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伎 下——橘子汁
橘子汁  发于:2015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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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泓泉愣了愣,只好点头,叹口气,“是,是我托的。”

“你可以自己给我呀,何需托人?”他说,

“可是,我从来不知道你何时会回来呀。”他温柔又无奈的说。

凋叶怔了怔,蓝泓泉苦涩的望着他。

是了,他和蓝泓泉从不约日期,尽管他知道这样蓝泓泉或许会好过的多了……可是约了日期不就等于有了承诺吗?约了日期可以延伸出很多责任上的解读,凋叶不愿那样。

“那、那你为何不让他说是你……”

蓝泓泉的苦笑更深,“因为我总觉得你不会因此高兴。”他停了停,“你看,你的确不高兴。”

凋叶红着脸瞪他一眼。

他才不是因此生气,他才不是因蓝泓泉把东西托给钟揽青好让自己早些拿到而不高兴。

他是想到自己对钟揽青的感激和仰慕竟是如此……倒也不是说这样就减损了他对钟揽青的感激和仰慕,只是他一想到自己每次得了钟揽青的照顾那感激、快乐的模样钟揽青看在眼中,就觉得害羞,他必是想着『蓝少爷对凋叶真好,看他多高兴呀』之类的事儿吧。而且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知道……其实有什么大不了,其实他也……他也是真的很感激很高兴呀。

“你还托了什么?”他低声问。

“你何不把你怀疑的都问问呢?”他笑着说。

凋叶瞪他一眼,“前两年冬天………我写信说了冷,钟师傅给了我一件绵袍子……”

蓝泓泉点了个头。

“去年宫廷里流行的琴谱?”

他又点了个头。

凋叶的表情溢发羞窘而恼怒,“樱桃粉酥?”

蓝泓泉又笑着点了个头。

“我就说事情哪有那么巧!”他大叫,“我想吃,钟师傅就说正好有人从京城带来给他……可真『正好』呀!”

“犯不着这么生气吧,”他苦笑着说,走上前去,“而且也有可能你没有来找钟师傅,所以——”

“那不就浪费了吗?”凋叶恼怒的说。

“给钟师傅吃也没关系吧,何必这么说呢?”他摇头道。

“我说的是你的心意,你这、傻瓜!”他说着跨上前去,突然拥住了蓝泓泉,然后,不由分说的吻了他,蓝泓泉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他便激动的把舌头探进了他的口中。

一时间蓝泓泉差点就失去了控制。

这段期间他没有碰过任何人,包括凋叶,他仍会抱着他,让他在自己的怀中演奏、或闲谈或倾诉,但再没有吻过他,更遑论与他共寝,尽管每一次他的引诱暗示蓝泓泉都看在眼中。凋叶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用薰香,他就只喜欢一种味道,所以现在身上也那种薰香味道——他曾经带这这样的味道与自己缠绵,所以每一次凋叶亲近他身边,他闻见那香气就会想起两人曾经缠绵;每一次,都是可怕的考验。

所以他差一点就失去了控制。

但他没有。

他拥住凋叶的肩膀,没有推开他,但他仍然将自己控制住了。他没推开凋叶,是知道这样会伤他的心。

他吮着蓝泓泉的唇,舌则温柔多情的舔舐着各处,他察觉蓝泓泉回应他,便用舌头与他交缠。亲吻的水泽声响令人脸红心跳,但他们此刻都是忘我的,怎么有余裕害羞呢?

他们的唇彼此磨蹭着,然后蓝泓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沾湿了他的脸和嘴唇,因而张开眼睛。

凋叶的眼眶红红的,但也只留了那么一滴眼泪,他慢慢的与蓝泓泉分开。“泓泉……”他温柔的唤,然后将他抱住,将脸埋在他肩膀旁。

“有什么好哭的?”他抚着他的头发苦笑着。

“你总是拒绝我,我以为……”凋叶道,“我以为你不会再和我亲近了。”

他叹口气,“胡说,”他低头望着他的脸,“我想的快发疯了,要不是……”

凋叶伸出手摸他的脸,“你不碰我究竟有什么好处?不欲与我纠缠吗?可是我们是注定如此纠缠了,泓泉……泓泉,我……”

蓝泓泉望着他的脸,也用手轻轻的抚触着他的脸颊,“你愿与我纠缠?”

“我当然愿与你纠缠,”他说,“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是爱你的。”说着他将脸埋进他怀里。

他说出这句话,使蓝泓泉一颤。

凋叶说爱他。他终于承认,他们是相爱着的。

他慢慢的抚着凋叶的长发,轻柔的像是他稍一用力便会将这头乌丝抚断一般。

蓝泓泉以为自己听见他告白之日会欢喜的手舞足蹈,但此刻,他很平静。他一直都知道凋叶爱着自己,他承认,只是使自己心中更笃定、更安心。

“我来罗烟城之前,先去了京城,你却不在……”他低声说,“我……”他揪紧蓝泓泉的上衣,“我真的很难过,很失望……可是我又知道自己无权要你一直等我,我……”

“凋叶……”他温柔的喊,“对不起。”

“你何须道歉?你无须道歉!”他突然痛苦的说,那压抑的失望与痛苦倾泄而出,“其实我根本没办法把你交给别人,我嘴巴上说的好听可却一直都希望你只有我,每次你对我的暗示视而不见我就好痛苦,我不是非要你碰我,但我总会猜忌你是不是有了别人所以不碰我……我只有你,泓泉,可我不敢想我不在的时候你是否有别人……你大哥问我,是不是以为你的爱永远不会乾枯,我害怕极了,因为我知道爱情不一定会到永远……泓泉、泓泉,你跟我走,跟我一起旅行,好不好?我爱你,我不要继续这样下去……求你跟我一起走……”

蓝泓泉低头望着他。回想起来,凋叶初次回来的时候并不是问『我回京城可以找你吗?』而是『我可以再回京城找你吗?』,其中的微妙差异他当时并没有领会。

但现在他领会了。

他温柔的将他拥紧,安抚的拍着他的背,轻柔的回答:“凋叶,你知道这样要求我,并不公平,我们必须公平一点。”

第39章

凋叶听了他说的,便一颤。他知道,他知道自己这么求蓝泓泉并不公平,可是他就是这么盼着,再不说出口他会窒息的。

“泓泉……”

“你应该知道我最渴望的,是把你留在身边。”他叹息着说。“就如你想念我,进而希望我与你一同游历一般,我也是如此的思念你,希望你愿为我留下。”

凋叶咬住了唇,然后,他抬头望他,“可是我无法留在京城、我或许可以留在某处吧,可是你知道我不能——”

“我没有要你留在京城,凋叶,我知道你讨厌那里,你这么珍惜表演的机会,可你连回去表演都寥寥可数,我怎么会要你留在京城?”他停了停,温柔的一笑,“你说你可以留在某处?”

凋叶露出犹豫的表情。刚刚,那话可说是一时冲动之下脱口而出——当然,如果他非得留在某处过活也是可以,但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到处旅行,认识许多人,也见识了许多人情事故、城村样貌,如果蓝泓泉是要自己之后就不再旅行……

蓝泓泉看出了他的犹豫。“你刚刚确实那么说了吧,”他叹口气,“我不会咬紧那句话,将你绑在身边,只是你刚刚确实说了,可以留在某处生活。”

凋叶无可否认,只好点头。

蓝泓泉望着他低垂的脸。“刚刚,我并没有答应你和你一起走,你很失望吗?”

听到他这么问,凋叶只觉得心痛。不只是因为他确实失望,而是因为他料想到自己回答他以后蓝泓泉会怎么接话。但是,他仍然只能叹息着点头,“我很失望……”然后,他闭上眼等着蓝泓泉的反应。

蓝泓泉苦笑着,“那么你应该可以体会,你不愿为我留下,我与你一样失望。”

是的,凋叶想,他们就是如此,总让对方失望。

“好吧,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突然有些无奈,但语气欢快的说,身手拿起凋叶的罩帽,给他戴上,然后牵着他往外走。

凋叶困惑的望着他,“泓泉?”

蓝泓泉到了外头,龙映河和钟揽青正在庭院里不知道聊什么,他便过去,对龙映河道:“龙老板,我想带凋叶去我那处,可否向贵府借辆马车?”

龙映河有点讶异,但仍然点头,“当然,”说着便对站在院子外面的下人道:“碧儿,给蓝二爷备车去。”

那人应了一声去了。

蓝泓泉向龙映河道了谢,又牵着凋叶往外走。

凋叶只觉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困惑极了。他说“我那处”是指哪里?难道蓝家在罗烟城有府第?

他们在大门等了一会儿,马车便来了,蓝泓泉牵他上车,又嘱咐车夫去何处,才进去车厢。车厢里昏暗,只有从窗外来的灯笼以及月光,凋叶脱下帽子,挨过去他身边,蓝泓泉便搂住他。

“我们去哪里?”他问。

蓝泓泉轻笑了两声,“凋叶,你去找我时,哥哥是不是对你发脾气了?”

凋叶想了想,“倒没有。”

“是吗,”他笑着说,“我以为他必要对你大发雷霆的。”

“为什么?”他这么问之后,感觉到蓝泓泉搂着他的那只手摸索着轻轻碰到他的下颚。

“因为我为了你呀,惹的他非常不高兴。可大哥没对我发脾气,所以我以为他会迁怒呢。”

凋叶给他的手逗的发痒,笑着躲开了,“究竟是什么地方?”

“等等再跟你说吧。”

他大概觉得卖这个关子很有乐趣。凋叶抬头望着他的嘴唇的弧度,如此想着,然后,又轻轻叹气,“你这么高兴,是为什么?你不会是学三少,给我准备了屋子吧?”

蓝泓泉低沉的笑,“难道你不喜欢罗烟城?不想留在这儿?”

“泓泉,”他难过的说,“你这傻瓜,我留在罗烟城那也不难,可是……可是那与我在外游历又有何异?我要的是……”他说,语气饱含压抑,“我要的是你。”

蓝泓泉无语。

如果这车厢里头有盏灯,凋叶必会看见他惊喜的神情。

“我留在这,你在京城,那我们又算什么?我是谁?是你养在外头的男宠不成?”

蓝泓泉搂着他的手一紧,“胡说!你怎么会如此误会我!你已经是一个知名的乐师,萍君先生的名号在京城里也是响叮当的,怎么需要我养你?再者,我何时说了要你一人留在这?”

凋叶先被他赞的脸红,而后又有些着恼,“我已经说了,我绝对不会住在京城的!”

“我会跟你一起留在这里!”

凋叶一愣。

他低头,鼻尖碰到了凋叶的额,“凋叶,”他悄声说,“我们织云布庄跟居龙坊合作够久了,对罗烟城这儿熟了,所以,我劝哥哥在这里开个分号。我原本想等一切安置好了再说,可你突然来找我,又求我跟你一起离去……”

凋叶怔愣的听着。

“我知道你再怎么样都不想再度落脚京城,”他说,温柔的捧着他的脸。“可你也无法留在别处,因别处没有你的归属,”他停了停,“而我是你所选择的归处,”他说,“凋叶,如果我离开京城,你可愿意随我在他处落脚?”

凋叶怔愣的望着他在黑暗中的双眼。

然后他哭了。

别人看起来,蓝泓泉这个决定像是顺水推舟、微不足道的,可是凋叶仍然哭了。

“我愿意!”他激动的说,翻身投入他怀中并拥住了他,然后,又仰头吻住了他。

他换了姓名、遮了面容,可毕竟接待过太多京城的人,也在那里见了太多丑恶,对紫织的下场,亦印象深刻。即使他可以承受这些过往,也难保不会有好事之徒拆穿他的身分。

矛盾的是,凋叶的朋友,譬如采英,或者张老先生也都在京城。他的双亲早逝,没有亲人,只有故人,所以会为了拜访这些人而回京城。

蓝泓泉也在京城,他想,又苦涩又甜蜜的想。说到底,自己在那里过了大半辈子,虽非出生之地,虽然厌恶而难堪,京城却已经算是他的故乡。所以即使他的名声已经足以让他在某一处落脚,等待邀约、维持生计,他仍然没有选择某一个城镇落足,因为没有任何地方可以令他产生对故乡的情感,即使是罗烟城这样的地方。

但如果有蓝泓泉,那就不同了。如果蓝泓泉愿意为他这么作,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为他停留?而且他必不会再也不让自己出门。他热情的吻着蓝泓泉,激动的想。

唇舌交缠难舍,凋叶吻的他几近窒息,趁他稍微退后,使两人得以呼吸之时,蓝泓泉勉强的推开他,“该死的,你这样我会失控……”

“我不介意在这里……”他炽热的吐息。

蓝泓泉吃惊于他的大胆,这吃惊掩盖了凋叶应许自己的喜悦。凋叶则趁这时转过头吻上他的耳壳。

蓝泓泉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悄声说,“外头有龙府的下人,”然后苦笑着轻轻的拨开他的头发,“冷静点……”

凋叶喘息着,然后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似的突然从他怀中离开,躲到了另外一边的座位。

“也别躲这么远嘛。”蓝泓泉搔搔头,伸出手,“过来吧?”

凋叶低声,像是十分丢脸似的回答:“我会失控。”

“来嘛。”他劝诱。

凋叶这才挪了过去,让蓝泓泉可以搂住他的肩。

马车在夜晚的街道上缓行,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我好高兴。”他低头说,但是不敢亲他。凋叶今天好像很容易失控。

“嗯。”

“你答应我了。”

“嗯。”他的回答带着轻微的鼻音,听起来很是满足。

“我们都饿太久了。”蓝泓泉忽然笑着说,然后感觉到凋叶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

马车停了下来,蓝泓泉牵着凋叶下了马车。

“你带我来,是要我来看你们分号吗?”他说,任蓝泓泉牵着他往前走。“怎么不像?”

虽然罗烟城不比京城,分号的所在必不会更大,但眼前的大门以一间店面来说也太小了点。

“我带你来看分号作什么?嗯……不过也算吧,”他笑着说,拿了锁匙开了门,又跟车夫借了灯,提着灯往里面去,“里头还在整理,先带你去看你的地方。”

“我的地方?”他怔愣的问。

“我是这样想的,面对大街那儿,是我们店,以后我就住店的后头,”他领着凋叶经过一个小前庭,“而你呢……你的门口面向小巷,比较清静,往后走……就是你住的地方。”

凋叶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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