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竹严肃地回答：“普通意义的睡觉可以，特殊意义的睡觉不行！”

“……噗！”牡丹扑哧一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吞了回去，自己爬上了床，“那奴家就先睡啦~”

“嗯，你先睡吧。”展竹知道她是误会自己有不举的毛病，又不敢戳破以免惹怒客人。他也懒得多解释，只是默默地收好了棋盘。

展竹不由得在想，左飞此刻一定已经早就醉生梦死了一番，正在温柔乡中做着美梦吧。

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这个，他就感到莫名的难受。——难道，自己真的也喜欢上了他不成？！不会吧？！！

在一阵焦躁不安和难以抑制的冲动下，展竹不自觉地走向了左飞的房间，在窗户纸上戳了个小孔，向里面窥探着。

“……哎呀！！”展竹忍不住一声惊呼，因为他竟然看到，左飞正独自睡在床上，而他点那女支女却睡在地上！“……哈哈哈哈哈！！”惊讶过后紧接着是狂喜袭来。

“……嗯？”左飞被这愉悦的大笑声给惊醒了，“外面是谁啊？”

“你觉得是谁？”展竹笑着推开门，“男人也就算了，就连女人你也能忍心撵地上去睡？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呃……！”左飞被他这一出闹得有些措手不及，“我现在只对展美人你怜香惜玉。”

这次展竹可不会让他敷衍过去，“敢情你来怡红院就是为了演这一出啊？真是笑死我了！！我也总算是一下子想明白了！你是为了证明你最讨厌的规矩是不能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才故意带我来的吧？但其实，你对这地方根本也兴趣不大吧？！”

“……”左飞沉默了片刻，忽然出言反将了展竹一军，“却不知展美人你和那位花容月貌的牡丹姑娘睡得好好的，怎么会想到跑我这里来？看样子，你对女人也兴趣不大吧？——或者说，至少对我比对女人更感兴趣呢~~”

“……这……这个……！！”展竹不禁脸一红。

“好了好了，事到如今，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左飞终于严肃了起来，“不错，其实我从来都对女人不感兴趣。所谓男女通吃，不过是为了掩饰我的特殊喜好而已——在多数时候，只喜欢男人的男人比男女通吃的男人更容易遭人唾弃，是不是？”

“……是啊……”这点展竹也深有体会，“我明白了……你所伪装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掩饰这一点，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吧。”左飞点了点头。

“……真是讽刺啊……”展竹苦涩地一笑，“明明是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青年才俊，只因为喜欢男人，就要把自己搞到这般田地……”

“……”左飞知道他这句话其实指的也是他自己，不由得一阵心疼，“……你别难过……爹娘也从未说过要因此就不让我当这个少掌门，也许有一天，等我大权在握时，就可以改变这些不公平的规矩。”

“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你自己？”展竹苦笑道，“你就是成了熙山派的掌门又如何？熙山派在武林中又算得了什么？何况，年少时玩玩大家还能理解，你要真的为了和我在一起而一直不成亲，众人又岂会看不出端倪？只怕你这掌门也就当不成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左飞伸手轻轻将展竹拥入怀中，“不管怎么样，至少我们现在这一刻还能在一起，是不是？我说过，我是绝不会为了那些陈规陋矩而放开你的。我也绝不会让你再伤心一次。相信我。”

“……嗯……”展竹默默地在左飞怀里靠了一会儿，才忽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他，“……我们什么时候发展成那种关系了？！”

“就在刚才啊~”左飞笑眯眯地回答。

“我怎么不记得了？！”展竹双颊微红地瞪着左飞。

左飞笑道：“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对我的心意，我们当然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那种关系啊~难道还非要搞个拜堂成亲之类的仪式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展竹一声怒吼，“我的意思是，这样发展也太快了吧？！好，就算我承认我对你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好了，但那也还不足以承诺终生啊！”

“谁说要承诺终生了？”左飞笑道，“何不活得随性一点？我只是说我能保证绝不会因世俗的反对就和你分开，但没说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和你分开啊！如果我有一天不喜欢你了，或者你不喜欢我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你说得对，你我感情基础还不深厚，谁又能说一定会天长地久？彼此喜欢的时候就在一起，不再喜欢的时候就分开，这样不是很好吗？和男人在一起多方便，又不会怀孕。”

“……这还真是符合你风格的话啊……”展竹也忍不住笑了笑，“不过，也正是因为你是这样一个亦正亦邪也是率性而活的人，和你相处起来才更轻松吧？”

“成人之间的相处当然应该更轻松一点~~”左飞的语气和眼神瞬间带上了挑逗，“既然关系已经确定了，咱俩也早就没贞操这种东西了，不如就借这愉快的地方做点愉快的事~？”

“……在这里？”展竹倒不是反对这种反正彼此都没什么损失的行为，只是对地点表示质疑。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左飞笑看了那还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女支女一眼，“你看她睡得跟死猪一样，你就是叫得再大声只怕也吵不醒她的。”

“……我可没有大声喊叫的习惯！！反倒是你，不会叫得比我还大声吧？！”展竹说着，主动扑上去吻住了左飞。

左飞也不甘示弱地紧紧捉住展竹的唇，卖弄着自己的高超吻技。很快，他就反客为主，舌尖不断地在展竹口中翻搅着。

在一个深长的舌吻后，他冲展竹意味深长的一笑，“你觉得你可以压倒我？呵~那就拭目以待吧~~！！”

第14章

次日一早，展竹一睁开眼睛，就见左飞已经穿好了衣服，正笑眯眯地打量着他。“早安，展美人~你今天还能不能自己走回去？不如我背你吧？”

“……呸！！”展竹啐了一口，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来，“我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怎么可能……哎哟！！”他一句话没说完，就感到下身被自己过猛的动作牵扯得一阵钝痛。

“哈哈哈！我看你还是别逞能了吧？”左飞大笑起来，“我昨晚就感觉出来了，虽然不是第一次，但你太久没做这种事了，现在身体已经快要又恢复到最初的紧绷状态了~不是吗？”

“……”展竹无法否认这句话，但也不甘心承认，只得双颊微红地开始穿衣服，也懒得再理他。

“你还没回答我呢~”左飞却哪里肯就此放过他？“还能不能自己走路？”

“当然可以了！！”展竹两三下套上外套，跳下了床，忍着腰酸背痛快速地走了几步，“就算这些年我的确没碰过别的男人，但有总有自己解决的时候吧！别把我想得跟以前你碰那些青涩稚嫩的美少年一样！！”

“呵~”左飞邪魅地一笑，“如果我说你是我碰过的人当中身体最紧的一个，你信不信？”

“……”展竹这时才想起，他之前自己也作出过判断，左飞是会谨慎选择“鬼混”对象的，“……这么说，你还没给人破过身？！”

“是啊！”左飞笑着点了点头，“开苞这种事实在太麻烦了，事后多半会被那个人给缠着不放的，是吧？如果不是确定要跟对方携手一生的话，还是不要轻易为之才好。”

“嗯，这话也有道理。”虽然左飞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不让自己惹上麻烦，但展竹知道他一定也是在为对方着想，便愈发肯定了左飞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

“我说展美人啊~~”左飞坏笑着转回了原本的话题，“你真的不要我背吗？就算你自己有解决过，可你的手指有我的宝贝粗吗？还是说，你用上了什么更粗的器具？”

“……你！！！”展竹本来想狠狠地给他一拳，但转念又一想，自己一直以来面对左飞时都还算是游刃有余，此刻又岂能因为昨晚落了一次下风落了就被他牵着鼻子走？！想到这里，他也微微笑了起来，“呵，是啊，我再粗的东西都用过，而且还找过别的男人帮忙，比你那里更厉害的也见识得多了……你信不信？”

“你就胡邹吧~~”左飞不仅一点也不吃醋，还仍旧是笑嘻嘻的，“且不说那样的话你就不会那么紧了，如果你真是会随便和男人做那种事的人，那你明知道我喜好男色，早就向我提出那种交易了，是不是？可见，如果是和没有感情的人，你还是真珍惜自己的贞洁的~~”

“……”这下，展竹还真有些哑口无言了，“……哼！只可惜我已经早就没‘贞洁’这种东西了，没成为第一个让你破身的男人，还真是对不起你啊！你是不是会耿耿于怀，然后早晚要去找个比我更纯洁的？”

“呵呵，小傻瓜，我怎么会介意这种事情？好了好了……”左飞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温柔，在展竹唇上轻轻一吻，“我并不是为了要调戏你才故意那么说，而是真的舍不得让你在那么难受的情况下还走那么多路啊~其实我也有些时候没做那种事了，加上对你感觉又已经忍耐很久了，所以昨晚似乎稍微过火了点……再说，我也从来不想掩饰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也很有冲破世俗的勇气吗，这会儿又何必要那么害羞？”

“……得得，你要背就背吧！”展竹终于妥协了，伏在了左飞的背上。

就这样，左飞把展竹给背回了熙山派。

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了阿震的所谓的“妙计”到底是什么。

“……天呐！！”展竹又惊又怒地看着阿震，“你疯了不成？！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如果那韩茂町咽不下这口气，非要和你算账怎么办？！”

阿震微笑道：“可事实证明他今天努力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并没有提起这件事啊！”

“我是说‘如果’！！”展竹怒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忍声吞气？！万一是我们猜错了，他根本就不是个会忍辱负重的细作，那他多半不会放过你吧？！！”

“这个我也想过了，如果他真的拆穿了我……”阿震平静地回答，“他要把我怎么样都可以。我毕竟是熙山派的客人，左掌门想必也不会坐视他真要了我的性命吧？所以他也最多不过是赶我走罢了。反正，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定不会连累到少爷你的。”

“……你你你你你……！！！”展竹被他气得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以为你这样为我牺牲我就会感谢你啊？！他就算不杀你，要是把你送进官府关你一辈子怎么办？！我难道还能自己和飞两人在这里过逍遥快活的日子？！我良心能过得去？！！”

“……你和左公子……？”阿震注意到了他话中包含的信息，“……那真是恭喜你们了！”

“……我根本不是在跟你说这个好不好！！！”展竹真是快被活活气死了。

“好了好了~”左飞忍不住出声打圆场道，“既然现在事情并没有像展美人你预料的那样，你就消消气吧~”

“……嗯。”展竹听了这话，总算是平静了一些，“总之，阿震，你以后别再这么做了！”

“好。”阿震嘴上虽然应了，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这件事既然已经开了头，那不管展竹同不同意，他都要进行到底——展竹越是关心他，他越觉得自己必须报答展竹。再说，现在展竹又已经和左飞在一起了，那熙山派的事就是展竹的事。何况，今后有左飞在展竹身边，自己就算真有什么意外，也不用担心他会觉得孤单了。

第15章

在打定主意后，阿震就开始一次又一次地重复那样的行为。

韩茂町现在真的是日夜都不能安眠了。

一开始，他只能故意把睡觉时间调整到大白天，而夜间努力随时保持着警醒；但后来，这点被阿震发现后，干脆就连大白天也开始作案了。

因为阿震自己反正白天也没事干，白天晚上睡觉都是一样的。

韩茂町越是沉得住气，阿震便认定他是细作的可能性越大。因为一个人若是为了面子，坚持两三次不把这种事捅出去是有可能的；可若能如此忍辱负重，那他心中一定是有坚定的信念支撑着。

他继续行动的事没再让展竹知道，却并没有瞒着左飞。

左飞没有展竹那么在意阿震的安危，相比起来倒是更挂念熙山派的事，所以也就没拦着一心为展竹效忠的阿震，反而觉得趁此机会利用一下他这份忠心也不错。虽然他也知道如果有一天这事被展竹知道一定会冲自己大发雷霆，但想来到时候好好哄哄他也就是了吧。

在左飞的刻意安排下，客房附近巡视的所有熙山派弟子都对阿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韩茂町的功夫又不如阿震，也不想找自己的手下们来护卫自己以免把动静闹大，所以即使偶尔能反抗几下也还是无力改变结果。

他也提出过换一间客房，但所有客房的安全都是由左飞负责的，所以这照样什么都不能改变。

韩茂町不是铁打的，所以他变得一天比一天憔悴。

当他忍无可忍之时，终于只好向绮心素道出了一切原委，寻求这最后一丝救命稻草可能的帮助——这件事他对绮心素多少比对其他人更好开口，毕竟，绮心素和他有过相似的处境，应该不会太看不起他。

然而，绮心素只是冷冷地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为何要帮你？依我看，你还是早点走吧。我和展森之间最近进行得很顺利，他已经越来越向我敞开心房了。窗外某些老偷听的人也差不多该相信我并无企图了吧。相信再假以时日，我就可以开始向他探听机密了。”的确，这些日子左翔已经放弃了再偷偷追踪琦心素的行动，已经他和展森那么久以来都没说过一句不妥的话。左飞也不忍让弟弟长期过每个晚上都去偷听的日子，也就依了他。

“……是，我知道了。”韩茂町知道再央求绮心素也是无益，只能放弃。

可在这之后，他仍然继续坚持着。

他的坚持让阿震都越来越动容了。

然而，阿震也一直坚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