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选择来我这？你应该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吧？” 齐言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时候，他大概从来就是那种无论在哪里都有点可有可无感觉的那种人。笑了笑，他说：“我要出去一下了，您，随意。”

“哦？”

他站在远处望了齐言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目光冷冷的，瞳孔里是那高高瘦瘦的倒影。

居然觉得，好像按住他，压倒他，把他按在自身边，压在自己身下。

看到还能去什么地方？……

第19章：相片

凌沐晨犹豫了很久。

“等一下。”冰凉的声音，不带多余的感情。但是字面已经带着挽留。

“请不要跟过来！”可惜齐言听不懂这个人霸道的所谓挽留。连字面对带着些瞧不起人的高贵？

“那你站住。”冷冷说着，不再强逼他，只是无所谓的要他停留。

脚步声很轻。

“齐言，你觉得和本室长待在一个屋檐下很委屈吗？”凌沐晨冷威胁道：“这么委屈你，平日的工作不是很辛苦吗？”

“你，……你有病！”齐言在心里想，如果我说是的话，结果会怎样？大概以后再工作上都没什么好事？齐言想了想，很认真回答：“不会。我一点也不会感到辛苦！”这下你满意了吗？

甚至假笑着：“如果你想来，什么时候我也欢迎啊。”

“有这句话就够了。”自然也听得出那假意，却比没有要好。他想要的是这样的话？还只是，看那人不甘不愿的模样？

“那你去吧。”

想去那里，就去那里吧。本来也不是他应该在意的问题。若不是确实有些原因，凌沐晨也没想过要来这个地方住。

他可是豪门的大少爷，从小穿金戴银的人，从来只过奢侈到糜烂的生活。

齐言，他算什么？又是他的什么？

也不过是，路人。

凌沐晨说这话时候人已经自顾自转了身，再然后一头倒进齐言床上了。完全不顾后者的反应，凌沐晨倒头就睡起来。

“那我走了。”这绝对是个梦。是个噩梦，程度仅次于那次他做的那个神经质般的春梦！

但是故事里，居然都有凌沐晨。

只是没有那样的所谓阳光，没有那样的温柔微笑，也没有那样的所谓真情的告白。有的只是这个出生豪门的自以为是和轻蔑，有的只是命令和利益的要挟。有的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和被这个人召之即来的遵从，和利用。

也不过是，什么也没有的关系。

却没有很快离开，而是有些不安心地逗留在原地。

“那么，你既然住在我家，我说点规矩也不算过分吧？”那人没有任何反应，齐言自顾自说：“首先，绝对不能翻我的东西——尤其是相册和私人物品。还有绝对不能带其他人来。……”

“再然后，我可不负责弄饭！”

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齐言自顾自喋喋不休说。

十二点整。同一时候，凌沐晨翻了个身，目光凛冽看着齐言：“你要不要，先和我一起去吃饭吧。”犹豫着补充：“算是，作为答谢。”一点也不像是在“邀请”的样子。

“齐言？不要我问第二遍吧？”他凌沐晨要这样苦苦求着谁和他一起吃饭？

“请问下，我可以说不吗。”齐言认真看了凌沐晨一眼。

“你觉得呢？”凌沐晨面无表情扫了齐言一眼，再然后他无视愣愣站在一旁的齐言自顾自走到了齐言的衣柜前面，并毫不避讳的打开。

“你又干什么？别翻我衣服！”才说了不能动私人物品！他的柜子可是莫寒启都很少碰的。

“站着，别动。”凌沐晨冷冷看了眼齐言，命令道。

“你，……要干吗？”齐言觉得好歹这个事情他还是有些权力过问的。

“难道你柜子里有宝物？”冷哼一声。凌沐晨侧头看了眼齐言：“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说着一把打开柜子。

柜子还算整洁，一头放了很多“商务型”的格子衫和单色衬衣，而另一头则是类型和风格完全不搭的个性卫衣。

“就这个。”凌沐晨扫了整个柜子一眼，挑出自己选的衣物。

齐言可以清楚看见凌沐晨的目光在两边的格子衫和卫衣中来回摇摆，最后却毫不犹豫拿起了一件花花绿绿的男款卫衣。之所以说“却”是因为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左边堆的格子衫大多是莫寒启买的，当然也是莫寒启选的。品味确实高些，感觉也成熟些。

右边的卫衣是齐言以前读书时候自己买的，穿出去太显幼稚，所以他已经很少穿了。

“你要干什么？” 回归正题地问道。 却见凌沐晨已经开始解扣子了。很快，上身已经完全赤裸。露出白皙的皮肤，和那副身材看似单薄，却有着的紧致的六小块肌肉和深深的人鱼线。

“你有病啊。”简直是暴露狂！齐言愣了一下，没好意思看过去，就只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句：“凌沐晨。……你干吗。”

“当然是脱衣服。”凌沐晨毫不在意袒露着自己年轻而有着精致肌肉的身材，却眯着眼看向齐言，“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吧，难道你要害羞吗。”

“是你没有羞耻吧”难得有些傲娇地冷哼一声，“你居然穿我的衣服，穿的下吗？”齐言自己都忍不住问了句。

“你觉得呢？”凌沐晨将衣服完美的套在上身，很是得意的用手示意了一下自己修长的下半身。凌沐晨虽然有肌肉，但是连的非常紧实，因为他的体格本来就不宽，的身材其实是很瘦的，穿上衣服就显得单薄。不过，完全胜在腿长。

“你，……有病啊！”齐言被他那得意洋洋的动作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半天才在心里点点头，什么也没敢多想。

“裤子有吧。”凌沐晨没理会他，似乎也习惯了被他这么说，只看了齐言一眼。

“有。”齐言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直截了当回答：“但是你穿不了。”

“运动裤就好。”凌沐晨面无表情回答，“你裤子摆的太乱了，自己找。”

“好好，你等着。”齐言完全不明白，运动裤难道他就能穿的下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腿部的长度确实直接影响着裤子的尺码。似乎一眼看出齐言在想什么，凌沐晨勾着嘴巴笑：“我的腰很窄，当七分裤穿就好。”

“我知道你腿长，可以了吗？”齐言从柜子里摸出条长裤，最后看着凌沐晨真的用穿“七分裤”的姿态穿在了身上。没来由不舒服，于是不高兴问：“问你个事，为什么非得穿我的衣服。”

“为什么？你觉得呢……”眯着眼睛，笑的有些诡异。

“我知道还问你？”他已经知道如何应对这个人了，不去看他的眼睛，不去看他的脸，甚至不听他说的话。

“当然是因为我想要。”极其霸道的回答，凌沐晨难得温柔的笑容却因为对方的背对而未能映入齐言的眼底。

“那、那个衣服，……你穿了后记得还给我啊。”齐言小声说，很是担心，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条运动裤是他以前和莫寒启一起去买的，阿迪达斯的。

“……很贵吗？”

“不是贵不贵！……可是你身上这件是我平时最多穿的诶。”齐言试图委婉的告诉对方一个同样的道理，大少爷，你这样穿别人的衣服真的不好。

“多少钱，我买。”凌沐晨又一次冷冷看向齐言，目光中带着些许鄙视。

想的却是，凌沐晨难道不配穿他的衣服吗？

“我没说要钱……就是希望你别穿我的衣服？”穿他的衣服，还嫌弃他？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自然而然对上凌沐晨一脸不开心的模样。齐言面无表情认真告诉他：“大少爷，我不是不喜欢你穿我的衣服，而是不喜欢任何人穿。”

听到这样的答案，凌沐晨的脸色才稍稍回转了一些。一身搭配后的结果凌沐晨似乎还挺满意，尤其最后又找了顶帽子遮住了他那头金灿灿的黄毛，一身休闲装，搭配着一双意大利小牛皮鞋？……

“凌沐晨。这是钥匙。我先走了。”这时候才看了看时间，下定决心似的逃离。

凌沐晨看着这间小小的屋子，又看看空荡荡的门。本来他确实饿了，但是一个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不想出去。齐言的借口实在让人觉得不舒服，即使知道这点凌沐晨却完全不好说什么。

他和齐言只是最普通的上下属罢了。而他，也不过是因为需要。说白了这只是一场利用。

是凌沐晨从来最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踩在任何人的头上，为自己提供需要。

……

或许大少爷也难得的寂寞了。随手翻了翻手机，却直接删掉了手机里不知道是什么人发来的各式各样的短信和邮件。

直至看到屏幕上显示着。未读邮件零，和收件箱零。

凌沐晨闭上眼，好不容居然睡着了。

他是很少真的睡着。但是在这张小破床上却有着莫名的安全感。

那天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小的时候。当所有的孩子都聚在一起玩，他只会抱着厚重的，同年龄人根本看不懂的英法词典，将胸脯挺直，看也不看一眼地走过。

因为他是凌沐晨。

……

凌沐晨注定要做一个被那些被这个名字所吸引的人所期望的那样的人。无论他想，或者不想。

可惜那一觉实在太短。

凌沐晨只是觉得有点无聊随后翻了翻齐言房间柜子上的相册。却是大概是有些无聊，他居然看得有点投入。

有一张照片那么简单，背景是C市区世界广场旁的草地上，和一条有着各式各样来来往往人群的斑马路。一处急促，一处却十分为惬意。远处是一圈圈的光晕，阳光缓缓流泻，照耀着大地每一处，还有那长着娃娃脸的少年。

清晰可见的是齐言穿着很干净，色彩繁多很是个性的一件卫衣。照片上，他笑的很开心。

给他拍照的人，一定是，他喜欢的人。

同一时间，凌沐晨笑了，却又收回了笑脸。

那时候凌沐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

指尖划过那算不上多好的，因为时间侵袭而有些泛白的衣料表面。下意识低下头嗅了嗅那味道，什么也没有，只是简单的洗衣粉的香气？……

他将那照片小心翼翼我在手里。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对着那照片反反复复拍了快十张照。

不过是很普通的照片。

凌沐晨无趣的笑了笑，不经意在照片下发现了一排很小的字：Jet‘aime，Jet’adore

第20章：学校

是法语：我爱你。

那一瞬间却忽的觉得莫名的痛。

爱？

爱是多么廉价的东西。

几乎同一时候，凌沐晨听见很响亮的开门声音，和一个年轻男人温柔甚至带着暧昧的声音。

“小言，我家的懒猪猪睡起来了吗？快点开门哦，不然我自己开了哦！”

直至莫寒启推开门，看见的却是一个有着金色头发，长得很帅气的男生。莫寒启向来自以为是的自尊心一下受到了莫名的打击。

“你是？”即使再温柔的笑脸，却也难以掩盖他那张带着怒气的，发自内心深处的憎恨。

等他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人居然有着张熟悉的脸。却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一面。

——T大

如果齐言没有去找莫寒启，他大概反而会遇上他。而此时此刻，齐言后悔了，本来准备一个人溜去找莫寒启的，结果人没遇上，自己掉湖里了。

自己一身湿漉漉的，还没来得及看完，已经不停打起喷嚏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说对不起的是害齐言撞湖里的女生，长得非常清纯可爱。她看了眼齐言，高高瘦瘦，而且长得很可爱。而且刚才又害人家掉进湖里，所以非常愧疚。

“没事。……”齐言实在受不了哪个女生靠他这么近，犹豫着推开对方，半句话没说完之后又是一个喷嚏。

“道歉干嘛？是他自己没长眼睛。”一个很是强势的女声开始反驳，“大男生和女孩子抢什么路啊？活该掉湖里。”

“雅美，不要这样说，刚才确实是我的错。”

“夏楠楠，你怕什么？我亲眼看见他推你的？”

“雅美，你说什么啊，是我不小心撞到他的。”

“你脑子有毛病吧？为什么要袒护这个人……很帅吗？他长得比你还瘦诶，你喜欢这种类型吗？”

“雅美。你少说两句吧！”

那条路本来就窄窄的，一般只能走一个人，因为为了美观，完全把路搭在了湖中央，齐言本来走在上面好好的，要不是先前那女生突然从后边跑过来，那么窄的路，他要不是为了让道，怎么可能掉下去？

但是齐言到底也还是没说什么，眼前这个长得高挑性感，即使穿着校服的女生身上就透着些社会的味道。齐言最不喜欢接近的人，就是这类人。

“同学，不好意思。”先前道歉的女生不好意思道：“真的很不好意思。”说着准备拉那女生走，“雅美，人家不计较我已经觉得不错了。”

“干吗啊？他撞了你，还不得了了是吧？夏楠楠，我说了，你别说话了。”气势嚣张的女生一口咬定是齐言撞了自己的同学，极度不悦的看着齐言：“你是哪个系的，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啊？怎么说也是大学生了啊，能有点素质吗？”

齐言完全愣住。

“夏楠楠，这事情你没错。看见这种人别怕。男生又怎么样？现在很多男生都跟娘们一样。”说着，目光冷冷看了齐言一眼，全是讽刺。

“这次饶了你。我们现在很多事情，就这样吧。”名为雅美的女生看也不看齐言一眼，已经拉着夏楠楠走远了。

……

齐言站在冷风中猛地抖了抖，看了眼自己浑身湿透的衣服，白色的衬衣整个贴上身体，还有蓝色的牛仔裤也因为进水而变得冰凉。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齐言？你没事吧。”

还没过多久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准确而言这声音听起来挺耳熟。

“没事。”

齐言无所谓拍了拍下身的衣服，无可奈何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人，还想着道声“谢谢”。

“是你！”没过半秒钟，齐言发出惊叹的声音，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人。

“小言，你才离开我不到两年诶？”男生一手摸着脑袋，一边调笑着，“而且，我们前几天才见面啊。”

“我怎么记得那么多。”

那张帅气的脸上很快满是阴霾，高挺笔直站着的陈樵露出一个冷笑：“齐言，你找死。”

“你是谁啊。”继续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齐言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只是这句话才落下，对方的脸完全黑了。陈樵挑了挑眉毛，“苟富贵，勿相忘！你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

“……同学，你够了。”齐言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可不记得他欠了眼前这人什么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