼睛，轻声笑着，“我知道，你缺爱……”

原本还算微妙的气氛算是给这句话彻底破坏了，凌沐晨一下拉住齐言，“所以，我来爱你——完完全全的爱你。”我的温柔，全部都给你一个人……

“怎么可能。”齐言还是推开了凌沐晨，只是也没有生气，而是对他的话表现出了质疑。

“怎么不可能？”凌沐晨用手捏着他的鼻子，却一下低下身子吻上他的嘴巴，让齐言无法呼吸，最后自己用自己的嘴巴给他渡气，他笑着说：“齐言，你应该要比我想象的坚强一些才对。”

齐言被他戏弄了一番，最后整张脸都涨红了，但是也说不过他，索性就什么也不说。

“怎么了，不说话？”凌沐晨温柔起来的时候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这种感觉常常让留在他身旁的人感觉好似置身在梦境中，但是从来留在他身旁的人只有眼前这个人一个人。凌沐晨忽然想起什么，莫名的欣慰：“齐言，我真高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不完全属于任何人。”

起初未曾明白对方的意思，一下明白了齐言红着脸骂他：“你，你有病？”说着又习惯性似的举起手来朝着眼前的人一巴掌挥去，自然又是手落到半空就给对方一下接住。

“齐言，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就好像是命中注定吗？”他微笑着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整张脸好似都带着微笑，温柔的可以柔成一滩水。这种温柔让齐言想起另一个人，可是若是将二者进行对比，结果是完全截然不同的。

“齐言，你不觉得，其实一直以来你一直在等一个人，但是等了很多年都没有等到，于是你开始不相信这个人的存在，于是有一天有一个人对你主动伸出了手，你于是将他误以为是自己要等的人……直到又有一天，你遇上了一个人，你不喜欢他，你觉得他高傲，冷冽，目中无人，盛气凌人，他不温柔，他总是带着嘲讽，带着冷笑……而且他神秘，危险……不但如此，越是接近，你却发现他远比你想象中的复杂百倍，千倍，甚至倍……但是你不愿承认，其实你早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他。爱上了一个在不可能爱上那个人的时间，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爱上的人……如果这不是命中注定的话？”他勾起嘴角，笑的一派邪魅，“如果不是命中注定——那一定是因为，我们恰巧彼此相爱。”

齐言没有说话，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声。

凌沐晨则是一直看他，一直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凌沐晨顺手接起电话，而齐言借口还有最后一些事情要处理而走出了办公室。

接电话的前一刻凌沐晨的脸上还挂着难得的笑容，接过电话之后却紧紧皱起眉头。而此时此刻电话另一头正巧传来一阵让他觉得不悦的声音。

“我亲爱的弟弟，听说你已经回了C市。”电话另一头的人此时此刻必定是打扮的一派花枝招展，而身侧更是万年不变的坐着几个身材火爆的美女，摆着烂俗却迷死人不偿命的姿态。

“哦？”凌沐晨只冷冷笑了笑，口吻中略带嘲讽。

“哦？”电话另一头的人重复了一次他方才的语气，笑着：“看来接到我的电话你似乎并不那么高兴。”

“高兴？”若是能高兴那恐怕才让人觉得奇怪吧？凌沐晨只是冷冷笑了笑：“凌懿，之前的事情我还没仔细和你算清楚，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

“找上门？”凌懿听着这个词语只觉得好笑，“如你所愿，我很快就回来C市区。”

他此时此刻想来还笑得一脸得意吧？而凌沐晨可没有心情理会那张一看就让他觉得不舒服的嘴脸，明明是两张一样的脸，他却无法忍受对方的所作所为。若是以前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反应，不是第一次知道那个人如何喜欢算计，毕竟他自己也是半斤八两的人……

只是，伤害到他的话，他不允许。

“你来这里干什么？”凌沐晨皱了皱眉头，之前的旧账还没和这个人算清楚，没想到他现在就要送上门来。

“听声音就知道你很不欢迎我呢。”凌懿笑了笑，“其实不听声音我也知道。”

“哦？”凌木有晨冷笑一声，“这么说，哥哥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真难得，从你口里听见——哥哥，这两个字。”

凌沐晨没有再说话，而是将电话直接挂断，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笑了笑，“凌沐晨，身为我的弟弟，你实在太不了解了啊。”

“你以为我会放任你走向你所必须走的轨道以外的路吗？”

即使电话被重重挂断，但是那个人讨厌的声音还是在空气里来回的飘荡着，凌沐晨看了眼远处的接地窗子，叹了口气。——凌沐晨从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只为自己而活。

第70章：情侣

那天傍晚时候的天气也还算不错，太阳并没有太早落下。

“齐言，我们走吧。”下班的时候，凌沐晨走出了办公室，却看见坐在一张办公椅上睡着的齐言。事实上这时候远远超过了正常的上班时间，凌沐晨看着因为一直等自己而睡着的人，心里有些愧疚。他走了过去，并没有叫醒齐言，而是蹲下了身子。

“齐言……”小声叫了一声这个人的名字，凑巧齐言就睁开了眼睛，愣愣看着凌沐晨：“你，你出来了？”

“是啊。”凌沐晨站起身，正准备走，习惯性朝后看了眼齐言，“那么，我们回去吧。”

齐言愣了一下，心想着：什么啊，弄得好像是真正的情侣一样。可是应该很少有情侣一前一后的走吧？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齐言只是拖沓的走在后边，用目光打量着前边的凌沐晨，两个人总是保持在一定的距离，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就在这时候凌沐晨忽的转过身，猛地从不远处走过来，并一下拉住齐言的手。

“干嘛啊？”齐言惊慌的看着他，这个时间段也是有不少其他部门的人啊。

“你在怕什么？”凌沐晨的态度永远如此镇定，却很快露出一个笑意，贴上齐言的耳朵，“就那么害怕被人发现和我是这种关系吗？”

“是因为你太不害臊了！”齐言皱着眉头看着凌沐晨，总觉得对方表现的也太自然了吧？——总是应该给他点时间适应一下？

就算，只是游戏。

“傻瓜。”凌沐晨冷冷看着齐言，冷声骂了一句，带着嘲讽。却不知道为什么笑的异常温柔。却丝毫没有松开手的打算，而是牵着他的手一路走了下去，走到公司大厅的时候齐言好不容易才把他的手给甩开了，凌沐晨不满的看着他，没说话，直接又牵上了他的手，这一次极其用力，齐言想挣脱都挣脱不开。

“会有人看见的！”齐言恨恨的看了凌沐晨一眼，“我可是在为凌室长你着想！”难道不怕被人误会吗？

“我可不需要你为我做这种担心受怕的着想。”凌沐晨侧头看着齐言，冷冽的目光中带着不容抗拒的精神力，笑着，“齐言，和我在一起，永远不需要担心那么多。”

齐言整个人都愣住了，最后像是块破娃娃似的任凭凌沐晨拽着又拉着，就这么“霸气”的走出了公司的大厅。

说什么永远，弄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好了，今天去你家般东西吧。”上了车以后，凌沐晨擅自做了打算。

“什么？”齐言震惊的看着他。

“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凌沐晨看了他一眼，不容拒绝的说，“这件事情原本就是早就说好的，不是吗？——而且，你以为有哪对情侣不是住在一起的吗？”

“什么，什么啊？！”齐言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凌沐晨，“我们之间只不过是！”可是话还没说完他却见凌沐晨的脸一下凑了过来，还没反应过来那张嘴巴已经凑到他嘴巴旁边，一下吻了下来，给这一吻吻的说不出话。结束以后凌沐晨坐直身子，目光认真看着齐言：“我不许你以后再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目光让齐言说不出一句话。——总觉得太认真了一点。

凌沐晨伸出一只手勾着齐言的下巴，“齐言，从今天开始我们是情侣。好好记住，——我爱你。”

什么，什么啊！齐言坐在原地，看的目瞪口呆，发现自己的耳朵根部好似都烧红一样。凌沐晨笑的幸灾乐祸，凑上去舔了舔他的耳垂，“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做这种犯规的表情。”

完全受不了……齐言猛地推开凌沐晨，“这，这可是大街上。既然要去搬家就快点，好好开车！马上都天黑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定了？凌沐晨笑了笑，“当然……因为回去以后，我们还要做很多特别的事情呢。”这笑容里居然带着些俏皮？不如说相当具备吸引力。

“……有，有病！”齐言低着脑袋一句话不说。——因为他现在连红的就像是个番茄，他可不想凌沐晨看到现在的他。

这种模样，就好像真的喜欢他一样！

好不容易到了齐言家里。凌沐晨对这个地方简直太熟悉了，甚至先一步上了楼，站在门口等着在后边爬楼梯的齐言。他半个身子靠在那扇破旧的铁门上，显得他自己更加光鲜亮丽，而旧楼房的灰旧，对比他那张难得的笑靥，却承托他少年的青春气息，不知道怎么的，和平时那一脸或高傲自以为是或严肃高不可攀的成熟的脸总是不一样的，总觉得这个时候才是属于他这个年龄特有的。——毕竟才1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