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穿越)下——南风歌
南风歌  发于:2015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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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年修齐却只感到更加茫然。

还不待他将自己满腹的疑惑问出口,年修齐只感到一只手突然点了他的穴道,眼前瞬间一片昏黑。

清醒的意识远去的那一瞬间,他只听到程秀棋在他耳边喃喃的低语:“对不起,修齐……”

程凌易一身失魂落魄地回了县衙,手上的伤口还在滴血,他却浑然不觉。刚一进门,便有那等在他房里的方大厨冲过来愤而数落:“你这个臭小子,一下午又跑到哪里偷懒去了?!——哎?你手怎么了?”方大厨坚张地抓起程凌易受伤的手,只见几枚寒光闪闪的钢针透肉而出,看上去十分骇人。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方大厨连忙拉着他朝外走去,“快去找王大夫看看。”

程凌易浑浑噩噩地跟着走了出去,刚出了院子,就遇上秦王从不远处走来。

秦王皱眉看着他:“我正要找你们。修齐呢?”

程凌易眼皮也没抬,恹恹地道:“年修齐跟我大哥走了。”

“你大哥?”秦王眉头皱起来。

“程秀棋。”程凌易没好气地说出这个名字,方大厨在一旁看着两人,向秦王道:“殿下,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带他去看看伤口。”

秦王一摆手放行了,但从听到程秀棋的名字开始,紧皱的眉头却再未放松过。

“士丁。”半晌过后,秦王唤了一声。

士丁上前俯首听令。

“你带人暗地里查访百凤县这两天进城来的外乡人,全部暗中抓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过。”秦王沉声道。

“那年大人——”士丁迟疑地问道。

秦王闭了闭眼:“他会没事的。程秀棋带走他,必然对本王有所要求。本王——等着他。”

“是。”士丁领命退下。秦王仰头望着漫天纷飞的大雪,半晌才长叹一声,缓步离开了。

年修齐被点了睡穴昏睡过去,却并不重,因此没多久便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身处一间民居内,屋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年修齐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昏迷之前的遭遇轰然而至,脑子里瞬间清明起来。他一个机灵爬了起来,却险些摔下床去。手臂不得自由,腿脚也不得自由,无法控制平衡的身体斜歪在床边,折腾了半天也没坐起身来。

一双脚走到他的面前,视野当中只能看到那风尘仆仆的衣衫和靴子。来人动作堪称温柔地将他扶了起来,年修齐坐正身体,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程秀棋那张美丽无双的脸。

他生气地扭着肩膀甩开程秀棋的手,怒斥道:“程秀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秀棋在床边坐下,低垂着头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叹道:“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他对你倒是真用心。”

“你到底在说什么?!”年修齐不解地道。

程秀棋看向他:“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秦王造成的,秦王才是所有祸事的罪魁祸首——”

“你少在我面前挑拨离间!”年修齐愤怒地哼了一声,“少在我面前说秦王的坏话,我才不相信你!谁说的我都不相信!”

程秀棋一怔,笑着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元颢是修了什么好福气,能得你这样一个宝贝。”

“有人相信他就是好福气了?我也相信你啊,可是你都做了什么?!”年修齐怒道,“我告诉你,你如果没有一个足够好的理由,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了!”

“我当然有我的苦衷。”程秀棋叹了一声,站起身来,“只要元颢照我说的话去做,我不会伤害你的。”

年修齐一怔,他只觉得程秀棋这语气平淡的话语里却似裹胁着刺骨的寒冷,冰得他心里一颤,一瞬间连刚才的生气都忘记了。

“他照你说的话去做,你便不伤害我?”年修齐张了张唇,声音有些苦涩,“他如果没有听你的话呢?秀棋,你——你想怎么对我?!”

程秀棋形状好看的薄唇微微一笑,一双美丽的眼睛却暗沉得如同千年的寒潭:“怎么对你?这一切自然要看元颢的作为。如果我都不相信自己能做得出来,又怎么能吓得住英明神武的秦王殿下呢?!”他说着,指尖轻轻触了触年修齐的脸庞。

年修齐被那冰冷的触感惊得一颤,程秀棋已经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熟悉至极的美丽脸孔上却再无一丝温暖的神情。

年修齐抬头看着他,愤怒已经离他远去——他的愤怒向来是有温度的,面对这样冰冷的程秀棋,让他如何愤怒?心中像被什么挖去了一块,空落落地,被寒冷贯穿。

第 129 章

程秀棋离开了房间,年修齐独自一人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怔怔地望着前方。

不知何时视野中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年修齐眨了眨眼,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他再也忍不住,把脸埋进膝盖中,泪水轰然肆虐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紫维和从前不一样了,秀棋也和从前不一样了,甚至秦王也变得有些陌生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大家都变了。还是,其实所有人都没有变,只有他从来没有看清楚过?

程秀棋一直没再回来过,只是每过一段时间便有人把饭送进来。身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了,年修齐试着跑过,外面的几个护卫却防得滴水不漏。他不再白费力气,勉强自己把每一餐饭吃下去,然后便是痴痴地等着,却又说不上来自己在等些什么。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年修齐抱臂坐在椅子里,听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他以为又是送饭的护卫,连头也没抬一下。来人却径直走到他的面前,视野中出现的一双白靴显然不是那些衣着朴素的护卫。

“修齐,你该庆幸,秦王果然是真正在乎你的。”程秀棋的声音响在耳边。

年修齐慢慢抬头看他,程秀棋的脸上是带着笑的,仿佛那天那个说出冷酷无情的话语的人不是他。

“秦王殿下真心对我,我早就知道,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现在有什么好庆幸的。”年修齐张开有些干涩的唇。以前他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必然是欢喜的,甜密的,自豪的,却不知为何,此时说起来,心里空了的那一处,仍旧有冷风呼呼吹过,丝丝缕缕的寒意从心底泛起。

程秀棋看着他无精打彩的模样,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也不再说什么,猛地转过身去,招来两名护卫道:“把他带到马车里去、”

年修齐不用他们动手,自己乖乖地起身走了出去,院子外面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程秀棋先跨上去,又向他伸出手来。

年修齐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理会,自己扶着马车边缘爬了上去。

程秀棋抿了抿唇,收回手去。待年修齐进了马车,程秀棋一声令下,车夫便轻喝马匹一声,驾车出发了。

百凤县的街道年修齐熟悉得很,他挑开帘子朝外看,程秀棋也不阻止他。只见马车转到大路上,径直朝着城外去了。

顺着城外的官道一路疾驰,车外的景象也仍旧是熟悉的,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居然停在了步合驿的外面。

年修齐跟在程秀棋的身后下了马车,抬头望着面前这座熟悉的驿站,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

他来上任的时候,一切都从这步合驿开始。到如今,难道要在这步合驿里,再将一切终结么?

不待他再多想,程秀棋已经拉起他的手,将他带进驿站里。

步合驿曾经被索海改建成私人行馆,富丽堂皇,年修齐想着这劳民伤财好不容易才建起来的,拆掉也是浪费,因此一直留着,驿站还是当日模样。

一踏进那高大的院门,转过照壁,年修齐便看到了在院子当中负手而立的秦王。

秦王一身玄衣立在雪中,身形挺拔,在这满院的白雪映衬下,更显得威势逼人。

程秀棋将年修齐推到几个护卫的包围圈中,自己走上前去,昂首看着秦王。

“秦王殿下今日依约来此,想必是想清楚了。”

秦王的视线从年修齐身上扫过,见年修齐只是有些虚弱,还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并没受到其他伤害,也终于暗暗放了心。

对于程秀棋,他本来并未放在心上。萧国内乱,与他这个云水国的皇子并无关系,他怎么可能为了萧国皇室的纷争去为难和他关系不同寻常的年修齐?他拿年修齐来威胁自己,未免显得可笑了些。

但是,如果王府侍卫所查明的那些事情属实的话,他不但会伤害年修齐,他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个人,将远比他想象当中的更可怕。

秦王将视线从年修齐身上移开,望向这个可以说熟悉至极,也可以说十分陌生,几乎从未真正认识过的美丽过人的男人。程秀棋同样目光冰冷地望着他,等着他开口。

秦王笑了笑,道:“秀棋夺走了本王最心爱的小东西,来威胁本王,本王岂敢不言听计从。”

程秀棋冷冷一笑,道:“你知道就好。我实在是没有想到,闻名天下的秦王殿下,居然会为了皇位与鬼方族人勾结,放任京城内乱,以图坐收渔翁之利。你这出卖萧国的叛徒,真的还有资格登上那个皇位,君临天下吗?”

“什么?”一直低着头无精打彩的年修齐耳中听到这番言论,那巨大的震惊不啻于当头一棒,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秦王,失声叫道:“不可能的……秦王殿下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秀棋,你不要胡说八道污蔑秦王殿下!殿下,你说句话啊!”

秦王却没有看向他,甚至连微笑的神情也未有一丝改变。程秀棋冷笑一声继续道:“秦王殿下最不希望知道这件事的就是修齐了吧?也对,修齐一届书生,从小饱读圣贤之书,向来坚守的是忠君爱国,报效朝廷。他若知道他最敬爱的枕边人却是萧国最大的叛徒,你猜他还会不会对你死心踏地,秦王殿下?”

年修齐望着神色泰然的秦王,对于程秀棋的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否认。心里有着隐隐的预感开始发芽,壮大,就算他再不愿意相信,心底的那个声音却越发地清晰起来。

程秀棋说的都是真的——秦王是萧国的叛徒,他最敬爱的秦王居然也是一个勾结外敌的叛徒!

当年舌战同窗的慷慨激昂还历历在目,如今想来却全盘如同一个笑话。争夺皇位,年修齐不是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卑劣手段,他当然可以理解。但是,无论斗得多么你死我活,绝对不可以危害到自己的国家,这是他心中的底线。可是最让他敬重的秦王殿下,却偏偏做下了这样不可饶恕的事。

同样是争权夺位,勾结外敌,秦王和那李良轩,又有什么不同?!

一直以来在心中发酵的那些隐秘的不安在这一刻全然破土而出。他终于明白了,自从来了百凤县之后,秦王时而有些令他感到困惑的行为,到底根由出在哪里。原来他不是避世,不是远离权利斗争的中心,而是偏居于这小小的县城当中操控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当初他说要随他同来百凤县,说要与他一起避开京城那些风云诡谲的朝堂斗争,那些话当中,到底有几分是真?还是其实,连对他的爱也不过是秦王伪装自己的一个手段?

年修齐失望与悲伤的视线织成一张密实的网,紧紧粘连在秦王的身上。秦王却没有再看他哪怕一眼。

他只是笑看着程秀棋,道:“秀棋如此聪慧,本王当初真是小看了秀棋了。”

“不是我聪慧,而是秦王殿下你太急功近利。”程秀棋冷哼一声,“你与鬼方六王子串通一气,一起给吕东洪设下陷阱,现在拖得他大军动弹不得。若非如此,谁又能将叛徒二字与位高权重的秦王殿下联系在一起?”

秦王垂下眼睫微微一笑:“暂且当你说得有理。本王却仍有一事不明,还望秀棋能为本王解惑。本王来到百凤县已半年有余,京城中的叛乱,与本王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何以如此言之凿凿地将叛徒的罪名安在本王的身上?难道本王还能命令李良轩造反不成?”

年修齐听了,心里一动,忍不住又升起一丝希望来。

没错,秦王这些日子以来,天天与他形影不离,京城中的李良轩叛乱,跟秦王又有什么关系?!

程秀棋冷冷道:“这话秦王殿下问得却是奇怪。殿下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你不比我更清楚吗?”

“愿闻其详。”秦王却仍旧微笑着道。

程秀棋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不想与秦王多费这些唇舌。明明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要多废话这一遭?难道就只是为了说给年修齐听么?秦王还是不想在年修齐面前承认自己的罪名?

程秀棋回头看了年修齐一眼,年修齐却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秦王,神色间有些悲怆凄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转回身来,顿了顿道:“秦王离京之前着实做了不少差事,整顿全国的银号钱庄,统一重铸铜币,甚至革新吏治,看上去全是些得罪天下官员仕绅却于国家有利的好事。皇上因此对你极为倚重,信任有加。然而秦王殿下却在办差的时候动了不少手脚,各地银号钱庄的银子几乎被你盗取一空,其他差事也都留下一个烂摊子。后来你借着被太后派人刺杀的机会,让自己身受重伤,装作心灰意懒,假意离开京城。虽然你安排了官员接手差事,然而他们空有架子却分文未见,根本无以为继,整个朝廷几乎陷入大乱。皇上好不容易填补上这个烂窟窿,却仍旧避免不了元气大伤。李家本就有反心,得此良机,怎么可能不借势而起?!”

年修齐认真地听着程秀棋的分析,眨了眨眼,一时间消化不了。

也许是他私心作祟,可是这么听来,秦王根本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啊?!他忍不住充满希望地看向秦王,秦王居然笑着啪啪地拍起手来。

“精彩,秀棋解说得实在精彩。”秦王笑道,“原来后面接手的官员愚蠢无能,办不好差事而令朝廷大乱,也要怪在本王的头上?本王被太后几次三番刺杀,险些丧命,不但不能离开京城,反而应该要拖着带伤之躯留在京城继续卖命?否则便是李家叛乱的罪魁祸首?便是萧国的叛徒?秀棋啊秀棋,你不觉得十分可笑么。”

年修齐听得连连点头。没有错,就是这个道理。秦王殿下受尽委屈,凭什么不能任性一回,凭什么不能抛下那些本不该他担的担子,为了自己的安全远远遁走?!

第 130 章

程秀棋皱起眉头,冷哼一声:“秦王殿下能言会道,我却不需要和你惩嘴上的英雄。元颢,你马上传书伏陵,让他立刻撤军,不要再拖着吕东洪不放。小书生在我的手里,要如何做,你可要想清楚了。”

秦王终于看向年修齐一眼,年修齐更是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不怕程秀棋做出伤害他的事,也不怕秦王不救他,他现在只想知道,秦王到底有没有犯下那些背叛萧国的罪孽?!

秦王负在身后的手握紧了些,面上却仍旧带着笑意,道:“本王可以帮助吕东洪摆脱鬼方六王子的陷阱,这于本王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程秀棋,本王却要问一问你,你原本身在大军之中,按你的说法,被伏陵使计陷于困境,十万大军都动弹不得,自身难保。惟一一个逃出京城的傅紫维尚未见到吕东洪,你一届小小质子,又是从哪里知道京城大乱的消息的?!”

程秀棋咬牙道:“此事与你无关!”

“哦?与本王无关,那不知道你的秘密和吕东洪又有没有关系呢?”秦王冷笑一声。

“你说什么?”程秀棋一惊,竟忍不住向四周望了望,似乎真的怕那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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