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边塞战火四起，军中无人能抵御边塞来犯之敌。

那年越青战中崛起，打得边塞敌寇连连退却。

那年龙心大悦，封越青为出征大将军，派曲丞相速速回京，代圣督战。

那年曲林迫不及待见到越青，换来的是“曲丞相”。

那年曲林再见的越青脸色全是冷漠。

那年曲林死活不让越青一个人出战，非要陪着上场杀敌，非要保护越青。

那年曲林第一次看见战场的残酷，断肢残腿，还有越青脸上身上的血，热热的，不知道是谁的血。

那年越青对曲林说：“曲丞相你说的对，我就是这么一个恶毒残忍的人。”

那年曲林想去紧紧抱住越青说，“你不是，”都没有机会，没有再近越青身的机会。曲林亲手把越青推上了这条路。

那年边塞月圆。

“曲林，你看我也不是什么也不会。我保护了我大燕的百姓。”

“越青，越青，以前是我错，你那么好，是我陪不上你。你不是身无所长！”

“曲林，你错了吗？”

“我错了，错得，离谱。”

“嘿嘿，知道错了就好，要是明天能打赢，我们能活着我就跟你回去，你再娶谁我都不管了。”

“我没有娶任何人，越青，我这辈子只要你。”

越青只是笑笑，黑夜里曲林没有看见越青眼底的永别。

那年边塞大捷。

那年越青说：“曲林我骗你的，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那年曲林说：“你在哪我就在哪，此生曲林绝对不会离开越青。”

那年越青说曲林，我时日无多了，你走吧。

那年曲林几乎崩溃。

那年曲林和越青上书给圣上之后就双双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那年湖畔。曲林和越青手牵着手散步。偶尔对视的眼里满满的全是爱恋。

“曲林我们明天成亲吧。”

“恩？”

“那年你和我成亲肯定不是真心的，再成一次真心的。”

“好。”

“曲林，过几天我们去游湖吧，我想起来第一次看见你的情景。”

“好，过几日就去。”

“曲林，你怎么都不说话？”

“听你说，越青，我想记住你的声音，我怕我以后会忘了。”

那年越青对曲林说我死了之后你不能死，你要带着我走遍燕朝的河山，曲林你一直都在骗我，这件事你不能骗我。

那年曲林说我答应，这辈子曲林再也不会骗越青了。

那年曲林和越青成亲了，没有宾客，没有高堂，只要燃到天明的红烛。

“曲林你知道吗？”

“什么？”

“其实我是在报复你，以前我就在想要是我死了你就会一直记住我了，就像王明那样。”

“你做到了，越青。这样好痛。”

“对不起，我看到自从王明走后季均很痛苦，曲林，我不希望你以后那样。对不起。”

“没关系，越青，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你不会死，你会永远在我这里，我带你走遍燕朝的河山，我们说好了的。”

“曲林，我爱你，从第一次见你起，从来没停过。”

“我也爱你。”

那年燕朝的大好山河总会出现一个身影，总是捂着胸口自言自语，从年轻到身影佝偻。

“越青，我快走不动了，咱们回去吧，回到初见你的那个地方，这些年我一个人好孤单，越青……这次好好陪陪我吧。”

那年京城湖面上的雾很大，人们在其中一个湖舟上发现一个嘴角带笑去世的老人，右手放在胸口。该是睡梦中去世的。

他身旁放着睡前写到一半的纸张：奈何桥逢君，勿忘！勿忘！

第32章

眼见王明有越吃越上瘾的趋势，季均连忙阻止，王明的身体还养着呢，这光吃零食怎么行？

“好了好了，不能光吃糖葫芦，留着点肚子，一会带你去吃饭。”

“不用了，我都快吃饱了，就吃这个了。”王明举着手里吃到一半的糖葫芦，眼睛却还盯着卖糖葫芦的大叔，一副我没吃饱的样子。

季均无奈“不行，这些东西不能饱腹，不吃饭以后就不能再吃糖葫芦了。”

“好吧。”

“前面是添香居，那的饭菜不错，我已经叫周江去定坐了，一会带你去尝尝，糖葫芦以后我会经常给你买的。”季均见王明失望的样子安慰道。

“那我们再逛逛。”话才刚说完，王明就朝着集市走去了，走到了布庄前就停住了脚步，季均跟在了王明的身后见自家夫郎目不转睛的盯着布庄里挂出来的一幅刺绣，绣的是红梅，在这寒冬倒也应景。

“明儿，怎么停了？”

“好漂亮，比村里刺绣最好的人绣的还好看。”

“喜欢？”说着，季均拉着王明进了布庄，本来这布庄就是季家的产业，季均一进门掌柜的就迎上来“少爷，少爷怎么来了？”

“张掌柜不必在意我，今天就是带明儿随便逛逛，对了，把那副刺绣取下来给明儿看看。”

“不用了，相公我看看就行了……”王明话还没说完，张掌柜就叫人把那副刺绣在王明眼前铺开来了。

王明不懂得风雅，但是季家院子里的红梅开了，白雪衬着显得很美，有几次王明确实是看得呆了的。再加上那个梦，王明就对刺绣敏感些了。何况，这幅确实是绣的特别精致。

王明伸手摸了摸，眼里充满了羡慕。

“明儿若是喜欢我们就带回去。”

王明只是摇了摇头“相公……我……我想学刺绣。”

季均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就想到前生王明送他的那个钱袋，那仿佛成了季均和王明越走越远的标志。季均想着想着就皱起了眉头，难道……等季均回过神来的时候，王明正抬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季均伸手在那副刺绣上划过，突然很讨厌，怎么会偏偏今天挂出来让王明看见呢“明儿……怎么会突然想学刺绣呢？”

“村里哥儿都会，出嫁的时候都会给自己的相公绣荷包、钱袋，我……也想给相公绣一个。”

“明儿，若是我不喜欢呢，明儿还想学吗？”季均突然认真的口气让王明觉得很奇怪。

“……那我……不学了。”可是王明脸上还是露出了失望，这是得寸进尺了，怎么能向相公提要求呢。

罢了，也许天意如此，就算这样由如何？有些事重合了又怎么样？现在的季均已经不是上辈子的季均了，难道尽全力和天拼还能守不住明儿？何况这是明儿第一次对自己提要求。

“张掌柜，这刺绣出自谁的手？”

“回少爷，这是绘镇后街胡同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吴大叔绣的，吴大叔上了年纪，也没相公儿子在身边，就这个刺绣不错，所以靠这个维持生计。”

“你找个人把他请到府上教明儿刺绣，就明日吧，明日把人请来。”

“相公……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吗？我不学了。”

“怎么不学？谁说我不喜欢？刚才逗你呢。”

“那我学会了绣个钱袋给你好不好？”

“好……”难道真是像安智所说？

从布庄里出来后已经到了饭点，两人朝添香居走去，可惜没人注意到在二人走进添香居的时候，杨合正从里面出来，和王明擦肩而过。

逃不过的是命运。

第33章

“少爷，布庄来人说给少夫人请的师傅到了。”周江在房门门口回道。

“把人领到厅里，我们随后就到。”

“都来了，相公我们快去。”

“不急，来，先把药喝了。”

“每天都喝，相公我身体好得很，不用再喝这些黑黑的药了。”接过药，虽然喝了很久的药，但是王明还是没有习惯这个味道，每天都要磨一磨。

“不行，药还得喝，不是急着要去见吴师傅？喝了药就去。”

许是真的想见吴师傅，今天王明喝药特别有效率，捏着鼻子一口就喝完了，季均见他喝的这么急，忙拍着他的背“这么急做什么，人都到府上还能跑了不成。”随后在王明嘴里塞了个蜜饯。

“喝完了，我们快走吧。”

季均和王明到厅里见到了吴师傅，粗粗看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穿的并不厚，这样的天气也只穿了一件单衣和一个略薄的棉衣，可贵的是棉衣上绣着的是红梅，吴师傅的年纪本不应该用这样耀眼的颜色，但是绣的别致，衬着这样的老人竟然不觉得突兀。

“吴师傅久等了。”季均从后厅出来。

“没有的事，到让季少爷亲自出来是老夫的荣幸。”吴师傅见季均和王明出来就站起身来。

季均和王明此时才见到吴师傅的正面，虽然吴师傅的头发全都花白了，可面相并没有垂老之态，像是中年人面孔。额头的孕纹明显，看来年轻的时候该是个美男子。

季均和王明打量吴师傅的同时，吴师傅也在打量他二人，早就听说季家少爷传闻，今天见到二人自然是要好好打量的，季少爷确是不凡，而王明长相也真如传闻一样，除了额头的孕纹外，吴师傅还真以为他是个小个子男人。

不过今天见他穿着，以吴师傅经常和布料打交道的眼光一眼就看出都是仅着好的来，看来王明受宠的传闻是真的。只是不知这样的哥儿到底是如何赢得季家少爷的欢心的。

“吴师傅，我看见您绣的绣品了，绣的真好，我想跟你学学。您收我当徒弟吧”王明见到了绣品的作者在面前，还真有些迫不及待。

“吴师傅，我家夫郎钦羡您老的绣技，还望吴师傅能不吝赐教。”季均见吴师傅面色隐隐透露出为难，开口劝道，也就是王明的喜怒能牵动季均的心思。

“不敢当，老头也是为了糊口饭吃，哪谈得上当不当少夫人师傅，少夫人要是想学，老头教就是。”吴师傅说得谦逊。本来吴师傅是不想答应也不想教的，这刺绣的技术……有着吴师傅太多的回忆。那些个绣品放在布庄也有些日子了，虽说不是买的很差，但也足以吃饱饭，而王明能一眼看到自己的刺绣，想来也是和他有缘，况且吴师傅还是对这个能博得季均疼爱的丑哥儿有着好奇。

“既然吴师傅答应了，就在季府住下吧，省得您一大把年纪还来回跑。周江，叫人吴师傅收拾出一个客房，今天吴师傅累了，明天在开始教吧，吴师傅你看怎么样。”听着是在问吴师傅，可是季均的眼睛看着的是王明。

“明天学，今天吴师傅先休息，再说吴师傅的绣具什么的也没带。”

“少爷少夫人说的是。”说完，周江就带着吴师傅回客房了。

事情处理完之后，季均正和王明在在长廊里走着准备回房，季均远远就看见前面父亲房里的小厮向他们走来，季均见此，使了个眼色让小厮停在那不用再走过来了。季均实在不想王明在听到什么胡思乱想，也不想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就让王明先回去了。王明刚走过长廊拐角身影看不见之后，小厮就匆匆的迎上来了。

“少爷，老爷叫你赶紧过去，还有点生气。”

“知道了，你下去吧。”

“父亲。”

“哼，你还记得你有个父亲？”

“孩儿从来没有忘记父亲。”

“没忘记，我看自从王明进门你早就把我这个父亲忘了！怎么，今天他说要学刺绣你就把刺绣请回府里，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贪个新鲜，没想到……均儿，你这是怎么了？”

“父亲，孩儿对自己所爱的人好有什么错？就因为明儿的长相？父亲从小就教育孩儿勿以貌取人。”

“你……就算不以貌取人，他王明的修养、家境、才能哪一点能配得上你？就连刺绣这样平常的活都要你花钱请人来教……到底是什么使得你对他这么着迷。”

“他的家境、修养我都不在乎，才能……父亲，等明儿有才能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我身边了。”后面的话很低，季父并没有听清楚。

“你呀！真是怎么说都不听，我决定到灵鹤寺住几日，反正在府里呆着也生气！”

“父亲，这都到了年前了，还有月余就要过年了，父亲过完年再去也不迟。”

“不必，我带着你爹爹的牌位去，过年我会回来的，我和你爹爹单独处处，也省得我在府里看着你整天为他做这些难受。”

季父走的时候季均亲自送的，在门口看着直到季父的马车消失在雪里。父亲，什么时候你才能接受明儿呢，您和明儿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相公……父亲是去哪儿？他是……他是不要你了吗？是因为我吗？”王明从府里出来，站到季均身边喃喃道，见到季均不开心，王明心里是怪自己的。

季均把王明拉倒怀里圈住“不是，父亲怎么会不要我，也不是因为你，他是想去陪陪爹爹，父亲是想爹爹了，明儿，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向爹爹丢下父亲一样丢下我。”

“不会的不会的。”

“明儿要说道做到。”

天空开始下雪了，洋洋洒洒的落在季府门前相拥的两人身上。

第34章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王明很期待，由于要过年的缘故，府里下人似乎心情很好，大家都乐呵呵的的准备着过年，都在说着说着年货、过年的事。

王明的心情也很好，虽然季均最近开始忙起来了，不能经常陪在自己身边，但是王明正在跟吴师傅学习刺绣，那认真劲儿啊。王明想在过年的时候给季均绣一个钱袋。

刚开始教王明的时候吴师傅确实不太看好王明的，首先看王明的长相，本来就没有长成一个心灵手巧的面相，再加上王明其实不聪明，但是贵在王明很认真也很努力，就冲这股劲头，吴师傅也不忍心不认真教。

“吴师傅，您看我绣得怎么样？你昨天叫我绣个东西给您看，我绣好了。”季均这才刚出门王明就把昨天吴师傅叫他绣的绣品拿来了。

“少夫人这么早？”

“不早了，相公都出门谈生意去了。”说着王明将手里的绣品递过去了。

吴师傅结果看了看“怎么还是红梅？难道少夫人和老头一样喜欢红梅？”自王明学刺绣以来，每次作业他绣的都是红梅，这也难怪吴师傅觉得他喜欢红梅了。

“是相公喜欢，相公喜欢我也喜欢，再说了，它是大红色的，多喜庆。”

“喜庆……少夫人可知，这红梅和喜庆相差甚远。”吴师傅对王明的话不解。

“啊？我倒是不知道这红梅有什么讲究，只是我小时候每次家里挂上红灯笼的时候父亲爹爹都会很开心，我喜欢红色，红梅也是红的，相公的院子里种了好多，相公好像很喜欢，我想好好学，我想绣个红梅钱袋给相公。”

“原来少夫人整日的绣红梅是这么个意思，老头别的不行，这红梅绣品老头还是能保证教好少夫人的。”原来是因爱的人喜欢而喜欢，这样的心思，说什么吴师傅也要教会王明绣好红梅，这孩子……让吴师傅想到了那些年那些事，尽管吴师傅不想再回忆起，但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根本不是时间能磨得平的。时间长了也就成了执念，也不知该如何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