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自寻死路

幽冥祈回了自己的坐席，单臂撑着桌子，只觉得脑袋有点浑浑噩噩的。舞字，确实是一开始便想好的。红色墨汁却是临时让人换了的。至于那一句诗词么，“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在望了洛浅一眼后，会突然改了主意。只是心里纯粹的就突然冒出了那一句，只是当时没有任何思考的便写了出。

为什么偏偏是那一句呢，是想让洛浅看到吗？可是，又为何想让他看见呢？！

幽冥祈揉揉隐隐抽痛的额角，只觉的头越来越痛，只剩一团乱麻了。

“二哥。”幽冥念的声音恍恍惚惚的在耳边响起，幽冥祈微侧了头向身旁看了过去。

幽冥念满脸都是挣扎，犹犹豫豫的样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难以说出似的。抬眼看看幽冥祈，却又匆匆垂了头。仍是没将话说出口。

“三弟有什么想说的大可直言不讳。”幽冥祈有点好笑，自己这个三弟倒是第一次有这么一副表情呢，扭捏的模样倒还是蛮可爱的。

幽冥念低着脑袋沉思了会儿，最后一咬牙，突然直直的盯着幽冥祈一口气将话干脆利落的脱口问了出来。

“二哥，你是不是喜欢六皇弟？”

幽冥祈直接愣了神，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幽冥念却是没有说话。脑袋里绷着的一根弦“唰”的断了个七零八落，心口更像是被巨锤使劲砸出了个洞，一时竟空的厉害。幽冥念的一句问话，让他渐渐捋清了烦乱的思绪。喜欢？他怎么就没想到，这是喜欢呢！难道从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就喜欢上洛浅了吗？！呵呵，自己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弟弟。

想通明白之后，幽冥祈心里更加苦涩了。他该如何做，洛浅的身边早已经有了他人的陪伴。自己还没开始的恋情，就只能这样腐烂在心底了吗？！

幽冥念看着自家二哥恍然大悟而后后悔莫及，接着又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也不自禁的暗沉了起来。“二哥，你若喜欢六皇弟，直接去告诉他便是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幽冥祈摇摇头，叹息了一声。“三弟，他，洛浅早已心有所属了。”

幽冥念不知该如何安慰他，那一句劝他不要放弃的话无论怎么都说不出口。他觉得自己也奇怪了起来，这一会儿低沉一会儿又有点庆幸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二人不再言语，只是心不在焉的看向了空地中央。

“哎？”玄灵突然奇怪的呼出了声。“这里就坐着五个皇子嘛，洛浅怎么会排在第六呢？”

“那是因为皇帝的第四个孩子是位公主，四公主。”烈墨痕没好气的居然破天荒给玄灵解惑了起来。

玄灵惊讶万分的瞪圆了狐狸眼，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忍不住颤着声道：“主，主子。你居然会接我的话。”

“小灵子这么可爱，你家主子怎么忍心置之不理。”离洛浅看着烈墨痕讨好的表情，戏谑的打趣了玄灵一句。自己只是微微皱了下眉，这男人竟然就注意到自己的疑惑了。嗯嗯，表现还不错。

“映，听到没，洛浅夸我可爱呢。既是从洛浅嘴里说出来的，那就定是比真金还要真。”玄灵乐的嘴都合不拢嘴了，只顾着在一边自我陶醉去了。

众人无语，暗自猜度洛浅是给这玄灵灌了什么迷魂汤，竟会对洛浅的一句话如此的深信不疑！

几人渣渣几句谈论下来，站在场中的五皇子幽冥幻就已经快要演奏完了一曲。幽冥幻弹的是一首古琴曲，整首曲子哀哀婉婉，如泣如诉，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也是不足以形容的。琴音造诣确实是很高，只是，也未免太过悲凉了点儿吧。

“这人倒是有趣的很，父皇大人都说了今夜要喜庆，他却还敢来上这么一曲的凄凉之作。真是有意思啊。”离洛浅语声并未压低，距离他比较近的人基本上都听了个大概。

幽冥幻因为自己母亲并无很显赫的背景，而且又不受皇上的宠幸，加之除了精通音律之外，对于诗词歌赋，计谋新略都很不在行，是以并不被众大臣所看好。

如今离洛浅一席话，更是让在座的人都悄声议论了起来。幽冥幻站在原地，听着离洛浅的话，只是死死的咬着下唇，默不吭声。头也越埋越低，脸色也渐渐苍白了起来。

幽雨夜一直觉得他这个儿子性情过于懦弱了，虽身为皇子，却没有一点皇家的气势。有时候甚至会被一些得宠的妃子或是皇子皇女里的丫鬟奴才们也给奚落了去。次数多了，自己也懒得再理了。

“父皇，儿臣献丑了。”幽冥幻怯怯诺诺的道。

“确实是丑了呢。”妃嫔群里不知是谁轻声嘀咕了一句，刚好明明白白的让幽冥幻听到，但也清清楚楚的正好没逃过离洛浅几人的耳朵。

幽冥幻惨白着一张脸，在幽雨夜说了句“弹的不错后”便匆匆退下了。

“皇上，能否让臣妾也见识下六皇子的才艺呢？”说话的女子缓缓站起了身，一身雍容华服层层叠叠套在一起，一张脸也是浓妆艳抹。

离洛浅发现，这女人正是方才嘲笑那五皇子的人。不由得勾唇笑了起来，这女人，自动送上门让本公子玩来了吗？

幽雨夜直觉得糟糕，这蠢女人想死不成么。果然，幽雨夜还未说话，离洛浅就轻笑着出了声。“父皇大人，您的品味还真是独特，这么丑的女人你都能收的下。”轻嘲的一句话让众人忍不住差点笑了出来。

“你，放肆。”芸贵妃冷喝一声，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指着离洛浅。

离洛浅冷冷的挑起了眉梢，对着幽雨夜似真似假的道：“父皇大人，本公子的表现若是能让众位大臣都满意了。那么，”离洛浅略一停顿，拈起一根筷子“嗖”的射向了芸贵妃伸着的手指。在听到一声惊呼，在众人都瞧见了芸贵妃的手指上赫然插着一根筷子时，才又悠闲的道：“她那根手指就是本公子的了。如何？”

“皇上，他，他……”芸贵妃一张脸煞白，疼的说不出话来，早已瘫在了自己的坐席上。

在座众人纷纷倒抽了口冷气，这六皇子年纪小小，却是心狠手辣的很。皇上怎么可能答应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

“爱妃既有这个胆量提出请求，就该有承受后果的勇气。朕，准了。”幽雨夜答应的也很是爽快。他可是很乐意让洛浅帮自己多除去几个碍眼的女人呢。

第七十四章：洛浅献艺

“父皇。”从坐席上冲出来的赫然是大皇子幽冥傲。面上尽是焦急的道：“求父皇收回成命。母妃只是一时糊涂了。”

“原来那丑女人居然还生出孩子了啊，居然还是大皇子呢。”离洛浅轻笑着瞟了眼跪在地上的幽冥傲，接着语气一转，冷冷的道：“大皇子，那女人的心可是比你要清醒的多了。有哪个神经病会不想要命了跟本公子来玩这种游戏。说到这里，本公子可是不得不佩服贵妃娘娘的胆色呐。”

一切皆是芸贵妃率先挑起，此时幽冥傲被离洛浅的话堵的连一声都吭不出来了。他总不能高声喊出自己的母妃就是那不要命了的神经病吧。众臣默然无语的静默在各自的坐席上，谁也不敢开口替大皇子求求情。笑话，若是一朝当了出头鸟，搞不好那六皇子殿下一个心血来潮也要让自己赔上跟手指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幽冥傲定定的跪在原地，死死攥着拳头，一言也不能说出来了。

而剩下的其余几个皇子，除了幽冥幻诺诺的瞧着这一幕外，幽冥祈和幽冥念却是双双抱臂，作壁上观了起来。幽冥祈是不相信自己的六皇弟是那种心狠之人。而幽冥念则是想要看看离洛浅是不是真有那说的出做得到的胆量，或者只是口若悬河，在众人面前危言耸听罢了。

可以说人人都是各怀鬼胎，暗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至于嫔妃们，更是巴不得那嚣张的女人早日去见了阎王才好，别说求情了，心里没有幸灾乐祸，心花怒放，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洛浅说的对，爱妃怎么可能没有点心理准备就提出这种请求呢。傲，你给朕退下。”幽雨夜并没有生气，只是再对着幽冥傲说话时，故意微沉了脸色，冷了几分话音。幽冥傲霎时面色僵白了起来，自己的父皇又何尝不是个心思狠绝之人。当下立马退回了自己的坐席，连大气都没敢再出上一声。

“六皇儿想表演什么？”幽雨夜不可否认自己也是有那么点的好奇心的。依这小子的性子，保不准会来个让众人都活活吓死的才艺。

果然，离洛浅天真烂漫的看着自家亲亲爱人，仿似在征求意见似的，掰着自己修长的小手指，一个接一个的数着。“嗯……表演活碎人体？或是干脆找个人将浑身骨头给慢慢捏碎得了？还是多找几个人抽上几条筋编个花篮呢？哎，用人肉做道美味佳肴倒是也挺不错的。怎么办，本公子有点小小的为难呢。”

众臣每听离洛浅念上一句，就觉着自己的心脏上会硬生生的扎上根锐利的尖针似的。一番话听下来，就已经冷汗直冒，忍不住哆嗦了起来。这，这六皇子殿下是跟老臣们开玩笑呢吧。这，这玩笑可真是一点都不好笑啊，总觉得怪吓人的。老臣们年事已高，这六皇子殿下是想把老臣们剩下的已经没了几年的活头，在今夜给彻彻底底的全惊没了吗！

幽雨夜坐于自己上座的软榻之上，心里矛盾的厉害。他还真摸不准那小祸害是真的要来上那么一下，或是只是说着吓人的。再说那是才艺吗！这臭小子是想让自己这御花园血流成河，从此无人再敢问津吗！

“洛儿。”烈墨痕开口了，随意的道了一句。“若是洛儿都喜欢，可以给众人都表演上一番。若是累了，便作罢就得了。”

“没错，”离倾寒连声赞同着。“洛儿，让他们瞧瞧咱家的家传绝学。”

离倾寒琢磨不透的话更是让众臣再次揪了心，六皇子殿下究竟是被什么人收养了，连家传绝学都这么的血腥渗人。

离洛浅点点头，凤眸眯着，满是兴奋的环视了众大臣一圈。有几个经受不住的当场很丢脸的晕了过去。其余大臣看着那晕倒的人，心里尽是满满的羡慕。

“五哥。”离洛浅突然巧笑倩兮的弯着双目唤了幽冥幻一声。幽冥幻闻声“唰”的抬了头，一张清秀的面容顿时惨白惨白的，竟毫无了半点血色。

众人都很是困惑，这首先就要拿不受宠的皇子来开刀了吗！

“幻儿。”妃嫔群里一个装扮并不是很华丽夺目的女人惊的叫出了声。话语里带着哭音，决绝的道：“六皇子殿下，请放过我的儿子，我来代替他。”

“哦？你是他母妃。”离洛浅看着那强逼自己鼓起勇气的女人，心里不觉带上了点欣赏。这女人，是真心的呢。

叶贵妃相貌并不出众，面容却是清丽干净的很。看起来跟这皇宫其他的妃嫔倒是有些许的不一样。

“呵呵。”离洛浅突然笑的花枝乱颤了起来。靠在烈墨痕怀里，乐呵呵的道：“嗯……你这女人本公子不讨厌呢。”

“洛儿。”烈墨痕再度不满了。

幽雨夜似乎也很诧异，这小祸害也会夸奖人的么？！

“那还请六皇子殿下放过幻儿。”不得不说，叶贵妃是很聪慧的。从始至终，都没有跟皇帝陛下求过一句情，却是直接跟离洛浅讨饶了起来。

“你很聪明。”离洛浅再次毫不吝啬的赞扬了一句。接着却又反驳了自己的话。“不过也很笨。”

幽冥幻只道母妃惹了自己这厉害的六皇弟不悦了。颤颤声声的赶忙道：“六，六皇帝，请不要责怪于母妃。我都听你的便是。”

“哈哈哈。”离洛浅终于忍不下去了。前仰后合的大笑了起来。“你们这对母子倒是有趣的很。本公子又不要你们的命，干嘛一句接着一句求饶个不停。本公子就这么有威信吗？！”

众人忍不住暗自在心内齐齐摇头，不是威信，是很有惊悚力！

“那六皇弟让我做什么？”幽冥幻悄悄松了口气。叶贵妃也觉得有点尴尬了，垂着头默不作声了。

“本公子只想借你的古琴一用。”那支古琴的音色真的是很不错呢。

“好，好的。那琴只是普普通通的琴罢了，只要六皇弟不嫌弃便可。”幽冥幻没想到自己这看起来很不平凡的六皇弟居然会中意自己那把已有些微破损的琴。

离洛浅倏然起身，径直掠向了尚还摆放在原地，并未来的及收回的古琴。盘腿坐于方才幽冥幻弹奏的位置上后，便伸出手不自禁的来回轻抚了起来。语音悠悠又很飘忽。

“好琴，并不在于名贵。而是其蕴含的感情罢了。”

幽冥幻一震，就连身在妃嫔席的叶贵妃都颤了下身。那古琴乃是叶贵妃入宫为妃之前便带着的随身之物，如今过了这许多年，又常伴在了幽冥幻身侧。纵使被很多人嘲笑过它的破烂不值钱，但此时此刻，却是得到了那对她们来说仿若是天边月一样的六皇子的夸赞，叫她们怎么能够不动容。

“谢六皇子殿下美誉。”叶贵妃发自真心的道了一句感激之语。

离洛浅轻笑一声，右手食指微一轻拨，暗沉却是很舒缓的乐律便轻轻传了出来。

第七十五章： 寒衣调

众人只是瞧着离洛浅纤细修长的手指似是随意的在古琴上轻轻的漫不经心的拨弄了几下。先只是右手轻覆于古琴上，食指轻拢了下琴弦，而后中指慢捻，接着食指重又抹复挑了几下，成了调的轻缓音乐窸窸窣窣的便倾泻了出来，和缓，低悦，却是带着些淡淡的不易察觉的伤感。

离洛浅左手轻划过空中，宽大的衣袖在夜色中留下了一道殷红的痕迹。双手都覆于琴弦上后，古琴所奏出的曲调便渐渐的微微快了起来。

烈墨痕满心满眼都是那抚着琴的绝美人儿。弹奏古琴时的离洛浅给人的感觉多了份沉静，不是精灵古怪时的可爱，而是确确实实的仿似那乘风归去的仙人般。不言一语，只是静静的抚着琴，凭空的让烈墨痕忽然有了种难以触碰的感觉，这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让他没来由的觉得心很是荒闷。

“洛儿在那弹琴呢，你居然敢给我走神？”离倾寒不爽了。死死掐着烈墨痕腰间的细肉，直到烈墨痕脸上隐隐有了丝细微的波动才收回了自己的手。烈墨痕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方才被掐痛的的地方，默默感叹：洛儿这招原来是跟他爹爹学的呢。

“丈母娘，方才那叫陶醉，不叫走神。”烈墨痕嬉笑着为自己辩解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眼神不好使喽。”离倾寒大眼睛娇嗔的一瞪，大有一副烈墨痕敢说是，他就能让他生不如死的意味。

“岂敢，丈母娘真是太抬举我了。”烈墨痕示弱道，心里却在思索着，原来这个表情也是洛儿遗传自他爹爹的啊。

“行了，洛儿也要开始了。”离倾寒不再无理取闹，随意的说了一句，便立刻扭回了视线。急不可耐且目不转睛的紧紧盯向了离洛浅所在的位置。尽量使劲把眼睛往大了睁的模样，让烈墨痕着实觉得有点奇怪。

心内的疑惑还未滋长，烈墨痕就顿时明白了自己丈母娘所言的话语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他了悟之时，却是不由得又沉浸在了另一番的人间仙韵中。

只见离洛浅拨着琴弦的纤纤素手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就在众人都困惑不已时，微抬着的双手又重新回了琴面，琴音再次流出。只是，这次响彻众人耳边的却是还有着另一股天籁之音。

离洛浅粉色薄唇开开合合，手指弹拨着，嘴里也缓缓吟出了诗意的乐符。众人都情不自主的迷醉在了离洛浅动人的嗓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