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为善江湖 下——肉包大王
肉包大王  发于:2015年0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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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慧忽然左手执弓,右手自箭袋中取来五支箭矢,箭头涂有特制的火油,在那火折子上一揩,立时燃起五团腾腾的火焰。

他搭上箭矢,拉满弓弦,陡然间松开了手,只听“咻”的一声轻嗤,五支箭矢如流星般径直射向金兵大营,逼得走在最前头的骑兵连连后退。

须知这金营距离城门尚有一段距离,箭矢却能射出如此之远,那些原本探路的金兵慑于威势,纷纷勒马不前,担心前路上会有什么埋伏。

不过道慧终究孤身一人,这弓弦上又最多搭上五支箭矢,待金人的第二批军队赶到,谁还会将这零零散散的箭支放在眼里。

况且陆商鸣武功再高,也不能贸贸然冲进敌阵中去,他这时伫立墙头,眼睛正好似鹰目般盯着那金兵的一举一动不放,倘若完颜新存在场,又知道自己此刻就在此处,一定会有所行动,而这便是反败为胜的唯一契机。

“有人来了。”陆商鸣轻声低呼,忽的摁住道慧的手臂,将他转了个方向,弓上的箭矢来不及撤离,登时挟风而出,打在城墙下头,发出金属交鸣之声。

尽管箭头上的火光稍纵即逝,道慧还是瞧见了三两道人影正往城墙上赶来。

他们健步如飞,又似乎极有默契,若非方才这恰到好处的一抹亮光,短时间内根本分辨不出他们前行的方位。

陆商鸣只觉四面八方皆有敌人攻来,内力连成一片,如浪头般源源不绝地往中间压迫而至,他非但没有闪身避开,反而紧闭双眼,以自身的真气监测敌人的位置。

“无形无影阵?”他猛然睁眼,倏然间纵身跃起,形同鬼魅般没入黑暗之中,听声辨位之下,蓦地往身前偏右七寸之处拍出一掌,那里分明空荡荡的,可掌风过处,却传出一个男子的惨呼,待陆商鸣抽回手掌时,那掌缘上竟还沾着血渍。

就好似须臾间进入白昼一般,道慧立时瞧清了来人的形状与武功路数,将乍然阵破,毫无防备的敌手一下子尽皆制住,免去了许多功夫。

“他破了咱们的阵法!”比起恐惧,这人说话的语气中更多的是惊讶。

陆商鸣冷笑道:“既然认得本座,为何还躲躲藏藏不来拜见。”

道慧听他言语奇怪,不由地吃了一惊。

只听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应是来人都走近了,有人说道:“这便是那姓陆的小子?”听他的口气是与同伴交谈,并未理会陆商鸣的问话。

道慧侧过头,瞧见陆商鸣因为发怒而抽搐的脸颊,他立时明白过来,陆施主之所以能在电光火石间破去这奇妙的阵法,更忽然自称“本座”,只因他们皆是六合圣教中人的缘故。

果然,随后听见的声音极是熟悉,“不错,他正是陆商鸣不假。”

道慧不会忘记,这个人是在客栈中他与苏妙月一起击败的圣教长老,光明使刘云峰,他好像也看见了自己,不自觉地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发出轻微的“哼”声,冷着脸说:“小和尚也在。”

陆商鸣知道自己教主的身份早已在江湖上传将开来,却猜不透这几位长老究竟是因何而至,是为了完颜新存,抑或是为了群龙无首的六合圣教?

“要这么个毛头小子做教主,我决计不答应。”一人怪声怪气地说着,一面走近前,将陆商鸣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人生得獐头鼠目,活像个坑蒙拐骗,坏事做尽的街头流氓,若不是他双手厚厚的老茧与腰带上挂着的圣教玉佩,断然瞧不出是个武林高手。

刘云峰道:“这位是江湖人称‘铁算子’的王单,也是咱们圣教的‘惊风使’。”他说了“咱们”二字,好似已认可了陆商鸣的身份。

“‘惊风使’向来为轻功高绝者居之,”陆商鸣眼露凶光,不客气地将双手枕在胸前,“不知你的‘踏云步’练得如何。”

踏云步乃是圣教绝学,倘若身为“惊风使”却不谙此道,那难免会沦为笑柄。

惊风使王单正要说话,却觉眼前人影一晃,随即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离了地面,耳边呼呼风响,待睁开眼时,竟已到了高墙之上,无论前进或是后退半步,皆会跌落下去。而陆商鸣正站在身旁,倨傲地、轻蔑地望向自己。

他咽了口口水,在这危险之处动手可没有半点胜算。

陆商鸣放声大笑,又像苍鹰搏兔一般,抓起王单,把他当做玩具般在半空中来回耍弄,最后用力地甩在地上。陆商鸣深深明白,要在这群刀口上生活的人面前立威,便须得先下强手。

只听“铿铿”数下兵刃出鞘的声音,阴暗中闪出若干道人影,一齐围将上来,道慧这才得见来人的全貌,他数了数,正好十个。

圣教十大长老尽数到齐,倘若不是迎陆商鸣接任教主,那便是存了除之后快的心思。

而如今的形势看来,后者的几率更大一些。

陆商鸣沉声道:“你们以下犯上,就不怕死么。”

“十个打一个,”王单一个鲤鱼挺身跳出丈外,“划算得很。”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两把短剑。

除去之前被陆商鸣所伤的长老,这九位高手倘若一齐攻上,的确叫人难以抵挡,道慧脚步微沉,下意识地往陆商鸣身前挡了挡。

“诸位弟兄且慢,”却是刘云峰上前阻拦,“如今咱们暂且将金国之事放下,理清教务方为上策。”

陆商鸣倒未料到刘云峰会说出这番话来。

又有一人道:“刘兄,可别忘了当年是慕容教主一手将你提拔至此,怎么做起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刘云峰笑道:“完颜新存与慕容教主是多年的仇敌,你这般着急为他做事,又安的什么心思。”

那人被他这话一堵,登时气得哑口无言。

陆商鸣看在眼里,不禁心想这刘云峰虽为长老之首,却因慕容弦的连番提拔反而在教众中没有甚么威望,再加上剩余那几人更是不成气候,这圣教中要找出个服众之人当真困难的紧。

刘云峰能在此时审时度势,力排众议,倒也是个人才,只是不知他是否诚心诚意,那狡黠的眼神总让陆商鸣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圣教当务之急便是重立教主,”刘云峰朗声说,“然后带咱们为慕容教主报仇。”

原来如此,陆商鸣忍不住冷笑一声,“慕容弦乃本教叛徒,有何资格让我圣教为他费心费力,”他见众人的脸色阴沉下来,又说:“听好了,无论你们有何目的,本座才是六合圣教唯一的教主,容不得尔等置喙。”

刘云峰有些窘迫,低声道:“若没有我等的支持,圣教只会是一盘散沙。”

他说得不错,只凭蛮力如何能统领如今遍布大江南北的第一大派,少了长老的相助,免不得底下要出乱子。

不过陆商鸣也绝非一时意气,哂笑了两声,自怀中掏出一件物事,展将开来举过了头顶。

“天王令旗?”刘云峰失声惊呼。

倘若陆商鸣当日不是动了恻隐之心,未将令旗留在少林,这回也不能以此作为重夺教主之位的筹码。

须知江湖中人最重一个“义”字,就算是以下犯上的大女干大恶之徒,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寻找借口掩饰,而对待教众,定会将教派门规视为至关重要的行事依据,不然何以建帮立派,树立威信。

刘云峰曾奉慕容弦的密令追杀苏妙月,为的便是以防有朝一日会有居心叵测之人拿“天王令旗”祸害圣教,可谁会知道,令旗竟回到了上任教主手中,当真不得不慨叹一句天意难测。

可他却没有说话,任由其余不认得令旗的长老窃窃私语,倘若他将令旗之事广而告之,身为长老的他自然也得听陆商鸣的命令行事,这可不是刘云峰愿意看见的。

陆商鸣心里凉了半截,眼前这十人越发地陌生,他们再不是从前那些忠心耿耿的长老,而是慕容老贼的亲信残党,慕容弦老谋深算,怎会将天王令旗之事相告?他强定心神,高声道:“持天王令旗者,当可号令圣教。”

王单嗤笑道:“小子你想得倒美,这块破布我拿去裁缝店里,随时给绣出你七八条来,还好意思说甚么号令圣教,笑话,我王单第一个不答应!”

陆商鸣余光瞥了眼刘云峰,见他面色平静,好似装作充耳不闻,有心置身事外,当下冲王单眯起了眼问:“依惊风使之见,谁能做圣教教主?”

王单微微一怔,他自问是没这个本事,又往身旁扫了一圈,心想若要让这些原本平起平坐的长老骑在自己头上,一时间也难以咽得下气,支吾了一会叫道:“照我说,该由教里的弟兄们一同决定。”

“那恐怕太迟了,”陆商鸣冷哼一声,说,“慕容弦一死,完颜新存有金国皇帝在背后撑腰,六合圣教迟早成为他囊中之物。”

王单怒道:“小子满口胡言,我圣教高手如云,完颜新存走着进来,便要他躺着出去。”

陆商鸣笑道:“果真如此?那尔等为何听他命令,替他做探路的先锋?”

王单道:“此乃……皇帝的意思。”

这回道慧再忍不住了,气冲冲地质问:“皇帝?是谁的皇帝?大家都是宋人,昧着良心替金人办事已是万万不该,更何况那完颜新存姓什么?是完颜,金国皇族的姓氏,倘若将来与他翻脸,敢问几位前辈,这位皇帝难道会偏袒你们不成?”

他眼见这几人顽固不化,死到临头还计较个人权利得失,愈发着恼,走到城墙头,指着那远处越聚越多的金兵,略带着激动地说:“前辈武功再高,能杀几人?五百人?一千人?当日慕容弦尚有一丝威势,如今完颜新存再无顾忌,挥军直入,尔等能挡多久?”

众人闻言默然不语,忽有人厉声骂道:“这是圣教之事,你一外人有何资格在此口出狂言,兄弟们,这和尚有心挑拨我等与金人的关系,先杀了他解恨!”

78.投诚

王单能成为“惊风使”自有他过人的轻功,此刻蓦然间出手,如同黑夜中的闪电登时划开了道慧用以抵挡的防护,袖子中滑出的匕首直刺胸间。

他率先发招,身后其余人亦蠢蠢欲动。

道慧毫不惊慌,好似将敌人的招数看得一清二楚,稳稳抓住他的手腕,猛然往下一折,只听王单吃疼地“啊呦”一声,那匕首生生被震脱了手,便见道慧脚尖轻点,恰巧用左手握住了匕首,顺势往已无反抗之力的王单身上送去。

王单暗道吾命休矣,只觉胸口似被巨浪攻袭,胃中一阵翻腾,却是未见流血,定睛细看,原来是道慧在须臾间反转虎口,以刀柄击中了自己。

王单恼羞成怒,长袖中又是银光一闪,竟是利用手掌的掌力,将匕首当作弩箭般激射而出,这力道比之方才愈发重上许多。

道慧与他离得极近,万没料到王单有此杀招,连忙回招抵挡,两把匕首相撞,顿有火光四溅,王单那匕首余力未消,在空中打了个转,划破道慧的僧袍,插入一旁土墙当中。

道慧只觉臂上一凉,定是见了血,他飞快地出手点住穴道,以内力一探,好在刀刃上未有抹上毒药,这才松了口气。

可这一侧身,便瞧见有四五人已将陆商鸣围住,斗得正酣。

道慧正要出手相助,忽见眼前人影一晃,却又是王单阻拦在前,他心下焦急,大喝一声,倏然回身出招,大手如同铁链一般死死地扼住了对方的小臂,他内功精纯,使的招式又是圣教至高武学,这一擒一拿,看似简简单单,却暗藏许多玄虚,单是这出掌时所发出的后劲便足以在一瞬间封住敌人要穴,王单自然动弹不得。

道慧无暇与他恋战,借着对方的力道反向推出,王单的身子立时不受控制地往后飞去。王单口喷鲜血,忽觉耳边呼呼风响,身下一空,竟是坠下了这高高的城墙,怎奈穴道受制,真气根本提不上来,此时与普通人无二,怕是要摔成肉饼,恐惧登时涌上心头,嘴里止不住叫道:“呜哇!”

陆商鸣听他叫得凄惨,就算左右尽是高手夹攻,心下仍旧甚感宽慰,谁知眼光一瞥,竟瞧见道慧翻身下了城楼,好似要去救王单的性命,暗骂了他一句,心思却立时转动,还未来得及细想,口中已经喊了出来:“道慧,救我!”

他话一出口,方知自己竟又动了那害人的念头,总说为善为善,可一到这关键时刻,所念所想的仍是报复与杀戮,而当他看见道慧放弃王单而急忙赶来之时,心头不禁闪过一丝内疚。

危机立解,而城楼下却传来一声惨呼,王单惨不忍睹的死状好像就在眼前,其余的长老援救不及,尽皆骇然。

一不做二不休,陆商鸣把心一横,猛地跃下城楼,众人以为他要遁走,不及阻拦,便又见他踏墙而上,手里还提着王单鲜血淋漓的尸首。

只见陆商鸣将王单举过头顶,鲜血如同大雨般往下滴落,口中放声喝道:“你们九人哪个敢上来一战!”

众人知他武功高强,方才一番试探,愈发多了几分畏惧,此刻见他伫立血雨当中,有如修罗鬼魅一般,无不失了颜色,战战兢兢地往后退去。

陆商鸣笑道:“从今日起,本座便是六合圣教教主,尔等须听本座号令,否则就算天涯海角,本座都要取尔等项上人头!”

刘云峰最识时务,如今绝非冲突之机,当下拜道:“光明使见过教主,教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其余人慑于眼前二人的武力,又见光明使投诚,哪里还敢反抗,尽皆跪伏于地,齐声叫道:“圣教主与天同寿,与日月同光。”

道慧眼见一场干戈化为玉帛,本该替陆商鸣重夺圣教而欣喜,可眼见众人惶惶之态,心下总不是个滋味,直至陆商鸣命那九人回圣教打点望向过来时,兀自愁眉不展,想不明白。

“方才……”王单终归是圣教中人,陆商鸣本欲反省,话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反而换了个口气,“王单残害宋人,死有余辜。”

道慧回道:“陆施主所言甚是。”

陆商鸣不禁奇道:“那你在烦恼甚么?”

道慧说道:“佛祖云以善渡人,我见陆施主背道而驰,竟以武力强迫他人归顺,心里不免……”

“呸,”陆商鸣登时恼了,“对付这群家伙,若不用武力,如何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仁义,”道慧说,“真正的善当为仁义,而非如此。”

和尚果然皆是满口大道理的人,哪里懂得江湖险恶,陆商鸣气不过,背过身冷冷地说:“本座重掌圣教,定命圣教中人齐力抗金,岂非善事一件?你我皆为苍生行善,只不过你是用嘴用道理,而本座用手用武力,如此而已。”

他瞥见道慧又要说话,出言将他的话头掐断:“罢了,本座不愿因此事与你伤了感情,咱们还是快去寻道源的下落吧。”

一味以武力取胜,是否真如陆施主所说,亦是一种为善之道?道慧心下疑惑,“嗯”了一声不再劝解,却仍免不了埋下几分担忧,

话说道源离开良乡城后,径直便大摇大摆地入了金兵大营,他修习了少林至宝洗髓经后,武功已是当世之杰,在百万军中来去自如,很快便寻见了完颜新存的营帐。

他将陆商鸣与道慧的空城之计一一和盘托出,完颜新存何等老辣之人,怎会贸贸然听信前去。

这时见远处的城墙上火光绰约,便知圣教的十长老定是入了城,倘若城中设有埋伏,此刻定然鼓声四起,再不然那十人定会设法相告,这才肯信道源之言,心想以自己加上那十位长老之力,定能击杀陆道二人,带了一小队轻骑直奔良乡城中,一面命令大军分道而行,将良乡城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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