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了！因为她一直都看不起我！”程澈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你错了！大错特错了！”程涤却郑重地摇了摇头，“她针对你，是因为她嫉妒你！而她嫉妒你的原因，就是爹娘都对你太好了！”

“……什么？！”程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哥，“这怎么可能啊？！”

“这当然可能！”程涤严肃地道，“小澈，你好好地想一想。从小到大，让爹娘，还包括我在内，花最多心思的人是谁？！按说，她是程家我们这代唯一的女孩子，又是最小的一个，自然应该集所有宠爱于一身。但是，你扪心自问，我们有什么最好的东西不是让你最先挑？”

“……”程澈沉默了。

程涤续道：“爹又有什么好功夫不是先教给你？否则，小漪的资质不差你也应该也承认吧，她为什么一直都远不是你的对手？”

“……才不是最好的功夫都先教给我呢！”对于这点程澈提出了异议，“那爹为什么不让我俩合练星月剑法啊？！要是你练月剑我练星剑的话，你就不会被那个姓叶的抢走了！！”

“……呵，真是个傻瓜。”程涤爱怜地笑了笑，“谁能从你身边抢走我？我还是你大哥啊！我现在虽然没住在家里，不也会像这次一样常回来看你吗？至于为什么星月剑法不是我俩练，我和爹都跟你解释过了吧。其实从内心来说，爹也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但是，星月山庄和叶家堡时代交好，这种联盟已经快成为不成文的规矩了，也总不好得罪他们。”

“切~”程澈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结果叶家的人还不是不肯好好地当星月双使！”

“这种事也没办法……据说发生过的前科也不少了……”程涤苦笑了一下，不过现在可不是讨论星月山庄历史和特殊性的时候，再说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好了，不说这些。还是说回眼前的事吧。小澈，不管怎么说，和客人动手的确是你不对，你承不承认？”

“……承认。”程澈倒也算个很直率的人，有错也不会否认，“……可是，都是有理由的啊！昨天打左飞，是因为他轻薄于我；而今天是他主动提起要动手的！至于左翔，本来我才懒得理他呢！谁让他瞎搅合我和程漪那丫头之间的事？！”

“……哎，你啊……”程涤无奈地叹了口气，“据我所知，左兄自从找到了真爱，已经再不做那些轻薄之事了。他多半只是多看了你几眼，你就认为他轻薄于你吧？”

“……”程澈不得不再次默认。

“我说小澈啊~”程涤的神情中忽然带上了几分略显轻佻的笑，“你都不知道你到底多有魅力~~要是有人看到你还能不停留目光，那他一定不是瞎子就是傻子！”

“……大哥你就别逗我开心了！我……我哪儿你说得那么好？！”程澈双颊有些发烫，“……好了好了，就算那件事是我的错好了……”

“你的错可不止这一点！”程涤瞬间又严肃起来，“你和客人动手本来就不对了，爹教训你也是应该的，可你竟然还当着旁人的面顶撞爹，让他下不了台！”

“……”程澈这时才发现自己好像的确很没道理，“……嗯，是我不对……”

“呵~知错就好。其实吧，爹当众罚你当然也有他不对的地方，我一会儿也去说说他……”程涤处理父亲和弟弟之间的矛盾几乎从来都是各打五十大板，并不会对父亲一味愚孝，这也正是他这和事佬当得最成功的地方，“不过，你知道爹那时去找正在罚跪的你是为了什么吗？”

“还不就是为了保护他女儿？”

“不对不对！爹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怎么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吵架？”程涤连连摇头，“虽然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爹还没来得及和我细说我就急着来找你了。但我猜，爹和左飞祁筠他们一起去找你，一定是他们求爹饶了你，爹也同意了吧。”

“……啊！”程澈闻言一惊，“……不会吧？才跪了没几个时辰，爹会那么轻易就放过我？”

“你是真不知道爹对你有多宽容吗？”程涤笑道，“你想想从小到大爹只打过你罚过你多少回？要是换了我做同样的事，爹早就打断我的腿了……就算是换了小漪，受到的惩罚也多半会比这重不知道多少倍。”

“才不会呢！”虽然程澈心里也承认自己挨罚的次数似乎的确比其他姊妹都少了许多，向来对后辈严厉的程远也只是偶尔忍无可忍时才会痛责自己，但对于大哥的最后一句话他可不同意，“刚才明明都是程漪的错！爹一句都没骂她！！”

“……是吗……那应该也是因为……”程涤顿了顿，才道，“因为他也清楚小漪到底为什么那么反感你，而对于那个理由，他是对小漪很愧疚的吧。”

“……！”大哥的这句话，让程澈不由得呆住了。半晌，他忽然大吼了一声，“我不就是娘死得早吗！！！我才不要你们一个个都那么同情我呢！！！！！”

“……小澈！你怎么还不明白？！那不是同情！！”程涤也陡然抬高了音量，“那是爱啊！！！”

“……”程澈怔怔地凝视着大哥。

“所以才说你是真的不明白吧？！”程涤的目光渐渐地又柔和下来，“你都不明白你到底有多讨人喜欢！你不仅长得好看，还聪明、勤奋、有正义感、善良、刚毅、率真……”

“……等等！！”程澈红着脸打断了大哥，“我哪儿有那么多优点啊？！！”

“呵~~”程涤轻轻一笑，“还有一被直白地称赞就爱害羞这点也很可爱啊~~”

“……你怎么和左飞用一样的词？！”程澈眼睛一瞪，“成熟的男人才不能说是可爱呢！！！”

“抱歉抱歉，知道你和小椰一样也不喜欢听这个，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了……”程涤笑着跟弟弟赔罪，然后话锋一转，“当然，你也有缺点，比如太容易让真心待你的人寒心了~~”

“……对不起啊，其实我那时说的话当中也有赌气的成分……”程澈自知理亏，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我也知道爹和大娘都是很疼我的，只是偶尔忍不住会怀疑这份爱的分量罢了……大哥刚才说的话我现在都明白了，以后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嗯，那就好。”程涤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还有，小涟也挺可怜的。你这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小子就不用说了，我是原本要继承爹位置的长子，小漪又是我们当中唯一的女孩子，也分去了爹娘不少的心思。所以从小到大，几乎没人特别注意过小涟，爹和娘都是生性严厉的人，也都待他较为苛刻……也就难怪他是现在这样的性子了……从前，也就只有我有时会注意到小涟的感受，现在我不在了，你这个当二哥的要替我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唔，大哥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小涟很可怜呢……他还常常都在被我和小漪连累……好！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再也不会让他受任何委屈了！”程澈郑重地承诺。

“好，我相信你。”程涤知道三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对了，除了我们这些亲人，还有一个人也很在乎你啊——就是那个一直痴痴站在门口的家伙。我猜，你要是几天几夜都不出来，他一定可以站上好几天！”

“……那是因为他是个白痴！！”程澈这才想起尤力还在门口，“他真那么担心我不知道撞坏门进来啊？！反正他的身手比他脑子好用多了！！”

“呵呵呵~~”程涤的笑容中带上了几分狡黠，“你是真的很讨厌他十分单纯的这点吗？”

“……也……也说不上讨厌啦……有时候，倒是也觉得他傻得挺可爱的……呃……！”程澈猛然发现自己也一不小心用了“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

程涤笑道：“可爱就好可爱就好~‘可爱’的意思就是‘可以爱，值得爱’，只要有爱，世界上的一切难题就能解决啦！看来我也不需要再担心你俩的事了，能安心地和小椰在一起了~你俩也好好地爱，尽情地爱，大不了我们家还有小漪这个巾帼女英雄可以继位呢！反正，这种事在历史上也不是没发生过~我们程家从来不歧视女人的~~”

“……大哥你忽然之间在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啊？！”程澈越听越是一头雾水。

“呵呵呵呵呵~~”程涤笑得愈发地诡异，“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星月剑法是一种神奇的剑法，它总是可以渐渐拉近两个陌生人的心……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看小涟，你和你的尤师弟慢慢亲亲我我吧~~还有，你的膝盖跪伤了吧？虽然你大哥我很心疼，不过上药这种事还是让给你现在的护花使者好了~~我消失了我消失了~~”程涤说罢，就趁程澈没来得及发表反对任何意见之前，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程澈呆若木鸡地愣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尤力拿着一瓶药走了进来，“师兄，你膝盖受伤了吧？我给你上点药好不好？”

“……你俩串通好的吧？！！”程澈怒不可遏地冲过去，以比从前更重得多的力道狠狠给了尤力一拳。

“……？？什么串通？？？”尤力一脸的茫然。

但他见程澈已经默默卷起了裤腿，露出了两边膝盖处的些许红肿，便也顾不上再问什么了，连忙开始了愉快的（？）擦药过程。

第55章

在参加完程庄主的寿辰之后，左飞和祁筠就开始打算动身返回熙山派。

祁松和祁潇在和他们告别后，已经先一步离开了。祁筠还答应大哥等稍微闲下来的时候会和左飞一起回傲天派去小住。

之后，两人先去拜别了叶榈等人。

出落得更加风度翩翩的叶槿拉着祁筠的手一阵千恩万谢：“阿筠，说真的，当初要不是你，我一定不会有今天！”

左飞笑道：“你怎么光谢他不谢我？难道我就没出力？”

“你出的那些主意根本就是变态！”叶槿不假思索地道。

“槿儿！”叶榈出声喝止，“怎么这么说话？！”

叶槐也笑着纠正弟弟的话：“左兄那时的确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多的帮助，他的法子虽然奇怪了点，也不是全然没用啊！”

祁筠笑道：“是啊，连我现在也越来越觉得对那种事而言只有让你同时尝到苦头和甜点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好吧，看样子你和他在一起呆久了，也被传染了。”叶槿无奈地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终于不再伪装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看样子和父兄相处得也都还不错。

“小槿，我们就下次再见了~”祁筠笑着和叶槿拥抱了一下，“还一直记得上次和你谈书的情景呢！欢迎你们到我们熙山派来玩，或者到傲天派也行~”

“嗯~有机会一定去！”叶槿一口应承了。

在左飞和祁筠二人随后也向程庄主辞行之际，发生了一件很出人意料的事，那就是程漪居然提出要和左翔一起回熙山派。而且她的理由直接得实在不像从一个女孩子嘴里蹦出来的：“我要嫁到他们家去~！”

“……”左飞和祁筠面面相觑了一番，都有些不可思议——看不出来，这小子居然那么厉害！他和程漪认识才没几天，居然已经让她那么快就如此死心塌地了？！

左翔则满脸的得意，“是啊，程庄主……哦，不，爹，我现在就要带她走啦！”

“……咳！阿翔别胡闹！”左飞苦笑着插嘴，“婚姻大事，岂可如此儿戏？……程伯伯，这样吧，我回去之后让家父前来提亲，然后再将令千金明媒正娶……”

“唔……”程远略一思索，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漪儿和令弟两情相悦，我自然也没理由反对。”

“不好不好！”程漪自己却发表了反对意见，“你们回去要好久好久，再过来提亲又要好久好久，然后我嫁过去还要好久好久……干嘛要那么麻烦啊？！我现在就跟他回去，然后再拜天地入洞房，就一切搞定啦！”

“……”在场所有人听了这番话都有些哭笑不得。

程澈率先打破了沉默：“好啊好啊！你现在马上就走，我绝对是最高兴的！”

“……你真的那么高兴？”程漪罕见地没和他斗嘴，反而用有些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呃……！”这下程澈被她难得如此有女人味的表现搞得有些心慌了，“……其实也没那么高兴……你和大哥都走了，我们兄妹四人一下子就少了两个……”

程涤忙宽慰道：“小澈，别难过，你还有那么多师弟师妹呢！”

“可是他们毕竟都不是我的亲兄弟姐妹啊！”程澈叹了口气，“哎呀，反正就是觉得有点冷清有点寂寞……”

“的确呢。”程漪也点了点头，“平时虽然看你很不顺眼，但一想到以后就很难见到了，忽然又觉得会挺寂寞的……”

程澈笑道：“这么说你是舍不得我啦？说实话我也有点点舍不得你啦。”

“……呵呵，澈儿和漪儿你们终于都长大了懂事了。”这时程远也笑了笑，然后对左飞道，“左贤侄，你也别见笑，小女从小就是这说做什么就要做什么的火爆脾气……依我看，如果你们那边没问题的话，就依了她所言也好。”

“……！”左飞倒是没想到程远会如此开明。

程远笑道：“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成亲是否有八抬大轿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找到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坦白说，这些天我也一直都在观察翔儿，发现他是个纯真的好孩子。”

程夫人也道：“这件事我也没什么意见。”

“……呵！既然程伯伯和程伯母如此爽快，那我就代替家父答应了吧！”左飞也不想再扭捏，“请放心地把程大小姐交给我们左家吧！我们一定都会好好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