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大哥教训的是，我错了我错了~”叶灵商满脸无赖般的笑容，“我的意思是，第一，大哥你可以吃快一点，在我面前不用顾及吃相；第二，你真的很好看。”

“……”叶灵宫听到后面一句话，双颊立时染上了一层红晕，轻声道，“别瞎说，我并没有特别顾及什么。”他嘴上虽这么说，吃东西的动作却当真下意识地快了起来。

“……呵呵！！”叶灵商愈发觉得大哥还真是可爱，“大哥你放心吧，平时我不会瞎说的。”

“嗯。”叶灵宫点了点头，这才再次冲他露出微微的笑意。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叶灵商在旁人面前十分稳重，有时甚至比自己还具备一派之主的风范，只是他们兄弟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才偶尔喜欢说笑几句。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

叶灵商看着大哥柔和的目光和温暖的笑容，心里却骤然间涌起了些愧疚，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他仍未完全消肿的脸，“还痛吗？等会儿去我房间，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叶灵宫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对不起！”叶灵商歉然道，“要不是因为我每次都赢你，爹也不会每次都生你的气了……要是我故意输给你的话……”

“你千万别这么说！”叶灵商忙打断弟弟的话，“爹是什么人，我们岂能在他面前玩花样？况且，都是我自己没用，你功夫比我好又怎么会是你的错？”

“……是啊，这不是我的错……但也不是你的错啊……我们明明都没有错……为什么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叶灵商喃喃自语了几句，忽然抬起头来认真地凝视着叶灵宫，“大哥，你就别想过要反抗吗？你可以告诉爹，你根本不喜欢练剑，也根本不想当什么少堡主……”

“……你说什么？！”叶灵宫闻言大惊，猛的后退了几步。

既然话已出口，叶灵商干脆就豁出去了：“其实，爹心里也是很疼你的！你只要好好地跟他讲，他也不一定就不同意啊！我明明比你更适合当少堡主，这种事他心里也该明白！”

“……灵商，你……”叶灵宫惊愕地看着弟弟，“你很想当少堡主，是不是？”

“不是不是！！”叶灵商连连摇头，“我都是为了大哥你着想啊！！”

叶灵宫严肃地道：“要真是为了我，就别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爹听了会有多伤心啊！你不是不知道，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好好光大叶家堡的门楣！”

“……可是！”叶灵商几乎忍不住想说“你当了叶家堡的少堡主真的就能光大门楣吗？”，但考虑到这句话太伤人，他终于只能努力吞了回去，“……是，我知道了。”

看样子，这个法子对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的叶灵宫来说终究是行不通的。

为了大哥，为了自己，也为了叶家堡的将来，自己是只能另寻出路了。

第3章

这是盘辉短短几日之内第二次向艾羽华报讯。

若说上一次对于这种之前从来没接受过的任务他充满了期待，因为终于可以一睹教主的尊容，那么这一次他就实在是迫不得已——毕竟，身为一个地位不高的凤凰教弟子，他没有拒绝任何命令的资格。

然而，上次艾羽华只是因为杨亚龙的忽然造访暂时放过他不说，他甚至还曾在一时气急之下辱骂过艾羽华。这次再见，他还保住这条小命吗？！……罢了！该来的终究躲不过！既然身在凤凰教，又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再见到艾羽华？再说，凡是艾羽华想杀的人，就算躲到天涯海角，还不是只有乖乖受死？！

反正也已经妥善安顿好了家人，想到这里，盘辉心一横，抱着视死如归的走进了大殿。“启禀教主，外面有个自称是叶家堡的人求见！”

“……叶家堡的人？”艾羽华仍旧懒懒地斜倚在椅子上，美丽的眉间不禁掠过一丝诧异，“莫非是来投诚的？……让他进来吧。”

“是！”盘辉正在暗喜艾羽华的注意力似乎被那叶家堡弟子完全吸引了，没顾上找自己的麻烦，就要匆匆离去，却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冰冷的呵斥：“等等！”

盘辉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但也只得乖乖回头，“教主还有什么吩咐？”

“你看起来很眼生啊。”艾羽华张嘴嚼了一口一旁服饰的丫环小雾剥好递上来的葡萄，漫不经心地问，“叫什么名字？是新来的吗？”

“……？！！”盘辉的心已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属下……属下叫盘辉，并不是新来的，只是以前不负责报讯……因为先前传讯那个人已经不幸身故，所以就由属下……”

“行了。知道了。”艾羽华又瞬间对他失去了兴趣，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挥了挥手，“去吧。”

“是！！”盘辉连忙喜出望外地转身快步离开了大殿。

“嘻嘻！”给艾羽华剥着葡萄的小雾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教主不记得他了呀？我都记得！前几天不是还来报过讯吗？而且……”她本想继续提醒艾羽华上次盘辉惹他生气的事，忽又惊觉这样或许会害盘辉妄送了这条性命，便连忙又住了口。在凤凰教，大概也就只有小雾敢相对轻松地和这位恐怖的教主说话了。因为她和艾羽华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小雾心地善良，所以虽然不敢事事相劝，但跟在暴戾成性的艾羽华身边总也偶尔能救得些性命。

“哦，是吗？”艾羽华淡淡地道，“谁会记得这些小人物？”事实上，他整天忙着处理凤凰教的事，对这些人的确完全没放在眼里。上次要处置盘辉也是一时心血来潮，过了之后就根本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了。再说，盘辉本也没做错什么天大的事——不管谁头一次见到艾羽华这样的男子，都难免忍不住会多看几眼。

就比如说，在盘辉出去不久后就进来的那个白衣青年，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艾羽华看了半天。

“你就是叶家堡的弟子？”艾羽华也上下打量他一番，冷冷地问，“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灵商。”俊美的青年从他微微扬起的红唇中吐出一句话。

“……什么？！”艾羽华在愕然间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是叶家堡堡主叶辛的二儿子叶灵商？！”

“不错，在下正是。”叶灵商微笑着点了点头。

“……！”艾羽华方才慵懒的目光顿时锐利起来，“不知阁下到敝教有何贵干？”

“呵……我只是想和艾教主谈一笔互利互惠的交易而已。”叶灵商的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简单地说，我想让艾教主帮我对付家父，让我顺利地接任叶家堡的堡主。”

“……原来是为了争权夺利……但，你当我是白痴吗？！”艾羽华冷笑道，“帮你这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叶灵商道：“待我当上了叶家堡堡主，自然会唯艾教主马首是瞻！”

“哦，这样啊。”艾羽华表面应了一声，心中却只觉得好笑极了——你随便说一句话，我难道就会相信？！只不过，若能让叶家堡内乱，对凤凰教一统武林倒也能起到有力的促进作用。想到这里，他便淡淡道，“好吧，成交。”

“那可真是太好了~”叶灵商笑眯眯地伸出手去，“艾教主，愿我们合作愉快！”

“……”艾羽华略一迟疑，还是伸出手去握叶灵商的手。

谁知，叶灵商却故意重重地捏着不放，“艾教主的皮肤真是又嫩又软啊~摸着真舒服~~”

“……？！你好大的胆子！！”艾羽华自是又惊又怒，左手“唰”的一声抽出了别在腰间的蛇皮鞭子，如灵蛇舞动般迅速一下勾住了叶灵商的脖子，“姓叶的！你活得不耐烦了？！敢在我凤凰教撒野？！信不信我立刻将你碎尸万段？！”

“哎呀呀，艾教主你别生气嘛~”虽然明知道艾羽华稍一用力自己的脖子就会断掉，但叶灵商仍旧是笑容满面，“这是艾教主你的地盘，我又怎么敢欺辱你呢？我当然知道，我这条小命都掌握在艾教主的手上，只是艾教主深明大义，一定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对不对？要不然，影响到艾教主你的大计也如何是好呢~”

“……”艾羽华当然明白叶灵商的言下之意——现在自己对他要杀要剐都易如反掌，但如此的合作对凤凰教是大有助益，叶灵商是吃定了自己会以大局为重。事实上，自己虽然容易动怒，却毕竟胸怀大业，也的确不是个会因小失大的人。只不过，这叶灵商真是胆大包天！这赌要是输了，他岂不白白送了这条命？不过，话又说回来，勇敢的男人总是会让人有几分欣赏的。

艾羽华决定和他斗上一斗，当即收回了鞭子，也收敛了怒气，冷笑一声，道，“呵~从前听闻叶家堡的二公子是个温文有礼的翩翩君子，想不到却是个和某人一样轻浮的登徒子。”

叶灵商知道艾羽华口中的“某人”多半就是他唯一的朋友杨亚龙，微微一笑，“所谓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艾羽华冷笑道：“不错，否则看似道貌岸然的阁下就不会为了当个堡主就作出如此令人不齿的行径了！”

“令人不齿的行径？”叶灵商笑着问，“你是指和你狼狈为女干吗？”

“哼，是又如何？”艾羽华倒是一口承认了，“在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眼中，我们魔教中人不就是一群豺狼虎豹吗？”

“嗯，的确呢……”叶灵商点了点头，笑道，“我们都以为那传闻中十分凶残的凤凰教教主定是个青面獠牙的禽兽，想不到却长得这么花容月貌，比最美的美女还要好看呢！”

“是么？”艾羽华一声冷笑，“阁下看起来也是人模人样啊。”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叶灵商笑着抱了抱拳，“岂敢和艾教主相提并论？”

听着两人这般对话的小雾不由得暗叹道：他俩说话听起来都很客气，其实却是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啊！

第4章

“行了。”艾羽华不想再和叶灵商作无谓的口舌之争，“我们能谈正事了吗？对于合作的具体方略，你有什么想法？”

叶灵商反问道：“却不知艾教主有什么想法？”

艾羽华淡淡道：“依我看，这事简单极了——你给我提供叶家堡的地形图，我派人潜入叶家堡，把你大哥结果掉，堡主之位不就自然是你的了？”

“……这万万不可！”叶灵商连连摇头，“我和大哥手足情深，要拉他下马心头已是十分不忍，又怎可能取他性命？！”且不说要去动叶灵宫是他绝对不会同意的，他也知道艾羽华心头的如意算盘：只要到时候凤凰教向叶辛捅出是自己提供的情报，他这堡主也绝对当不成。到时候，叶家堡一定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魔教就可以趁机趁机消灭掉他们了。

“手足情深？”艾羽华又是一声冷笑，“好一个伪君子！阁下若真知道什么叫手足情深，就不会谋划这种骨肉相残的事了！”

叶灵商忽然收起了笑容，严肃地道：“艾教主，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大哥他从小又爱文不爱武，且他心地善良，对江湖中的腥风血雨毫无兴趣，更万万不想当什么少堡主……”

艾羽华冷冷地打断他的话：“阁下的意思是，阁下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兄长？那阁下可真是一番苦心啊。”

“不不不，我当然没那么伟大~”叶灵商再次用力摇了摇头，“我承认，我自己的确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我也的确很想当叶家堡的少堡主。所以，我这么做既是为了大哥，也是为了我自己！而且，我还是为了叶家堡的将来！”

“哦？”艾羽华眉毛一扬，“此话又怎讲？”

“你应该也知道，说起武林中各大门派的领袖，江湖正派中人人都知道是星月山庄。而我们叶家堡也建功立业多年，为何却总是要屈居他们之下？难道我们真有很多地方不如他们？诚然，星月山庄当初由两个男子合练的星月剑法堪称剑法中的翘楚，但自从他们把星月剑法改良为日月剑法并开始由一男一女修习之后，威力已经降低了不少。如今，他们靠的不过是昔日的威望！而叶家堡为何并未赶超其地位，归根究底，我认为是重要原因之一是历代叶家堡堡主都太过软弱，太过注重和星月山庄的亲善关系，而忘了要与他们公平竞争！大哥性子比爹和爷爷他们更加温和十倍，如果由他继任了叶家堡堡主，要超越星月山庄就更是无望了！”叶灵商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通话，这才终于停下。

“……”艾羽华直直地凝视着叶灵商的眼睛，觉得他这番话倒也不像撒谎，“我懂了，你找我合作，不仅是为了让我帮你对付你爹，助你当上少堡主，同时也是为了和我们一起对付星月山庄，对不对？”

“对！”这次叶灵商总算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笑道，“艾教主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你我里应外合，还怕搞不定它星月山庄？”

艾羽华“哼”了一声，“你说得简单！星月山庄百年基业，要搞垮它岂是如此容易之事？不过相比起来，另一件事就简单了……这样吧，既然你不肯杀叶灵宫，那你把他引诱到一个地方，我们事先作好埋伏，等他到了那里，就将他生擒，之后你要如何安置他，我也就不管了。总之，只要他这个人从武林中消失就好了。”

“……唔……”叶灵商略一沉吟，“……这个办法也不行！第一，大哥要知道我和你们联手对付他，不知道会有多伤心；第二，大哥虽然内心并不想当少堡主，但他一向听话孝顺，不肯让爹难过，所以只要他还活着，如不是将他长期软禁，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回叶家堡！然而，要我让他永远丧失自由，我又于心何忍？！”

“……顾虑太多，岂能成就大事？”艾羽华皱了皱眉头“那你莫非是想我们直接去杀掉你爹吗？”

“不不不，那就更不行了！！”叶灵商头摇得像拨浪鼓，“爹虽然对我们兄弟十分严厉，但他毕竟是我的亲爹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艾羽华在有些失去耐心之余，忽然也隐隐有种感觉——叶灵商对这件事似乎根本就不积极？他真正的目的难道并不在所谓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