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秦(穿越 二)——金铃子
金铃子  发于:2015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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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在自己怀里睡着的男孩,秦子楚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嬴政垂在肩膀上的黑发,发丝每一根都很粗硬,若是短发肯定会枝枝愣愣的扎得人手心疼,但留长之后却异常浓密顺滑,抓在掌心就像是掬起一卷锦帛。

听说都发硬的人脾气都不好,嬴政显然应了这句话。

可秦子楚养了他这几年之后,哪怕脑中再清醒,心中也仍旧觉得他只是个执拗的孩子。

刚刚告诉自己不要太放肆,应该和嬴政拉开适当距离的话,转眼又被秦子楚抛之脑后。

枝儿轻手轻脚的走进房中,手中端着一罐药膏。

秦子楚正要接过她递来的药膏,嬴政却猛然绷紧身体抓住落在脚边的木剑骤然向后劈去!

“啊啊啊啊——!!!”被打中的枝儿发出一声惊叫,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摔在地面上。

她脖颈之间显出一道透着血液的红痕,若非嬴政年岁太小,个头不够高,恐怕枝儿已经人头落地了。

秦子楚被眼前的变故吓得不轻。

可他第一反应绝不是看枝儿伤情如何,反而直接伸手蒙住了嬴政的眼睛!

秦子楚彻底被自己的动作震惊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缓缓松开手,落回自己膝头。

秦子楚盯着自己的手掌,许久无言。

……什么时候开始,嬴政会不会被杀人吓到,对我来说比他杀人本身更可怕了?

秦子楚遭受的打击过大,缓缓站起身,神色僵硬的走出门外,再没去看一眼嬴政和枝儿。

秦子楚的异常反应原本极大的分散了嬴政的注意力,可当他离开房间,嬴政重新抓住木剑。

他直接跳到枝儿身上,对着她的腹部狠狠踹了几脚,剑尖抵在枝儿颈侧,平静道:“谁派你来的?说。”

“小公子在说什么,奴婢完全听不懂。”枝儿哭得满脸泪痕,陪着她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异常凄惨。

嬴政丝毫怜惜都没有,手掌用力,剑尖压住她的气管,不断下压。

他冷淡的说:“不愿意说,那你就不必说了。”

朕一生也许误会过很多,可唯独杀意是朕不会认错的。

秦子楚确实被自己朝着不健康方向发展的心理状态刺激到了,可他还没到和世界合二为一的呆滞境界,房间里过于吵闹的声响还是惊动了他。

秦子楚毫不犹豫的对守卫道:“快进去,房中恐怕出事儿了。”

前后不过十几息的时间,当秦子楚带着守卫士兵冲回房间的时候,枝儿早已身首异处。

枝儿的死相极为凄厉,鲜血飞溅得满屋子都是,而嬴政脸上带着一道淡淡的血痕坐在地上,喘息个不停。

他脚边,落着一柄泛出幽幽蓝光的锋利匕首。

秦子楚的心跳简直要挺下来了,他一把将嬴政抱进怀里,紧张的说:“你有没有被匕首划伤?”

嬴政反手握住秦子楚的手掌,沾满血迹的脸上显出一抹笑容,简洁的说:“无事。”

嬴政顿住声音,似乎觉得自己出口的话太过简单了,对着秦子楚的眼睛,加了一句:“伤痕是她抓出来的。”

秦子楚闷闷的“嗯”了一声,压着他的头埋在自己怀中。

两人坐在满是血迹的房间里,静静的依偎在一起。

守卫们谁都没想到冲入子楚公子房中会是这样一番景象,但看着他们父子二人,无一人敢出声惊扰。

带队的守卫比了个手势,他们立刻静悄悄的将枝儿的尸体抬出房间。

过了一刻钟,领队跪在秦子楚面前低声道:“末将看守不力,让子楚公子和小公子受惊了。”

秦子楚终于缓过神,抱住嬴政起身,温和的说:“此事不能怨你们,枝儿伺候我和阿正多年了,谁也想不到她会突然做出这样出人意料的事情。”

“守卫不力,令歹人持刃而入,自己去领十鞭子。”不等秦子楚说完话,他怀中的嬴政已经冷冰冰的说,口气没有一丁点转圜的余地。

秦子楚看向嬴政,嬴政却摇了摇头,向自己身后使了个眼色。

他顺着嬴政的眼神向后看去,霎时愣住了。

原本忐忑不安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守卫领队此时已经一连劫后余生的表情,兴奋不已的“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他高声道:“谢子楚公子仁慈。”

待守卫离开,秦子楚疑惑的看向嬴政,轻声说:“为什么会这样?”

“只有将他赶出咸阳宫,才会没有处罚。”说完这些,嬴政视线在房间中转了一圈,发现秦子楚被自己染上许多血迹,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不高兴的说:“去沐浴更衣。”

秦子楚笑了笑,将嬴政放下,牵着他的手走到门外,对其他瑟瑟发抖的宫女吩咐:“准备热水,我和阿正要沐浴。”

宫女们也跟之前的守卫似的,得到任务后反而像是松了口气,飞快的动起来。

没多久,她们就收拾出浴房另一侧的正房让秦子楚带着嬴政休息。

嬴政此时的身高已经不用秦子楚在抱着他了。

他神色悠闲的与秦子楚并肩坐在浴桶之中,微微垂眸。

“朕猜,枝儿身上摸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嬴政说话的声音有几分飘渺。

秦子楚不解的说:“枝儿原本是华阳夫人心腹,若非确实忠心耿耿,华阳夫人是不会将她派到我们身边的。而且,快三年了,她从未做过一件不对的事情,我实在很奇怪竟然是她动手要杀你。”

嬴政把握十足的说:“不利证据肯定会指向魏国国主之女。”

“你觉得是她要杀你?”秦子楚一惊。

“绝不可能。”嬴政眯起眼睛,重瞳之中闪过一道狠戾的光芒。

62.黄金甲

秦子楚父子遇刺一事立刻震动了咸阳宫,惹得秦王大怒。

华阳夫人本应该坐在宫中等待秦子楚来向她表示一切安好,可一想到自己不是秦子楚的生母却被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华阳夫人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亲自去见见子楚。”华阳夫人在庭院中来回绕了几圈。

她终于带着一溜青春逼人的漂亮宫女快步向秦子楚的院子走去。

“夫人怎么过来了?”秦子楚带着嬴政向秦王回禀了行刺事件的经过之后,马上向华阳夫人居住的宫殿走来,没想到却在半路上正好与她相遇。

华阳夫人眼睛一红,一手牵着秦子楚一手将嬴政抱在怀里,委屈的哽咽了起来。

秦子楚在华阳夫人脊背上轻拍了几下,立刻收回手。

然后,他轻声说:“夫人别怕,我和阿正都没事。让我们送您回去休息吧。”

华阳夫人知道自己此时的举动太失态了。

她掩着脸轻轻拭去泪痕,微微垂首带着秦子楚来到自己的院子里。

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对华阳夫人讲解了一番,她脸上的忧心总算消失了大半。

秦子楚和嬴政都不可能相信枝儿所做的事情是由华阳夫人指使的。

因为他们是利益共同体,华阳夫人哪怕找人刺杀秦王和太子柱都比想要杀了秦子楚和嬴政合理。

没有儿子和孙子才会损害到华阳夫人的未来,所以,此事绝对和她无关。

“夫人不必担心了。”秦子楚坐在华阳夫人对面,被她紧紧牵着手掌。

即使现在看到秦子楚和嬴政盎然无恙,可华阳夫人仍旧没能够完全挣脱之前的恐惧。

她抖了抖嘴唇,艰难的说:“子楚,你不怀疑是我做的吗?”

秦子楚笑了笑,温柔的说:“母亲在想什么呢?人心隔肚皮。枝儿要做什么事情哪是我们猜测得了的,再说,她离开您身边将近三载了。您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近况。”

华阳夫人听到秦子楚的话,确信他对自己信任依旧,感动的点了点头。

她忽然对身边的宫女吩咐:“去把我准备的东西给公子取来。”

秦子楚原本还在纳闷华阳夫人又要送他什么东西,看到实物后,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Σ(っ °Д °;)っ黄、黄金做的防弹衣么?

这金光闪闪的感觉,快要把眼睛都晃瞎了!

可是母亲大人,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承受不了这么大的重量啊!

“多谢夫人。”秦子楚声音干涩的致谢。

秦子楚试图将其穿在身上,可他无论如何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将这件看起来重越百斤的黄金马甲穿在身上。

_(:з」∠)_如果穿上不会压坏脊椎的话,我一定可以变成黄金圣斗士。

嬴政瞥了一眼秦子楚发青的脸色,嘴角轻轻勾起。

他起身轻而易举的提起金马甲,在掌心掂了掂重量,中肯的说:“其实穿上也无妨,重量并不大。”

得到孙子的夸奖,华阳夫人立刻就展露了笑容。

她献宝道:“是啊,一点都不重呢,我特意吩咐了匠人将非重要部位的金片压制得比锦帛还轻薄,两侧都是由发丝般纤细的金线编织而成。唯独胸腹处很厚实,刀刃都劈不开呢。”

嬴政点点头,十分认同华阳夫人的说法。

他提着马甲站在秦子楚身后,轻声说:“试试看?”

秦子楚呆愣愣的伸出手臂套上黄金马甲,心中道:确实不沉,顶多三十斤的样子。

……可是一个勉强三岁的男孩轻而易举的提起三十斤中的东西正常吗?

嬴政,你在不断打破我对正常人的印象啊!

汝甚叼,汝父知否?

_(:з」∠)_算了,我是你爹,我刚刚知道了。

秦子楚看着嬴政的眼神十分复杂。

嬴政轻轻勾着嘴角坐回秦子楚身边,握住秦子楚的手掌,眼神却看向华阳夫人可怜巴巴的说:“夫人我不能和父亲一起睡了吗?他让我今晚迁出去自己睡。”

华阳夫人原本笑如春风拂面的漂亮脸孔瞬间变了一副模样,阴测测的说:“子楚,你为人父,该知道照顾孩子。阿正今日受到这么大的惊吓,你怎么能让他自己睡——他晚上做噩梦靥着了如何是好。快别闹别扭了,你反正你也没有妻子,你们父子二人这些日子还是一起睡吧。”

“……夫人说的是。”秦子楚只好垂首应下华阳夫人的要求。

秦子楚知道出了这种事情之后再让嬴政自己睡,以他的警觉心恐怕要彻夜不眠了,因此,已经改变了心意。

可转念想到这熊孩子当着华阳夫人面强迫自己如此,秦子楚又有些不甘心。

正值此时,掌心微微一疼,秦子楚被嬴政用力抓住,他觉得嬴政似乎十分防备的模样。

秦子楚不由得转头看向嬴政,他却丝毫没有转过头来瞧自己一眼,唯有相接的手掌力量越来越大。

秦子楚对嬴政的反应理解不能,不由得担心的看着他。

嬴政猛然放开秦子楚,抓起矮桌上盛放着瓜果的铜盘直接砸到了华阳夫人身后更换香料的宫女后脑上。

“叮——零零——当!”铜盘从宫女后脑滑落,在地面上滚了几圈后,倒扣着摔在地上。

宫女反而一言不发的直接晕倒在地。

华阳夫人早已经被眼前这幅惊人的变化惊呆了。

她视线定在宫女后脑不停涌出的鲜血上,忽然发出一声尖叫,跌坐在地,腿软得站不起来。

秦子楚赶紧扶起华阳夫人,将她塞进其他宫女怀中,自己走到嬴政身边,低声道:“出什么事情了?”

“香料有问题。”嬴政皱着眉,眼神也带上了不解的神色。

他微妙的停顿了片刻后,轻声道:“和匕首上的不一样,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下子连秦子楚都愣住了。

华阳夫人只是个普通的后宫女人,她全部的力量都在影响太子柱的决定时,才能发挥作用。

而太子柱本身并没有掌握政治力量,换句话说,华阳夫人的死活对政局没有任何影响。

哪怕华阳夫人死了,秦子楚仍旧是太子嫡子。

嬴政走到香炉边,随手拨弄了一番,转头对秦子楚说:“是长时间使用会让人忽然心悸而死的香料,从花草中挑拣出来的。”

华阳夫人喜欢花草香在后宫之中从来不是秘密,她甚至喜欢饮花水、喝花蜜、吃花瓣。

嬴政的判断,秦子楚不需怀疑。

因此眼下看起来,华阳夫人宫中发现的事情和嬴政被刺杀的两件事之间,看不出任何联系。

嬴政沉着脸,想起只当了三日国主的太子柱和壮年暴亡的生父,面上显出凝重之色。

他向秦子楚使了个眼神,秦子楚心中一惊,拉住嬴政将他藏在自己身后。

随即,秦子楚走到华阳夫人身边,柔声安慰:“夫人别怕,太子马上就会来了。”

华阳夫人却满脸泪痕,眼中仓惶无助,像是一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幼猫,让人看了心中不忍。

她垂下头,低声说:“太子不知道在哪一位美人那里,他不会‘马上’就来的。”

语毕,华阳夫人扯了扯嘴角,抬起头,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声音微微颤抖的说:“子楚,带我去你的院子坐一坐、松快下吧。有阿正在,总是让人安心一点。”

华阳夫人早就抱不动嬴政了,可她喜欢男孩的心态完全没有变化,甚至因为今天嬴政又救了她一名,对子孙后代的性别歧视更严重了。

她紧拉着嬴政的手掌不放,当离开了压抑的环境后,华阳夫人脸上犹如惊弓之鸟的神色终于减退。

华阳夫人坐在秦子楚的院子里,仰头看着空荡荡的天空,轻声一笑,开口道:“我知道后宫的女人都恨不得我死,只是没想到,真有人能将东西送到我的屋子里。”

秦子楚不知道这时候自己能说点什么,只好沉默的陪在华阳夫人身边。

幸好,华阳夫人也没想过让秦子楚安慰她。

她只是想说说话而已,平日里,太子柱喜欢跟她风花雪月,却不会有心情听她诉说这些苦闷。

“太子今晚听说了消息,肯定会来找我的。你们不用担心,明日一早,我一定会让太子下令搜查后宫。我不高兴了,后宫中的女人都别想开心。”华阳夫人撅起嘴,不甘心的说。

她宁愿简单的陪伴儿子和孙子,可若是想要他们一起安稳,拢住太子柱的心就变成了重要的事情。

华阳夫人说完这些,干脆利落的起身,直白道:“行了,我回去了。你们别送我。”

丢下这句话,她又前呼后拥的离开了。

当闲杂人等都离开了,秦子楚立刻抱着嬴政赶回房中。

插紧门栓,他直接说:“阿正,刚刚在华阳夫人宫中,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嬴政忽然将已经被秦子楚抛之脑后的人提了出来:“宫中的夫人和孩子是不是还活着?吕不韦,你能够确定他已经离开了咸阳么?”

“怎么会突然提到他们了?”秦子楚莫名其妙的说。

嬴政沉下脸,靠在秦子楚身侧。

他皱眉道:“秦王过世后,太子柱暴亡。刚满三年,朕的父王也跟着一夜之间过世。今日的刺杀和华阳夫人房中有毒的香料,看似毫无牵扯却总让朕往不好的方向想去。”

秦子楚跟着皱起眉头,但他还是公正的说:“若是吕不韦非要将一名男孩拱上王座,那么他收买枝儿刺杀你,有可能;去谋害华阳夫人和太子就没有必要了。给他们下毒的又该是什么人呢?”

嬴政摇摇头,否定了秦子楚的猜测。

他平静的说:“只要目的一致,有些人杀人并不一定需要得到好处。此事,绝非出自同一人之手,可他们的目的非常一致。……傒公子的正室、太子后宫不收宠爱的女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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