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许范围之内？你认为杀人、勾结海盗、夺取他人财产，这些事都在容许范围之内吗？”

“这些只是……必要的……竞争手段？”

“阿尔弗雷德，之前无法亲自管教你，我很遗憾。不过从今以后我会让你一点点了解我的理念，哪里是绝对不能碰触的雷区。没有在一开始处置那些长老，只是因为那时候我的力量有所不足。对他们趁着我到中立星球和寄生星人会面时搞出来的小动作不闻不问，则是为了让他们麻痹大意。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可以活着看到今年的除夕，包括把你养大的那个人在内！”

“海因里希少爷！”

“如果连银盾都腐朽到了这个地步，也难怪沃伦·斯利姆想要推翻一切重来了。阿尔弗雷德，去通知寄生星人，我们需要一周时间来考虑清单上的人选。把会议时间延长一周的话，那些元老的丑态也暴露得差不多了吧？”

“……是，海因里希少爷。”

“阿尔弗雷德，回去之后的事你不必参加了。”

不需要参加针对元老的行动，却将这件事提前告诉了我……

难道说海因里希少爷在试探我会不会向元老报信？！

阿尔弗雷德的心猛地一紧。

“是，海因里希少爷。我的忠诚只属于您。”

黑发的青年点了点头，对阿尔弗雷德的话表示认可。

“海因里希少爷……”

“还有什么事吗？”

“晚上的日程表有两个小时的空闲，要不要去银河博览会的夜市逛逛呢？我觉得，也许……您偶尔也需要……一点……娱乐活动？”

“好的。就照你说的办吧！”海因里希微笑起来，“阿尔，作为我的副官，你应当对自己更有自信一点。你说过想要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不是吗？”

“是的，海因里希少爷！我会为你扫除前进路上的一切障碍！”

“很好。”

＊＊＊＊＊＊

作为直属于大主教尤利西斯的教堂，中立星球上的大圣堂规模宏大到难以想象。不但可以同时容纳几百万人进行祷告，大圣堂加上种种附属建筑的占地面积，几乎相当于一座中型城市。所有的地方之间都有便利的传送门相连接，这座大圣堂同时也是银河系中传送门数量最多的教堂。

“餐厅相当豪华嘛……晚餐也非常可口，是因为人类信徒很多的缘故吗？”奥丁一面用银勺子挖甜点，一面惬意地叹了口气。

他们的晚餐地点在专属的贵宾餐厅中，超过两千平方米的大厅中只摆了一张长桌，所有的菜肴都出自名厨之手，就连佐餐的酒也都是价格不菲的名酒。这些东西的奢华程度堪比原核区中的大家族，让人着实吃了一惊。

“这些都来自于教友的无偿捐献，他们中的不少人会定期来大圣堂祷告，这也是他们为了让自己感觉更习惯一些。圣光教派并不主张铺张浪费，但也不主动拒绝舒适的生活。”陪同用餐的伊里斯解释道。

“信仰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啊……”奥丁感叹。“奥伽罗，把你盘子里的东西都吃光，不要光吃素菜。”他敲了敲奥伽罗的脑袋。

“奥伽罗不喜欢吃动物。”金发的男孩皱起眉。

“不喜欢也得吃下去，老是吃素菜会造成营养不均衡。此外，浪费也是不好的行为。”奥丁板下脸说，“不吃完盘子里的东西，就没有甜点！”

“奥伽罗喜欢甜点。”

“所以就把羊排吃掉嘛。”

奥伽罗瘪了瘪嘴，最终还是不得不把叉子戳到了羊排上。“只要吃掉就好了吧？”他的额头中央闪过一道红光，与此同时盘子里的羊排也不翼而飞了。

奥丁吃了一惊：“不许把食物变没！”

“奥伽罗没有把羊排变没，奥伽罗把羊排吃掉了！”

“你！”

“沃伦，奥伽罗没有把羊排变没，奥伽罗把羊排吃掉了！”男孩生气地撅起嘴，把面孔转向沃伦。

“奥丁，我相信奥伽罗。”沃伦摸了摸奥伽罗的头发，“你是不会骗我的对吗？我教过你的，我最讨厌欺骗了。”

男孩用力摇头：“奥伽罗没有骗沃伦。奥伽罗吃掉了羊排，奥伽罗现在困了。”

“先等一下再睡，今晚还要去逛银河博览会的夜市呢！会有从各个星球带来的植物出售，奥伽罗不想去‘吃’吗？”沃伦微笑着问。

目前奥伽罗唯一的爱好就是“吃掉”各式各样的植物，在“消化”完之后，他可以随时用身体的一部分将那些植物复原。这是他在醒着的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之一。

“奥伽罗要去！奥伽罗不睡了！”

“在去之前先把甜点吃完吧！”奥丁幽幽地说。

“奥伽罗喜欢甜点！”

“斯利姆先生，我已经为四位准备好了夜市的入场券，假如有任何需要的话，请随时和我联络。圣光教派在博览会中也拥有一座展厅，您也可以联络展厅里的常驻人员。”伊里斯将四张入场券交给沃伦。

“有什么是值得推荐的吗？”沃伦随口问道。

“我不知道四位的兴趣是怎样的，不过在我们的展厅中展示着天主化身留下的圣光，非常值得一看。”

“嗯，竟然有圣光从那么久远的过去留下来吗？那真的要去看一眼了。蓝，奥丁，你们有什么特别想要看的地方吗？”

蓝：“我没有什么特别想看的。”

“唔……不是说地球人的展厅在展览各个历史阶段留下的珍贵物品吗？我们去看看那个吧！”奥丁建议道。

沃伦点了点头：“听起来不错。”

“沃伦，奥伽罗吃完甜点了！”

“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目标银河博览会，出发！”

115.银河博览会

银河博览会的展馆位于中立星球的赤道附近。大圣堂中有直接通往博览会的传送门。

“这里的夜景还不错啊！说起来……蓝，银河博览会到底有多少展厅？一眼看过去都望不到头呢！”奥丁一脸惬意地望着周围的景致。

“根据入口处的电子告示牌本届银河博览会总共有5761个展厅，其中有3120个会在夜间开放。”蓝回答道。由于他的体力是三个人中最好的，所以今晚由他负责抱奥伽罗。

奥丁：“说起来为什么银河博览会的期限是三年零两个月呢？到底是多少年一届呢？”

“准确地说是三年零两个月又十一天，这个时间是由参加博览会的有智慧种族共同协商决定的，同时也考虑到了中立星球的自转周期和季节变化。由于有些种族需要更长的时间准备展厅，所以两次银河博览会的时间间隔被定在了五十二年。尽管如此，有些距离中立星球太远或是航天技术不够发达的种族还是不得不选择开设长期展馆。所以在博览会闭幕之后，还是会有超过两百个展馆一直开放。地球人对银河博览会相当积极，每次展览的展品都是经过超过五十年精心准备的。据说正是因为这样，地球人在有智慧生命中有着不小的知名度。”蓝解释道。

“是呀！我们总是喜欢让别人了解我们。地球人从本质上讲，是对未知充满好奇心而且相当有表现欲的种族。”沃伦感叹道，“我小时候曾听过那个故事。在使用银河历之初，地球代表团第一次乘坐外星人的飞船来到中立星球，当时我们的飞船还到不了那么远的地方。那时候中立星球上正在举办银河博览会，地球代表团就向主办方申请到了一个展厅。所有的展品都是临时拼凑出来的东西，大多数代表团成员捐献出了生活用品和私人用品。还有两位成员组成了一个临时乐队，在展厅中表演。就是这样的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展厅却意外地吸引了很多外星人的目光。由于停留时间有限，地球人在银河博览会上的第一个展厅只开放了十五天。但正是这十五天，让我们认识到我们和其他有智慧生命并不是格格不入的。即使文明的程度不同，即使科技发展的程度不同，我们也依然有值得骄傲的地方。互相交流，让其他有智慧生命了解我们，这是地球人参加银河博览会的初衷。在此之前，曾有外星人将地球人形容成喜欢互相屠杀的野蛮种族。我们并不否认发生过那样的事，但我们也要让所有人看到地球人勇敢和美好的一面。”

“哈哈！的确，要是地球人无可救药的话，我们也不需要为了改变现状做那么多努力了不是吗？”奥丁笑着说。

“奥丁，你果然很了解我。”沃伦笑了笑，“我不会让地球人继续活在大家族的掌控之下，一个崭新的时代必将降临。有朝一日，地球人会更加骄傲地展示他们所拥有的一切，我们将成为银河系中至关重要的力量！”

“沃伦会成功的！”有些睡眼惺忪的奥伽罗突然说。

沃伦：“嗯？”

“奥伽罗会帮助沃伦实现梦想，因为沃伦对奥伽罗来说是特殊的。”男孩一脸认真地说。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对你来说是特殊的？”沃伦摸着奥伽罗的脑袋问。

“因为当时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不想让奥伽罗诞生。只有沃伦想，即便生命之盒消失也无所谓。奥伽罗都听见了！是沃伦想让奥伽罗降生，奥伽罗才得以降生的。”

沃伦吃了一惊，奥伽罗竟然还记得生命之盒和生命之种合二为一时的情景。他很能理解亚历山大·卡文迪许产生的犹豫，毕竟他是依靠生命盒子获得他所有的财富的。不过原来奥伽罗是因为这个原因特别亲近自己，还真是让人预料不到啊！

“奥伽罗，你现在还能听见我在想什么吗？”

男孩摇了摇头：“只有在吃掉生命之盒的时候可以，现在不行。奥伽罗也想知道沃伦在想什么，可是奥伽罗听不到。”

“没关系。人的想法是相当私密的东西，千万不要试图去探听。你只需要感受我想要向你表达的内容就够了。”

“奥伽罗会努力感受的。”

“好了，我们好好逛一逛吧！蓝，有什么推荐路线吗？”

“假如地球馆和圣光教派馆是必去的话，那我可以大致建议一条路线。”蓝想了想说。

“那就由你来带路吧！”

在蓝的带领下，沃伦一行先参观了被地球人称为“自杀星人”的展馆。这些像是长着手脚的金属球一样的生命体自诞生之日起就在想方设法令自己死亡。自杀星人的身体相当坚固，不但可以耐高温，还可以经受强电流和强腐蚀，甚至就连激光也不能伤到他们一丝一毫。幸好他们的出生率很低，否则银河系恐怕迟早会被无法被消灭的自杀星人占满。

自杀星人的入口数量大约在七百五十人左右，为了能够早一点找到成功自杀的方法，他们制造出了数量惊人的自杀机械。在展馆中展出的正是这些骇人的东西，有些机械上甚至还有自杀星人在一遍遍演示自杀的过程。

尽管将自杀视作人生终极目标，在自杀星人的历史上却从未有过成功的先例。据说，由于大主教朱庇特曾断言自杀星人可以死亡，有十几名自杀星人成为了他的追随者。

“这样不断重复加温和冷冻的过程，假如是人类一定早就死了吧？”沃伦看着一个在机器里演示自杀过程的自杀星人，目瞪口呆地说，“不，不要说是人类，就算是比人类强壮得多的生命体也可能已经……真没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奇特的外星人。”

“真的是将寻死觅活作为人生终极目标了呢！”奥丁也不由感叹。

“那个对撞机真有趣。”奥伽罗指着一台机器说，那是一台可以让两个自杀星人不断加速相互碰撞的机器。

“大开眼界。”沃伦点了点头，“蓝，下一个展馆是哪里？”

“接下来我们可以参观文鸟星人的展馆。文鸟星人直到四十多年前还是铁钳星人的宠物。每个文鸟星人都拥有极其美丽的外表，他们生性优柔寡断，相比从事生产活动更喜欢站在原地发呆。因为非常容易患病，需要很干净的环境才能生存得下去。铁钳星人为他们提供需要的一切，他们为铁钳星人唱歌，这是他们过去的生活模式。最近，由于自由运动的兴起，一部分文鸟星人开始了独立生活，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银河博览会上开办展馆。”

“唔……产生了独立意识的笼中鸟吗？好像很有意思。就去那儿吧！”

文鸟星人的展馆非常简陋，甚至看不出有任何机械文明的痕迹。这个地方更像是胡乱搭建起来的窝棚，不过里面的文鸟星人的确让人印象深刻。这是一群美丽而又脆弱的生物，看到他们在吃力地搬东西时，会让人自然而然地产生想要上去帮忙的念头。独立生活看起来对他们而言相当困难，每个文鸟星人都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不过他们还是会时不时地相互提醒，不要接受游客的喂食和帮助。在展馆的留言簿上，沃伦特意留下了“请继续努力”的话。

接下来，他们又参观了包括地球馆在内的七八个展馆。奥伽罗高兴地收到了六个盆栽作为礼物，沃伦给蓝、奥丁和自己各买了一顶以纺织文明着称的绒米安人制作的帽子。

“圣光教派的展厅就在前面，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被展出的远古圣光了。”蓝说道，“我们可以从左边这条路过去，路上还有两个展馆可以参观。右边的路通向寄生星人的展馆，不过他们的展馆只对自己人开放。”

“只对自己人开放？那为什么还要设下展馆呢？”沃伦疑惑地问。

“银河系中绝大多数有智慧生命和寄生星人的关系都不好，虽然不能说是敌对，但也绝对不会想去参观他们的展馆，否则万一被寄生的话糟糕了。就算之前曾经有过互不侵犯协议，但是未必每个寄生星人都会遵守协议。”蓝解释说。

奥丁皱了皱眉：“寄生星人到底是什么？地球人也跟他们有互不侵犯协议吗？”

“寄生星人是一种寄生型生物。他们可以寄居在很多有智慧生命体内，地球人也是其中之一。被寄生的人完全感觉不到自身的变化，但实质上只要24小时，宿主的思维就已经完全受控于寄生星人了。地球上曾经爆发过的两次世界大战之一，就是因为寄生星人的意外入侵。此后我们就与寄生星人签订了互不侵犯协议，按照协议寄生星人不被允许随意入侵地球人的身体。”

“说是互不侵犯，但是听起来好像我们并没有机会攻打寄生星人的领地啊……他们的母星在哪里？”沃伦问道。

“至今还不知道寄生星人的母星在哪里，他们几乎存在于银河系中的任何地方，不过数量并不多。寄生星人的总人口在五亿四千万左右。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估计。寄生星人对自己的事从来缄口不言，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并不多。目前只知道寄生星人的外形有点类似于地球上的海蛞蝓，他们的祖先可能是没有甲壳的软体动物。寄生星人绝大多数时候都会以拟态的方式生活在宿主体内，只有在宿主死亡后才会恢复本来的形态。一千多年前的那次，就是因为发现了正从鼻腔内爬出战争狂人尸体的奇特生物，地球人才第一次意识到寄生星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