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原因啦。”殷子清眨了眨眼，把剧本盖在了脸上，说实在话江宇卿的毛病他不是不知道，甚至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前世的时候，不管是圈内圈外总喜欢把他和江宇卿搭在一起，他和江宇卿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虽然说却是很棘手但是也是没有什么问题，最起码构不成必须担心的因素。

“那你是怎么了？”被反驳了的徐子凡一愣，显然除了这个原因他难以联想到其他的原因。

“我只是在苦恼而已。”当然不会说是害怕蝴蝶效应，殷子清想了想，带着一脸深思的表情看着剧本。

“苦恼什么？”被殷子清的表情也带得严肃了起来的徐子凡也是跟着看向剧本——难道哪里不合理？

“后来女主角爱上了男二然后和男二殉情了是吧？”殷子清低下头，惊鹤这个奇葩的剧情能够红起来也确实是奇葩了。

“没错，所以呢？”

“我比江宇卿帅那么多秦绒爱上我怎么办？”这样说着的殷子清带着一脸正直看向了徐子凡，然后一脸等着认同的表情。

“……你想多了。”抽了抽嘴角看着殷子清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徐子凡很险才没一拳拍上去。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徐子凡默默起身——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担心殷子清他还不如担心司年呢！

但是，司年和殷子清的关系真的就是这样吗？忍不住瞥了一眼坐在场边的叶晓，徐子凡忍不住讪笑——这呀，恐怕还是轮不到他关心吧？

给众人的闲暇时间其实并没有那么久，因为资金关系已经导致了近一个月的拍摄延期，就算这段时间拍摄了不少配角的戏也无法改变拍摄进度延迟的事实，而剧组的目标很明显是四个月之后的电影节，这样的事实导致了每天的拍摄都被安排到了极致，甚至连摄影师和灯光师都出现了三班倒的编排。所以只是一会儿工夫，在总导演徐俊生的示意下，拍摄便是正式开始了。

总的来说，《惊鹤》的成功并非没有预兆的。剧本本身是改编自知名作家孙隐没的《风声鹤唳》，虽然故事本身是比较俗套的武林与朝廷之间的冲突，但是整个故事却是另辟蹊径从大将皇甫延亭的角度开始。出身王府的皇甫延亭坚信“侠以武犯禁”，多次对江湖组织进行打压，而武林中人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管，以各种各样的手段试图阻止和暗杀皇甫延亭，但是偏偏皇甫延亭的手下手段高明所以整体的局势依然是朝廷占了上风。所以在这样的背景下，公孙剑阁被收养的女孩谭雪便是成了最后一搏“美人计”的实施者。

而在《风声鹤唳》的连载末期，这部小说的粉丝就达到了可怕的数十万人，甚至连知名的文学杂志都发表观点认为这是武侠末世的复兴。

只是小说再成功，到了改编成剧本的时候也要发生变化，而开篇的皇甫延亭的个人戏在电影中便成了王府少君与武林美人的偶遇。

所以不得不说，身为演员都是足够敬业的，就算是怀抱着看殷子清不爽的态度，秦绒还是只用了两遍就将这一条戏过掉了。

所以只是一个小时之后，殷子清就发现，他大概不得不与江宇卿对戏了。

江宇卿在电影中饰演的是武林帮派的少主林远，因为帮派的影响力和自身的实力，不过而立之年的他很轻易便得到了大部分江湖中人的尊重，并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了江湖中人针对殷子清所饰演的皇甫延亭的“斩首”行动。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皇甫延亭竟是林远的救命恩人，所以当最后林云与皇甫延亭对上之后，误以为自己杀了皇甫延亭的林远没能逃过良心的谴责在杀死皇甫延亭之后毅然自杀——这也导致了谭雪的殉情。而在徐俊生的计划中，这一天必须拍完皇甫延亭救林远的剧情。

事实上，尽管这部分剧情大概只占了不到十分钟而预期的剪辑效果也不过只有三分钟，但是所有人都抱着用一天都拍不完这一段的最坏打算。

只是反观两个主角倒是淡然到仿佛不是肩挑大任一样。看着一个人对着镜子整理衣服，另一个干脆坐到场边吃起了零嘴，徐子凡抽了抽嘴角避过了老爷子严厉的表情——他当初真的不知道这真的是尊大神啊！殷子清就是说你呢！给我敬业点好么！

虽然两个人都看起来不太靠谱，只是毕竟都是影帝，虽然一个是未来的影帝，一个是过去的准影帝，随着场务的一声，两个人的气场都是瞬间发生了变化。没有了嬉皮笑脸，依然是一身素服，可是这个时候的殷子清与先前一幕中与谭雪相遇的贵公子几乎是完全两个人，明明只是随意坐在车辕上，却仿佛有种肃杀的气息满溢出来一般。在镜头下，俊美的青年嘴角微挑，虽然是笑着，却是笑不到眼底。

“你是来行刺本少的吗？”高高在上看着满身血痕用剑抵着车夫的青年，殷子清双眉微挑嘴角含笑，没有慌乱也没有畏惧，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却让人遍体生寒。

“抱歉。”被俯视着的青年并没有因为皇甫延亭的眼神而退缩，在微微迟疑了片刻之后，青年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不满风尘和血污却不掩俊美的脸，“在下只是想借公子的车一用。”

“哦？”听到回答的皇甫延亭露出了嗤笑的表情，“这么借车……本少可是前所未见啊。”

“事急从权。”看着贵公子的表情，俊美的青年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愧疚，只是愧疚归愧疚，他头一低之间，指尖的白色粉末已经弹向了毫无防备的贵公子，“得罪了！”

“大胆！”这个时候毫无功夫的皇甫延亭自然是反应不及，只来得及喝骂出声便是软软倒在了早有准备的林远的怀中。

“CUT！”

随着场务的声音，这一部分也算是过去了。而在场务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殷子清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离了江宇卿三丈远，而后他才发现这样的举动似乎是太过激动了，顿时只能讪笑着看着众人茫然的表情。

“……”江宇卿抽了抽嘴角，完全不知道拿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也幸好导演完全没注意这样的场景，在确认了之前的拍摄没有什么毛病之后便是通知开拍第二幕。

因为动作戏都需要替身或者道具，所以第二幕直接跳过了这一段拍摄的是车内的场景。随着摄影师放好了摄像机，第二幕的拍摄也是开始了。

进行中的马车中，林远带着担忧的表情看向远处，虽然已经坐上了这个明显是大富大贵的公子的车并不代表那帮亡命之徒不会上车探查，一旦短兵相接已经受伤的林远必然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就算暂时看起来安全了，林远也并不能放下心来。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危险并不是来自外部，在一瞬间的不好预感下，青年还未来得及反应，尖锐冰冷的匕首便是按在了他的颈部。

“我好像忘掉说了，我是经过毒性训练的呢。”因为车内狭小的空间，这样的动作下皇甫延亭几乎是紧贴着林云，看着青年僵硬的表情，贵公子露出了三分得意七分恶劣的笑容，“现在我们是立场倒立了吧，绑匪大人？”

在放大的显示屏上，两个人每一分的表情都是特别到位。不管是江宇卿完全僵硬的身体，还是殷子清明明占据上风却是依然紧绷的躯体都让徐俊生忍不住点了点头。只是总有些因素不是可以随便控制的，因为马车撞上了石头的缘故，随着一阵颠簸，江宇卿整个人摔在了殷子清的身上。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发出了一声叹息，就连场务都是有些惋惜地开口示意拍摄停止。而伴随着场务的声音，这一次——殷子清直接把江宇卿推出了车。

“……”

“……殷子清你怎么回事？”泥人也有三分火性，第一次说是反应过头这一次呢？江宇卿看着讪笑的殷子清，竭力忍住了对着他发火。

“抱歉、抱歉……”殷子清嘿嘿冲着江宇卿笑，心里都快泪流成河了——苦逼的条件反射他也控制不了好么？！

“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到底怎么回事？”看着因为殷子清的低姿态憋着气离开去补妆的江宇卿，徐子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凑了过去，虽然看得出来殷子清并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个反应怎么也不正常吧？

“……我也不知道。”殷子清看着徐子凡都快哭了，前世他可没这个毛病啊？这刚刚一接触到对方的身体就浑身发麻到底是什么毛病？！可是明明接触徐子凡就没有反应啊！要知道他刚刚好悬才忍住了在拍戏的过程中就把江宇卿推出去这种冲动啊！

“那么还能拍下去吗？”徐子凡看着一脸哭相的殷子清，忍不住替他顺了顺毛。

“我尽量……”该死的只要他不再身体发麻！

12.

再次拍摄开始的时候江宇卿的脸很黑，其实也很正常，身为天王级的人物，被这样的新人以这样明显的动作嫌弃，换谁都会心情不爽，所以被置以“哼”一声的殷子清摸了摸鼻子，对着江宇卿一张俊脸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既然是他的错，服一下软也没问题啦。

当然，这样的结果就是江宇卿更不爽了。

这一次的剧组吸取了前一次的教训，道具师专门把一路上的稍大的碎石都整理干净，而摄像师也是在摄像机外多加了稳定装置。而随着一声令下，拍摄再次开始。

进行中的马车中，林远带着担忧的表情看向远处。

经过上一次的拍摄，后来看了半天的江宇卿将动作做出了改进，只是微微改变了坐姿，便是让受伤的人的特点变得更加明显，让一群人忍不住对其“怪物”的名声更为了解。而殷子清却是也在众人的意料之外改变了自己的动作。

“我好像忘掉说了，我是经过毒性训练的呢。”

同样的台词，匕首的位置却是从下方抵住了江宇卿，众人先是一呆楞，等明白过来却是忍不住叫绝——虽然姿态没有从背后的优雅，但是因为是被放倒再拉上车的，如果从倒着的位置一下子变为坐着，这样的举动不可能不让武功在身的林远察觉。

而便随着被匕首抵住的青年的僵硬，皇甫延亭维持着抵住林远的动作这才是缓缓坐直了身体，因为在狭小的车厢内的缘故，紧贴着林远的贵公子身形也有着微微的僵硬，只是他的笑容却显得游刃有余，“现在我们是立场倒立了吧，绑匪大人？”

——不会武功而带来的窘境与生在皇家的骄傲，殷子清展现得淋漓尽致，而每一个动作对于镜头范围和死角的熟知和照顾都让人觉得他完全不是一个新人。

所以就算是徐老怪，看着这样两个人也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虽然过程让他不悦，但是结果确实符合了他的期待，所以那些不快也差不多可以忘记了。

“那还真是在下失算了。”没有了意外，刚刚的台词终于可以进行下去，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林远便是恢复了身为武林年轻代领袖人物的气度，“那么不知道公子打算怎么处理在下？”

“这个嘛，倒是容我想想。”虽然说着轻佻的话，可是林远背后的皇甫延亭却是没有任何表情，一手维持着用匕首抵住林远的动作，青年不为人知地轻轻触碰了车厢的某个部位。

——事实上只有殷子清才知道，这样的动作做这么明显只是为了稍微拉开与江宇卿的距离，该死的那种发麻的感觉给我停止啊混蛋！

“这次确实是在下鲁莽了，只是事急从权不得不得罪，若是公子愿意帮在下一次，在下感激不尽。”背对皇甫延亭的青年自然是看不见对方的动作，只是自小出身侠门世家，自然本来就对劫持对方有所歉疚，面临这样的状况，青年索性光明磊落地说出了原委，“在下是因为被鸿天盟追杀至此因为受伤才不得不寻找躲避之所，只可惜这荒郊野地我一路也不过只是遇到了公子，又看公子的车的布置应该是大户人家，鸿天盟一向和朝廷有所勾结想必不会对公子的座驾过分为难，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大概也是察觉到了殷子清的动作，毕竟两个人还是贴得比较近的，江宇卿再三告诉自己这是在拍戏这才压制住了对着对方发火的冲动。

“哦，这么说来，你是匪盗之流？”猛然听到了自己所建立的江湖组织的名字，皇甫延亭挑挑眉，他自然知道自家下属目前正对着所谓的武林盟下手——看着这穷追不舍的样子说不定撞上来的这人倒是条大鱼。

“虽然并非朝廷门下，但是在下也说不上匪盗之流，我林家上上下下五百人问心无愧，敢说从未杀过一个不该杀之人。”被侮辱了出身的青年猛然涨红了脸，只是想到目前的处境还是憋了回去——他自然不知道，他身后的这个人便是他口中朝廷中不可或缺的几大BOSS之一，“所以请公子慎言。”

“林家……你是林君韬的儿子？”从对方口中得到了重要信息的皇甫延亭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林家他怎么会不知道，那可是被称为武林侠骨的家族，看样子到他手上的果然是条大鱼。这样想着的青年忍不住露出了有些阴狠的笑容，握着匕首的手也是微微使力。

——这样的动作让一群蹲在屏幕旁的人差点出声叫好。既要让人看出来用力，有维持着用刀抵着对方的动作并且不触碰到对方这样的难度可想而知。事实上，就算是徐子凡都是做好了这一幕独立出来拍的准备。

“没错，我是。”江宇卿点了点头，努力试图忽略殷子清用膝盖顶着他来控制距离的行为，“原来公子也知道我林家？”

得到这样回答的皇甫延亭眼神微微一暗，而片刻的沉默之后，青年的嘴角勾起了带着不明深意的笑容。

“林家我自然知道，那么放心吧林公子，我会帮你的。”

放下了手中的匕首，皇甫延亭面对着转过来的林远露出了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和善的笑容。

“我会帮你跑出去的！”

“CUT！”

“殷子清你有完没完！”听到了停车示意的江宇卿再也不需要忍耐，带着难以压抑的火气狠狠看向了讪笑的殷子清，“你故意的是吧！”

“抱歉这真的是我的错！”连忙露出讪笑的青年摆了摆手试图让对方熄火，“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反正之后也不用身体接触了就没有问题了。

——所以说浑身发麻到底是什么毛病！

“你！”只觉得自己是被敷衍了江宇卿霍然起身，就差没一巴掌糊在殷子清脑门上，他看着笑得谄媚的青年，忍不住狠狠磨了磨牙，“你故意的是吧？”

“我真没……”有苦也说不出的青年摊了摊手，眨着眼睛试图告诉对方自己的无辜，“我骗你我小狗！”

“你哄小孩呢你！”

“我认错也不是保证也不是你要我怎么做！”被江宇卿得理不饶人惹得也是有点发毛，殷子清干脆也是瞪圆了眼睛和江宇卿玩起了互瞪。

“你……”于是江宇卿彻底炸了。

“我怎么了我！”这个时候也只剩下看对方不爽的殷子清也是豁出去了。

“殷子清你他……”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乐极生悲——当然乐不乐另外一说——激动中的两个人都是忽略了都还在马车上，一时激动的后果就是吓到了马，但是偏偏两个人都是身高差不多，而因为对峙的原因两个人的脸也是差不多在一起——所以一颠之下两个人干脆吻了个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