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随君心(一)——火狸
火狸  发于:2015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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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苍敖低声说了句,“会有点痛,忍着。”说罢按上他的伤口,用干净的布条缠住,不让血再流出。

“你忘了我不会觉得通。  他悠悠说道,”想来这也算是个好处。“

“给我闭嘴。”南宫苍敖的动作既轻又快,皱紧了眉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前面所说,  密道通往山下,从山脚到城中,路途不短,这么些时间,柳霜霜不可能将你带走太远,而要藏人,便须藏于人多之地.幸好被我手下的人找到,否则晚到一步,不知道你会怎么样。“

七十二夜枭有不少是打探消息的好手,南宫苍敖一声令下,在伏鸾山附近的人便即刻行动起来。

人手还未到齐,但要找个人已是足够。

君湛然终于被寻到,却面白如纸,透着惨青,南言苍敖难以形容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他在他眼里,永远都该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个挺直的身影,而不是如今眼前这般……

揭开伤口周围的衣抽,除了带血的外伤,还有被火所烧的烫伤,皮肉泛着血红,焦黑之上还有几个水泡,他想象不出君湛然是如何做到的,他怎能身在火中而无动于衷?

“你……”忍住到了口边的责问,南宫苍敖看了一眼闭目休息的人,沉着脸用清水继续将烧伤的伤口洗净,等干了才敷上另一种伤药。

等这些都做完了,他才一把抓住他的肩,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最好告诉我你不是有意被擒我可不信有人能在你的地盘将你掳走,君湛然,你莫非不想活了?!”

“我这不是还没死?假若要死,他早己死了,哪还需要等到今日。看他说的轻描淡写,不以为然的样子,南宫苍敖怒气更盛,”你敢再说一遍?!若非我赶到……

“多谢鹰帅。  他淡淡言谢,但南宫苍敖要的哪里是他的谢意,闻言面色更差,”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不与你多说,来人,去附近找个地方休息!“转向自己手下,他扔出银票,温如风接了去,”是,盟主。“暗自关注这里的其他人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也知道他们的盟主气的不轻,不禁暗暗觉得意外。

要知道他们盟主向来可都是言笑随心的人.对待朋友虽然真诚,也救过不少人,却没有一次如这般紧张,简直比鹰啸盟里他们自己人受伤还要担心。雾楼楼主也到底是雾接楼主,果然如传言所说那么孤僻竟然一点都不领情。

暗暗嘀咕,救火的人还在继续,靠墙的一侧,君湛然不是不知道他应当感谢及时赶来的南宫苍敖,但眼下的情况才是他想要的……

南宫苍敖背转过身,正在与自己手下的人对话,他微微睁开眼,着了那个背影一眼,又阖了起来,从方才就不断侵袭而来的刺骨冷意,再一次袭上黑蚨之毒还在起作用,他的感官一一失去作甩,只剩下无边的的冷意。

解药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能是药量出错,作用才如此缓慢,压下一阵,又迎来一阵,那冰冷就如掉入了冬日里结了冰的河塘……

往事不期然如浪潮卷上,刺骨寒意将他包围,他似于又再一次跳入冰冷的水中,锥心的寒气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渗入,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周围的嘈杂离他远去,耳边是令人窒息的安静,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如死的安静,静的比死亡本身更令人难以忍受。黑暗,周围还是无边的黑暗,他一直往下坠落,坠进那个黑暗冰冷的深渊里——

“醒一醒!”一双手骤然将他环抱,温暖的热力从衣物破损之处传递进来。他整个人仿佛被人猛拽了一把,,骤然睁开眼,眼前是南宫苍敖紧紧盯着他的眼神,就像这场火,只有映着火光的眼眸.里面盛满担心。

南宫苍敖一回头就看到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属楿囡小手哒浑身发青的样子,陡然明白他方才的冷淡渍是为了什么,心口倏地往下一沉,“让我看到你狼狈的模样又如何?你非要一个人逞能能!君湛然睁着双眼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笑了笑,”不过是……不想让你着急罢了。“南宫苍敖双臂一紧,目中有种热烈的情感涌上,”你再说一次?“

“谢谢了,苍敖。”这是他第一吃次这么叫他,缓慢的语调,嗓音因为大火沙哑而低沉,有你这个朋友,确实不错。“南宫苍敖的眸色一黯,陡然深沉了几分,”只是如此么?“

君湛然眼神一转,环顾周围,多少人拉长了耳朵,暗暗关注他们,”……其他的,等我好了再说。“惨白的脸上有几分笑意。

南宫苍敖也知道不可逼的太急,何况此时此地也并不适宜,见君湛然因为毒物的作用而诨身冰冷,他霍然站起,解开身上衣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君湛然抱在身前,用体温将他包裹。
第五十三章:疗伤

半裸的上身,散发热量,贴上君湛然的胸口,有力的手臂将他收紧,拢在怀中。

君湛然挣了挣,不起作用,只能就此作罢。

南宫苍敖低头看他闭上眼,也看到他失去血色的脸,在黑夜和火光之下,明寐不定。

他从不觉得他需要保护,这个能坐于轮椅上与他交手而丝毫不落下风的人,同为男子,本是最好的对手,最佳的朋友。

如今,他依然可以是最好的朋友,最佳的对手,但他清楚地知道一切并不止于此,否则,如何解释他得知他失踪之时的心情?

同时他还知道,眼前的这个君湛然并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他隐藏在更深的地方,隐藏在这幅淡漠的面具之后,注视着怀里的人,南宫苍敖记起临行之前南宫年对他说的话。

鹰眸内的颜色渐渐变得深邃难测,但双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半点都没有放松。

将中毒而浑身冰冷的人体抱在怀中,人称鹰帅的南宫苍敖就这么靠着墙,垂首望着怀里的人,远处的大火还在继续烧着,他雄壮赤裸的上身也在火光下变得如同金红。

两个人影在人群嘈杂之间并不明显,但鹰啸盟中总有人时不时看上一眼,以确定他们的盟主无恙。

远远望去,一坐一卧,火灾现场的一隅,这两人仿佛处于另一个世界,周围人声喧哗,救火的叫嚷声和孩童恐惧的哭叫,都与他们离得很远,很远。

说不明白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场面很美好,美好的叫人不想破坏,温如风拉住要上前的同伴,”盟主这几日也忙坏了,让他和君楼主一起好好歇歇吧。“

那人点了点头,离开了,其他鹰啸盟所属也纷纷回头,忽然想起,多年来盟主东奔西走,为案子游走四方,他们似乎从没有见过他此刻那么安静的模样。

南宫苍敖总是在救人,拿人,杀人,或者在去某个地方的路上。

君湛然缓缓调息,奇怪的是身体的感受越是难熬,思绪却越是清晰,他听见温如风在不远处所说的话。

火在烧,烧至半天火红,鼻腔里满是灰烬烟尘的气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身上的气味,融合着一点酒香,一点淡淡血腥,一点微冷的肃杀之气。

似乎察觉到他还醒着,耳边有个声音低低地说,”先休息一会儿,但别睡过去太久,等找到歇脚的地方我再给你请大夫……“

一双手臂将他包围,体温隔着他的衣物,捂住他浑身的冰冷,不断传来热量,这一次君湛然任自己沉入无边黑暗之中。

火势还在继续,总算鹰啸盟所属救火救得及时,未曾酿成大灾,仅客栈内的房间烧了一半,周遭住户没有受到大火牵连。

这场火本是半夜烧起,一直烧到第二日早上。

当君湛然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在另一个地方,眼前床幔低垂,一侧的桌椅摆放整齐,桌上有茶,细白瓷碟装的茶点看起来也很精致,房间里很安静。

“醒了?”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让房间内的空气重新又开始流动。

“我让人在附近找了这家酒楼,暂时在此休整,你也需要休息。”南宫苍敖就在床边,君湛然之所以没看到他,因为他并没有站着,而是蹲在床前。

“大夫已经来看过,你的伤口并无大碍,但切忌沾水,尤其是烧伤之处,天气湿热,过了一晚上,我再替你换次药。”

说着,便径直褪下他的长裤,又说,“你的衣裤都有破损,我已替你换了,也擦了身。”

怪不得身上轻快了许多,眼前是顶上帐幔,君湛然定定的望着,淡淡的说,“没什么,反正你也看过。”

见他醒来,南宫苍敖心里高兴,有意无意的缓缓说道:“确实,你浑身上下没有我不曾看过的地方。”

君湛然挑眉,微微笑了笑,“彼此彼此。”

见他笑,南宫苍敖也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房内久久不散,本来多少有些尴尬微妙的关系,经过这一遭,似乎又有改变,君湛然不提那一夜,似乎已不再介意。

褪下他身下长裤,那双无力站起的腿再次出现在南宫苍敖面前,它们是苍白的,没什么血色,如今多了一个狰狞猩红的伤口,还有一片被火烧伤的血红,与君湛然那线条优美肌理明晰的上身相较,更显得它是如此的不协调。

南宫苍敖不是第一次看见,捧起他的左腿,放在自己膝上,神情不见异样。

床脚处有一盆水,他在伤口周围清洗了一遍,为君湛然换了伤药,又用薄薄的布轻轻裹了一层,“这天气伤口还是要透点气,不能包的太紧,你自己小心。”

“你以为我没受过伤?这我当然知道。”那条腿就在南宫苍敖的手上,君湛然看着他的手掌握上他的脚踝,但他并无任何感觉。

“便宜了那个女人!”手上突然握紧,南宫苍敖看着他几乎面目全非的这条腿,“我不该只卸了她一只手,你说的没错,我本该将她带回鹰啸盟——”

拖长的尾音,未完的话语里透出冷冷的怒意,鹰啸盟自有关押犯人的地方,自有许多办法令她后悔自己所做的事。

“这么一来,想必阴鸠会非常高兴了。”君湛然记得鹰啸盟里那个擅长用刑的勾魂使。

“你就只想到阴鸠会高兴,难道不讲我算进去?她是令你受伤至此的人,落在我手里,任我处置,我也会很高兴。”将他的一条腿搁在膝头,握在手中,南宫苍敖俯身接近,一双眼睛熠熠生光。

他要什么,想听什么,有人十分清楚。

“等不急要我表态?”君湛然并不如他以为的会恼怒或是冷淡,竟似笑非笑的朝他望了过来。

“你说——”按着他光裸的腿,鹰眸之中仿佛亮起两团火。

“我说……”君湛然不疾不徐的整了整身上的衣衫,眸色一转,“柳霜霜可能未死,你若要找她麻烦,还来得及。”

看到南宫苍敖先是失望,接着皱眉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笑声不见阴郁,也没有冷意,南宫苍敖无法忍耐下去,倾身将他拉过,一个吻结结实实的落在他大笑的唇边。

“如今我可以回答你,你的笑连男人也抵挡不住。”贴着他的唇,微热的呼吸融进他的唇舌之间。

“只有你一个人吧。”抬起面前之人的脸,君湛然的舌探入对方口中。

一手往后支撑身体,两双唇瓣很快便紧贴着,辗转吮吸。

细微的声响,有呼吸声,唇舌湿润的纠缠声,还有衣料的摩擦声,在日间静谧的房里酝酿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情意。

直到敲门声响起,“盟主,下面的人回来了,大火之中果然未曾见到尸首,但有一副烧黑的卷轴,照你说的,没有取回……”

君湛然退开,南宫苍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先为他把褪下的长裤重新拉上,而后才叹了口气,对外面喊道:“进来说。”

温如风推开门踏入房中,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还有,快到中午了,酒楼老板听说是昨夜救火的人,又知道我们是鹰啸盟的,说什么都不肯收银两,这不,还为盟主准备了不少吃的——”

说话间他抬头,便看到南宫苍敖微有不悦的表情,雾楼楼主坐在床头,神情依然淡漠,只是呼吸似乎有些急促。

“我可是打搅了什么?”他小心地问,暗暗揣测南宫苍敖的脸色。

温如风阅人无数,生性风流,查案需要,更时常涉足烟花之地,对男女之事万分熟悉,若非此刻房里的另一个人是君湛然,他会说他们盟主看起来有些像是欲求不满。

“你之前说夜枭回来了……”先回答的却是君湛然,“是你家盟主要你派人查探大火所烧的客栈?”

瞥了眼南宫苍敖的表情,见他点头,温如风才恭敬的回道,“正是,盟主命我等派遣人手在那家客栈周围多加留意,还有不少人就在那片被烧的废墟里,打算从这地方找点线索。”

温如风一贯嘻嘻哈哈,颇有几分玩世不恭,遇到正事却不见半点懈怠,回答的十分仔细。

毕竟是鹰啸盟的人,视线从他身上一掠而过,君湛然转向另一个男人,“你果然也认定她没死。”不需他指点,南宫苍敖早就命人前去调查。

“就这么让她死了,岂不可惜?”冷哼一声,南宫苍敖摸了摸腰间佩刀,缓缓开口,“遮日还没饮够鲜血呢。”

微微而笑,笑意深沉,其中尽是幽暗煞气。

柳霜霜未死,定会前去火烧之处,找寻卷轴。

第五十四章:两种选择

大火无情,被烧过的客栈即便只被烧去半边,从外看上去还是焦黑一片。

白日之下,眼前是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熏黑的断木就靠在墙边,上面还有被水淋过的痕迹,站在外围,不需走近,就能闻到一股呛人的烟气,空气里仿佛还留着昨夜大火燃烧的余温。

君湛然的伤口已被仔细包扎起来,身上也换了干净的衣物,他看着眼前颓废的景象,推动手下的轮椅,行往引燃大火的那个地方。

他的轮椅在火中被烧毁,而今身下所坐是南宫苍敖命人买来,虽不能和原先相比,雕琢也算细巧。

南宫苍敖就在他身后,还是那副黑衣散发的模样,步履悠然,阳光洒落,在脚边投下一个长长的暗影。

本来他不想让君湛然再到此地,但有的人就是如此,决定好的事,旁人是无论如何也劝不动的,君湛然就属于这种人。

他本是雾楼楼主,天下闻名的鬼手无双,在伏鸾山无人敢违楼主之命,如今到了山下,在鹰啸盟,他的话也存在同样的分量。

何况他是当事人,柳霜霜绑的是他,火烧的是他,那副卷轴也属于他,他岂有不亲自前来查看的道理?等他这番话出口,就连南宫苍敖也无法再反对。

昨夜被带出的时候记了路,寻到昨日所在的房间并不难,君湛然在被烧毁的残烬中找到他的轮椅,紫铜木还未被烧烂,只是被熏成焦黑,倒在坠落的横梁下面,挡了一些火势,毁的还不算太严重。

那副卷轴就落在周围。

一人上前,环顾周围,那副卷轴果然还在地上。

他们两人身后还有人跟着,温如风上前说道:“盟主,弟兄们在外头守了一夜,没有看到可疑之人,这女人就算没死,身受重伤,也一定会去找地方疗伤,我看不一定……”

他是想说,她不一定会选在这个时候出现,自投罗网。

夜枭暗伏一夜,没有发现柳霜霜,南宫苍敖听了似乎并不着急,“你们看的太紧,她既是北绛的探子,当然不会轻易被人察觉行踪,再等。”

“是。”温如风领命,退到一侧,打了个手势,在暗处守候的夜枭继续留守在原地,观察来往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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