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经纪人的声音，瞿清晗故作淡定地笑嘻嘻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昨天我身体突然不舒服就去医院了，没通知你也是因为手机没电了，你帮我跟张董说声抱歉。”

嬉皮笑脸的样子恢复以往，如果不只听声音，你会发现，瞿清晗的手紧紧地握着，似乎在隐忍着痛苦，却还是要装出一副无谓的样子，很是好笑。不过，反正也没第二人在场，也少了丢那个洋相。

终于把这唠叨的经纪人给糊弄着挂断了电话，刚才无非就是被劝说了几句要认清形势、能忍就忍、娱乐圈是机会主义等等之类的，这些话在他刚进来的时候经纪人就已经教育过他了，但瞿清晗是左耳进右耳就出了。

他胸无大志，喜欢跑跑龙套，觉得演主角什么的太累人，名利什么的不是他追逐的目标，他只是随遇而安，低调地过日子。所以，方耀当了他的经纪人其实也挺倒霉的。瞿清晗外型不错，是新进一批新人中出类拔萃的，选他是经纪人自个挑的，结果，那时同批人中的一些人现在都红得如日中天了起来，只有瞿清晗低调地连娱乐杂志一角都没他的份。

方耀这经纪人当得够憋屈的，每每劝让瞿清晗给力点，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

瞿清晗忍着痛将体内的浊物清理干净，才披着浴巾再次小心地返回床上。望着床上的狼藉，瞿清晗又费了番口舌将轻薄之人骂了不下百遍，直到口干舌燥，瞿清晗才抄起一旁的玻璃杯倒了水灌进嘴里。就这一瞥，让瞿清晗发现了闪瞎眼的红色纸张。

瞿清晗还耐着性子数了一下，足足有十张，正好收回了犒赏那MB的成本。一边还放着张黄色的便签纸，字迹潦草，洋洋洒洒，但瞿清晗还是看懂了。

——我很满意。

10张毛爷爷可以牵强说服自己是对方给的精神损失费、医药费，但那留言……

瞿清晗内心的怒火燃烧了起来。“Cao你大爷的，敢情是把老子当MB啦！”

被人上了就当自己RP差，被人上了没被体贴照顾也没有关系，可他偏偏被人看做MB那可真是关乎尊严的问题。

瞿清晗睁大眼睛观察着镜子里的自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老子哪里长得像MB啦！”

瞿清晗狠狠地敲着自己的脑袋，努力唤起昨晚的记忆，可惜只记得那男人的声音之外，长啥样都记不清了。

难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上了，瞿清晗不甘心，但实在想不起来，索性气愤地把房间的电视打开打发时间。他暂时还不想出去，因为下面有些疼的厉害，墨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这要是被碰巧认识他的记者发现了还不名誉扫地。

比如，某小明星出入风化场所，一瘸一拐疑似进行不正当交易。横批：娱乐圈真乱！

虽说他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一枚，可免不了因此而火了。

瞿清晗看电视，还是看些和娱乐专刊相关的也好与时俱进，这不，娱乐圈一姐方菲被爆未婚先孕，绯闻对象还是某富二代，更可笑的是那富二代是有妇之夫，这可有好戏看了，配合着主持夸张的言行举止，这消息简直被人当做笑谈来取乐了。

这些搜罗八卦的人都一个德行，只要达到理想的收视率博人眼球就好，完全不会在乎当事人的心情。瞿清晗慨叹着幸亏自己不出名，否则被几个绯闻闹闹就算不是真的也闹心得很。

镜头又转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从车上出来，被蹲等的记者们堵了个正着。

男人衣冠楚楚，长相俊朗，气度不凡。瞿清晗对这一型的成熟男人向来看好，不免多瞧了几眼。

“虞总，听说顾瑞和风耀娱艺解约跳槽到H&N娱乐，不知道您对这件事的看法是什么？”

“听说顾瑞是你们公司一路从新人栽培下来的，对于他可以说是忘恩负义的做法，虞总你有什么感想？”

……

顾瑞，瞿清晗自然知道，新生代男演员，曾因出演长篇古装剧《风华正茂》的富贵公子形象而一炮走红，并因此荣获了去年的“最佳男演员”殊荣。顾瑞此时的事业如日中天，除了他自身出众的条件，也因为他之前所在的公司风耀娱艺大力在背后捧红脱不开关系。就在各媒体预测顾瑞将为风耀娱艺带来可观的财源时，顾瑞却跳槽到了风耀的死对头H&N娱乐公司，而且还是在合约期未结束之前。

自然，违约金是由H&N来支付，这一消息当时被爆出的时候占据了娱乐头版头条整整一周，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有些人觉得顾瑞太不厚道了，简直拿风耀娱艺当跳板；一些人觉得或许顾瑞进H&R的前景更可观否则也不会冒着违约的风险，这等于是公然在和风耀娱艺叫板，至少在外人眼里是这样觉得。

作为曾经是同一公司的前辈，瞿清晗和顾瑞是只有点头之交的，顾瑞给自己的印象就是不爱说话、脾气冷冷的，却也不失风度。至少他会在公司看到你的时候点点头打招呼，即使彼此不认识。瞿清晗也看过顾瑞的片子，不得不说演技确实精湛，有横的资本。

顾瑞可以说是瞿清晗的偶像却不是他追逐的目标，瞿清晗知道，在娱乐圈站的越高只会摔得更惨。别人或许会觉得他没出息，但瞿清晗却觉得现在自己所处的位子不偏不倚，正好。

“无可奉告。”冷冷的、低沉的声音回应着记者，盛气凌人的态度简直像掐住了记者们喉咙一般，让之前想好的一大堆问题不知再从何说起。

与此相对的，是宽敞的卧室里瞿清晗响亮的一声——

“卧槽！”

瞿清晗觉得自己骂人终于可以直呼那人名字。右下角的人物提示字体有些小，瞿清晗又往前凑近了几分，才看清了里面那男人的名字。

“虞谨和……”

“道貌岸然，衣冠禽兽。敢吃老子的豆腐，看我不扒了你的衣服当街示众浸猪笼。”瞿清晗在脑内天马行空地进行着各种打击报复，正幻想到一半正high的时候又生生止住了。

不行，不能乱来，这丫的是自己的老板呢！

还真别说，瞿清晗作为一个小人物，不知道或者不留意自家公司大老板的名字还是情有可原的，如果说曾经有看到过那估计是没给记住，但通过这一次，估计这名字要深深地刻在心里了。

虞谨和的镜头放了一会这页就翻过去了，瞿清晗兴致缺缺地把电视机关了，因着身体还有些酸疼啃了房间里自备的干粮就躺床上睡午觉了。

也不知道这房间的时限是什么时候，好在服务生还没过来敲门，瞿清晗枕着柔软的枕头睡过去了。

第四章：反反复复

瞿清晗一觉睡到了晚上。

房间里没有拉窗帘，窗外的霓虹灯在晚上映照出炫目的光彩，瞿清晗以为身体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没成想酸疼感更加严重了。瞿清晗捂着腰，重新穿上自己的衣服，西装外套早已没影了，在房间里找到了一件不知道是谁的外套披上，洗了把脸清醒一下就出去了。

酒吧，只有在夜晚才响起热闹的喧嚣，瞿清晗捂着额头穿过繁杂的人群，总算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他现在无暇顾及找自己的老板算账的事，首要问题就是明天的拍摄啊。因为女主的关系，泳池救人那一幕还得继续拍，瞿清晗不知道明天的状态自己的身子能不能撑住。

不舒服地咳嗽了一声，喉咙也难受地只想用手往内里挠一挠。

感冒也好像加重了。

手机电量还剩余百分之五，瞿清晗给方耀打了个电话。

“方哥，明天那场戏，我能请假吗？”

……

“《幸福时光》，就是宁可和杨倍主演的那部，我演的是见义勇为的服务生。”

这龙套角色小得连经纪人都没放在心上，还是瞿清晗详细地描述了一下方耀才想起来，最后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方耀说：“你不是主角，耍什么大牌。等你红了，再慢慢耍吧。”

瞿清晗讪讪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自我安慰道这是经纪人激励人的委婉说法。傍晚的风吹来有些凉意，外套有些大，瞿清晗把西装捂紧些，单薄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

在还没走出酒吧街的时候，路过自己身边的雄性动物总是不怀好意地往他那边看看，带着暗示，瞿清晗直接无视他们，脚步加的飞快，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

十分钟的车程，瞿清晗到了公寓，赶紧打开暖气，闪进厨房下了碗方便面。公寓环境倒也不错，是公司派发的，虽然也是有分等级，但作为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瞿清晗住的这套公寓装修自然也不差。

瞿清晗吃了感冒药，又红着脸羞涩地给自己的后面粗粗地擦了点消炎药，只剩下汤渣的碗往水槽里这么一放，又躺床上去了。

他只乞求着明天身体能恢复一些，否则拖了剧的进度导演又要凶人了。

唉，这就是炮灰和大牌之间的区别对待。

想什么来什么，整晚，瞿清晗都陷入了戏的魔障里，他梦见自己要去救人，结果反倒抽筋直接就沉入了水底，他伸出手却没有人抓出他，直到呼吸越来越急促要窒息了。

“啊！”

瞿清晗大喘着气坐在床上，擦擦额头上的汗，往外一看天色早已大白。暗叫糟糕的同时拿起手机看了眼，好在闹钟定的时间还没到，瞿清晗起早了。

洗漱完毕，瞿清晗穿着休闲裤在卧室里来回走了几圈，虽还没好全但也不会让人看出破绽。早饭在马路对面的小摊子里吃了豆浆油条，瞿清晗直接就到了拍摄地，是一家酒店的露天泳池。

这一幕的场景就是男主开派对邀好友，可怜的女主一不小心掉进了游泳池的深水区了，作为站在附近的服务生也就是瞿清晗，第一个反应过来就冲上去救人。

之前几次被NG，都是因为女主不熟悉水性吓得忘了自己的表演。而这一次，瞿清晗庆幸着女主终于给力起来了，却又卡在了后面的环节。

瞿清晗为了把女主救上来，势必要托着她的腰，结果因为水的阻力，瞿清晗摸到了她的屁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女主反应过大地一把推开了瞿清晗，不防备的人猛地倒下被水呛了一口，女主又因为没人支撑又沉了下去拼命喊救命。

局面越来越烂。

一上岸，粗犷彪悍的导演嚎着嗓子先指责女主：“你怎么回事啊！”

女主白莲花地指着瞿清晗委屈道：“他吃我豆腐。”

瞿清晗耸耸肩：“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一个个不中用的人，导演火爆地甩了手里卷成一条的报纸扔在地上。“休息五分钟，赶紧调整好状态，务必在上午把这个镜头拍好！”

在这个镜头上已经浪费了一天的时间了，本来就是个小制作电视剧，但也不能做的太糟糕。

宁可的助理已经拿着长毛巾过来盖在她身上，并递上了一杯热腾腾的的水给她缓气。但瞿清晗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他的公司可没有配备助理给他，再说就是来演个小角色自己一个人来了就行。本来考虑到可能又会被女主连累，瞿清晗自己也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和干毛巾，就放在剧组准备的休息室里。

他去拿的时候，挂着的毛巾不见了。再看宁可现在用的那条，可不就是自己的。估计是助理拿混了，瞿清晗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所以便忍着冷意打算等拍完了这幕再换衣服。

宁可，因饰演偶像剧《流星雨》中女主角而走红，以清纯可爱形象包装，是风耀旗下的女艺人。照理说她的级别应该是有独立的休息室，不过上面都说了剧组是小成本制作，租休息室也才租了一个。于是大明星小明星都混在了一起，以至于把物件搞混了也无可厚非。

导演说了五分钟，十分钟都过去了还没个人影。这可冻死了瞿清晗，他焦急地来回踱步跺脚。

因为救人前的镜头已经拍摄好了，取的是落水后的部分，即使被NG几次，瞿清晗也不必特意把衣服和头发弄干。步骤倒是省了很多，可苦了瞿清晗。

喉咙有些瘙痒地想打喷嚏了，瞿清晗努努嘴，在心里念叨赶紧开拍，赶紧结束，他好赶紧走人。

“给。”伴随着清脆的声音，眼前出现了一只一次性纸杯，里面装着冒着水汽的热水。瞿清晗抬头，眼前的男生留着染黄的短发，刘海稍卷了些显得俏皮可爱，看起来有些娃娃脸长相。瞿清晗认出了他是片子里男主饰演者杨倍的小助理。因为还没轮到男主的戏，他是在休息室里暂时待定的。

瞿清晗接过小助理的杯子，道了声谢谢，吹了几口气小心地喝了几小口，喉咙被水渡得舒服多了。

小助理搬了把椅子在瞿清晗身边坐下，有些套近乎。发现瞿清晗在微微发抖，好意道：“需要我帮你拿毛巾吗？”

瞿清晗摇摇头：“不用了，马上就开拍了。”

小助理向四处望了望，嘀咕了句“导演还没回来”就跑开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还没被开封过的干毛巾。

“我多带了几条，正好派上用场了，给你。”

瞿清晗只好接受了。

这之后，小助理就像和瞿清晗混熟了一样，唠唠叨叨个不停，有吐槽导演脾气火爆好凶的，有抱怨女主毫无演技的，瞿清晗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迎和一下，无声的回应倒也不至于使气氛显得尴尬。

有时候，瞿清晗只是淡淡地笑着，小助理看着他的侧脸，恍惚了一会，脱口而出道：“你真漂亮。”

随即又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瞿清晗不以为意，只是低声笑道：“漂亮应该是形容咱们这部剧的女主的。”说完还用眼神往宁可的方向瞄了几眼。

小助理也看过去，但是努努嘴，想说什么终是没再说出来了。

气氛缓和了下来，小助理继续之前的絮叨，就在瞿清晗不知道该怎么结束毫无营养的话题的时候，小助理终于被杨倍唤走了，自己还莫名地接受了杨倍不怀好意的敌对视线。

导演终于喊开拍了，瞿清晗放下毛巾起身，捂着嘴巴小小地咳嗽了几声就往泳池边走去。

“虞总？”酒店的大堂经理小心翼翼地问着突然停下来的男人，只见他锋利的眉眼正盯着不远处，经理也望了过去，了然地解释道：“那是《幸福时光》剧组，说起来应该是虞总您公司投资的那部吧？”经理用着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套近乎。

虞谨和深邃的眼眸注视着那道背影，盯了几秒，才走开了。经理意味不明地又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又赶紧跟上去。

第五章：冤家路窄

期望越高，落差越大，瞿清晗都不想掰手指算他这一幕被拍了多少次了。这一幕有那么难吗？听着导演总是重复那么几句骂语，不能光骂一个人让宁可下不来台面，有时候还连带着拉上瞿清晗。

瞿清晗却在心里无比惆怅：你跟我说没用，关键在宁可啊。

也终于有人和瞿清晗站在同一阵线看不过去了，导演身边的工作人员弱弱地建议道：“也许可可姐还没找到感觉，要不先拍下一幕？”

下一幕，男主抱着女主上楼换湿衣服，然后在房间里进行了一系列互动，便没有瞿清晗什么事情了。

索性导演对这一幕也累觉不爱，大手一挥雷厉风行地让大家各就各位赶紧准备下一幕。瞿清晗坐在一边，继续将之前用过的干毛巾披上。因为还不确定泳池救人这幕一会还会不会继续，瞿清晗暂时还不能将自己身上的服务生服装换掉。

好在休息室里没人，瞿清晗把空调暖气打开贴着空调出风口取暖，等身子热乎回来之后又关了。出去，原本在楼上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都下来了，导演脸上神色灿灿，估计那一幕已经OK了。

瞿清晗上前一步，随手拉住了一位工作人员，问：“第五幕还拍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张导说今天不拍好一个都不准溜，你准备一下吧。”工作人员鼓励性质地搭了搭瞿清晗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