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安轩咽了口水,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你没把房钱给我吧?”
“刚来客栈付的那些不是?”
“……那只是订金,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宗瑾瑜拿出一锭价值五两的银子,挑眉看向严安轩:“这个够吗?”
严安轩捏着这锭银子,眼角抽搐的说道:“当然……不够!”
“哦?不够?”宗瑾瑜从严安轩手里拿过银子说:“如果没记错,我订金付了一百两,再加上这个五两,真的不够的话,那只能说……”
“说什么?”
“这是黑店。”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开黑店。”严安轩甩着抹布正气凛然的说:“那可是天字一号房啊。”
“据我所知,天字一号房好像不是和其他客栈房间一样这么小吧,小也就算了,桌椅板凳和床为何也是如此分外的旧呢?”
“……这是我们客栈的特色!”
“哦?所以严掌柜随意进入客人的房间,偷看客人的信件,然后再从客人的房间里拿出来也是严掌柜客栈里的传统?”
“……好吧,房钱够了。”严安轩说完后立即强调:“不是因为你的这些话,而只是我刚刚算错帐了而已。”
“所以?”
“所以,那个一千两你必须给我!”严安轩让大厨他们站在自己身后以增加气势,大有想要赖账就从我身体上踏过去的气势。
宗瑾瑜又喝了口水,抬眼看严安轩:“而且你们会打架吗?”
“……”严安轩难道的沉默了下,他最讨厌动手了,他可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极致推崇者,但他也不愿退缩,硬着头皮说:“好吧,我们不会打架,但是我看金公子一表人才,定是个君子,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可不能仗着自己会武功就随意欺凌弱小之人!”
宗瑾瑜放下杯子,平静的对严安轩说:“严掌柜,我也是这样想的,难得想法一致,所以严掌柜就让小二把棍子放下吧!”
听到这句话,小二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棍子也随之落地,小二忙不迭的跑到严安轩旁边。
宗瑾瑜站起身,几个伙计急急的躲在严安轩身后,严安轩一边张开胳膊护住他们,一边抱怨:“你们几个死小子躲我背后干什么?大厨你身躯大,快站到前面去!”
“掌柜的,我打不过他。”大厨楚楚可怜。
我没让你打他啊,我知道你打不过他,你根本连他的头发丝儿都碰不到。
“金公子,说好了动手不动口的!”严安轩大声宣告。
“啥?掌柜的你说啥玩意儿?”
“啊呸!是说好了的君子动口不动手!”严安轩急忙纠正。
宗瑾瑜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走进了他们说:“严掌柜,既然你正正当当的开门做生意,我们不妨把话说明白点儿,我没有一千两。”
“你想赖账?”
“没有。”
“只是回家取钱需要一定时间,我想严掌柜一定不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严安轩心想。
宗瑾瑜又补充:“赵烈也还没有回来,所以……”
“所以?”
“所以如果严掌柜等不及的话,就像小四小五一样,我在这里当伙计吧。”
“什么?金公子你要当伙计?”
严安轩等人纷纷找地儿坐下,小二认真的问道:“你真的要当伙计?”
“这是目前严掌柜最放心的方法了不是吗?”宗瑾瑜回答。
林月华林安作为最有发言权的实践者劝着说:“金公子你还是再多考虑一下吧。”
“哦?”
“是啊,一定要好好考虑啊!这里……唉!”林安摇头苦笑。
小三爷好心的说:“金公子你是个好人,多考虑下吧!”
小二攥着小三的手,对宗瑾瑜说:“竟然连小三都劝你了!金公子,你可真幸福啊!”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宗瑾瑜,他们的善意驱使他们完全忘记了严安轩还在场的事实。
严安轩的脸越来越绿,周身黑气弥漫。
本来只是想拿到这个钱就好,不在乎宗瑾瑜什么时候派人送来,虽然他有点儿舍不得宗瑾瑜会离开。但是在几个伙计的刺激下,严安轩立马下定决心的开口:“金公子既然想要留在这里当伙计,我作为酒钱来掌柜的当然非常欢迎!只是……”
宗瑾瑜看着严安轩的样子,知道他定是忍不住了,便说:“只是什么?”
“需要签个契约,毕竟我打不过你,金公子若想离开的话,没人能够阻止。”严安轩郑重的说:“所以我需要个保证才能心安。”
“可以。”
“可以?”答应的这么爽快,不仅严安轩,几个伙计也都震惊了,敢情刚刚得罪掌柜的劝的那些话全没被放在心上。
“金公子,你不问下工钱?”这是小二关心的。
“不担心成为伙计之后的麻烦事儿?”这是小三。
“不用通知家里人嘛?”这是林月华。
“赵烈呢?他是你的侍卫。”这是林安关心的。
“金公子能留在这里,真是太好了!掌柜的,是吧?”只有大厨表示严安轩认定的都是真理,只要执行就好了。
“是的,小四去拿笔墨,我来起草契约。”
“哦。”林月华去帐台拿来笔墨。
严安轩立马挥洒一番,很快的,契约书写好了,严安轩将其递给宗瑾瑜,笑眯眯的说:“金公子请看一下吧!”
宗瑾瑜接过粗略看了一下,只见上面书曰:金瑜金公子,自愿为严安轩打工直到还完一千两酒钱。
简简单单的大白话,简洁而直接的写出了两人的关系。
只是,掌柜的,只是写个契约,为什么你还用尊称啊!想到自己和林安两人的(卖身)契约,林月华不禁对差别对待的严安轩投去了鄙视的眼神,只是这个眼神半路被宗瑾瑜截去了。
“金公子,没问题吧?”严安轩兴致勃勃的问。
“很好。”反正金瑜也不是我的名字。
“没问题的话,金公子就签字按手指头印吧!”严安轩把笔递给宗瑾瑜。
签完金瑜的名字,严安轩又把印泥推过去,宗瑾瑜看到印泥,皱了下眉头,说:“印泥啊,我不喜欢。”
严安轩把印泥收回去,说:“那就不按了。”
差别对待啊掌柜的!林月华和林安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这个讯息。
“现在。”严安轩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说:“我宣布金公子正式成为我们客栈的一员!大家对待他要像对待小四和小五一样和善。”
像对待小四和小五一样和善啊,大厨、小二和小三回忆:当初是怎么和善来着?
两年前,林月华和林安因为在客栈里吃饭却没钱付账被严安轩忽悠着签了(卖身)契约,工作至今。每人一月一钱的工钱,欠了严安轩五两银子,好在客栈包吃包住,不花工钱的话需要25个月也就是两年零一个月才能还清,按理说出去偶尔发了的一点儿钱,工作到现在就算没有五两也该有四两多了吧。
但是因为严安轩时不时扣个工钱,这工钱啊,就算每个月的扣了一钱的话,按理说到现在也应该有了二两多了。
伙计们除了大厨一致认为:严安轩的脾气总体来说还是比较不错的,但是一旦牵扯到钱和然爹的问题,严安轩特别容易急躁,特别容易发脾气,虽然这些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对于客栈里的人来说,一旦成为这些脾气的导火索,等待他的只能是扣工钱,轻者扣几十文工钱,重者整月工钱被扣光!
林月华和林安还未来酒钱来客栈时,被扣钱最多的是小二,小二爱偷懒,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除此之外,小二喜欢拉着小三一起偷懒,而小三还很听小二的话,所以,小二的工钱被扣那是肯定的,就算是被扣光也看起来很正常。
小三因为被小二拉着偷懒,因此也会被扣一些工钱,但是这些只是很少部分的工钱,因为大部分都被严安轩扣在小二的头上了。
大厨是最不会被扣工钱的人了!这样说是有依据的,大厨踏实能干,从不偷懒,只是喜欢做菜的时候多做点然后留给严安轩王然或者自己吃,虽然多数是大厨自己吃,但是严安轩权当作不知道,大厨很听话!严安轩说的话大厨基本上不会质疑,说是基本上,是因为大厨有忘记用脑袋去记住严安轩的话的时候。
所以,大厨、小二和小三还是在想:当初是怎么和善的对待小四和小五来着?现在又该怎么和善的对待金公子呢?
第二十三章:谢耳朵其人
当初,按照林月华和林安的立场来看,当初他们俩可没少被大厨和小二‘欺负’。事实上,大厨和小二本无意欺负他们俩。
但是大厨看着这俩人竟然吃白食,糟蹋掌柜的辛勤劳动,为了严安轩便报复似的支使林月华和林安做一些有的没的事儿。小二的目的就比较纯粹,他只是单纯的看着这俩人尤其是林月华不爽而已,故而单纯的对林月华林安冷嘲热讽,时不时的诱使他们俩做一些被扣工钱的事儿,而全部的这些,全部都是无意识的,小二如是说。小三从来向着他的小二哥哥,故对小二和大厨的行为采取默认模式。
想到曾经的那些行为,再看看依旧喝着茶水的宗瑾瑜,几人真心再做不出那些行为。
没等几人想好以后怎么和善对待宗瑾瑜,就有客人上门了。
“哎呀,严掌柜,好久不见啊!”来的是夜镇有名的“跑风嘴”谢尔多。
谢耳朵,其真名也!呱呱落地之后,因其耳朵大于常人,被父母命名为谢尔多,尔多与耳朵同音。包含着父母对他谨遵教诲、过耳不忘的美好祈愿!长大后谢耳朵果然对任何事过耳不忘,真乃奇才也!如果他不把听来的那些话到处乱说的话,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可以胜任史记官的家伙!可叹一个奇才竟然如此长舌,所以大家都喊他“跑风嘴”谢耳朵,反而把他真正的名字给忘记了。
“哟!跑,阿不,谢耳朵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严安轩寒暄着说。
“这不是饿了吗?”
“敢情你前段时间都没吃饭?”
“哪儿能啊?这不是山贼走了吗?我想念大厨的手艺了。”
“山贼已经走了两天了。”
“……我这不是出去几天了吗?”
“跑风嘴你也出去躲山贼了啊?还是那么胆小多事啊!哈哈……”小二大声的嘲笑道。
“你说谁跑风嘴啊,谁胆小啊?谁怕事儿啊?死小二!”谢耳朵用同样的大声反驳道。
小二站到谢耳朵面前说:“刚刚不是说过了吗?说的就是你啊——跑风嘴!怎么了?躲出去了一段时间过耳不忘的能力就消失了啊!跑~风~嘴!”小二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还特地拉长了声音。
然后俩人就狠狠的互瞪着对方。
按理说身为一个客栈伙计,尤其是在严安轩的教导下,竟然对客人如此冷嘲热讽那可是大忌啊!能让小二拼着被扣工钱的风险也要对谢耳朵进行君子般的攻击其实是有因为一年前的那件事:
一年前,谢耳朵吃完饭掀开帘子去后堂的院子里溜达,就看见小二在洗床单,小三正在晾晒里裤内衣。
谢耳朵就踱过去打着招呼:“小二、小三你们被罚洗床单啊?”
小二低着头回答说:“不是,是自己的。”
本来对话进行到这里就可以打住了,不就是洗自己的床单吗,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但是那天谢耳朵多喝了两杯,话就有点儿多,虽然平常话也不少,他继续问:“为什么选在今天洗床单呢?今儿个天儿也不好,听隔壁算命的林二麻子说今天可能会下雨。”
谢耳朵还想继续唠唠叨叨下去,小二及时打断了他:“今天下雨,开玩笑!林二麻子什么时候算准过?现在可是晴空万里,艳阳普照!还下雨,还有谢耳朵你啊,喝多了就赶快回去睡——”觉字还没说出口,一道闪电劈来,雨就哗啦啦的下了起来,三个人被淋个结结实实。
急忙抱着盆和衣服就往屋里躲。
“啊哈哈,我没说错吧!下雨了吧!”谢耳朵乐不可支的大声笑了起来。
该死的,怎么下雨了?小二愤怒的想:床单什么时候能干啊?还有我的里裤!
“对了,小二你还没说为什么今天洗床单啊,还混着里裤一块儿洗,嘿嘿嘿,怎么了吗?”谢耳朵依旧抓着这个问题
“……雨下的好大!”小二躲着他的问题。
“小三,你的小二哥哥该不会是尿床了吧?”谢耳朵带着戏谑的笑转而问小三。
“他……”小三有些脸红的看了小二一眼,小声的说:“不是。”
“真的吗?我不信!真是这样的话,小二怎么遮遮掩掩的的,你也是躲躲闪闪的。”谢耳朵不顾一身湿哒哒的,继续刨根问底。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啊?赶快回你家去!”小二有点儿急了。
“你竟然赶我走!看来我需要和你们掌柜的聊聊。”谢耳朵拿出杀手锏。
“好吧,好吧,谢耳朵,谢大哥你怎样才会走?”小二妥协。
“告诉我为什么要洗床单!”谢耳朵还是抓着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啊?”小二不能理解。
“是啊,谢耳朵,为什么啊?”小三也不理解。
谢耳朵带着醉意笑了下然后说:“本来也没想知道,嘴太快没经脑子就说出来了,既然都说出来了,我觉得是上天指明我的,所以我就很想知道了,总觉得不知道不行,不知道我就无法再活下去了,可是你们老是躲着不告诉我。”谢耳朵捂住眼睛作受伤状:“好吧,我还是觉得我需要和你们掌柜的谈谈。”作势就要离开。
小二小三急忙拦住了他:开玩笑,这样的事如果被所有人知道了他还怎么混?
“谢耳朵,谢大哥,你……你等一下。”小二无奈:被一人知道总比一客栈的人知道好吧。
着急的俩人忘记了谢耳朵可是号称跑风嘴的男人。
“其实,”小二扭捏的说:“床单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尿?”
“不是那个,是……男人都有的那个。”
谢耳朵思考了一下,恍然的说:“男人都有的,那不就是尿吗?”
小二有点儿急了:“不是那个,是——”
谢耳朵理解的拍拍他:“我懂的,不就是尿床了吗?男子汉大丈夫,尿个床而已,有什么啊,噗哈哈哈。”一边儿笑着一边儿大踏步的迈开步子招着手离开了。
小二想要拦住他说明白不是尿床,小三拉住了他。
小二回头不理解的问:“小三,你干嘛拉着我?”
“小二哥哥,让谢耳朵误认为是尿,呃,尿床也总比那个,咳咳,那个好吧!”小三脸红红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