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他撒谎了,没有女生托他来买专辑,进这家店――只是因为经过门口,随意往店里瞄了眼,看见小学弟在挑专辑。就像也不想的走进去了。
“学长这次是要买哪位明星的专辑的?还是团体的?”
小学弟的眼睛很黑很漂亮,只不过很容易让他和自己发小的眼睛重叠在一起,大概是因为都是笑眼的原因吧。
“嗯?big……big棒,对!是big棒的专辑。”他很庆幸自己可不是只知道几名明星的人哦,还算拗得过去。
“big棒?那学长应该要去那排看看了,那边比较多YG公司的明星专辑和周边。”顺着小学弟的食指过去看,还真是有啊。
既然撒下一个谎子,就要继续拿无数的小谎子去填补前一个谎言。李栾严还是买了几张专辑,走出店,由于回家的方向不同。所以一出店,就各走各的。小学弟刚走,转身走了不远,就遇到了坐在餐厅外边的凉亭里。点着双份下午茶点心饮品的发小,已经注视着他很久了。
显然,另一份下午茶应该就是给他点的。
“哦~原来你一直注意的初中部学生――是个学弟哟!”装作惊讶的表情,却慢条斯理的饮着茶,吃着点心。“怎么?喜欢上了?打算怎样呢。好小子。”
“开玩笑。可能吗?关心吃你的东西吧。”发小的饮食方面和他很相似。那这杯果茶也一定是合他胃口的吧――“噗!这么难喝,你动了什么手脚啊。”
“动什么手脚,我只是让她们多加点……我让她们加什么东西来着……”唐婷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直接没声了。
“我亲爱的发小啊,以后你最好不要和我单独共进餐,否则――老子整不死你!”他可能会鲁莽的去告白,求交往吗?完全不可能的嘛。
“哥们!饶命啊!”
白色的衬衫与浅蓝色的牛仔裤,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那淡蓝色的耳机和黑色的碎发,又会与什么相映而趣呢?
蔚非露出一个最美好的弧度,在他回家的路上。道路两旁都有着风格各异的服装店或精品店的存在,但更多的是美食小吃。听着耳机里播放的舒缓音乐,蔚非闭着眼睛跟着节拍,时不时的哼着几句歌词。
认识一个想要认识的朋友,其实也不是很难嘛,学长。
第六章
接近黄昏,西沉的太阳,红得像是羞红了脸的年轻姑娘。夕阳下的公园里的沙地,玩具器材笼罩着温暖的光芒。小鬼们身上原先洁白的幼稚园校服衬衫,现已粘着脏兮兮的泥土,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两边,两个小小的泥土巴掌印。
幼稚的小鬼把对方在他脸上印的泥土巴掌,当初是一种挑衅——所谓的下战书!
“敌人!我接受你的挑战!”幼稚的小鬼当即,鼓起原本就软软的脸颊,鼓得想让人伸手指去戳。撸起袖管口,抄起一把沙子就冲了过去。
但‘敌人’却比抄沙子的小鬼厉害得多,“哼!哈?那来啊!”敌人小朋友轻松的一侧身摔在身后的花圃里。而幼稚的小鬼以狗啃泥的姿势脸着地。
最终,以俩小鬼用脏兮兮的小手揉着眼睛,坐在地上大哭彻哭。
“丢脸,打不过人家就哭!”
“哼,你才丢脸!摔跤就哭!”
蔚非坐在小象荡秋千上,无聊的和叼着草莓味的阿尔卑斯棒棒糖的小鬼对视——还是个流着条鼻涕的小鬼对视。终于,他还是没办法把视线从那条快流到嘴里的鼻涕上移开。只好,带上耳机放着舒缓的音乐,转移注意。
小孩子打架从来不会被大人重视,反正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罢了。蔚非记得小时候,他的弟弟经常被人欺负,那时他的父亲还在这个家庭中。对他弟弟,异常认真的嘱咐:“如果,在有人打你骂你,你就用尽全力把对方压在地上,往死里整。你们只是五岁不到的小孩,没有人会认真的。”这件事,直接让他和他弟,走上了不同的路,他依旧在学习,弟弟却从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哟,哥们还不回家呢?”这么一个熟悉的开场白在他身后响起。呼了口气,扯掉一边的耳机,随机就听到对方耳机中播放的摇滚音乐,怎么会不是他弟弟呢。“妈说,你最近翘掉了所有补习班,咱妈吓得正给你炖精神洗脑汤呢。”
“你不也一样吗,盐巴。”蔚盐的耳机比他的耳机要精致一点,耳机两边各有半边的小翅膀,一半黑色的,另一半则是白色的。
“一样?我可不记得咱妈有给我,报过补习班哟。”蔚非从后揽住他哥的肩膀,下巴抵在蔚非的头上。眼睛笑得眯起来,跟他哥一样,只是比较狭长的笑眼。
“你说要是咱爸还在,会是什么样的?”这句话蔚非平静得有些反常。
“难道咱妈不是人工受精生咱俩的吗?!”而蔚盐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哥哥的反常消失掉。果然,他哥直接炸毛反驳他。
“你想太多啊!这怎么可能啊!”
去年,他就是沿着街踩着路边的大树的影子一直走,走到没有脚下的影子消失,抬起头左右看了看,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幼稚园旁的公园后门口——结果到现在,都习惯到这里霸占着小象秋千,看着这群小鬼们哭啊,笑啊,吵啊。
“真是羡慕,什么都不用担忧的年纪。幼稚的小鬼们。”
那时,大概是九月份。算是入秋季了吧,偶尔有几丝风掠过脖颈,带着秋风特有的干燥,揉着自己的手指头,有些粗粗的干燥感。又到了换皮的季节了吧,有些是在来年的夏天,有些人是在寒冷的冬天里。而蔚非却是在秋季初。
嘛,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室内开着冷气,与外面的温度相差了至少十几摄氏度。李栾严拉着箱皮革的行李箱,痞气十足翘着二郎腿坐在公共椅上。恶趣味的带着边缘有绿荧光色的一句脏话英语的帽子,双手放在靠椅边上,就这样靠坐着。一身嘻哈装和脸上黑得不能看见遮盖下的眼睛的墨镜(或是太阳镜吧)。
匆匆瞥了眼机场内的人,还剩半小时就要登机了,形形色色的上班的出差的,旅游的冒险的,度蜜月的考察的,坐在公共椅上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自嘲的叹了口气,还以为那个小学弟会来送送他,结果嘛,只有他一个发小嚼着口香糖边吹泡泡,边用眼神带着笑意的嘲讽他。
“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那么复杂吗?哥们。”唐婷两只手指夹着一片口香糖,递到李栾严面前。
“这不是最近那什么……男生学院自习室里的某集内容吗?一群小鬼,被你这种阿姨级别的人YY,啧啧~”墨镜推了点下来,露出一半眼睛,好似一个小老头。
“阿姨?老娘才二十出头好吗!就一句阿姨粉,他们倒真的叫我们阿姨了……”扶额。
“认命吧,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轻的小姑娘了。”李栾严吹着声口哨,笑意满满的躲过唐婷的手刀,终究是拉着行李随波逐流。伴随着广播响起的类似于催促某一班飞机的乘客,尽快上飞机。
谁都知道错过班机是件多么苦逼的事情,若是正班飞机等着迟到的你的到来,那你一定逃不过一阵有一阵的谩骂。
飞机起飞后,蔚非坐在学校高中部的顶楼,看着天上飞过的飞机,虽不知那是不是学长在的飞机。浅笑着一张一张的看着上高一后,自己买的拍立得,拍的他和学长照片。但大部分照的都是学长不同场合不同表情的照片,扬了扬,终究是丢下了楼。
这些东西,以后是用不着了。看了也糟心不是吗。
时间永远都在你不怎么在乎的时候快速流逝,特别是在一篇本来就不会太长的番外中更是快得,都接不上剧情了。
不,本来就没什么剧情路线。
蔚非还是老样子,个性的原因,他能融进的集体意料之内的少,就像他人际关系超好的弟弟蔚盐就曾对他评价说:“哦呀,能跟你真正玩得来的,有超过一只手指头的数量吗!”这应该是嘲笑,而不是合理的评价吧!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话,又只是笑一笑,扯一扯嘴角,让人无比想揍醒他的离开了。
若换做以前,作者一定会用‘扬长而去’或者‘一走了之’这样的四个字作为人物的离去。
他拉了拉外套,带着外套上本来就有的帽子,两条挂着毛绒小球的挂饰就吊在两边,里面是一件白色的毛茸茸的高领子毛衣。温热的感觉,让被风吹得麻木的下巴和脖颈重新有了舒服的触感,且获得知觉。擤着冻红的鼻子里的鼻涕,搭着一辆去机场的出租车,尽量的赶过去。
说好的三年,可三年后又三年,三年后又是三年!这都快十年了,终于等了九年又十个月的学弟,等来了久违的学长——和一张,学长要结婚的请帖。新娘不是学弟,也不是和学长关系不清的学姐。
十几年前,某个下雨天,在学校蔚非就一把伞,他偷偷的把伞放在高三学长得座位旁边,然后到校门口准备冒雨走。就在跨出第一步时,忽然,他的手被拉住了,并且把他拉倒退了几步。回头斜倪一眼,竟然是李栾严。学长整了整雨伞说:“怎么冒雨走啊,我这有伞,也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和他一同遮着雨,走了回去。那时,他听后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
第一次是在,“别闹,学长——明天还有课呢。”蔚非躲开了李栾严专注的眼神,耳根却隐隐发烫,“找打吗?学长,看什么梦呢。”
“恩,是梦话,我不介意把梦发展成春梦哟!”刚表白过的男人却一点也不沮丧地笑着凑近。
“……”他不懂为什么学长变得越来越不像当初的好好学长,而是一副死不要面子的?
不料,李栾严也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小学弟不想当初那样随时面带笑容,搭讪他也不会脸红的学弟,而现在却是把学业当老婆,死要面子的?
婚礼是办在教堂里,普通的教堂,教堂内虽不是有多金碧辉煌,却也有一定历史味道。酒席办在三星级酒店六楼,大厅内洋气的精致吊灯,和八九桌满席的客宾们,喝着酒划着拳,同时祝福着这对新婚夫妇的美好未来。
那些笑得真假半掺的哥们都是知道当年新郎和学弟的那点破事的旁观者,而兴致勃勃盯着新郎所在方向的大概是旁观者中想看故事里的学弟与新郎的黑历史。
当然例外也是不少的,比如之前来去接新郎从飞机场回来的学弟,穿着一身红色衬衫的西装,居然没有缺席,并带着女伴。如果眼尖的话,就会发现其实那不过就是新郎的发小罢了。或者以为不友好的人,回来砸砸场子什么的,结果很多恶人都没有到场——那些可以带动气氛的人。
再比如,新郎的父母都没有出席。这让蔚非选了一个视野最佳的位置,观赏着这部烂剧。
真是可笑啊,原本想要大闹一场的蔚非,真的来到婚礼现场。看到西装革履的学长和一身雪白精致婚纱的新娘——这样的想法,又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新娘的父母对李栾严虽不能百分之百地放心,但百分之八十的放心还是有的。对十几年前还态度很好的好学生,中途变成了态度不佳像个小混混一样混日子,最后居然又变回了原样成了自家女婿这事,显然有些不适应。
毕竟,这个人啊,就是多变。今天可能讨厌,明天可能就喜欢上了。
这样的情况说再多恭维话也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值得庆幸的是新娘那边爱操心的岳父岳母还是放下了心的去吃酒席。在新娘与新郎走到每桌酒席前敬酒时,蔚非突然在新郎要去下一桌时,拉住了对方。
“新娘看上去是个乖姑娘呢。”
“嗯?小学弟你不觉得这十年间,你完全可以去到一个……年轻女孩,不是吗?不过,她确实是个很好的姑娘没错。”
是啊,若不是一直在等你的话,他也许还真的可以找到一个年轻又贤淑的女人结婚呢。
婚礼仪式进行得很顺利,超乎任何人想象地顺利。原本蔚非以为自己会说出那些利刃般的话来羞辱李栾严,可到最后一句也没说出,倒是混合而成了还勉强像样的恭喜两个字。虽说语气听起来不怎么顺耳呢,十年间的傻逼等待终究是以自己一个人为收场结束。
年少轻熟?
为什么烂作者总是这么懒呢?
关于蔚非十年间没剪过头发加李栾严最后一次帮非仔梳头的背后故事。
“诶,栾严你帮我梳下头发!”毕业后十年里他没有再去剪过头发,如今已长至股间。
“没有我,以后谁给你梳头发。”
“轻点,不要梳到耳朵……好吧,你已经梳到了……shit!这是第三次了!”
他笑了笑对他说“不知道弟媳妇……你老婆会不会在意你这头比她还长的头发,没准,过会就和你离了。是吧,非仔!”
明天真正要结婚的是你,不是我。笑着说祝你们幸福这种话,嘛,不是很简单吗。
蔚非因为肤色偏白,在幼年时被自家母上蔚蓝当做女儿来养,所以在上小学前,一直留着一头又黑又直的中长发。
因为母亲和隔壁小哥哥的妈妈比较熟,一到放假,就会被自家妈妈送去和小哥哥一起玩。小时候,玩扮家家酒时,他总是能当隔壁家小哥李栾严的新娘。虽然被自己不情愿,又误认为是女孩子的,被小哥哥叫着妹妹,但游戏规则就是这样的。
幼儿班时:学校组织郊游,小蔚非睡眼惺忪地拉着海绵宝宝的背包从校车上下来,一边走一边不断的连打几个哈欠,旁边是笑得莫名其妙的隔壁小哥。
非仔抱怨道:“为什么……要这么早起来,去学校啊?只有遛狗的大人才会……”小孩子特有的那种声音软软,又说不清话的感觉。
隔壁家小哥说:“不一定哟,”说完,伸出有点小肉的手指勾住小蔚非的背包带子“也是有晨练的,大叔阿姨们。”
最后,他在邻居小哥的婚礼上,他一边笑着调侃着新郎,一边用自己用过的杯子换过李栾严手中的酒杯饮下:“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恭喜。”
我们终究不在有当初的年少轻熟,失去了年少的青春,最终走上了各自的道路。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