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穿越)下——南风歌
南风歌  发于:2015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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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道:“本王这几日来,冥思苦想也想不明白,秀棋得知京城大乱,为何竟比本王还要着急得多?甚至于不择手段。你以为是本王和伏陵一起给吕东洪设了陷阱,便抓了和你关系匪浅的修齐来威胁本王,你的目的,是想让吕东洪脱困之后带领大军回援京城?本王竟不知道,秀棋何时对萧国的感情如此之深了。”

“元颢,你不要再说些没用的废话了。”程秀棋一把抓过年修齐,拿出匕首顶着他的脖子,“马上照我说的做!”

“你要帮吕东洪脱离困境,甚至一心为着萧国着想,本王心甚感动。”秦王看着年修齐脖子上的那把刀,握紧的手心中渗出一丝冷汗,“但是,你真的确定,吕东洪没有回援京城,是因为他误入陷阱,身不由已?!”

“你到底想说什么?!”程秀棋再也维持不了镇静的神情,有些气急地抬高了声音。

“程秀棋,你仔细想一想,陷阱之说,又是谁告诉你的?既然大军深陷困境,你为何又能轻易地带着护卫离开那里,来到百凤县?”秦王冷声道,“程秀棋,你自己是一个秘密万千的人,不敢将一丝真实的自己袒露人前,你为什么就这么确定,你心里的那个人,就不会欺骗你,不会将你蒙在鼓里呢?!”

“你闭嘴!我不会相信你的挑拨离间!”程秀棋怒吼道。

“本王是不是挑拨离间,你何不向那个人亲自印证?”秦王冷笑一声,突然抬手冲着院门外,“吕大将军来得可正是时候。既然到了,又何必藏藏掩掩,不敢见人呢?!”

程秀棋只是听到这个名字,竟然立刻便浑身一僵。年修齐与他靠得最近,自然将从程秀棋那单薄的身体上传来的颤栗感受得清清楚楚。他有些担忧地看向程秀棋,又想转过头去看看清楚身后的来人——难道真的是吕东洪也赶来了?此间之事,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但是程秀棋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被他紧抓在怀里的年修齐自然也看不分明。

身后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每踏一步都有如千斤的重锤,敲击在程秀棋的心头上。他竟忍不住随着那脚步声,微微地颤抖起来。

那脚步声太过熟悉了,熟悉得他恨不得马上转身放开一切,投向那个人的怀抱。

可是他不能,更不敢。吕东洪今日出现在这里,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将他们之间那虚假的甜蜜和爱慕,撕扯得粉碎。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那脚步声的主人终于走到他的身前,一袭宽大的披风被风鼓起来,出现在他时而模糊的视野当中。

“秀棋。”吕东洪低唤了一声,如同叹息一般。

程秀棋看了看吕东洪,又看向他身后站着的秦王,片刻之后,拿着匕首的手突然脱力地垂下,将年修齐也推开了,有些踉跄地前行了两步。一名护卫欲上前搀扶,却被程秀棋一把挥开。

“好,好啊。”程秀棋咬着牙笑了起来,“原来你们两个,也是沆瀣一气的。吕东洪啊吕东洪,你把我骗得好苦。”

吕东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开口道:“秀棋,你又何尝没在骗我?我给了你无数次机会,希望听到你的坦白,可是你从来不愿意透露一个字的真实。如果不是这一次的契机,你还准备骗我多久?”

年修齐趁着无人注意,抱着手臂向一旁躲了两步,见无人拦他,他便欲朝秦王跑去。程秀棋身后的一名护卫马上将他抓在手上,年修齐还没挣扎两下,便听到程秀棋命令道:“放开他吧。”

年修齐一得自由,马上撒开双腿跑向秦王,被秦王接了个满怀。

他还来不及庆幸自己脱困,又看向还在僵持的程秀棋和吕东洪,焦急地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明白,这短短几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殿下——”他求救地看向秦王。

秦王握了握他的掌心,却没有开口。吕东洪继续道:“秀棋,你身在大军之中,只有轻儿在你身边,你又是从何得知京城的情况的?你身后那些武功不俗的护卫,又是什么来历?现在,你还不愿意向我坦白么?”

程秀棋心灰意懒地冷哼一声:“我坦白?吕东洪,一直以来你将我当成一个傻子一样玩弄于掌心之中,看我那么相信你,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深信不疑,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你有什么资格向我兴师问罪,要我向你坦白?!”

“好,你到现在还不愿意说,本将军不勉强你。”吕东洪的声音中也裹挟了一丝怒气,“你以为你的那些小把戏瞒得过本将军的眼睛?!你身边的那些人,是来自皇城的禁宫侍卫,是皇上的私兵。秀棋,你一直在为皇上效力,你随本将军出征,真正的身份却是皇上的密探,你将你打探到的一切都巨细无遗地呈报上去。程秀棋啊程秀棋,你倒当真是皇上的好棋子。”

“怎么?你身为萧国的臣子,还有什么秘密需要瞒着大萧国主的?”程秀棋冷笑道,“哦,对了,我倒是忘记了,你和秦王原本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同为窃国之贼,自然害怕受到萧国主的监视。可惜了,我还是棋差一招,竟然没能早一点看穿你的伪装,不然,我也好早一刻将你的真面目汇报给皇上知道。”程秀棋极尽言语之所能地企图伤害到对面那个冷酷的男人,却无一例外地被这把双刃剑刺得遍体鳞伤。这看不见的伤口流着看不见的鲜血,全部都滴落在已经乱成一团的心上。

吕东洪脸色铁青地看着他,牙关紧咬着,一双眼睛更如鹰隼一般地紧紧盯着他,一刻也不愿移开。程秀棋挑衅一般地回望着他,嘴角带着一抹刺眼的微笑。

年修齐却是彻底地昏头转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懂,只有他完全看不明白当前的处境。秀棋成了皇上的人?这又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是云水国的质子,为什么要为萧国主这样地卖命?吕东洪又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萧国主的监视?

“程秀棋,我只问你一句,你从什么时候为皇上效力的?你到底骗了我多久?”吕东洪突然又沉声道。

程秀棋抿紧薄唇,半晌不语。

“如今是我输了,我无话可说。”程秀棋一把扔掉手中的匕首,守在他身边的四名护卫也被他喝斥退后,他走到吕东洪的面前,抬起头来,直直地望进那双熟悉得令他心痛的眼睛。

“我只是没有想到,闻名天下的吕将军,竟然也是一个为了权势可以不顾国家大局的卑劣小人。”

吕东洪闭了闭眼,不去看那张近在眼前的美丽面庞。

“这便是我的大局。”他低声道。

几名侍卫从秦王身后跑上前来,将程秀棋押了起来,听从秦王的命令,将人押到另一个院子里软禁起来。吕东洪一身风尘仆仆地站在风雪之中,仰天闭了闭眼睛,严肃的脸上难得现出一丝憔悴。

秦王走到吕东洪的身边,片刻后开口道:“程秀棋的身世,本王已经查明。”他将一张纸条塞进吕东洪的手心里,“看不看,都随你。”

吕东洪握紧了那张纸条,半晌后突然猛地一扬手,纸条被内力撕裂成雪花一样细小的碎片,从空中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和地上的白雪融为一体。

年修齐心疼得上前两步,直想去把那些碎片捡起来。看看实在撕得太碎了,完全没有拼接的可能,他才沮丧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吕东洪也真是的,你不想看也别撕啊,别人想看啊!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们似的这么深沉,他就抓心挠肝地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和别人的秘密。

“我希望他自己亲自向我坦白。”吕东洪沉声说了这么一句,便裹紧披风,大步地离开了院子。

院子当中只剩下秦王和年修齐,年修齐还在看着地面上的碎纸屑出神,秦王走到他的面前,轻轻拉起他的手来。

年修齐一惊,抬头看向秦王。

刚才情势危急,他什么都不顾,只想回到秦王身边。可是此刻,程秀棋指责秦王的那些话又全部涌上心头,甚至他和吕东洪之间居然这么亲密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们之间又是什么时候达成共识的?明明上一次相见的时候,他们还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秦王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

这张俊美的脸庞又一次变得模糊且陌生起来。

年修齐顺着秦王的力道站起身,秦王向他笑了笑,又拉着他向外走去。

刚走了一两步,年修齐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秦王回头看着他,面上并无一丝意外,似乎年修齐的反应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修齐想知道什么,只管开口问吧。”秦王柔声道。

年修齐咬了咬唇:“殿下,秀棋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假?您真的是造成京城战乱的罪魁祸首?”

秦王微微歪了歪头,沉默了片刻,才道:“朝廷因为那些差事的拖累陷入危机是真的,如果非要说本王就是罪魁祸首,本王无话可说。”

“可是那些事情怎么能怪殿下!”年修齐忙撇清道,“是那些人没有能力,和殿下没有关系!”

秦王闻言,开心地笑了起来,年修齐看在眼里,竟也受到了感染似地,嘴角上沾上一抹笑意。

秦王摸了摸年修齐的脸颊,耳根,轻叹道:“修齐,本王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从来不怀疑本王。这是本王这辈子得到过的最珍贵的宝物。修齐,答应本王,永远不要收回这件礼物。”

“恩。”年修齐呆呆地点了点头,过近的距离下注视着秦王,他的双眼几乎舍不得从那张脸庞上移开。

秦王听了,喜悦攀上眉梢,笑逐颜开。年修齐只觉得身边那几株只剩枯枝的桃树似乎在这一瞬间抽出绿枝,发芽展叶,转眼间盛开了满院艳红的桃花。

秦王拉起年修齐的手,年修齐再也顾不上其他,什么想不明白的阴谋诡计,真真假假的窃国之贼,他全部都抛之脑后。

这一刻,只有牵着他的这个男人是真实的,是惟一值得在乎的。

哐啷一声,门板被从外面踹开,正躲在房里黯然神伤的程凌易被惊得猛地抬起头来,望向洞开的房门外。

一个身材修长高挺的男人站在那里,一身的披风带着尘土和霜雪的气息,大踏步地向他走来。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程凌易一掌向来人劈去,只是他内力被封,根本毫无用处。来人制住他全部的挣扎,一把将他提在手里,拎出了房间。

“你干什么!放开我!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小爷是谁吗?”程凌易在他手里使劲挣扎,叫嚷不停。

“闭嘴。”吕东洪沉声道,“你大哥是本将军的人,你老实一点听话,本将军便看在程秀棋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

“什么?吕东洪?!你是吕东洪?”程凌易一下子反应过来,转而又被那句“你大哥是本将军的人”嗝应得不轻。

“呸!我大哥才不是你的什么人!”程凌易怒道,“你这无耻之徒!你!——”

他话还未喊完,吕东洪却嫌他麻烦抬手点了他的哑穴。程凌易戛然失声,瞪着一双眼睛愤怒地看着吕东洪,几乎要喷出火来。

第 131 章

吕东洪无视程凌易的不满,拉着他大步往县衙外走去,又把他拎到马背上,自己也跳了上去,打马往城外驰去。

吕东洪对他可没有分毫的怜香惜玉,程凌易在马背上被颠得够呛,等到了驿站外面,半条命都快被颠去了,想叫嚷也没了力气。

吕东洪一把将他拉下来,又带着往驿站里面走去。程凌易就像一只蔫了的公鸡,无精打彩地被拎了进去。

程秀棋正坐在窗前,出神地望着外面的皑皑白雪,只听门板哐地一声被人踢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将军……”程秀棋喃喃地唤了一声,转而又想到此时两人的立场,一时间悲从中来,转过头去不愿意再多看吕东洪一眼。

吕东洪却大步地走到他的面前,捏着程秀棋的下巴逼他抬头。

“怎么?以前见了本将军,不是向来欢欣鼓舞投怀送抱么?现在成了皇上的亲信,秀棋公子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吕东洪恶意地道。

程秀棋一脸愤怒地望着他:“吕东洪,你别欺人太甚!”

吕东洪向来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愤怒于程秀棋的欺骗,甚至被揭穿之后仍旧顽固地不愿意坦白。求全之毁最是伤人,他恨不能将言语化成尖刀利刃,割开这个骗子的心,看看到底是不是热的。

可是程秀棋一脸难堪的看着他,那双向来如春水一般明艳的眼睛,此时波光点点,恍然间他以为那是未流出的泪水,细看时又只不过是他眼中时常有的点点星芒。这双总是波光潋滟的眼睛,他曾赞叹他的眸中总是开着永远不败的桃花。可如今这双眼睛当中,哪里还能看见那么明媚的景色。

吕东洪望进那双眼睛里,心里蓦地一疼,更多伤人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放开程秀棋,向后退了一步,深深地看了程秀棋一眼,转身就走。

程秀棋望着那决绝的身影,紧紧地咬住了双唇。

下一刻却又是呯地一声,一个人影从门外摔了进来,去而复返的吕东洪在那人之后进来,一把将地上的人拉扯起来,带到程秀棋的跟前。

程凌易和他大眼瞪小眼地看了片刻,率先一扭头冷哼了一声。

程秀棋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你把他带过来干什么?”

吕东洪还未开口,程凌易先不服气地叫道:“你什么意思啊?!你以为我稀罕来见你啊!你这个叛徒!”

“你闭嘴!”吕东洪喝斥道,他看向程秀棋,“我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萧国皇帝对你也没有多好,你为什么要替他卖命?!你是云水国的皇子,就算你替萧国卖命,萧国人也不会买你的帐,反而只会骂你卖国求荣。云水国民更会憎恨你。程秀棋啊程秀棋,你到底图什么?~”

“我图什么,不用你管。”程秀棋暗暗攥紧了手心,“萧国人怎么看我,云水国人怎么看我,我通通不在乎!”

“你!”吕东洪看他这一副油盐不浸的样子,几乎咬裂牙根。他冷冷地瞪着程秀棋半晌,才又沉声开口道:“那好,你不在乎萧国,不在乎云水国,无所谓,那些本来就不重要。本将军就只问你一句话,你,究意是谁?!这是我吕东洪向你发问,程秀棋,你究竟是谁?!我爱着的那个程秀棋,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程秀棋这个人本来就不是真的,我又何必在乎?”

吕东洪失望地发出一声叹息,望着坐在椅子里的程秀棋。程秀棋却只是低头坐着,不言不语,浑身上下都写得着拒绝和冷漠。

程凌易向两个人看了看,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这个氛围不该他开口,最终只能压下自己的冲动,缩在一旁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时间缓缓滑过三人间的沉默,却谁都感觉不到又过了多久。吕东洪失望地看着仍旧倔强地不开口的程秀棋,他对敌人的俘虏有万千种审问方法,却没有一种舍得用在程秀棋的身上。因此他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吕东洪长叹一声,也不再开口,又拎起缩在一旁的程凌易,向外走去。

程凌易被他一路拎过来又再拎回去,也不知道他把自己弄过来到底是干了个什么。不过这房间弥漫的哀伤气氛竟让他生不起气来。

毕竟——一个是他亲生的大哥,一个是关心他大哥的人,他也不是不通这个人情的。

程秀棋听到吕东洪那一声放弃似的叹息,竟忍不住浑身一颤,而后那细微的颤栗就再也停不下来。吕东洪却根本就未发觉他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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