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秦(穿越 二)——金铃子
金铃子  发于:2015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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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秦子楚和华阳夫人之间的关系,被太子柱完全割裂开了。

一见华阳夫人哭了起来,太子柱被怒火蒙蔽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他赶忙跑到华阳夫人身边,亲自将她抱入怀中,挤开嬴政,完全黏到华阳夫人身边。

太子柱涎着脸说:“夫人息怒,我绝没有惹你生气的心思。只是子楚不孝顺,竟然哄骗我杀了傒儿,实在不是个对兄弟宽厚的孩子,恐怕我们都被他骗了。”

秦子楚是华阳夫人后半辈子的依靠,儿子永远比享受着众多美人的丈夫靠得住。

因此,华阳夫人哪里忍受得了太子柱在她耳边说秦子楚的不是。

她转过脸瞪了太子柱一眼,脸上的泪水流得更凶了!

太子柱彻底被华阳夫人哭得慌了神了。

他手忙脚乱的擦了华阳夫人眼中滚落的泪珠,忙不迭的说:“我是不是说错什么,又惹得夫人难过了?”

华阳夫人顺势做出哭得精疲力竭的模样,假意摔倒在太子柱怀中。

她用低弱温柔的声音说:“妾并不是为子楚说好话,可当初去赵国这么危险的事情,太子有二十多个儿子,最终却是子楚不曾推卸责任,没有一句怨言主动前往。自他回来后,每日都记得来我宫中探视;被傒儿在宴会上嘲讽的时候,甚至甘愿让出嫡子之位,以防止兄弟离心——这些事情太子你都忘了么?到底是哪个小人搬弄是非,离间你们的父子之情?”

华阳夫人说着哭得更伤心了,她垂下头一下接一下的抹着眼泪。

可华阳夫人当然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假话,可想到太子柱所说的话,她心中却不由得冷笑:恐怕又是陈姬这个蠢妇用傒公子的死来挑动太子柱不坚定的心了。

不过华阳夫人一直很奇怪,怎么这么多年了,陈姬还是不明白,太子柱从来不是一个脑子清楚的男人。

只要有一个被他放在心里的人时时刻刻向他灌输同一股信念,太子柱很容易忘记之前的决定,甚至完全转变心思。

果然,听到华阳夫人娇柔的哭诉,太子柱又摇摆不定起来。

他皱着眉头,脸上一副为难的神情,似乎分辨不清到底谁对他说的才是真话。

华阳夫人也不着急说服太子柱。

她转过头牵住嬴政的手掌,真正温柔的说:“阿正害怕了么?”

嬴政摇了摇头,反手握住华阳夫人,说出一句给了她无穷信心愿意继续为了秦子楚战斗的话。

他仰着头轻声道:“夫人也不要害怕,父亲总说要好好孝顺夫人,阿正现在没本事,但是长大了一定可以保护夫人的。”

华阳夫人眼圈瞬间红了。

她含着泪水用力点头,伸手将嬴政揽在怀中,转过脸看向仍旧犹豫不决的太子柱,用哀婉又包容的眼神裹住他,近乎责备的说:“太子听到阿正刚刚说了什么吗?他还是这么小一个孩子,根本不懂撒谎,说出的必定都是真的。私下里能够日日不忘恩情,教育亲子孝顺我这个和他没有一丁点血缘的嫡母,子楚怎么会是个丧心病狂的恶人。”

华阳夫人身为正室,除了必要的美貌和强大无比的哭功之外,无论说话办事从来都是中肯大气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

太子柱心中的天平再一次向华阳夫人的方向倾斜了!

他对嬴政招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身边。

嬴政微微抬起头,用有些害怕的神情瞥了太子柱一眼,飞快的躲进华阳夫人怀里。

华阳夫人娇嗔的瞪了太子柱一眼,转头对嬴政说:“乖,太子是个温厚的长者,他最喜欢孩子了。”

嬴政伪装出担忧不已的模样再次偷看了太子柱一眼,他脸上虽然还带着心有余悸的神情,却还是十分乖巧的走到太子柱身边,用姿态极标准的身形向他行了一礼,认真的说:“阿正见过太子。”

华阳夫人赶忙把嬴政从地面上拉起来,将他安排到自己和太子柱之间。

她用无比欣慰的语气说:“太子你看,子楚把阿正教育得多懂事。”

太子柱看着华阳夫人抱着男童模样的嬴政,终于心软了。

他伸手在嬴政头顶拍了拍,然后用一副忧心忡忡的口吻说:“夫人,既然子楚不是这样的人,他到底为何一定要置傒儿于死地呢?”

华阳夫人叹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难道有人逼着傒儿去羞辱兄弟们的正室么?做出这样的事情,是他自掘坟墓,怨不得任何人。太子愿意给他个体面的死法,已经是最仁慈善良的父亲才能做到的了。怎么还会有人这么无耻,背后对太子进谗言,将一切责任推到您和其他人的身上呢?他心思未免也太恶毒了。”

华阳夫人说话极有技巧,咬准了一切想法都是别人灌输给太子柱的,而太子柱始终是个温厚善良听得进其他人建议的好人。

他只是太善良了,只是被蒙蔽了而已!

瞬间太子柱被华阳夫人说的通体舒畅,他不由得点头附和:“夫人说得极是。”

华阳夫人一点都不居功自傲。

她一面羞涩的微笑,一面趴进太子柱怀中轻声道:“分明是太子您分辨是非,妾哪里做过什么呢。”

太子柱霎时哈哈大笑,彻底将之前的怀疑和怨气抛到了九霄云外。

嬴政坐在原地看着华阳夫人,实在是佩服不已。

他控制不住的想:当初赵姬若是有华阳夫人三分本事和头脑,哪怕她在后宫玩男人玩得风风雨雨,朕也懒得管她。

子楚说的话果然不假,重要的不是性别,而是脑子。

嬴政跟在华阳夫人身边不足三个时辰,已经看清楚了一场精彩的宫廷大戏,秦子楚却在匆匆跑离了嬴政身边后,心中思绪起伏不定。

他虽然也曾经和嬴政笑着开过带颜色的玩笑,可自己却从没当真。

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秦子楚真的将嬴政当做自己的孩子。

骤然得知嬴政竟然对自己抱持了这样旖旎的心思,令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离开嬴政远远的。

至于秦子楚脸上的红晕,非但不是嬴政自以为的羞涩,反而是愤怒糅合了尴尬之后,秦子楚被哽住的复杂情绪。

他没办法再去面对嬴政。

任谁也没办法平静的面对一个三岁孩童所表达的爱慕。

哪怕知道那具稚嫩的身体之中装了一个成熟的灵魂,身体也仍旧是稚童。

简直毛骨悚然!

秦子楚走出院落,终于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仰头望着广阔的天空,低声道:“幸亏逃出来了,幸亏……”

幸亏不用再和嬴政共处一室,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秦子楚清清楚楚记得嬴政说过他对“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苛求”这种话。

亲人、友人、爱人之中,代表了亲人的赵姬、赢异人、吕不韦都背叛过他;童年的经历注定了嬴政不可能得到过什么充满善意的友谊;那么,爱情,哪怕嬴政没有经历过,他对此要求必定高得不敢置信。

秦子楚既没有爱上嬴政的勇气,也没有让始皇帝陛下失恋之后全身而退的信念。

暂时拉开俩人之间的距离,用时间消磨掉嬴政心里的激情大概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么!

秦子楚苦笑一声,根本不相信自己拉开了距离嬴政就会死心。

这世界山最可怕的感情就是不参杂性的感情,因为排除了肉体之间的诱惑还能够存在的感情,势必再没有任何能够抵挡。

这样的感情已经近乎信仰。

何况,嬴政是个有些强迫症的人,他非常固执和傲慢,根本不能够接受失败。

可是被秦始皇喜欢上?

这听起来简直是异常恶劣的玩笑!

偏偏面对嬴政的时候,秦子楚连拒绝都不敢说出口。

因为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嬴政不敢做的事情。

秦子楚再次叹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前去面见秦王,希望他能够划给自己一片远离嬴政的风水宝地。

一跨步走进咸阳宫正殿,秦子楚立刻听到秦王得意的笑声。

不等他抬头,秦王已经大声道:“子楚,你来得正好。平原君已经带上赵国国主送上的国书,到我秦国为质了。你不是正准备搬出外面住吗?不如与平原君比邻而居,跟着他学习一下战国四公子的做法。”

秦王这番话对平原君来说简直是巨大的屈辱,他不由得握紧拳头,嘴唇紧抿。

秦子楚听了这番话,脸上却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他高兴的走到平原君对面,举止认真的向他行礼道:“子楚在赵国的时候就十分仰慕平原君为人。平原君破家救赵,子楚敬佩不已。日后定然常常叨扰,请平原君不要嫌烦才好。”

平原君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一时之间完全无法分辨他说出口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如此看来,秦王孙能够从赵国逃脱,果然不容小觑。

72.门客

平原君不卑不亢的说:“承蒙子楚公子看得起,日后要麻烦子楚公子照顾了。”

秦子楚微笑着说:“子楚年轻不经事,与平原君比邻而居,其实是我占平原君的便宜,让您照顾呢。平原君真是太客气了。”

平原君正欲再说些什么,秦王已经大笑起来,朗声道:“子楚,你既然也觉得寡人的想法不错,咸阳宫东侧的壅宫别馆就是你的了,要和平原君好好讨教。”

秦子楚归秦的时候,见过那座别馆,知道里面建设得一如咸阳宫般古朴大气,而且出了别馆不远就有繁华的街市,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去处。

他立刻对秦王道:“多谢国主。”

“行了,我知道你年纪尚轻,不愿意一直憋在咸阳宫里面。既然喜欢,就早点去吧。”秦王对秦子楚摆摆手。

他对待平原君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

手下败将,没什么值得尊敬的。

平原君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是人质,心中对秦王的怠慢表现得十分平和,听到秦王直接定下此事,让自己作为半个侍从陪伴秦子楚共同居住,他也没有发出任何质疑。

秦子楚转过身,看到平原君温和沉稳一如平常的神色,也收敛起脸上过于开心的笑容。

他语气轻柔的说:“平原君请。”

平原君对他点点头,有些纳闷的说:“子楚公子不必收拾行李物品么?”

秦子楚微微一愣,随即失笑道:“这些事情自然有下人去做,若是我还要操心这些事情,每天的事情恐怕要操心不完了。”

平原君勾起嘴角,鼻腔里却发出一声叹息。

他心中道:自己平时什么事情都要为了继位不久的赵王操心,可赵王仍旧平庸不堪造就,始终看不清楚什么事情对他而言是该做的。

与这位年纪相当的子楚公子相比,难怪现如今到了这般模样。

平原君深深的看了秦子楚一眼,沉默的随他登上马车,直接前往咸阳宫东侧的别院。

秦子楚坐在车厢之中看着平原君明显低沉的情绪,简直莫名其妙。

_(:з」∠)_我到底说错了什么?

竟然让面对秦王尚能面不改色的平原君,现在背后乌云滚滚的。

秦子楚和平原君虽然都听闻过对方的名字,可实在说不上熟悉,甚至,两人因为立场相左,隐隐对对方有些敌意。

平原君不愿意开口,秦子楚也懒得拿自己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他坐在车厢里拿着一卷竹简慢慢看着,手指在矮桌上跟着描画。

虽然学习战国的文字三年多了,可因为各地文字不同,他始终有些字不能轻易辨认出来的。

平原君其实并不像秦子楚以为的那么高贵冷艳,他只是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题,引起秦子楚的谈兴。

两人的立场毕竟不同。

平原君又是个十分有坚持和底线的人,他当然不会做出奴颜婢膝的模样,一脸谄笑的主动讨好秦子楚。

可这并不代表平原君固执到想要在秦国被人搓磨。

平原君知道自己面对的现实是他在秦国做人质,生活质量完全由秦国的王公贵族们决定,而直接执行者就是同车而坐的秦子楚。

因此,只要秦子楚主动对他开口,平原君可以立刻表达自己的善意。

但是秦子楚看了他一眼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亲,你看我一眼啊!

这和咱们说好的剧本不一样!

我不是第一次到外国出使了,你说过仰慕我的贤名之后,难道不应该主动与我攀谈,我们顺势惺惺相惜,相谈甚欢么!

秦子楚看书看得十分专注,可被人一直时不时看一眼的窥视感觉,还是将他从书中世界里面扯了出来。

秦子楚看向平原君,发现他一直正襟危坐。

他立刻误会了平原君时常窥视自己的原因——路途这么遥远,平原君肯定是无聊了。

秦子楚打开马车上摆放的箱子,微笑着对平原君道:“路上无事可做,平原君要不要拿一卷书打发时间?”

平原君终于等来了秦子楚开口的机会,浑身低落消退无踪。

他微笑着说:“公子真是勤学不倦,路上如此摇晃,还不忘记看书。”

秦子楚被闻名诸国的平原君表扬了,脸上的笑容自然真诚了许多。

他伸手在竹简上摩挲了几下,轻声道:“子楚年少时候不懂事,只顾着玩闹,现在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本事,只要一股脑用最笨的方法把知识都装进肚子里。”

平原君心系赵国,听了秦子楚的话,不由得又想起越来越不成器的赵王,跟着叹了一声。

他感慨的说:“秦国有子楚公子这样的后人,难怪越来越强盛了。”

在秦子楚的印象中,既然有“廉颇”,那么就一定有听信谗言,觉得“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答案是“老了,打不动战争”的软耳朵赵王。

他忽然和平原君心有灵犀了。

秦子楚紧跟着说:“赵国名将辈出,可惜赵王实在是……”

话到一半,秦子楚猛然住口,想起对面的平原君本就是赵国人,看着他的眼神霎时变得尴尬不已。

平原君一直是个宽容大度的长者,经历了赵国的起起落落,他心境十分平和,被秦子楚直白的点出赵国国主性格缺陷也不显得愤怒。

只是无论如何,平原君是没办法不觉得哀伤的。

他苦笑着说:“我赵国国主如何,竟然已经街头巷闻了。”

秦子楚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说了。

他略作考虑后,把话题扯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上头,诚恳的询问:“子楚此番迁出咸阳宫是想要养些门客,平原君往日门客三千,各个才能出众。子楚希望能够为此得到平原君的指点,如何分辨这些人何为贤?何为愚?”

平原君闻言笑了起来,平静的说:“公子觉得什么样的人是贤?什么样的是愚呢?”

秦子楚被平原君问得哑然无声,沉思许久之后才说:“我能够用得上的人,才是有用的人,剩下的人,哪怕才能再出众,对我而言,不过是浪费粮食罢了。”

他说完话,立刻觉得自己明白了平原君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秦子楚向平原君叩谢道:“多谢平原君指点。”

没想到平原君却对他摆了摆手,不赞同的说:“我并非这样的意思,公子误会了。”

秦子楚不解的看向平原君,虚心的说:“愿闻其详。”

平原君指着秦子楚看过的竹简说:“难道公子读过的书,都对您有用么?显然不是这样。如公子所想,觉得什么有需要才去收拢人才,天下贤士怎么会觉得公子诚心诚意,而不是功利的只看重了他们的一点点作用,用过之后又要被公子抛弃呢?唯有不计类别,对有才者全部都恭敬以待,天下贤士才会归顺于公子。公子之前想得太狭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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