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塞尔望了望水池台子上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一堆工具,剪刀梳子电吹风一应俱全,抽了抽嘴角:“你确定你能行?”
他不禁想起了少年时期,正值叛逆期的斯托克被严谨严肃的父亲在盛怒之下一刀割去了足足十公分长的漂染的头发。而被绞去刚染没多久的头发的斯托克倒是一点都不含糊,他当天晚上趁父亲熟睡的时候,拿着把剃刀,溜到父母的主卧室,偷偷剃去了父亲那一头浓密的卷发。这件事情曾经在他的家族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时至今日,斯托克在他的面前,都毫不掩饰的表明那是自己少年时期光辉历史的一抹浓重色彩。
在安塞尔抿着唇回忆过往的当口,樊君奕拿围巾围好了他的脖颈,打湿了他的头发,倒上了透明浓稠,飘着股子草药的清香的洗发液:“放心大胆的把你自己交给我就好。”十指灵活的揉搓着柔韧的发丝,打出丰盈细腻的泡沫。
安塞尔看了眼镜子里满头的泡沫,觉得这个样子很傻,便阖上眼睛,任由樊君奕动作。
樊君奕一边冲洗着安塞尔的头发,一边哼着歌。是一首安塞尔从未听过的中文歌曲,曲调很轻缓,樊君奕唱的不按节奏来,时断时续,忽快忽慢,嗓音时而低沉,时而飘忽,偶尔在高音部分还会出现一两个破音。樊君奕丝毫不以为意,一首歌很长,他来来回回的反复唱着副歌的部分。
闭着眼睛,听觉和触觉都会变得敏感些,安塞尔能从樊君奕替他梳理头发的动作中得知他的心情不错,还有,知道他篡改了歌词。
因为他有听到樊君奕唱到了他的名字,他不认为一首中文歌里会大量的出现Ansel这个英文单词。
“你在唱什么?”安塞尔在樊君奕擦拭他的头发的时候问道。
“《同一首歌》?”樊君奕轻笑,“开玩笑的,是一首几年前大陆的流行歌曲,歌手和曲名我都不记得了,就只记住部分歌词和旋律好听而已。”
是了,所以才会随口绉歌词,带上他的名字。安塞尔心想。
樊君奕把他的头发吹到半干,取出了长发夹夹住上半部分的头发夹到头顶,梳通了下面的长发,左手轻轻扳正了他的下巴:“坐直了,要不然会剪歪。”
安塞尔睁开眼睛再次看了一眼自己在镜子里的形象,依旧很……,他不说话,坐直了上半身,摆正了脑袋,接着又闭上了眼睛。
剪刀减去头发的声音在空荡的浴室内听的很是清晰,包括自己与君奕的呼吸声。无事可做又不愿意呆坐在凳子上盯着镜子里那副有点怪的模样,安塞尔便开始一下一下的数着两人的呼吸,同时把自己的呼吸状态和君奕的做着比较,计算着一分钟内的呼吸次数。
他把自己的呼吸频率放慢放缓放轻,感受着身后人的一举一动。
君奕执起一缕他的头发,滑至末梢,沿着手指剪去那一小截发尾,然后再剪去下一缕,用梳子梳了梳,放下一部分夹着的头发,再修剪,稍稍退后,是在查看修剪的效果,然后接着再继续。如此重复,偶尔指尖轻触他的两颊,摆正他的头。
樊君奕唱完上一首歌,又换了一首,这次是首英文歌,安塞尔倒是听过,歌曲的名字叫做《What is a youth》。
樊君奕依旧唱的如同喃喃自语,嗓音有时低沉的听不清吐词,却让人觉着听上去很舒服。安静自处的那种氛围。
“……
What is a youth Impetuous fire.
What is a maid Ice and desire.
The world wags on.
A rose will bloom.
It then will fade.
So does a youth.
So does the fairest maid.
Comes a time when one sweet smile,
Has a season for a while,
Then love’s in love with me.
……”
歌声唱到这里便兀自停下,樊君奕梳了梳安塞尔脸庞两侧的头发,开口示意他睁开眼睛:“基本上算是好了,看看吧。”
安塞尔睁开眼睛,发型倒是与之前的差别不大,就是长度略短了些。樊君奕在做着最后的一点修饰。安塞尔开口:“你这是跟谁学的?”
樊君奕将剪刀举在空中划了两下:“无师自通。”常年累月的疲于奔波,让他不得不学会了一切靠自己打理,包括修剪自己的头发。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别的人理发,从效果上来看,他这处女作的成果不错。
“手艺不错,你可以考虑在这周边开一家理发店。”安塞尔半是认真半开玩笑的建议到。
樊君奕打开吹风机,将他的头发吹干:“我理发的技艺不错,做爱的技艺更好。欢迎免费试用。”他关掉了电吹风,清理散落在地上的碎发,整理好台面,将工具等安置入柜,然后一手按在帮他把电吹风放进抽屉的安塞尔肩膀上,一手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浴缸,微笑着对安塞尔说到,“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安塞尔伸出手从上至下一粒粒解开他衬衣的纽扣,推着樊君奕来到了浴池边:“乐意之至。”
不觉间,他与他唇舌交缠,十指交扣。
在樊君奕的帮助之下,安塞尔抬手褪去了上身的长袖,两人的长裤也不知在何时被解开了搭扣,扯挂在胯部。
从水池到浴池的这一小段地面上,散落着二人的衣衫,好在剪去的碎头发已经被樊君奕清扫干净,不然满地的衣物都会沾上那些个碎发。
灯光下,一切都看得清晰无比,樊君奕爱抚着安塞尔的腰身以及刚剪的长发,吮吻着他的唇舌,推着他后退至浴缸的边缘,摸索着打开水阀。
身体与身体的碰撞,同样精悍有力的四肢,同样充满着诱惑的躯体,他们感受着彼此,侵占着对方每一寸肌肤,宣告自己的主权。
水放的差不多的时候,樊君奕撑着安塞尔的肩膀,两人一道滑入了浴池。
安塞尔一手撑着浴缸边缘,一手攀着他的肩膀,强势的索取着他的吻。浅灰色的瞳仁变得深沉,眼中满溢的欲望直白直接。
他要这个男人,只要他。
樊君奕也是。
他压着安塞尔,慢慢将他按入没颈深的浴缸之中,长腿跟着跨入。安塞尔的身上除了一条灰色的三角内裤,赤裸下身,而他肩膀上还搭着尚未完全褪下的衬衫。湿透的衬衫贴在皮肤上,随着肌肉的起伏而起伏,半影半现,欲遮未遮的样子,散发着致命的蛊惑。安塞尔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
樊君奕叼住他的舌头,斯磨着,嗓音沙哑,席卷着欲望:“把你自己交给我。”
安塞尔犹疑中,他随时都在找着时机翻身压住此刻正压在他身上的人。
樊君奕将手探入水中,从背后拉下他的内裤,将膝盖顶在他的两腿之间,语气变得急迫起来,强硬的说着:“把你自己交给我……我要上你!”
安塞尔内心挣扎了一下,在樊君奕愈加强烈的暗示动作之下,深吸一口气,朝他打开了身体。他倚靠在浴池的边缘,一手浮在水中,一手虚虚的勾着樊君奕的后颈,半仰着,曲起一条腿,脸上带着懒散的笑意:“来吧。”
樊君奕压着身子吻上了他的喉结,扯去身上黏着的衣服。一手探入他的后方,坐着开拓。
“嘿,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安塞尔闷哼着伸长手臂在浴池边上的一堆瓶瓶罐罐中一阵胡乱的摸索,打翻了许多东西,然后将一个小管敲在了樊君奕的面门上,言语透着些微的颤抖。
“KY?”樊君奕一手接过KY胶,用牙咬开瓶盖,嗓音含糊的说着,“看来你早有准备。”
“错,是早有预谋。”安塞尔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带着点无奈的哼笑,“我本来计划是要用在你身上的。”
樊君奕将润滑剂挤进了安塞尔的后方,多加了一根手指进去,语态从容:“我是用不到了,还是你亲自体验最好。”
下一秒,坚硬的火热强势插入了那柔软紧致的甬道。
樊君奕一手握着他的腰,一手控制住他的双手,将之举在了脑后,紧贴的肌肤热烫灼人,带着融化一切的温度与狂潮,水池里的水因为激烈的动作而搅动泼洒在池子外面。安塞尔被压在水池中,漂浮晃动,为了稳住身形,他抬起一条腿,勾住了君奕的腰身,将他带向自己。
“我说,”安塞尔动了动手腕,“松开我的手,嗯,不能只有你一个人爽了,也得顾顾我的哥们吧。”他有点无奈的示意樊君奕朝下望去,金色毛发间的大家伙笔直竖立,因为找不到抒发口而显得有些不耐。
樊君奕松开了他的手,抽送的动作未停慢,空出来的一只手握着安塞尔的右手,附在了那个家伙上面,十指紧紧包覆住它:“那就一起动好了,我帮你。”说着,他笑着啄了啄安塞尔的唇角。
两人同时攀上了高朝,余韵之中,樊君奕重新换了浴池中的水,两个人在宽敞的浴池中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结果在穿过客厅的时候,又拉扯着做了一次。加上在厨房烧菜的时候,晚上躺在卧室那张舒适而又柔软的加长版大床上时,直到深夜一点,安塞尔敞着浴袍坐回床上,樊君奕已经把弄脏弄皱了的床单换了个新的。
充满激情与精力的爱人。他们的身体彼此契合,一切都是如此的搭配。
盘腿坐在床头枕上的樊君奕将床头的台灯拧到一个合适的亮度,翻看摆在腿间的《欧洲古堡游》,继续着他路线的研究,间或与半倚在床头,靠着枕垫坐着的安塞尔交流两句。
“先把周边几个国家挑几个著名的城堡逛一遍,然后再看看别的,”樊君奕摊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我决定把重点放在德国,法国,和英国这三个国家。莱茵河畔和卢瓦尔河流域沿线都有很不错的古堡,伦敦地区的皇家城堡也是值得一看的。”
安塞尔偏过头来看着那些拍摄精致华美的图片,都是些很眼熟的了,其中的几个城堡,比如意大利的新堡,他在一年养病期间还带着樊君奕去那里会见过一个故人。
在这些个城堡里面,他最爱的,只有舍侬索堡。香博堡也挺不错,可与凡尔赛宫相媲美。
“新天鹅堡也不很错,很多女性喜欢,”樊君奕咬着钢笔的笔帽,“你最喜欢哪个?”
“你呢,你最喜欢的是哪一个?”安塞尔先没有回答樊君奕,而是反问了他。
“我,”樊君奕想了想,翻到水中倒影的那张彩图,指给安塞尔看,“舍侬索堡。”
“为什么?”
“福楼拜曾经夸赞舍侬索堡是一座‘漂浮在空气与水面上的’古堡。”樊君奕指着那行小字的介绍,然后看向安塞尔,“这座城堡出过著名的亨利二世的情人戴安娜,以及城堡花园。更重要的是,你,或者说是你的祖先,与这座城堡颇有渊源。所以我对它比对其他的古堡要感兴趣的多。”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安塞尔调整了坐姿,整个人朝向他。
“你伊登小堡的书房,”樊君奕盖上了笔帽,将书本放归在床头柜上,“第27列第18档,里面有详细的资料记载。别忘了,你的书房我有整理过。”
安塞尔唔了一声,点点头表示同意。
樊君奕拧暗了台灯,替安塞尔盖上被子:“不早了,睡吧。”
“晚安。”
“晚安。”樊君奕关掉了卧室里唯一亮着的一盏灯。
“对了。”
樊君奕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看安塞尔:“嗯?”
“我的回答同你的一样,”安塞尔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我最爱的,是舍侬索堡。”
樊君奕笑着合上眼:“嗯。我知道。”
第17章:环球蜜月之旅1
六点一过,生物钟让樊君奕自然转醒。他转过半边身体,不期然看见安安静静的睡在身侧的安塞尔。
他们的同床共枕,也就是最近才开始的。虽然时间不是太长,樊君奕倒是知晓安塞尔睡眠的习惯。安塞尔的睡品如他的人品,安静,规矩。此刻,披散着浅金色长发的少将大人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侧卧而眠,隔着樊君奕一臂的距离,kingsize的双人床被这一臂的距离分隔成了两半,左边樊君奕,右边安塞尔。
樊君奕半睁着眼睛细细地盯着安塞尔看,指尖划过他的额头,眉骨,鼻梁,嘴角含着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般,很有兴趣的近距离观察描摹安塞尔的容颜。
安塞尔脸别过去一点,把半张脸埋在了发间。
樊君奕噙着愉悦的笑意,将散落在安塞尔脸上口鼻间的头发拨开,然后胳膊收回被窝,够过安塞尔的腰,手臂用力,将他给拉了过来。
一臂的空隙缩为咫尺,被子和床单也因樊君奕的拉扯而褶皱,距离的拉近打搅了安塞尔的好眠,呼吸不畅的他有点头痛的脑内挣扎着转醒,邹着眉,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轻轻的哼了一声。
樊君奕枕着枕头,侧着脸,含笑与明显一脸烦闷困顿表情的安塞尔道了声:“早安。”
安塞尔埋首于舒适柔软的被中,含含混混的应了声:“早……”
樊君奕一手支着头,一手不安分的游走于安塞尔的腰间,时重时轻的摸搡着,感受着熨帖于手掌心的那份细腻与温暖,腹下的某个家伙逐渐有抬头的趋势。
安塞尔动了动身子,往后退了退,眼睛紧闭着,嗓音带着睡眠不足的沙哑:“住手,我很困。”
霸在腰间的手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安塞尔的眉头皱紧。
抓握有力的手指游曳至髋骨,打着圈,渐渐下移。
嘴唇被袭击的安塞尔眉头紧皱,眼睛紧紧地闭着,一脸不耐地胡乱推搡了君奕一把:“我真的很困,别打扰我。”
十秒钟之后,安塞尔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将樊君奕压在身下,散乱的长发扫在君奕的颈项间,痒痒的,有些微微的刺人。安塞尔跨坐在君奕的身上,眉眼间笼罩着阴郁的黑气,灰色的眼睛有些焦距不清:“你难道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么?”
面对如此气闷的安塞尔,樊君奕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紧张态度,他任安塞尔将他压在身下,一手把玩着垂落在脸颊一侧的铂金秀发,一手绕过他的颈背,顺毛般的爱抚着:“哦?”
安塞尔拍掉他的手:“不跟你说了,一边去。”他从樊君奕的身上下来,拉过被子,使劲一扯,将作乱的那人暴露了个光,自己裹着大半的被子睡到一边,继续补眠。
樊君奕凑过去,胳膊压在被子上,一只手穿到被窝里:“我倒是听说过一个完美解决起床气的方法,那就是,让他下不了床。”他不介意来一次有爱的清晨运动。
安塞尔将被子越国越紧,头发纠缠披散在外:“君奕你死定了。”等他睡足了觉,看他不治他。扰人清梦者,死。
君奕箍着他,硬是将他扳过来,安塞尔甩了他一记眼刀,那叫一个凛冽锋利,冰寒刺骨。
君奕因这个眼神,小腹一紧。
他静静的注视着安塞尔:“你真的很困?”
安塞尔不愿理他,直接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好吧,”樊君奕松开了安塞尔,强压下清晨难以抑制的汹涌澎湃的激情,吻了吻他露在外面的头发,“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安塞尔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放松了拽着被子的力道。
樊君奕低下头,吻上了那双略微红肿的唇瓣,直到安塞尔隔着被子捣了他一肘,才不舍的离开。
指尖缠绕的金色发丝滑落,轻柔的落在白色的被单上,如同晕染着太阳的光辉的羽绒一般。樊君奕贪恋的看了一眼,才起身转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