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爵煌就在天爵蛇在一旁进食晚餐的时候,醒了过来。
没有失了慌乱的赶紧去呼唤医生,天爵蛇看着天爵煌朦胧的模样,猜得出对方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完全不了解。
不知道是刻意去疏忽,还是完全没有注意到。
医护人员检查暂无大碍后,就纷纷走了出去,留下天爵蛇跟天爵煌两个人。
天爵煌躺在床上,看着天爵蛇缓慢的步向他,脸色有些苍白的对他勾起嘴角。
“……我……”
发出的声音是如此沙哑,天爵蛇赶紧找来水给天爵煌喝,让他润了润喉,才继续开口。
“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么不了解吗?”
天爵蛇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天爵煌眼神中的不解,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突然昏倒了,却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医生以疲劳过度暂时解释。”
“……”
听到了这句话,天爵煌不禁勾起嘴角,收回了看着天爵蛇的视线,眺望不远处的窗外天空。
“煌?”
“她也是这样的……”
想起那个在他面前死去的女人,天爵煌不得不这么思考。
“谁?”
“你母亲……也是这样突然昏倒的……”
每一次昏倒都是这么的突然,找不出病因,直到她的死去。
所以他不禁开始怀疑,是否是因为感染,导致了莫名的因素。
因为是新类型的病菌,才会查不出病因。
所以他着手开始解剖那些莫名死亡的尸体,却到现在还是没有结果。
“……”
天爵蛇愣愣的看着他,对于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多加去在意。
“我想去个地方,等出院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
是该再去注意这个研究了。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么制不制的出解药,也将会是个问题。
13
因为检查不出病因,身体状况暂时也没有什么不良,因为是王的关系,医生也只能准许天爵煌出院。
带着漪蓝和天爵蛇,天爵煌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不起眼的门扉打开后,就是一处密闭式的准备空间。
天爵蛇满腹疑问的跟着天爵煌,看着他们跟视讯对讲机里的人谈话,不久那扇机械的厚重门扉就敞了开来。
印入天爵蛇眼帘的,是个偌大的实验室。
门一进来就是楼中楼的二楼,朝地下挖出空间,不少的实验人员就在里头忙碌着,繁复有序的地方让天爵蛇惊讶的环顾着。
“这是……研究某种死亡病因的地方。”
天爵煌偏过头对天爵蛇解释着,过了不久就有个穿着白袍的人走过来,对着天爵煌行礼后就带领他们往下走。
走到了刚才眺望的下方空间,天爵蛇才看清楚,那些排列有序的长型空间里,竟是躺着一付又一付的遗体。
“这些人,都是不明原因死亡的。”
走在前方的天爵煌开了口,像是懂着天爵蛇的不解,解释给他听。
“不明原因……”
微微皱起眉头,天爵蛇看着那些像是沉睡一样的脸孔,心里头弥漫着不安的感觉。
白袍的人领着他们到了一间类似会议室的空间,但是一边的墙却是铺上了防护玻璃,里头制放着与外头相同的一排遗体。
“最新的报告出来了。”
里头的一群人递上了一叠纸,天爵煌接过审视着,然后静静的勾起了嘴角。
“果然是最新的菌种吗……”
站在天爵煌身旁的漪蓝也看到了纸张上的字,原本平静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是的,一开始患者会先从突然昏厥开始,之后就是频繁的昏迷。”
所有的人战战兢兢的,对于这项研究,虽然找出了许多的新病菌种,却始终没有符合当初天爵蛇母亲死亡的。
而这一次,虽然资料稀少,却总算有吻合的症状。
“昏迷之后,就不再醒来了吧?”
喃喃的念着,天爵煌不知道该哭该笑,对于找出了这莫名死因的源头。
“病菌侵蚀的地方呢?”
“脑部,一点一点的破坏,尤其是小脑,所以很难去发现。”
脑部……
天爵蛇听着他们的对话,怔愣的不知该如何反应。
先是突然昏厥,最后死亡。
他的母亲是这样。
而眼前的这个人,也会变成这样。
是吗?
14
“既然找出病因了,能研究出解药吗?”
在思考中的天爵蛇听到了这么一句,赶紧将注意力给放了过去。
“我们会尽快。”
研究人员们只能这样说,保不保证是很困难的。
天爵蛇的脸色有些难看,天爵煌却是面无表情,显得不是多么在意。
再多说了几句,天爵煌就领着漪蓝和天爵蛇离开了研究室,一路上都不再发一语。
对于这沉重的气氛天爵蛇只觉得更加烦躁,对于不能马上研究出解药是一回事,天爵煌的态度更是另一回事。
“……你要先回去休息吗?”
走在前头的天爵煌突然停下了步伐,回过身对着天爵蛇开口。
“该休息的是你。”
情绪影响了口气,天爵蛇顿了顿,却见天爵煌勾起了嘴角。
“身为王,是没有时间去休息的。”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不会去照顾自己的身体!”
那种随便身体的态度,他不能接受。
身体比什么都要来的重要,更何况是一个正被病菌侵蚀的身体?
“已经注定的事情,你还希望去改变什么吗?”
换了个口气,天爵煌对着天爵蛇,尴尬的气氛让一旁的漪蓝也跟着沉默。
“他们会研究出解药吧?在这之前好好休息,说不定活下来的机率更大啊!”
很难去接受,那个在自己面前笑着的男人,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他们之间,隔出了一道难以跨越的墙。
不只是因为十三年来的空白,更是因为身分悬殊。
听了天爵蛇的话,天爵煌只是加深了笑意。
“那么如果没有呢?”
没有研究出解药,不也是在等死吗?
那么在这之前,多替国家做事,比较好吧?
“……”
对于这样说出另一种可能的天爵煌,天爵蛇也只能回以沉默。
的确,他们没有人能够去确定,天爵煌剩下的日子,能等的到所谓的解药。
“既然这样,就更没有理由去休息了。”
留下这句话,天爵煌就带着漪蓝,朝着原本的方向远去。
独留下天爵蛇一人,望着渐远的背影,揪紧了心。
『虽然我看起来一无所有,但是其实我很幸福。』
因为有你,所以才会幸福……
向前头走着,却觉得眼眶湿润。
『幸福是什么滋味?』
是有你,才会存在的滋味。
逐渐晴朗的天空,终于透出了些许阳光。
但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擦也擦不掉般的,疼痛。
15
身为主司令,天爵蛇自然也是没有多少休息时间的,但是他本身对于自己身体也是会多加照顾,更何况是在天爵煌被确定罹患新种病菌的现在。
国家的运作正在慢慢稳定恢复,人民至少能够丰衣足食,在感谢着苍天跟王的同时,却不知道他们的王,身体情况已经开始逐渐下降。
没有去计算究竟有多久时间没有接触,天爵蛇只是继续处理着他份内的事情,能不去想别的就尽量让自己忙一些。
偶尔手机上传来几封漪蓝的简讯,几乎都是在吩咐他份内的事情,偶尔有几封天爵煌身体状况的消息。
突然昏厥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天爵煌却还是坚持着要亲自处理国家事务。
而今天收到的消息,就是天爵煌入院后再度苏醒,却要漪蓝将剩馀的公事全部搬来病房给他。
将今天要做的事情大致上处理结束之后,天爵蛇就决定前往医院一趟。
带着上次决定要给予的新东西,天爵蛇经过了那群检验人员后,就朝着天爵煌专属的病房走去,却在越来越靠近的时候,听到了里头的吵闹声响。
犹豫着是否该等等再进去,门却立即就被里头的人开启,走出来的是漪蓝,一脸疲惫的模样。
“……你终于来了。”
漪蓝看到他的时候,勉强的笑着,天爵蛇却看得出他的身心俱疲。
“进去看看他吧。我觉得他,应该比较需要你才是……”
丢下这句话,漪蓝就离开了,天爵蛇看着他的背影,抿抿唇决定走进去。
敞开房门的刹那,就看到天爵煌坐卧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安静的走了过去,天爵蛇将手上的东西放置到了床旁桌上,天爵煌才终于将眼神看了过来。
“漪蓝全部都跟你说了?”
虽然看上去只是脸色苍白,其他都像正常人一样的,却活在随时昏厥的恐惧中,有可能再不苏醒。
“只说你又昏倒入院了。”
打开了那盒子,取出了里头的东西,递给了天爵煌。
“……”
怔愣的看着天爵蛇手上的东西,天爵煌眼神复杂的抿起了唇。
“你不是说,吃了就懂得幸福是什么吗?”
“……”
已经太久了。
自从眼前这个人因为重伤陷入昏迷,而他为了复仇推翻国家,整整的十三年,他连以往的习惯都这样戒掉了。
“不是因为吃这个才幸福的……”
颤抖着拿起那颗泡芙,天爵煌苦涩的笑着。
“你推翻国家,不是只为了人民幸福吧?”
坐落到床缘,天爵蛇轻声的说着。
“成为了王幸福吗?比起你以往的一无所有,你反而在我眼里,变得不幸福了。”
“……”
低下头没有回答,天爵煌不知道原来自己在他眼中竟是这样。
被看透般。
“连泡芙都戒掉的人,又能怎么持续幸福呢?”
仰起头,看着那空荡的天花板,天爵蛇突然想念起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满布的纸鹤。
“就好好休息不好吗?没有了身体,失去了生命,你怎么能看的到你一手建立起的国家,繁荣昌盛?”
“我要的不是这样啊!”
天爵煌觉得面对着他,心里面的悲痛感总会不自觉的涌出。
他要的只是他们两个就好。
推翻国家也只是为他。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
“……煌。”
天爵蛇看着他要他冷静下来,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害他病情加重。
“你又怎么会懂?有了国家又怎样?被称为王又怎样?”
他推翻国家只是为了复仇,只是为了要天爵蛇脱离掌控。
要天爵蛇醒过来,就算要杀要剐都随他。
却没有发现,他们之间已经不同以往。
要杀的杀不下手,要爱的不敢去爱。
像是在原地转圈一样,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
天爵煌咬紧下唇,抑制着在天爵蛇面前崩溃的情绪,在他面前,他不该是这样的。
却不知道何时开始,他变成了这样。
“如果我出现,造成你的困扰,我道歉。”
起身欲离去,天爵蛇对着天爵煌行了礼。
看到那个人对着他做出从未有过的动作,他再也无法忍受。
那间救治了无数人的房子虽然简陋,却是他们两个最幸福的时候。
现在拥有了整个国家的他们,却成了若即若离的陌生人般,疏离。
他用尽了身上的力气,伸出那双冰冷的手扑上前,紧紧拥抱住对方的那一刹那,吻上了那双因惊愕而微启的唇畔。
『王啊!就当是为了他吧?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
『为了他又如何呢?我们已经不如过去了。』
『是你们都不放下彼此的界线,才造就现在的结果吧?』
『闭嘴!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如果全国人民都幸福了,但是王却不幸福,这国家又能幸福多久?』
『滚出去!你不是我,也不是他,不要随便猜测我们。』
『任煌!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该听他的好好休息活下去。』
『活下去了又如何,跟他若即若离般的,就能幸福了吗?』
『决定权在你们,只差有没有说出口而已。』
『出去。』
『不要到最后,走到了彼此都不想见到的结局。』
彼此都,心痛的结局。
16
天爵煌再度陷入昏迷了,这一次昏迷的时间比以往都要来的久,这让天爵蛇不禁担心,天爵煌是否再也一睡不醒。
“会开的怎么样?”
站在病房外的天爵蛇看到了走过来的漪蓝,皱着眉询问他。
“高层一致决定让王好好休养,暂由我接替王职。”
“……也好。”
眺望着外头的天空,已经分的出黑夜白天的天空,是那样的美丽。
但是他最爱的人,却倒下了。
“解药还没有研究出来吗?”
询问着身后的漪蓝,天爵蛇觉得自己的话有气无力的。
“我今天会再去一趟,到时候再告诉你。”
“嗯。”
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那里了。
想起那人身体是如此的软弱无力,却为了阻止他的离去,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
深深的吻就这样印在了自己的唇上,却在下一秒,他失去知觉。
有什么是要说出口的,却好像再也说不出口。
煌……
“……我想先让你休息一阵子。”
“照顾他吗?”
“是的。”
漪蓝认真的点了头,看向眺望着天空的天爵蛇,只能这样决定了。
将他心里最重要的人留在他身边,至少这样……
『如果王再不苏醒,那么他这一次醒来,就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能让他走的安心一些。
天爵煌的身上被安置了一些管路,基本上是监测生命徵象的。
营养滴注的点滴也接了上去,但是也仅只是维持基本的需求量而已。
监测仪器上测出的数值都偏低,虽然还不到严重的程度,但是大家心里都有个底。
天爵蛇几乎算住进了病房里,吃睡都陪在天爵煌身边,等待着他的苏醒,甚至是不停的对着他说话。
每当他抬头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就会想起睁开眼睛的时候那满布的纸鹤,所以他也开始折起那从未折过的纸鹤。
询问过漪蓝摺纸鹤的方法,由于对方也不会,还因此为了这件事情派人去查阅。
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好笑。
“……”
将今天的最后一个纸鹤挂到天花板上,病房内一半的天花板已经挂满纸鹤,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却还未苏醒。
“……漪蓝说国家的一切都确定稳定下来了,人民脸上的笑容,希望你也能看到。”
走到了病床边,看着那张脸孔,天爵蛇轻声的说着。
“学校也建立起来了,孤儿院的孩子们在国家支助下,也都上了学。”
握住那垂放在身旁的手,天爵蛇淡淡的勾起嘴角。
“呐……煌……你那个吻,究竟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