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的拿过房产证,名字写的是两个人的,不知为何一阵寒冷的感觉由内而外的散发像是要冻僵自己一样。
放弃吧,既然段肃要的只是财产那就给他吧。
季成琣冷的直缩进被窝的最中间。他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做,他现在甚至没有勇气去面对段肃,段肃的母亲,还有自己家里的父母……一夜就靠着回忆逼迫着自己睡了过去。一大早不到六点就起来了,实在是冷的让他头疼,可能是有些发烧,这小屋子里大冬天没有暖气甚至还会飘来一股子厕所的恶臭味,但是他也没怎么在意。
季成琣把房间的门锁紧后在前台退了房间,出了宾馆后就觉得那屋子里比外面还冷看着太阳慢慢升起来这种平静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心,就这么傻站着大概俩小时腿冻得没啥直觉才回神。挑着近道去了一家手机店重新买了部手机和电话卡。之后鬼使神差的打车去了路画舟的侦探所。
跟前台交代了一下就去了路画舟的办公室,敲了三下门,传来了路画舟的声音。
“请进。”
季成琣推开门看见路画舟一只手抵着头一只手还在忙着写文件。“舟哥,是我。”
路画舟听到这声音一下子放下了笔抬眼看去。“成琣?你怎么来了……你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季成琣摆摆手,脸色有些苍白。“舟哥,你有叶律师的电话吗?我昨天,手机不小心被我摔了。呵呵。”最后那声笑极显了无奈和牵强。
路画舟皱皱眉,“恩,你把你手机号告诉我吧,等下你记一下叶啸南的手机,我这几天比较忙……也没来得及照顾你。”
季成琣摇摇头笑道。“我这都算打扰你了。”之后的一切都那么顺利,顺利的不正常,好像上天特意安排的一样。九点之前他和叶啸南通了电话,约好十点咖啡店见面还调笑道自己要去赔罪。
季成琣觉得脑子是特别重,眼皮特别垂好像随时走在路上都能睡着一样,时间也是赶着,总算在十点前走进了咖啡店,叶啸南也在意料内的早到了。
“成琣。”叶啸南举手示意了一下。
季成琣听见声音转头看向他,点点头示意微笑。“叶律师。”
俩人东扯西扯唠了半个点,话题最终回到了叶啸南想说的正轨上。
“成琣,你带了证件来吗?”
季成琣微楞了一下,其实他约叶啸南也不是为了什么财产纠纷了只是想跟他道谢这么多天对他的帮助,他昨天那一晚也想明白了既然段肃那么喜欢钱的话那就给他吧,但是手上还真拿了昨天那本房产证,木讷的点点头,然后递给了他。
叶啸南接过来看了几眼,皱着眉头就毫不犹豫的说了。“这房产证是假的。”
季成琣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脏毫无规律的跳动像是要跳出嗓子一样。“怎,怎么可能?”
叶律师把房产证合上随手像是扔垃圾一样的放在桌子上。“成琣,对于我这个职业来说触碰这些东西不知道多少次了,虽说不是百分之百,但是百分之九十的信心我还是有的……成琣,你确定没拿错吗?而且这房产证制作的也相当粗糙像是刻意糊弄一样。”
季成琣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我不知道……”
叶律师十指交叉双腿叠在了一起镜片反着光俨然一副大律师的样子。“成琣,这假房产证上面写的是你和段肃的名字,你假设,如果这证上写的真的是你和他的名字他又为何拿假的?”看了看季成琣的脸色,然后毫不留情的继续说。作为律师他巧舌如簧,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或许他说这些也是带有私心。
“其实只有一个原因吧,这真的房产证上写的只有段肃一人名字。再假设,其实你跟段肃好的时候,他早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分手,所以他压根就没打算和你拥有什么共同财产,到时候得利的永远是他……”接下来的话季成琣就没怎么听清,脑子跟浆糊一样。
‘他早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分手……‘
‘他压根就没打算和你拥有什么共同财产……’
‘得利的永远是他……’
季成琣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的咖啡厅,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描述当时的惨状,脑子几乎一片一片都是白的,好像都忘了呼吸,感觉心真的像是在滴血……叶啸南的话回荡在耳边,像指甲摩擦在黑板上一样刺耳。他对段肃的感情完全像是虚假的不堪一击,心脏的剧烈疼痛就这么轻易的被他无视了……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也无所谓了……他只想离开那个人,懦弱的逃到只有自己的地方……
季成琣走在路上,眼里尽是茫然苦涩是不言而喻的,仅半个月的落差真的让他觉得什么所谓的感情都是屁都是分文不值得,掏出手机用了多大的勇气拨通了那个倒背如流的号码。
“喂……”段肃嘶哑的嗓音传进了季成琣耳朵里。
“段肃,你在,在哪?”
段肃愣了,他从没想过季成琣还会再给他打电话,精神头一下子十足,连声调都提高了三分。“成琣?我在家呢!你回来吧,没有你的屋子……不算是家……”语气里带着十分的哀求。
“段肃,你不用上班吗?昨天没去上班吧,我没力气去分手了,咱……恢复以前的生活吧。”季成琣咬着牙用胳膊挡着眼睛硬是说出了这句话。
段肃那边久久没有回应直到那边传来一声尖叫声,说话的声音有些哭腔似的。“真的?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不是吧刚才我掐了一下自己很疼!成琣!你回来!你回来,回来我就去上班,咱们再也别折腾了好不好……我赚钱养你……你在家里写小说……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怎么可能,信任和爱情就像一张纸一样你反复蹂躏它,它可以恢复平整但上面的褶皱是永远都抹不平的。
季成琣闭眼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整个身体都缩了起来。“好……”
打车回了家后,浑浑噩噩的踩着楼梯,就听房门一下子打开,段肃从屋子里扑了出来,用尽力气拥抱着他。
季成琣抬了抬眼皮,手也搂上他的腰做出了回应,段肃激动的跟失而复得的孩子一样,狠狠地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也没感觉他身体有什么异样,“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
季成琣看着眼前憔悴的男人,实在无法和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人重叠起来……“没事,你去上班吧。”
段肃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似乎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撒手都会化为乌有,内心里的焦躁不安更是加深。“我怕你走,不然我今天请假吧……”冲他眨眨眼睛,他觉得自己好像得了一种病总有一种若失若得的感觉。
会不会多看几眼……季成琣就会离开自己呢……
“我来做吧,折腾半个月了,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呢。”季成琣勉强的扯了一个看似温和的笑容,可谁知道里面有带了多少绝望和离别。
“那,那我来帮你洗菜吧。”段肃傻傻的看着他笑,眼神却十分诚恳。
季成琣被他的眼神看的也有一丝慌乱紧张,切菜的时候也别提什么形状了乱码七糟的。随随便便的煲了一点菜粥,俩人到吃的一点都不剩。
“对了,段肃,我的手机……”季成琣小心的问了一句。
段肃霎时变了一个脸色,像是踩到狗屎一样的表情,厌恶的样子在脸上完美展示着,“成琣你别去找姓路的那些什么人了,你换个手机号吧啊,你那个我给扔了。”
季成琣一瞬间觉得从里到外的冰冷,为什么段肃做什么都从来不跟他打声招呼不会问他的意见,做什么都秉承自己的想法……甚至丝毫不曾考虑自己……
“哦,好吧。快去上班吧,再不去上司可怕是要骂你了。”季成琣背对他佯装无所谓的样子从卧室的衣柜里拿出段肃的西装,当看见自己的衣服都被段肃重新放回衣柜里手不自觉的一颤,他不知道他如果离开段肃他会变成什么样,他不会想那么多也没想那么多。
段肃看着季成琣,可能会感觉到奇怪或者惊讶,但是现在他的脑子一热脑子里满是季成琣。手接过季成琣递给他的衣服顺势把他搂在怀里。“要是一辈子都能这样就好了。”然后亲了一下他的头发,“真不想去公司,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不是。”
季成琣手摸了摸他的脸,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别扭,能看一眼是一眼,心口一涩压得他喘不过来气,只能挣脱开他的怀抱背对着他不让他看见红了眼眶的自己。“好了,下班我在家里等你,你买点我爱吃的我就不计较了,早点回来。”
段肃重重的‘诶’了一声就拿着公文包走向玄关。“不许走哦,我给你打电话不许不接,等我回家,我走啦,拜拜。”多年后段肃还在想这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是被季成琣那炉火纯青的演技骗成傻逼了。
轻轻关上门后,季成琣呼了一口气这种场景这种样子真的很像曾经勾起多少回忆,还没等他轻松下来就听门又被打开。段肃急急忙忙的还没脱鞋就直接跑到厨房。“亲我一个吧,亲一个我再走。”满脸的期待,季成琣狠下心来轻啄在他脸庞。段肃乐的跟个啥似的然后就又跑了出去活像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完全没了曾经的老谋深算的样子。
季成琣悄悄的走到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听着段肃的脚步声越来越下才重重的吐了口气。季成琣脸色变了变,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住了好几年的家由衷的觉得难受,但凡事都会被时间所化解不是……或许两年后五年后十年后都会忘了彼此忘了曾经的这些……忘了他们还曾搭建过一个家……
季成琣重新把屋子里能带走的都装进了大旅行箱里,他和段肃的照片也拿走了一部分就算留着当个回忆也好,拿不走的他也不强求了,一会就把箱子给装满了,可他觉得不够……好像他们之间曾经一点的回忆都能随便的装满似得。狠狠的摇头把这些那些恶心人的想法全部抛到脑后,把兜里的钥匙放到了桌子上。
把箱子拿到了玄关处,穿好鞋,看着这个房子。说没有不舍那是不可能的,走出这个家门后那就等于他放弃了一切。真的放弃了所有可以牵挂的东西。不是旅游,再也回不来了……
季成琣深呼一口气,狠狠地关上了门。“再见,段肃……”再见曾经。
走出家门,走出这个让他熟悉的小区,今后他该怎么办?这么多年他的卡里也有三四万的存款……真的不够他在其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活吧……
坐上出租车,跟师傅说去火车站,这个城市,他还未来得及道别就要走了,还不到半会段肃的电话就打来了,心脏也跟着铃声一样跳动了。缓了一下,尽量让声音变得冷静。“段肃?”
“啊,成琣,在家干嘛呢?”
“还能干嘛?写小说呗,得把漏洞补上啊。”季成琣漠然地从车窗往外望去,人来人往,这所熟悉的城市……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辛苦啦,晚上带你去吃饭吧。”
“嗯好。”
俩人一问一答,段肃根本不厌其烦,好像要穿过电话恨不得立马站到季成琣眼前,直到季成琣说累了才挂断电话。
火车站人来人往,不是春运也不是旺季,人少的有些凄惨,买了踏往老家的车票。他以为他全部都放下了,当坐上车的那一瞬间,他有要哭的冲动。
第十五章
季成琣闭目坐在硬卧上,手机卡也从上车的那时起被他扔掉了,仿佛陷入了无底的深渊,里面只有他。头止不住的发热,他有太多的话说不出,甚至根本没有个人能听他的唠叨和埋怨。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真的挺孬种的,以前他甚至都萌生过离开段肃就活不下去的想法。但是现在,他只有身心俱疲和必须活下去的信念了。他什么都没了,陪伴他的只有空气了。
曾经,他没有段肃的时候他有家人有自以为豪的成绩和学业。现在,他没了段肃更没了家人。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现在谁来冲他呸一口他都得自己个抹干净向前走。
季成琣,你他妈是不是忘了自己是男人?你他妈就真的缺个男的了?
当年他也是真的想和段肃在一起一辈子了所以才有勇气跟家里坦白。段肃可能真的成为他的必需品或者罂粟花了,戒不掉,根本戒不掉。
他实在不想被大脑这些杂乱的想法逼疯所以他只能闭眼期盼自己赶紧睡过去。他不能再一蹶不振下去了,接下来生存的想法由不得他不在脑中形成个轮廓了。
他狠狠地拍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振作,头的温度也达到了烫手的程度,觉得自己实在不能这样下去还没等到站呢现在车里烧死了,背上随身带的电脑包,里面有一些现金和银行卡还有存折,大的行李里面放的也都是衣服之类的,索性就放在座位旁。
季成琣极少坐火车,所以不确定有没有卖药的只能找乘务员帮忙。还好有个乘务员小哥看他确实烧得不轻从医药箱里给他拿出几片感冒药和退烧药,还亲切的问他有事没?
季成琣嘴唇有些干裂,然后道了声谢去了餐车吃了点东西,生病的人实在没胃口何况他现在心事都压在胸口吃的也很少。等回来的时候又遇见那个乘务员小哥,小哥冲他摆摆手。
“你在这节车厢啊?”
季成琣步伐有些缓慢,他现在脑子是真的难受的让他啥也不想管,但是这小哥帮过他,自己也不能没脸没皮的过河拆桥,利用完别人就扔。“是啊。”他嗓子很哑几乎是嘶哑的说着。
季成琣看着乘务员小哥帮他拿着行李有些惊讶。“要,要去哪?”
乘务员小哥冲他笑笑。“前几节软卧的车厢里没人,这趟车人平常就挺少的而且明早才能到目的地,你要这么硬挺着明天早上就得成一具尸体,你跟我来吧。”
季成琣只能默然不语的跟他身后走,倒也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这节车厢真是惨淡人少的可怜。
“对了,我叫李祟令,木子李出示祟命令得令。”李祟令把行了小心的放在了一旁。
李祟令是这班车的常年乘务员,平常人也特少能跟他说话的人也就是平常熟识的其他乘务员,逐渐他就有了和车上的乘客交朋友的爱好而且乐此不疲的。为人也是热情过了头。
季成琣冲他弯起嘴角笑笑,他实在是不想点头,头只要一摇晃就好像脑仁要被摇出来了似的。“季成琣。”
李祟令帮他把被子铺了下,然后坐到了一边很有要滔滔不绝一番的样势。
“看你比我小,我就叫你小季吧。”
“恩。”季成琣觉得自己也没干啥特累的事但是现在就是身子骨怎么都来不起劲,而且有外人在他也根本不好意思就这么躺铺子上。
李祟令也不是个傻子,虽然俩人气氛挺冷但是他也不觉得有啥尴尬的地方,想起来点事然后跟他道了别。
季成琣见他走了,自己就脱了鞋钻进这根本不算热乎的被窝,闭上眼睛还没过十分钟呢,就听见李祟令的脚步声。
“小季,我给你接了杯热水,这些是感冒药和退烧药,嘿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了,我去忙了。”李祟令挠挠头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还没等季成琣起身说谢谢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