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 下——李子圆子杏子
李子圆子杏子  发于:2015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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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瑞在心里嘀咕,难道他外公还真有间收藏室,只是从来没让他知道?没道理啊,要是像他说的也不是收藏的些值钱玩意,有啥好隐瞒的?

不论怎样,既来之则安之,端个周秦是个什么意思。

开锁进门,房屋似乎特意做了背光处理,光线不是太好,两人还没适应突然的光线变化,周秦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二位究竟是何人,又有何目的?”

宋瑞心底偷乐,看样子外公已经看出点不对劲了,不过,以外公那不惹麻烦的性子,竟然敢这般直接拷问,倒也稀奇了。

“周丞相这话什么意思?我们能是什么人?自然是西饶的使臣了!”宋瑞仍旧不松口,单看他外公走什么路子。

“哦?西饶使臣?那烦请二位用西饶话说一句‘云国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见二人不承认,周秦也不急,只是淡淡地冒出这么一句。

两人皆是一噎,他们两也就现学了没几句,哪有学到这句,毕竟沈风逸自己就是皇帝,怎么可能会想到学这句向皇帝请安的话,至于宋瑞,更是因为沈风逸就在身边,彻底忽略了这茬。

“老朽虽不济,却也知道忠君爱国,二位冒充西饶使臣究竟所图为何?若不说清楚,今日,就别想走出这间屋子。”

沈风逸上前一步,眼看就要交代自己身份,可宋瑞却突然起了坏心,难得看自己外公这般正义凛然,怎能不趁机玩玩呢?遂一拉沈风逸,抢一步说道,“周丞相,凭你这老胳膊腿的想拦我们二人?说笑呢吧?”

“老朽自然知道二位皆是练家子,只是,二位也莫低估了我这件屋子,里面的机关暗器,你们不信可以自己以身试试。”

宋瑞心底一个咯噔,外公府里何时这般上档次了,还有这么一间充满机关暗器的黑屋子,这,是想逆天吗?建着好玩吗?

第七十五章

沈风逸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周相,你是当真认不出我们两吗?”说着小心取下脸颊两侧的胡须,同时示意宋瑞照做。

周秦何等的人精,只一眼便确认了,立时下跪,“老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考虑到待会儿还要出去,沈风逸还是将胡须粘了上去。

宋瑞则直接挂到周秦肩膀上,“外公,你连外孙都认不出来了,我好深难过啊……”

“小兔崽子,许你戏耍你外公,就不许你外公耍耍你吗?”

“什么意思?”

沈风逸笑,“朕想,周相带我们来这间屋子前就已经察觉出是我们了吧。”

周秦弯身,“臣惶恐。只是,皇上跟瑞儿的声音……”

宋瑞嬉笑着,“这是用药暂时改的,不然,之前去见叶恒跟何麟容易露馅儿。”说着想起前话,立刻变了表情,“不过外公,你何时在府里建了这么一个机关重重的屋子?这,太有违常理了!难道你想私设刑堂?”

周秦被气得下巴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直接反手拍在宋瑞脑袋上,“私设刑堂是犯法!你外公我会这么知法犯法吗?”

宋瑞委屈地揉着脑袋,“是你自己说得……”沈风逸见状没忍住声笑了出来,周秦则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宋瑞。

“亏你还好意思说是我外孙!”

“这……外公你……你是诈我呢?那你干嘛把这件屋子弄得避不见光的?这总不可能是我们来了之后你临时弄的吧?”

周秦一脸懒得搭理他的模样,还是沈风逸好心,“难道,你踏进屋子后没闻到什么味道吗?”

“味道?什么味道?”

“兰花的香气,而且是稀有品种的兰花。朕对花卉了解甚少,所以,猜测是周相的一个花房,之所以弄这么暗,是为了模拟夜里的光线,延长兰花的花期吧。”

周秦又是一个弯身,“皇上英明。”直接不拿正眼瞧宋瑞了。

宋瑞撇撇嘴不再说话。

沈风逸敛了笑意,换上了严肃的神情,“我们不便久待,还是长话短说吧,眼下京里是个什么情形,还烦请周相简明扼要地交个底。”

周秦思虑片刻,缓缓道来。

却原来,在沈风逸离京不久,叶恒便趁监政之变,有条不紊地变更不少要职的人,安插自己的心腹,而何麟虽还不清楚叶恒要做什么,但是以他多年与叶恒的对峙经验,自然知道是要有所动作,所以抢先一步借何照然之手,换下京城所有守城将士,甚至连宫中御林军都以因调遣剿匪缺少人手为由,安插了不少雷军士兵。

而两方势力,明面上还是一团和气,暗地里却紧紧咬着对方不松口,这也是为什么,除了势力安排变动很大,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原因。

说至最后,周秦忍不住叹息,“我曾尝试着放过一只未带书信的信鸽出去,可是还没出京便被射落,更别提让人带信了,我之前倒是想过,若文儿能出京去探望蓉太妃,倒是可以试着带个口信,可谁知道,永康王明明传信说会派卫队前来接文儿的,却于半路遇袭,最终未来。”

沈风逸忍不住与宋瑞一个对视,两人似是同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沈风烨明知道这卫队就是个幌子,真正目的是护送沈风逸安全回京的,不可能会书信一封千里迢迢送来周相这里。

“那封信周相可还留着?”

周秦直接从怀里掏了出来,“不敢放在家中,我都是随身带着的。”

沈风逸一把夺了过来,看后眉头皱得更深,“字迹很像阿烨的,只是这落款的章是假的!”

周秦也是一愣,他是朝中三朝元老,王公贵族的章印他都了如指掌,按理说,不可能会看走眼的!

看出周秦眼里的疑惑,沈风逸解释道,“也难怪周相不知道,若是之前,这章确实没问题,可是,在朕到达司城那日,阿烨因为过于激动,下马的时候随身带的这枚私章掉了出来,被马蹄踩过,虽然没有大问题,但是,章的一角有了一个小豁口,所以,若这信是在我们决定返程安排时写下的话,这落款的章应该会有一个豁口,然而这枚却是全的。”

一直站在一旁托着下巴的宋瑞,迟疑地吐出一句,“会不会还有一种情况,这印章是真的,只是,是早前就印在了空白纸上的?”

屋里的三人同时沉默了。

若真是宋瑞说的这般,怀疑的对象范围倒是缩小了,毕竟能接触私章的人实在是有限,可相对的,这样一来,怀疑的人选哪一个都是不愿去怀疑的亲近之人。

若宋瑞说的不是,那这制假之人也断然是对此章了解甚详甚至见过真章之人,否则,如何能瞒过周秦之眼?

只是,还有一种情况,沈风逸跟宋瑞都不曾想到,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愿去想。

“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相有话直说便是。”

“为何皇上毫不犹豫便认定此信乃别人作假?万一真是永康王所写呢……”周秦话没说透,但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沈风逸眼神定定地望向周秦,“周相,朕知道,你提醒朕是出于好意,甚至于不惜大义灭亲,但是,朕今天便在这里告诉你,这世上,有两个人朕永远都不会去怀疑,一个是宋瑞,另一个便是阿烨。”

周秦匆忙弯身跪下,“臣惶恐。皇上如此抬爱,臣实在是,不知如何言表。然而,恕臣斗胆谏言,为帝王者,最忌不留后手,一旦横生变故,皇上可曾想过后果?”

一瞬间,屋里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周秦是低着头看不见沈风逸的表情,宋瑞是看不懂沈风逸的表情。

没有愤怒亦无思考,反倒是露出点点怅惘,微眯着双眼,但显几分疲惫。

“周相此话也是替朕思虑,朕不会怪你。只是周相,帝王二字,其实等同于孤独二字,而这孤独,往往是来源于谁都不敢信任。然而,朕不愿做一个孤家寡人,若连一两个不顾后果信任的人都没有,这天下坐牢了又如何?心是寂寞般的死的,哪里还有治国的激情?”

周秦再扣头,“皇上圣明。”

“周相还是起来说话吧。”

“不知皇上接下来有何安排,需要老臣如何配合,还望皇上明示。”

沈风逸还在心里权衡,来之前,只是希望跟周秦说上话,知道京里的具体情况,同时也让周秦知道他们的情况,倒是没想过之后的事,可眼下难得的机会可以避开耳目说话,若此时不说,日后再说,又是大费周折,只得现下当场思索。

“周相可能进宫?”

“自从皇上称病,已有月余未曾早朝,臣也不曾入宫,不过,若皇上有需要,老臣倒是可以假借探望遇刺的皇上而入宫一趟。”

沈风逸点了点头,“之前朕留给你的密旨你仍留着,朕再书信一封,你进宫后伺机递给小安子。”

“这……因为皇上遇刺了,所以但凡出宫入宫之人都要经过御林军的搜身,万一被搜出来,可就不好了。”

沈风逸眉头一皱顿了话头,宋瑞见状在一旁道提醒道,“西饶正使的红漆折是没人敢拆开看的。”

“另外,朝中叶恒与何麟的动向,还望周相时刻注意着,一有变动便与朕联系,只需让守你府门的家丁缠上红色的腰带,朕便知道去祈福楼。”

随后,沈风逸还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跟宋瑞随着周秦回到大厅。

“周相的收藏果然很有意思,在下有空再来鉴赏。”

“哪里哪里,正使大人过奖了,若有新的收藏,在下自当邀请正使大人共赏。”

“哈哈……如此,可说定了,今日在下便先行告辞了!尔蓝、方无,我们走。”

“王和,送客。”

回去的路上,宋瑞还是问出了心里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为何你没有与我外公提及有关刺客的事情?不论是暗卫刺客还是西饶刺客,这都不是小事啊……”

“关于刺客,我想自己查,周相毕竟是文官,很多事情没那么方便。”

“可,我们现在也不是很方便啊。”

“如果我的预感没错,等我们回到行馆,能帮我们忙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宋瑞诧异地挑眉,随即似是想起什么,“不能够吧?”

然而,当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宋瑞不得不服了。

“你还真回来了!”

于之泓一头雾水,“什么叫我还真回来了?我是看了皇上给我的密旨,才回来的。”

宋瑞嘴角抽抽地望向仍旧一脸严肃的沈风逸,“又是密旨!你到底给多少人留了多少份密旨?”

沈风逸老神在在地坐下,送给宋瑞两个字,“你猜。”

于是宋瑞吃瘪了,不甘心地跟着坐下,“反正我没有就是了。”

“哈哈哈……”一直看着两人的于之泓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宋瑞,你果然狗改不了那啥,也就皇上能治你了!”

“去去去,一边儿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眼看两人又有要掐架的趋势,沈风逸即使制止,“先不说这个,朕之前让你暗查之事可有眉目?”

于之泓的表情瞬间切换成一本正经,“回皇上,查过。此前安宁王之子沈云飞确实与六名随行护卫一同在战场消失,只是,那场战役并没有战报中描述地那般惨烈,而是我军那小支队伍误入迷林,无一人返回,而沈云飞一干人等也在其中。”

第七十六章

“误入迷林?”沈风逸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着,“也就是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正是如此。所以臣安排了些人留在那里继续盯着,自己先行回京复命了。”

宋瑞在一旁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地讨论着事情,听着听着便觉出不对来,“等一下,怎么感觉听你们这对话里,于之泓就没在军营里久待啊?你不是号称顶替我回军营的吗?”

于之泓抛过一个鄙夷的眼神,一副“你脑子怎么变这么不好使”的表情,不耐烦道,“我回去了,撤了你擅离职守的罪名,然后拿了皇上的密旨,将军营之事全权交由元若朗负责,我自然就该干嘛干嘛去了嘛!这点都想不明白,你最近是不是变傻了?”

其实,问话一出口,宋瑞便转过这个弯来了,只是没有来得及打断于之泓,没想到被他这般鄙视,脸色不善地盯着他看半晌,突地换上一副女干笑,“原来皇上委以了如此重任给你呐,那你岂不是在司城屁股都没坐热就离开了?可惜啊可惜……”

瞧着宋瑞那摇头晃脑的样子,于之泓当然知道他说的可惜是指什么,脸上的坏笑比之宋瑞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什么?可惜沈风烨跟我一同离开的司城去的卞南吗?”

宋瑞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眼睛瞪得滚圆,“什么?一同去的卞南?”一边问着一边回头看向沈风逸,沈风逸没有说话,只是不自然地举起拳头掩于嘴下轻咳了一声。

原来如此,他还想呢,于之泓什么时候因为沈风逸一道密旨就这么乖乖听话了,却原来沈风逸不惜“卖了”自己弟弟,打蛇打七寸上了啊。

沈风逸一直能感觉到宋瑞飘过来的眼神,表情多少还是有点僵硬,毕竟,自己之前对此事说得正义凛然的,现在却反而利用上的,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刚想说点什么转移一下两人的注意力,于之泓跟宋瑞两人的表情同时一凛,宋瑞更是竖起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个静音的动作。

沈风逸一愣之后,也听到了外面细微的变化,眼睛盯着宋瑞看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后,换上一副威严的腔调。

“既然如此,那沈云飞便留不得了。不能为朕所用还这般存有二心之人,朕绝不姑息!该怎么做,之泓你应该知道吧?”

沈风逸这声“之泓”惊得于之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的表情略显扭曲,出口的声音倒是一本正经,“臣遵旨。”

******

月上枝头,细碎的月光透过树杈落在院里,斑斑驳驳,时值午夜,行馆里一片寂静,屋里的众人都早已歇下,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再无他响。

在这般静默的夜色下,行馆后门吱嘎一声门响略显清晰,仿若绕着院子打着旋一般晕开。

门只微开了一道小缝,来人侧身闪了进来,刚想松口气往住的屋子走,院墙上倏地飘来一道人声。

“月色这么好,难道你是大晚上地睡不着出去溜达了?”

院中之人身子一僵,随后放松下来,转过身来,“骑尉你还没睡呀?莫非是月色太好,跑院墙上赏月去了。”

宋瑞居高而下打量着院中之人的神色,除了因为自己突然出声僵了一下,此时已经是一派闲适,满脸从容,不得不在心底叹一句,真正是个人才,可惜却不是为自己所用。

宋瑞笑着跃下墙头,歪着脑袋盯着来人看了半晌,“小晖子,你很镇定。”

吴晖挠挠头笑得腼腆,“骑尉说什么呢,有什么镇定不镇定的,跟着骑尉混了这么久,难道见着骑尉还怕?”

宋瑞也是咧嘴笑,“小晖子,难道你真觉得我会认为你是睡不着出去散步去了?”

吴晖笑脸不变,只是眼神于瞬间变得犀利而深邃,丝毫看不出平日里插科打诨的无赖模样,这一刻,宋瑞突然觉得,若不是两人立场相对,也许他们能成为很好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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