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黄铁华端着一碗黑漆漆，散发着苦味的药，夏央有些往被子里缩了缩，其实，他怕苦，更怕这药是什么不好的药，会伤了他肚子里的孩子。

冷瞳看着夏央的一系列举动，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担心，看着夏央看向他的眼神，点了点头，表示药没问题，还对他做了个保胎的口型。

夏央这才放下心来，就算为了孩子，这碗药，他就是再怕苦，他也要喝下去。

闻着那汤药散发的苦味，云冽一贯是知道夏央是个怕苦的，本还想叫冷瞳他们在拿些糖果蜜饯之类的东西来，好让夏央喝完药后去去苦味，但就看到他那怕苦的小东西已经自己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看着夏央那因为苦而皱起来的小脸，云冽突然觉得很心疼。在房间里其他人，包括夏央的呆愣中，抱住了夏央，用他的唇，贴在了夏央的唇上，并不断地探进去，想要缱绻走他嘴里的苦味，看着夏央因为惊讶而瞪大的眼睛，让他忍不住加深这个本来很纯洁的吻。

他发现，他真的是对夏央动心了，不是一般对于一个男妾的喜欢，而是爱，他想要圈住这个人，永远能够一抬眼，就能看到这个人。

云冽结束了这个倾注了他很多感情，让他认清心意的吻，当他的唇从夏央的唇上离开时，带起了一根暧昧的银丝，看的在旁边的冷瞳和黄铁华有些脸红心跳。

云冽看着夏央，深情地对他说：“夏央，我们回去成亲吧。我爱你。”

看着眼前云冽那张脸，夏央顿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终于还是有了结果，但是，却是在他放弃以后，呵，他这些年的努力，怎么看来，都是一场笑话。

夏央木然地低下头，不让其他人看到他泛红的眼眶，以及，那不断落下的清泪。

“来不及了。”等待了良久的云冽，就听到夏央轻轻地逸出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云冽扳起夏央的脸，就看到他已经红肿的眼眶和他脸上那些让他心痛的泪痕，“为什么？”云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再次轻声问道。

这次，夏央却什么都没有说。

云冽也不敢再问，就怕再刺激到他，只是恨恨地摔门而去。

看着云冽都离开了，冷瞳和黄铁华也不好再留，也打算就此离去，让夏央好好休息。

“冷瞳，你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冷瞳却被夏央叫住了，对着黄铁华点点头，送他出去后，冷瞳坐到了夏央床边。

“夏央，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都亲口说要和你成亲了，你还有他的孩子，为什么会来不及？”冷瞳看着面容倦怠的夏央，有些不忍，但还是要问出口，这些都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如果一日不解决，夏央就永远不会得到幸福。

看着眼前眼神永远那么清澈的冷瞳，夏央突然有些羡慕，至少，冷瞳的爱人是莫言，那位莫言少爷，是决计不会让他受任何委屈的。

“冷瞳，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讲完了，你就会懂了。”也不管冷瞳的意见，夏央开始讲起一个满是狗血的故事来。

“从前，有一只猫妖，他一直和他的族人居住在一个隐世的世外桃源里，直到他年满一百，成年了，按照族里的传统，他必须入世历练，体验人世的七情六欲，酸甜苦辣，才能够完整的掌握自己的能力，才能回去继续避世修炼。”

“但是呢，那只猫妖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妖怪，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才刚入世，就被别的妖精打劫了，只能孑然一身地行走在外面的世界。那段时间，他是多么希望能马上回到他那团结友爱的村子里啊，但他不能，因为，他的入世试炼还没完成。”

“就在他走投无路，饿的晕倒在地时，他被人救了，那人就是城里的大妖怪，也不知道突然发了什么善心，就这样把他带回了家里。”

想当然，小猫妖不管是出于那个大妖怪救了他，还是出于对实力强大的大妖怪的崇拜，他都对那个大妖怪倾心了，他决定留下来，于是，他留在了大妖怪府中，怎么样，是不是很狗血？”夏央虽是声音平静，但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猫妖爱着那位大妖怪，但大妖怪救他不过是一时的善心发作，很快就把他抛之脑后了。为此，猫妖想啊想，想啊想，终于给他想出了一个办法来。大妖怪喜欢美色，府中更是圈养了无数以供亵玩的男女，于是，他决定把自己打包给大妖怪，只求能在他心里留下一分印象。”

“果然，发生关系后，大妖怪按照习惯，给了他一个男妾的身份，也时不时会去看看他。而猫妖的心，也开始从开始的渴望，归于平淡。因为他知道，大妖怪不过还是当他是个可有可无的男妾而已。”

“但是越发的沉默的猫妖反而引起了大妖怪的兴致，反而比之前更多的来看他。这让猫妖心里的火被重新点燃，他开始再次渴望得到大妖怪的爱。可是，就在某一天，他无意中听到另一个大妖怪到府中做客，还向大妖怪求取了他，大妖怪答应了。这让猫妖心如死灰。”

“因为，那时候的猫妖已经发现，他怀孕了，他怀上了大妖怪的孩子。但是，作为一名雄妖，他的怀孕实在是太过于不寻常，他不敢声张。然后，他决定逃离，就算为了孩子，他也要逃。但那孩子，实在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是他一个人的孩子。于是，他带着孩子，逃离了大妖怪。”

“就在猫妖在外面再次开始流浪时，他被一只蛤蟆精收留了，蛤蟆精也只当他是一般的小妖，交给他一些杂事做做，窨井底下的河底行宫存放着蛤蟆精至关重要的东西，所以那里设了很强大的结界封印，也就因为这样，猫妖逃过了所有人的追踪。”

“后来，蛤蟆精死了，河底结界自然也无力维系，崩塌了。才躲了一个月的猫妖不得已，离开了那里，再次流浪在地面上。但就在他小心地躲了几天后，却发现，大妖怪根本莫没有在找他，实在是有些放心，又有些难过。原来，大妖怪竟然一直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么？”

“后来，猫妖遇到了一个他在窨井下救过的小公子，他就跟着小公子回家了……后面的，你也都知道的。”夏央说道这里，已经泪流满面，他没有告诉冷瞳的是，在看到云冽，被他气晕之前，他已经发动了族内的救援信号，相信，不久之后，族里就会派人来接他，而他，也会永世不再踏入尘世，在族里修炼终老。

冷瞳用力抱着眼前这个为爱受伤的人，这也是个可怜的人，他真的夏央一定还有话没有说，真相不会只是这么一点点，但是，夏央相信他，肯告诉他这些，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两个伤心的人，在相互舔舐着伤口。

很久以后，两人的心情平复下来以后，夏央想起他刚醒来时想的问题，就向冷瞳求援道：“冷瞳，我毕竟是男子，没有产道，但我的预产期将近，你能帮帮我么？”夏央看着冷瞳的眼神里，满含着希冀。

“没有产道？天！那怎么办？”冷瞳很震惊地看着夏央，也有些茫然。不过，很快，冷瞳想起人类发达的医术，还可以剖腹产，不是么。

于是，冷瞳对着夏央点点头，说：“我可以请黄叔给你安排剖腹产。”

“黄叔？可靠么？”夏央不敢轻易相信别人，毕竟，男人产子，实在太骇人听闻，他怕会被当成怪物，尽管他本身就是一只妖怪。

“嗯。很可靠，就是刚才给你端药进来的那位，你之前昏迷的时候，就是他帮你诊治的，我知道你不想其他人知道你怀孕的消息，就叫他瞒了下来，你放心，黄叔，很可靠。”

听着冷瞳说的这些，夏央这才放下心来，用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身上满是母性光辉。

翌日，大家坐在餐桌前吃着黄铁华准备的早餐，气氛有些沉默。

冷瞳给夏央拿好黄铁华专门给他配好的营养早餐，低声嘱咐他都要吃完，夏央也没有反驳，小口小口地吃着。

餐桌上，本来少了莫言，如今多了夏央，却还是让人感觉很空荡荡的，很压抑。

就连平日里喜欢抬杠的洛柏舒和白使君也难得的安分地用着早餐。

用完早餐，冷瞳截住了准备去上班的黄铁华：“黄叔，我有点事要求你。”

“怎么了，冷瞳？”黄铁华看着眼前这个单薄的孩子，心里不断叹息着，如果莫言还在，冷瞳的一切都会由他打理妥当，怎么会需要冷瞳出来求人。

“就是夏央，他快要生了，我希望你能帮帮他，借一套手术设备，帮他剖腹产。”冷瞳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黄铁华毕竟只是个法医而已，但目前的情况，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必须出此下策。

“好，我会去和我那当院长的老同学商量一下，放心，我会为夏央主刀，不会让其他人主刀的。”黄铁华没有犹豫，很和善的答应了，毕竟昨晚他也想到了这一块，也想过要给夏央做这个手术，所以冷瞳一问，他自然就答应了。

第32章

黄铁华和洛柏舒去上班以后，偌大的苏宅就剩下了冷瞳、夏央和白使君，看着夏央不太好的样子，白使君呆着也不自在，就径直出门办事去了。

就这样，看着大家纷纷离去，只剩下了同和夏央两个人的房子里显得更空荡了。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满满的苦涩。

“夏央，我们去小花园里散散步吧，你的日子也快到了，我们得先运动运动，到时候会比较好。”冷瞳看着还在和那些营养早操奋斗的夏央，轻声说道。

“好啊。”夏央放下那杯喝完了的牛奶，不在掩饰的竖瞳就定定地看着冷瞳。

两人漫步在小花园里，看着那些满是生机的植株，突然觉得其实自己的遭遇也没有什么，至少，自己还能反抗，还能避开，这些不能不能动的植物，就算受了再大的苦，遭了再大的罪，它们都不能挪动自己一步，只能生生受着。

“他呢？”夏央轻声问道，这话，问的突兀且没有头绪。

“嗯？他？”冷瞳不懂，不懂夏央指的是谁，但一想到他们目前的状况，冷瞳组织好语言：“云冽昨晚摔门而去，没有回来过。”冷瞳顿了顿，心情十分低落，“莫言他，他走了。”

夏央看着冷瞳心情低落，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我现在还带着孩子呢，我都决定放手了，莫言他那么爱你，他一定会回来的。”

“嗯，我相信他。”

看着情绪还是不高的冷瞳，夏央觉得自己实在是问了不该问的，有些后悔。但很快，他就拉着冷瞳的手放到他那已经有些显形出来的肚子上，“感觉到了吗？它在动。”

摸着夏央圆圆的软软的肚子，冷瞳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过来了。

“为什么，昨天都还没有这么大的，怎么才一个晚上，它……你的肚子就大了一圈不止。”冷瞳的手贴在夏央的肚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肚子，觉得难以置信。

“啊，动了，它动了！”冷瞳脸上是难掩的兴奋。

“嗯。”夏央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啊，对了，夏央，我已经和黄叔说过了，他说会和他一个做院长的老朋友借一套设备，到时候他为你主刀，剖腹产把孩子取出来。”想起之前和黄铁华商量好的事，另冷瞳赶紧跟夏央报喜，也让他宽心。

“谢谢，真的谢谢你，冷瞳，能遇到你，真好。”夏央抱住冷瞳，把头窝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让冷瞳看见他的眼泪，能在这段我在尘世最后的日子里遇到你，真的是一种幸福，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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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大家吃完早餐也就散了，冷瞳端着留给夏央的那份去了夏央暂住的客房。

“夏央，你的烧退了没有？好点没有？”冷瞳拿着早点，在门前象征性地敲了敲，就推门进去，却被客房里的情形吓得手上的早点盘子都没能拿住，径直摔倒了地上。

“夏央！”冷瞳顾不得脚下一片狼藉的早点，只顾着跑到床边，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地探到夏央鼻子下，还有鼻息，冷瞳这才松了一口气。

冷瞳赶紧给黄铁华打了个电话叫他回来，这才用那还在颤抖的手慢慢掀开改在夏央身上的那张被渲满血色的被子，看着躺在床上的夏央全下、身那还在不断流出的血。

冷瞳握住夏央冰凉的手，他实在不敢相信，昨天晚上还好好的，说今天早上要吃瘦肉粥的人，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夏央！夏央！你醒醒，你不能睡！你醒醒！”冷瞳看着面色苍白的夏央，眼泪就这么没有预警的流了下来，滴落在夏央脸上。

夏央的眼睫毛动了动，艰难地张开了眼睛，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声。

“夏央，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冷瞳看着眼前的夏央，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他慢慢贴近夏央的嘴边，就听到很模糊的：“生……要……生……了……”

冷瞳吓了一激灵，赶紧又给黄铁华拨了个电话：“黄叔，夏央说他要生了，你把你联系好的那家医院地址告诉我，我马上带着夏央过去，你也过去准备手术。”听得那边黄铁华答应下来，冷瞳这才收线，转过头看着夏央，却发现他再次昏了过去。

冷瞳没敢耽搁，给夏央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想要背着他出去打车，但却实在是背不动他，家里没有别人，冷瞳又不敢让别人知道夏央的情况，冷瞳努力了好几次，还是背不动夏央，不由得很沮丧。

就在冷瞳低头沮丧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空气里传来一阵能量波动。

冷瞳抬头，就看到那扭曲的空气里出现了一个穿着华丽白色汉服，纤尘不染，显得十分贵气男子出现在了这间客房里。

那男子看着显然已经陷入昏迷的夏央，和那一室狼藉的现场，那染血的棉被和被夏央那冷瞳换下的染血衣裤，皱眉。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冷瞳看着那个看起就不是个好对付的男子，生怕他是什么要对他们不利的大妖怪。

“吾名九娓，是夏央的族人。”男子依旧皱着好看的眉头，但还是回答了冷瞳的问题。

“族人？你是说，你是友非敌！那是在是太好了！快，帮我一起扶着夏央，吾名快点带他去外面打车，他就快要生了，拖延不得。”听到男子说是夏央的族人，冷瞳也顾不得去仔细盘问，现在，救夏央的命要紧。

男子，也就是九娓深深看了冷瞳一眼，冷淡道：“要生了？你就算要骗人，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

“真的，刚才夏央亲口对我说的，不信，你看。”冷瞳强硬的拉过九娓的手，把它贴在夏央的肚子上，“这里面，真的有夏央的孩子！”冷瞳都快急哭了好么，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但眼前这个人居然不相信他。

九娓的手贴在夏央肚子上，他闭眼，探出灵力，果然探到夏央肚子里有一只小心的猫崽蜷缩在里面，但明显，生机已经在渐渐减弱。

九娓没有犹豫，爆出九尾，开始给夏央和他肚子里的小崽子输送生机，想要稳定他们的情况。

冷瞳在一旁看着，简直就要被九娓的九条尾巴吓死了好么。但他感受到那九条尾巴把夏央包裹起来，正在向他输送着一些很温和的灵力，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冷瞳觉得过了很久，其实也才不过过去了一刻钟，九娓收起他的九条尾巴，脸上都微微沁出了密密的汗，“他肚子里有个小崽子，但是他没有产道，怎么让他生出来？”九娓第一次拿正眼看眼前这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人类，姑且相信他是无害的，“我刚才帮他输送了一些灵力，勉强维系着他和崽子的生机，如果在不能生出来，就要一尸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