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太傅——吞拿鱼王三明治
吞拿鱼王三明治  发于:2015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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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栩言语间带着满足的笑意,毫不吝于分享心中喜悦,可顿了顿,似乎才察觉身下的人是钟逸,立刻换了口吻,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钟逸只是想打听他准备何时离开,见他不想说,便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可俯在他身上的李栩却仿佛变了主意,他微微撑起身子,看着钟逸的平静眼神,低头亲了亲他的眉,笑道:“太傅可还记得……重见那日,你曾说,朕,已一统天下。”

“……”

“因为齐寅两国共居中原,打了几百年,一朝吞并了寅国,我李栩不再是齐王,登基为帝。就称得上是‘一统天下’?可笑。”李栩弯着眼角,仿佛当真在说什么笑话一般,“更可笑者,分明一窝之鼠,却成天在耗子洞里你争我夺,抢着那半个冷馒头。”

“天下……何其广阔,何其绝美……北边还有千里冰川,西边还有万里草原……而最为诱人的,就是东边,那一望无垠的大海,不知藏着多少未曾见过的珍宝。”

李栩一面感慨着,一面收紧了手臂,仿佛怀里揽着的,就是那名为天下的事物。

钟逸不知他为何要说这些。

李栩沉默下来,又开始吻他的嘴,一如既往的充满了掠夺的意味,而那还留在钟逸体内的东西又开始硬了起来。

喘息开始变粗,年轻的帝王再度化身野兽,在钟逸身上四下寻求着令餍足的方式。

当钟逸从房里出来时,已是入夜许久,虽理了衣衫,却即使拄着拐,脚下也有些不稳。费劲的回身将门关上,正想去打些水来,却没走几步,便见拐角站着个人,走近了才看清是喜月。

“老爷……”喜月神色有些难过,想来又是听见了些什么,她迟疑了许久,才吸了吸鼻子,道,“喜月去给您烧些热水。”

“不必了。太晚了……凉水也罢。”钟逸拦住她,准备往屋外去,经过时望了望世安的房,问,“世安睡下了?”

“嗯。”

钟逸点点头便提灯往屋外去了,刚走上几步,便听得喜月在身后跟了上来,拉住他的袖子:“老爷!”

“……”钟逸站定,微微偏过头看着喜月,见她已淌下泪来。

“老爷,我们带着世安逃走吧。”

钟逸微微蹙眉,露出一抹苦笑。当初噩梦连连时,也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只是逃,又能逃去哪里。他腿脚不便,世安又年纪太小,普天虽大,可若李栩容不下,他们又能栖身在何处。

于是他抬手拭去喜月的泪道:“别哭了,去睡吧。”

打水将身子擦洗了一遍,钟逸便进了世安的屋,他轻声关门,极小心的躺下,却还是将世安动醒了。

世安揉了揉眼睛,带着娇憨的鼻音,迷迷糊糊问:“先生?”

“把你闹醒了?先生不好。”

“没有事的,先生。”世安贴到他身边,乖巧的抱住了他,“喜月姐姐说先生还有事要办,会晚点来。先生辛苦了。”

当初这孩子刚来的时候,非但什么都不记得了,更很少与人说话。简直就像个被吓蔫了的小雏鸟。可如今不过短短几个月,便越来越会讨人欢心了,钟逸欣慰的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等世安长大了……也要做先生做的事,这样……就可以帮到先生了。世安,就不会那么没有用。”

明知世安说得并非那种事,钟逸仍尴尬了一下,摇头道:“莫胡言乱语,睡觉吧。”

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看着世安渐渐困困地闭上眼睛,钟逸却还是无法抑制的微笑起来。他心里从未觉得世安是一个累赘,若是没有世安,当初受了李栩这般侮辱,自己恐怕早已选择挥别人世了。

******

秋高气爽,天朗气清。竹屋附近的一小片菜地,李栩与世安正并排蹲着,进行亲切友好的谈话。

“世安想想啊,柿子,是红的甜,还是青的甜?”

“嗯——”世安眼睛翻起来看天,想了想,答,“红的!”

“对,所以你看这个果子这么红,当然也定是可甜可甜啦。”

“世安要!世安要!”

“好好好”李栩轻轻一折摘下果实,递进了孩子手里,“呐。给……”

世安口水直流,眼睛微微发亮,抓着手里的红色果实正准备咬下去,斜出来一只手,将那个指天椒拿走了。

“误人子弟。”及时赶到的钟逸没好气道。

方才他见世安去割葱半天没回来,才不放心跟出来看看,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

他将那指天椒放进一边的菜篮,才朝向世安,“世安记住,那是指天椒,辣的。”

“先生。不管,世安要吃嘛。”

李栩笑得差点躺下去打滚,毫不愧疚道:“看到没,你说一百次这是辣的,都还不如让他自己咬上一口来得清楚明白。”

“捉弄个孩子,圣上未免也太闲了。”

李栩调笑道:“那还不是因为朕看太傅太忙。不忍心总作弄太傅。”

钟逸不应,转身去割葱,却不知从李栩的角度能轻而易举的看见他微红的耳背。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功夫,李栩想,就这么留在这里一辈子,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事。

“……明日是谢河神,雍城每年都有漂亮的灯会,要不要去看看?”

钟逸一口回绝:“……不去。”

“没问你~”早料到对方反应似得,李栩笑着拍拍衣摆起身,看着眼睛已经发亮的世安,道,“朕问世安。”

“……”世安想应,却也听见了先生方才的回绝,于是便扒着钟逸的衣摆,埋头蹭了蹭,口是心非道,“……世安,听先生的。”

钟逸这才是察觉孩子所想,也对,这年纪的孩子,哪有不爱看灯会的。

将小葱放进篮子,钟逸回过头来:“世安,想去吗?”

世安抬眼看看先生,见他不像生气,才点了点头,小声道:“想去。”

孩子最大。

第十五章

孩子最大。

于是第二日傍晚,四人便自黎山出发,在城门大闭之前进了雍城,夜幕还未降临,市集便热热闹闹的开始往外挂灯结彩。

李栩走在其乐融融的三人身边,忽然轻声问:“方才听世安形容,太傅称朕为……‘以前的学生’?”

钟逸并未慌乱,只道:“孩子突然问起,不知如何回答,觉得若说得复杂了,孩子会听不懂。并无意冒犯皇上。”

听见这不卑不亢的回答,李栩闭眼微微笑了一下,点点头道:“还算太傅有自知之明。朕心里,可从未当太傅是先生,恩师之类。”

钟逸并不感到意外,哪怕是在寅国之时,如此倾囊相授,李栩也从未唤过他一声先生。可真正听他直白的说出口,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三年间虽未曾行拜师之礼,他的心里,早已将李栩当成了他的门下,悉心尽力,从未保留。

而李栩就仿佛还不够伤人似得,继续说道:“朕回到齐国后,父王杀了郭先生,另命鬼谋策士澹台公为朕授业,教习兵法,法家重典,治国之道。那些东西,才真正让朕觉得学而有用,受益匪浅。”

钟逸心里浸了冰水一般凉透,却扯出笑来:“……皇上此时说起这些,莫不是要追究钟某教了您那些无用的东西吧?”

“朕想说什么,钟太傅可领会得到。”

钟逸垂下眼帘:“皇上想说,从头到尾,您也未曾承过钟某的情。所做一切,都是钟某一厢情愿。”

钟逸会往这个方向想,李栩毫不意外,看着钟逸难掩伤感的脸,他摇着头笑了:“太傅啊太傅,你还是不懂。朕……”

正在此时,世安叫了起来:“先生,先生,看!”

世安一手拉着喜月,一手牵着先生,一路四处张望,看得目不暇接。最后,在一个摆满手提花灯的摊前,终于是站住脚不肯走了。

“那些灯,好漂亮”世安还从没有主动问先生要过东西,委婉说出口时,脸上都红红的发烧。

见四个恩客站在摊前,摊主大爷喜笑颜开:“一年一次谢河神,给孩子买一个吧。”

喜月与钟逸还没开口,李栩已插了进来,半蹲下问:“世安想要哪个?”

世安跑到摊前,这么多漂亮的花灯摆在眼前,他的眼睛里都要漏出狂喜来了,看看兔子灯,又看看锦鲤灯,转悠了半天,指着最高那一个最大的盘龙灯道:“世安要那个。”

此言一出,喜月心里一个咯噔,回头望自家老爷,也是颇为紧张的神色。

李栩抬头望向最高处的盘龙,似乎颇有些意外,干笑了几声,将世安转过身来,按着他的肩膀问:“为何喜欢那个?世安知道那是什么吗?”

世安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先生,又看了看喜月,最后才摇摇头:“不知道,可是,世安好喜欢那个……”

“……”李栩脸上的笑意收了大半,垂眸思忖了片刻,继而回头看向钟逸,却见后者却已回过神来,带着些许轻松的笑意上前道:“就要那个了。摊主,怎么卖?”

“诶诶!那个龙灯本是挂个招牌的,仅此一个!既然客人要买,那就四十文吧。”

钟逸取出钱袋,掏出四十文钱来递了摊主,摊主卖了个最大的花灯满脸喜气洋洋,忙用竹竿将那花灯取了下来,递到了早已迫不及待的世安手里。

喜月见世安抱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花灯,也半蹲下身,夸道:“世安真有眼光,好亮好好看!”世安看看手里的盘龙,又看看摊上剩下的那些小玩意,顿时一脸得意:“那当然。世安的灯,是最大,最好看的。”

“走吧。前面好像还有灯谜会呢……”

说完,钟逸收好钱袋,正准备往前走上几步,却被李栩一把拉住了手。

李栩面色有些阴鸷的凑近了几步,低语道:“太傅,很是临危不乱啊。”

钟逸笑笑:“是个孩子都会挑最大的,万岁大概是想得太多了。”说罢动了动手腕,却是挣脱不开。

李栩冷着一张脸,扭头便将他往人群外拖,钟逸挣不开,只能回头对喜月道:“喜月,看好世安。逛完灯会回钟府。”

“先生?”世安哪里肯依,刚想追过去,喜月却拉住了他。

不过一会儿,李栩与钟逸两人便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世安傻傻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许久,又低头看了看花灯,颇为难过的模样。

喜月蹲下身来,勉强的露出笑:“世安不喜欢喜月姐姐陪你么?看,前面还有灯谜猜呢……咱们走吧。”

世安失落的瞅着手里的花灯,忽然道:“喜月姐姐。世安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喜月一时无言。

“方才,哥哥问,为什么喜欢这个花灯。其实世安想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图案。可是……见先生和喜月姐姐都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改了口。说……不知道。”

孩子稚气的话语越说越轻,听得喜月差点哭出来,抽了抽鼻子,不知该庆幸劫后余生还是该悲哀,只能一把将世安搂在了怀里:“世安……”

世安虽不知喜月在哭什么,却是在那时开始,觉得心里有什么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曾经乱如散沙的不安,就自那时开始汇聚,凝固了起来,变成了最坚毅的护盾,将孩子的心,武装了起来。

******

两人皆是沉默,钟逸被一路拉着,离开喧哗的市集,只朝静谧处走。最后,两人行至石桥下的河滩处,河岸只有一个乌蓬小船,船家五六十岁,坐在船尾悠闲的抽着烟。

李栩脚步不停,拉着钟逸就上了船。小船本就有些摇晃,李栩又拉着他走得很急,钟逸拄着拐杖一步没踩稳,自船舷一崴跌在他怀里。

李栩很顺手的接住了他,轻笑道:“干嘛急着投怀送抱,美人计?”

“……我腿脚不便,你也不知走得缓些。”

听着钟逸一本正经的回答,李栩“哼”了一声,夺了拐杖,便将他塞进了船篷下,然后从袖口摸出二两银子,丢了坐在船尾的老头:“船家,离岸随便逛逛。”

“好嘞!”船家接了银子,在船头敲敲烟杆,倒了烟灰,便支起了桨。

“哦等等。”李栩出声制止了他的动作,又朝着不远处使了个眼色,两个鬼魅般的影卫便窜了出来,身轻如燕的双双跳到床头,将老头吓了一跳。

“走吧。”说完,李栩便掀开帘子,也钻进了船篷下,不多久,小船便晃了晃,离了岸。

钟逸正坐在竹编的榻上,没了拐杖少了许多安全感似得,反手抓着船舷,李栩垂眼瞧了瞧他,便在对面坐下。

“这孩子长得有点像当年的太子。”

钟逸对他的开门见山丝毫不显得紧张,反倒笑了笑:“呵呵……疑邻盗斧,杯弓蛇影的事儿。”

“真是如此倒好,若不是……你知道后果。”李栩静坐着,半垂的眼帘下,透着危险的气息。

方才被李栩单独拉出来,他只能把事情往最坏去想,心里早已鼓声如雷,见李栩并未步步紧逼,他虽有些意外,却仍是放低了姿态,平静道:“……这子虚乌有的事,皇上何苦紧抓不放。别疑神疑鬼了,如今我也就只剩世安这些念想……就当……放我一马。”

其实两人一个屋檐下住了小半个月,言语间也没有太多隔阂了,可钟逸如此低声下气的同他说话,这好像也还是第一次,李栩玩味的弯起了嘴角,“太傅这般用心良苦,反倒让朕更加想抓着这事儿不放了。”

“胡闹。”

钟逸板起脸来,看看四周,又掀开帘子望了望外头,两人已是到了一片稍稍宽敞的水域,小舟在水波里轻晃着。船头端坐着两个黑衣的影卫,船尾则是船家在默不作声的划桨。

他不大明白,李栩特地将他拉出来,又并非执着于世安的事,那他究竟是要干嘛。

就像回应他的想法一般,李栩的声音传了过来。

“把衣裳脱了。”

“……”钟逸偏头看向他,眼神里透着股难以置信。

第十六章

李栩的表情却一点不像开玩笑,舒服的往后靠了靠:“那么朕高抬贵手,太傅除了身子,还能拿什么来报答?”

“……你。”钟逸简直无言以对,只觉得怎么辱骂他无耻都不能解恨,纠结了半天,拖延道,“等回钟府……”

话音未落李栩便不耐烦的压了过来,钟逸被他一把拉到怀里,眼见着已开始朝衣带伸手,急忙推拒,道:“别。别……等等……”

李栩当真停下手来,勾起嘴角:“别害羞么。外面两个影卫可是从来没离开过朕五丈范围之内,太傅扭腰款摆的模样,他们早都看得不要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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