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霾伏——晏子韬
晏子韬  发于:2015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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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璧一听就知道这说的是跟汪家打擂台的事呢,连连点头。

又想起一桩,“陶莹的婚事也是为着这个?”对方可是管着证监会那摊子。

“不错。不过我们家不搞那套强的,两个人都看中了,挺好,呵呵。”讲到孙女的喜事,陶老爷子倒是笑得爽快。“你也要加把劲,什么时候把孙媳妇带回来让我老头子看看呀,哈哈哈哈哈。”

陶璧只好跟着赔笑。

第二十一章

清晨。

日出不过片刻,天就亮了起来。

太阳挂在山脊上的树梢后面,逐渐散发它的灼热和光芒。

然而它的轮廓却不那么清楚,因为雾霾始终不曾散去,四周一片静谧。

这是已经快要入秋的时节。依然透着绿意的草地上,水气凝华成冰晶后又融化成露珠。

陶璧与颜斐并列俯卧着。

颜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巧的测风仪,用手举着收集了一会儿数据。

“5.4米每秒,微风。”颜斐说。

陶璧没说话。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颜斐又向他那边挤了挤。

陶璧瞄了一眼靶子,笑了笑,“既然你这么专业,那就请吧。”说着歪了歪头。

颜斐当然知道这是讽刺,不过陶璧歪头的样子看上去很可爱,一点都不像快三十的男人,反而有种少年得意,看得颜斐恨不得扑上去把他吻倒。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野外play什么的,还是等以后感情稳定了再说吧,现在可不要把陶璧给惹恼了。

颜斐一边在心里脑补,一边拿起一夹黄澄澄的五发装58弹,压入狙击步枪的弹仓,然后拉动枪栓。

“哗啦”一声,上了膛。

透过瞄准镜看出去的话,视野会比平时显得更加清晰透彻。

一切就绪,颜斐开始用枪上的十字星对准目标。

这时他才发现他们的位置相对靶点来说其实有点低。可是想换地方的话,又怕陶璧嘲笑他。

以前他们俩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颜斐总是处于下风。那时候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颜斐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思,总觉得不管什么他都不想输就是了。

尽管他对陶璧可以无限容忍。

当然陶璧也没什么需要他容忍的地方。也许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陶璧不那么强势精明,愿意多依靠他一点就好了。

不过那样的话,也就不像陶陶老师了。

俯卧的姿势让颜斐感到不怎么舒服,他关上保险,停下来调整瞄准镜的仰角,并仔细地加上了风向偏差。

再次趴下来瞄准,颜斐把脸贴在粗糙的枪身上,用厚实的肩膀紧紧抵住枪托,眼睛则一动不动地盯着瞄准镜中微微发抖的十字准星。

天有些热,颜斐的额角不自觉冒了些汗。

山风从指间吹过,凉爽的味道带来一丝悠然从容。

“慢慢瞄准,不用着急。”他这样在心里告诫自己,右手食指开始缓慢地加力。

砰——枪口冒出了一缕白色烟雾。

“六环。”自动报靶机立刻显示出子弹着点位置。

颜斐皱了下眉头。他略微调整了一下瞄准镜,风好像比刚才大了一点儿。

俯下身再一次尽力瞄准,这一次比之前更加专心。

可是在扣动扳机的时候,他明显觉得,自己的食指变得有些僵硬和浮躁,不复之前的自信。

理智上他告诉自己沉住气,但是身体却没那么听话。

砰——

“五环。”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还不如上一枪,但是报靶机显然没给他面子,依然立刻就宣布了成绩。

颜斐有些郁闷的起身,抓起身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大口。

他没有继续打下面的三发子弹,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样连续下去,肯定不会更好,能保持五到六环就不错了。可是这离他的预期差的优点多。

他喝得有点儿急,水顺着嘴角往下流,与脖子上的汗水混合在一起。

陶璧依然侧俯在草地上,丝毫不曾动过。他身上穿着迷彩服,整个人就像一块生满苔藓的大石一样横在那边。

但颜斐知道他正在看着他。

“你先来吧,我等会儿再接着打。”颜斐说道,又接着问了句:“要不要重新测风速?”

“不用。”陶璧答了一句,利落地翻过身托枪瞄准。

只见他将瞄准镜对着目标聚焦,然后旋动调焦钮。瞄了一会儿后,就慢慢地扣动了扳机,稳稳地。

砰——

“十环。”报靶机欢快地报出环数。

陶璧面无表情地移开枪然后重新瞄准。和刚才一样的步骤。

砰——

“十环。”报靶机勤奋地报着数。

砰——

“十环。”

砰——

“十环。”

砰——

“十环。”报靶机依然敬业地报着数。

陶璧打完自己的五发子弹,朝颜斐抬了抬下巴。

如果说刚才颜斐还是在和陶璧较劲的话,那么现在则完全是羡慕和仰慕了。

若不是对陶璧的履历还算是比较清楚的话,颜斐都要怀疑他面前这个笑起来好看得不得了的男人是个特种兵了。

“你刚那一手是传说中的幻影测风吧!我擦,太碉堡了!”

颜斐口中说的幻影测风其实不是什么神秘的技能,只不过需要一些训练和经验而已。

原理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通过瞄准镜观察地面的热波形成视觉影像。测距的时候,将瞄准镜聚焦在目标处,然后旋转调焦的钮,使景物变虚,此时升腾的地面热波会变得非常清晰。这其中的道理恐怕只要是学过初中物理里面的光学这一章的人都能明白。但是实际操作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通过瞄准镜观察到的热波是垂直,还是倾斜,或是水平,可以判断风速的大小。当然这适用于天比较热风比较小的时候。刮西北风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雕虫小技而已。”陶璧得意地扬扬眉毛。

其实这是家学渊源,陶家子弟没有不会拿枪的人。就是陶璧的堂妹陶莹,如果搁在一般部队里比,也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

陶璧其他方面的身手一般,但是射击,确是成绩最好的一个。

陶璧当年的教练给他的训练课目是:在十秒内发现移动目标,判断距离,做射击准备,然后瞄准射击。

在这种训练下打熬出来的人,快速反应已经是第二本能。

在商场上,有很多做生意的人喜欢用打高尔夫来训练自己的心态,但陶璧却习惯用打靶来当作自己的修炼内容。

这显然和他的出身家世脱不了关系。

“你刚才是不是觉得位置不好?”陶璧问道。

“是啊,如果再高点的地方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换位置?”陶璧严肃起来,“不要因为一点麻烦和不好意思而放弃唾手可得的猎物。你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我想这在商场同样适用。我要的是最高的成功率,而不是一个勉强的位置。”

颜斐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对极了。”

陶璧朝他勾了勾手指。颜斐默契地凑过去,吻住他的嘴唇,俩人很快就翻滚在草地上。

颜斐把陶璧压在身下亲吻,两个人的下面隔着衣物的摩擦很快就带来了刺激的感觉。

陶璧主动伸出双手环住颜斐的脖子,给他狠狠地吻回去。

他不是不能翻身压回来,可问题是这样很舒服,颜斐的重量让他有点透不过气来,但是他却该死的很迷恋这份重量所带来的热度。

陶璧的手指在颜斐颈后游走,时而调皮地抓抓颜斐后脑勺的头发。

“唔,你不专心。”颜斐咬着陶璧的上唇皮道。

“怎么会?”陶璧咬了咬颜斐的下唇皮。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相互啜咬着。

虽然旁边确实没有人。

吻越来越深,人越来越热。心跳越来越快。

陶璧脸红起来,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乱了,竟然在山坡上就这样狂乱地和一个男人接起吻来。

颜斐已经从嘴唇咬到了耳朵,瘙痒的感觉让陶璧整个人都有些微微颤抖。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耳朵竟然如此敏感。

很显然颜斐也感到了他的反应,然而他并没有停下,反而是更紧地搂住了陶璧,用牙齿轻轻地咬着耳轮,还伸出舌尖去搜刮陶璧的耳窝,再就要钻到听道里去了。

陶璧狠狠打了个颤。

颜斐终于放过他的耳朵,只是还轻轻地含着耳垂。

陶璧觉得自己敏感得有些丢人,就扭过了头。

颜斐低低笑了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我爱你。我爱你。我好爱你。”颜斐说。

陶璧把头转回来,俩人对视一会儿,不自觉又吻上了。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FU……CK!”颜斐一拳捶在草地上。

陶璧接起来。“嗯,叶哥?”

“……”

“没啊,早就起床了。”

“……”

“我的声音奇怪?咳咳咳,”陶璧假咳几声,“正常啊,大概手机电波的关系吧。”

“……”

“哦,我和颜斐正好也在,我们已经打了几发了。在老地方等你们吧。”

“……”

“好的,好的。OK,不见不散。”

“叶乃玺说待会儿他和王少爷一起来,他们已经出发了,估计快到了吧。”陶璧把自己从颜斐身子底下抽出来。

颜斐一脸郁闷地摸摸下巴,“这个电灯泡!”

陶璧笑他,“叶哥可是个真正从小练起的练家子,你就等着垫底吧!”

颜斐:“……”

太阳已经升高了,来打靶的人多了起来。他们已经能听到别人的枪声。

陶璧一口亲在他的脸颊上,在他耳边讲:“要是你今天打到八环以上,晚上我们回去就继续下去。”

第二十二章

从打靶到打球,四个人玩了一整天,洗过桑拿后,准备到艾德温那里去蹭顿饭。

艾德温自然是热烈欢迎,他之前可是抱怨好久他们四个人互秀恩爱不带他玩。

藏宝阁看上去还是那样低调而奢华。

王少爷想起当时自己把它当成Gay吧的乌龙事件,就告诉了叶乃玺。

叶乃玺哈哈大笑,把他按进怀里疼爱一番。王少爷红着脸探出头来,正好看到对面陶璧、颜斐、艾德温三人都是一脸“没救了”的表情看着他俩,不由面上烧得更加厉害,完全没了以前和陶璧在一起时互相抬杠的痞劲。

今天艾德温做东,请他们吃特邀大厨新开发的菜色——全鳄宴。

从肉、骨、甲、尾、掌、油,到鞭、心、肺、胃、肝、肾,几乎整条全部都被搬上了桌。

清蒸、红烧、酱爆、白灼、生刷,各就各味。炖、炒、扒、煲、捞,无不鲜香。

艾德温说:“你们国家古代著名的药学圣典《本草纲目》里面记载鳄鱼,肉至补益,主少气呼吸,足不立地;主湿气邪气诸蛊;诸它腹内,症痞恶疮;用熬膏,溃坚拔毒,去瘀生肌。现代营养学表明,鳄鱼肉富含蛋白质、氨基酸、脂肪酸、维生素和多种微量元素。医学研究还证明,鳄鱼肉能够治疗哮喘、肝硬化、抗肿瘤。”

王少爷:“你还真是入乡随俗啊。”

叶乃玺:“真有这么好?”

颜斐:“总结来说,就是强身健体,美容增润。”

陶璧:“你不会给我们吃什么保护动物吧?”

艾德温:“NO,NO,NO,当然不是。我们用的品种是泰国进口的暹罗鳄,北京、江苏都有专门的养殖基地,绝对是合法合规的!现在很多地方都开始流行这道美食了,价格也不算太离谱。”

陶璧:“这种热带动物北京也能养?”

艾德温:“的确是需要一些成本,不过利润也是可观的。”

叶乃玺捏着王少爷的手,“你不是有哮喘症吗,多吃点。”

王少爷不好意思地:“现在都不经常犯了。”

艾德温继续献宝:“真的哦,主要是因为鳄鱼肉里面含有一种鳄鱼多糖,能在呼吸道上形成一层保护膜,隔离粘膜炎症创面和有毒有害物质,从而自我修复并恢复呼吸道粘膜的纤毛运动功能。它具有抗感染、抗变态反应、增强机体免疫力,能增强非特性异性体液免疫,促进骨髓释放颗粒白细胞到外周血中,增进抗体合成,激活补体。”

颜斐:“虽然我不太懂,不过这个好像听上去很厉害。”

艾德温:“那当然。”

颜斐:“能防止丧尸病毒吗?”

艾德温:“……有备无患吧。”

陶璧:“打包一份鳄鱼肉干。”

艾德温:“你们太讨厌了!”

颜斐把一大块尾胶夹到陶璧盘子里,“吃这个,传说中的胶原蛋白。构成人体肌肉和皮肤的重要成分,对于韧性、弹性和协调性大有帮助。”

陶璧倒了杯药酒给他,“生精补髓,暖腰固阳。”

王少爷的眼光在他俩身上打转,“你们……?”

陶璧正要开口,却见一个侍者匆匆来到艾德温身边耳语了几句。

艾德温:“外面有点小事,我出去看看。”

叶乃玺:“什么事?”

艾德温:“应该只是个小混混而已,不过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们这里有阁中阁,想进到这里来。”

叶乃玺:“走,一起去看看。”

几人一同来到外面,此时已过了晚上九点,酒吧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闹事之人已被请到经理室。

只见一个人大喇喇地横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指着经理的鼻子骂道,“怂货,知道你爷爷是什么人吗?看不起我还是怎么地,竟然点什么说什么没有?今天爷爷告你,爷爷上面有人,不把你爷爷我给伺候舒服了,赶明儿就叫你们关门大吉。我看你们这里装修成这样,花了不少钱吧,你们老板可不应该是个不识抬举的货色呀?快快把他叫出来,我直接跟他说。有些事,跟你们这些下面的人说不清楚。”

那个经理不卑不亢地递上bill,“这位先生,敝店没有你说的那些服务,这是你点的酒,请买单。”

那客人手一甩,“别想讹我,你们这种黑店老子见得多了,跟超市里差不多的红酒竟然要我两万多!今天要想善了,先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经理:“先生您好,您点的这瓶是2011年波美候地区里鹏酒庄出产的混酿干红,是波尔多最华丽的葡萄酒之一。年产量只有500箱,货源十分难得。您点单之后,本店侍者已与您再三确认。开瓶之后,您饮用了三分之二,也并未对酒的味道产生异议,所以敝店不能接受您的退单,请买单。敝店接受现金、信用卡、支票等多种付款方式……”

那客人:“停!你们欺诈!骗子!”

经理:“如您不愿买单,我们可以先到派出所登记口供、证物,然后由敝店委托律师通过法律程序向您索款。”

那客人略有些犹豫,但还是很强硬,“有本身你就把警察叫来!你们这些外地人,恐怕还不知道强龙不压低头蛇的道理吧!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不要说白喝你一瓶酒,在爷爷的地盘上,就是砸了你们的店看有没有人敢管。”他说着掏出兜里的手机开始打电话,拨了一会儿没人接,再拨,被按掉了,这才有些慌了,换个号码继续拨。这次很快就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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