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谦这模样确实横看竖看都不像个太监,与那些涂脂抹粉眉毛修得比女人还细嗓音也比女人还柔的公公比起来,说他是个阉人,怎么都没有多少说服力。
当然凌祁佑并不担心这宣王是也认出了萧楚谦,毕竟宣王在江东十几年,听过萧楚谦的名号也应当是没有见过他的才对。
所以对他这种无聊的调笑之语,凌祁佑便也就当成是没有听到,连回话的兴趣都没有。
萧楚谦抬起眼,瞥凌璟一眼,心下轻哂了一声,将小馒头往他手里一搁,也没有多说,就退到了一旁去。
已经三个多月大的小馒头虎头虎脑的,圆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凌璟一手托着他的肩颈,一手托着他的屁股,抱人的姿势倒是颇为标准,笑眯眯地冲着他挤眉弄眼咂舌头逗弄他,可惜小馒头显然对这个没见过的又不讨他父皇喜欢的皇叔公没多少好感,被他逗了没两下,就嘴一扁,放声干嚎了起来。
萧楚谦似乎是一早猜到了这个结果,手指按了按耳朵里的棉花,无语至极。
自从小馒头被凌祁佑甩手给他之后,他就已经习惯了这么日日在耳朵里塞上两团棉花,要不这小东西不分场合地这么一哭闹,尤其声音还特别大,他确实没那么好的脾气也不敢保证自己被吵烦了不会干脆直接结果了他。
说到底,萧楚谦还是对凌祁佑跟人生下这小家伙耿耿于怀,又不是他的儿子,他也没那个耐心一日十二个时辰地捧着哄着小祖宗。
凌璟嘴角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僵滞住,那托着小家伙屁股的手掌已经被一泡黄金汤给浇湿了。
萧楚谦“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小丑儿也低下了头闷笑,凌祁佑冷眼看着,却心里头一次,对自己儿子生出了几分待见。
奶娘把小馒头接了过去,带去了里头换尿布,小丑儿递帕子给凌璟:“宣王殿下别介意,太子殿下他还小,不知事,不是有心的。”
凌璟眼里的尴尬也只是一瞬间,这会儿就已经恢复了嬉皮笑脸之态,淡定地擦着自己的手,无所谓道:“小太子才三个月,会这样不稀奇,当年陛下都三岁大了,本王抱陛下的时候陛下同样也尿到了本王身上,本王哪里会跟小孩子计较。”
小丑儿因为这话有些微愣了住,凌祁佑的脸黑了,萧楚谦这下是彻底乐了,几乎笑出了声音来,又被凌祁佑一眼横过来,赶紧转开了眼。
凌祁佑暗暗攥紧了手,恨得咬牙切齿,凌璟说的事情他是有印象的,他小时候身子弱又胆小,那一回是看到宫里的太监因为犯了宫规被活活打死的恐怖样子吓得,当时明明就是这个宣王故意带他去看的,以至于那之后他见了凌璟就下意识的觉得害怕,好在没多久这家伙就被外放了去江东,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却又突然旧事重提,摆明了就是在嘲讽自己。
凌璟不是没有看出来凌祁佑一副要将自己抽筋扒皮的愤恨神色,却半点不以为意,在彻底激怒凌祁佑前,又转开了话题:“还有一事,本王想求陛下一个恩典。”
尽管气恨,凌祁佑面上依旧很平静,语气也没有半点起伏:“你说。”
“本王生了个儿子,想求陛下下旨册封世子。”
凌祁佑尚未表态,萧楚谦一听倒是先诧异地抬眸看向了凌璟,只不过这个小动作被这会儿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凌祁佑给忽略了而已。
凌祁佑皱起眉,道:“七皇叔有孩子吗?为何之前没有上报过朝廷,而且,七皇叔似乎还没有成婚吧?”
凌璟笑着道:“才刚出生不久,还没来得及上报,本王确实没有成婚,不过没成婚不代表就不能有孩子吧?”
“那是七皇叔府中妾侍所生?”
“不是。”凌璟很干脆地否认。
凌祁佑沉了眼神,不悦道:“那就是私生子?按着我大晟朝的规矩,断然没有立个私生子做王府世子的道理,七皇叔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凌璟却不以为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本王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陛下答应下这道旨意就行。”
算了,这宣王在江东闹出的荒唐事也不止这一件两件,反正丢脸的也不是自己,凌祁佑没有再说,算是默认应下了他的请求。
凌璟目的达成,便也就谢过先行告退了下去。
只是在转过身去之后,凌祁佑看不到的角度,他意味深长地瞥了萧楚谦一眼,萧楚谦不搭理他,转开了视线佯装没有察觉。
凌璟勾唇笑了笑,大步离开。
17.刺客
傍晚之时,凌祁佑在昭德殿大殿里设宴招待三位皇叔,来作陪的还有徐国舅和内阁九卿的官员。
美酒佳肴,还有献舞的美人,一片觥筹交错。
凌祁佑半靠在自己的御座里,几杯酒下肚脸上就已经有了微醺之意,轻眯起了眼,样子略带慵懒,一手不自觉地扯着自己的衣领,似乎是有些燥热难耐。
齐王和洛王两个都对陛下的款待很满意,凑在一块摇头晃脑一边喝酒一边看场上翩翩起舞的美人,时不时地敬凌祁佑一杯,似是很是享受。
唯凌璟一人,单独坐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漫不经心之态,酒喝了不少却半点醉意不显,对跳舞的美人不起兴趣,只偶尔瞥一眼御座上的凌祁佑,嘴角翘起的弧度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对面来作陪的几个官员,尤其是徐重卿一直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凌璟心知肚明却又似乎半点不以为意,偶尔对上几人的眼睛,在他们尴尬别开时,反倒是自若地主动举杯与之敬酒,眼里的笑意越浓。
徐重卿对他这副挑衅态度很有些恼火,却又不好发作,酒过三巡,凌璟突然开了口,与凌祁佑道:“陛下,说到这跳舞,我江东的人跳的舞也别具特色,此番本王特地从江东带了十几美人过来与陛下献舞,陛下可有意一看?”
凌祁佑瞥他一眼,半晌,嘴里才蹦出一个字:“准。”
凌璟拍了拍手,十余美人鱼贯而入,随音乐起舞,这下不单是凌琛和凌珏两个,一众朝臣也都看直了眼,凌璟带来的人不单个个国色天香,舞技更是卓越,跳跃旋转间叫人眼花缭乱且粉脂香四溢。
只凌祁佑却似乎是觉得越发难受了,刺鼻的香味让他几乎呼吸不能,喘息声渐重,好在是这会儿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群舞姬之上且乐器琴声足够大,完全遮掉了那些难堪异样的声响,几乎没人察觉到他的异样。
却也只是几乎而已,凌璟依旧是漫不经心地目光偶尔掠过凌祁佑,嘴角的弧度似乎又上扬了几分。
萧楚谦站在侧门边,注视着外头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凌祁佑这会儿的反应,已经半点不错漏的完全落进了他的眼里,萧楚谦看着他难耐的模样,心下无奈,要是被别人看了去,不单凌祁佑事后会发疯杀人,他怕是也要杀人了……
就在萧楚谦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将凌祁佑给扛回来的时候,变故也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
当中一个舞姬在舞动间转到了凌祁佑的正前方,向前挥舞出去的彩袖里不知何时夹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因为动作太快,一众人眼睛早就看花了,根本没有察觉,凌祁佑自己又醉意熏熏还带着身体起了难堪变化,也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萧楚谦一个几乎是在那舞姬挥出袖子的同时就冲了出去。
要将人推开已经来不及了,下意识地扑上去护住了凌祁佑的身子,那突然变身刺客的舞姬显然是也没想到有人会突然冲出来,手一抖,匕首就变了方向,却依旧是擦着萧楚谦的胳膊蹭了过去。
衣裳当下被割破,一道血印子赫然呈现。
凌祁佑瞬间清醒过来,错愕抬头,萧楚谦刚想撑起身,下一刻,却又突然栽倒在他身上,昏死了过去,凌祁佑一看他手胳膊处的伤口,冒出来的是黑血,当下明白过来,那匕首上抹了毒!
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其他人的反应,徐重卿很诧异,凌璟虽没有多少表情变化却也微蹙起了眉,凌琛和凌珏吓得抱成一团差点躲桌子下头去,其他官员也是个个惊慌无比。
那女刺客已经被侍卫制服没等凌祁佑开口吩咐留活口就已经先自己抹了脖子,其他舞姬则一并被扣了住,个个面色惨白瘫软在地。
徐重卿第一个回过神,一拍桌子而起,愤怒质问凌璟:“宣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派人当众行刺陛下!你是要造反了不成?!”
之后便也不等凌祁佑开口就大声呵斥那些侍卫:“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宣王给拿下!”
凌璟嘴角勾起,看也不看他,双眼直视向凌祁佑,眼里完全没有半点畏惧之意,镇定解释道:“这个女人不是本王带来的,本王带了十二个人来,当中一个脚扭了不能献演,本王本打算算了的,是陛下的礼部侍郎坚持,还特地给找了个人来替上,这人,是他找来的,和本王没有关系。”
“陛下您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就算当真是找来替补上的也不代表就跟他没关系!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这样为的就是撇清自己的嫌疑!”
徐重卿有些气急败坏,似乎是上赶着要凌祁佑赶紧将凌璟拿下,最好就这么当场将他就地正法了。
凌祁佑将压在自己身上的萧楚谦推开,命小丑儿带人将之抬进去,也不理会一众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朝臣在看到这给他挡刀子的太监相貌之后流露出的更加惊愕的神色,冷眼从徐重卿扫到凌璟,最后叫了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出列,先问起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俩人俱是满头大汗,那礼部侍郎抖抖索索地回话:“微臣死罪……晌午的时候宣王和微臣说带了人给陛下献舞,微臣先在宣王处看过她们排演,想着这舞确实排得精妙绝伦,陛下一定会喜欢,哪知道当中一人在最后收尾的时候突然扭了脚,这是十二人的群舞,缺一不可,不能演了微臣实在是觉得可惜,就和宣王说找个人替上,这人是京里最大的舞坊里的名姬……后来微臣就派人去请了她来,跟着宣王的人一块练了几个时辰……微臣实在没想到她……她会是刺客……微臣该死,微臣罪该万死……”
徐重卿见凌祁佑虽面色难看却没有发难的意思,敢提提醒他:“陛下,这事情实在太蹊跷了,无论如何,刺客是宣王带进宫的,他总是脱不了干系!”
凌璟懒洋洋地接上话:“徐国舅这么急急忙忙地要给本王定罪,本王怎么瞧着怪稀奇的,倒像是有人处心积虑安排一出戏要嫁祸本王呢?”
“你休要阴阳怪气!你要是没做过谁会用这样的事情嫁祸你!”
“够了!都少说两句!”凌祁佑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直接下令,宣王回离宫住所暂且禁足,待到刑部把事情查清楚再说。
至于这负责接待一众藩王事宜的礼部侍郎则被押下了狱去候审。
将人都遣散之后,凌祁佑才转身回了寝殿去,小丑儿跟进来低声与他禀报:“太医去小楚子那里看过了,都不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怪异的毒,一时半会地也没法子解,就是人一直昏迷不醒,太医说怕会……他们说会回去详查典籍,尽快找出法子来……”
凌祁佑冷冷打断他的话:“救不回来就算了,一个太监而已,需要这般费功夫吗?”
小丑儿惊得低下了头:“是……”
原本摇篮里难得很乖没有吵闹的小馒头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凌祁佑皱着眉转过身去看,奶娘似乎也没想到好端端地小太子突然又哭了,一时有些手忙脚乱,无奈她越是哄小馒头反倒是哭得越加厉害,小丑儿走上去将之抱起来,疑惑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殿下怎么又哭了……”
见凌祁佑只是看着却没半点其他反应,小丑儿犹豫了一下,抱着小馒头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他:“……陛下,您抱抱殿下吧?”
犹豫了一下,凌祁佑到底是伸出了手。
只是头一次,小馒头到了他的怀里依旧哭闹不停,而且是伤心欲绝的那种哭法,凌祁佑抱着人晃了两下见他还是不给面子就没了耐性,把人往小丑儿怀里一塞,大步就走出了殿外去。
小丑儿抱着小馒头追上去,却见凌祁佑脚步一拐直接去了后院,当下明白过来他是去看萧楚谦,也不敢耽搁,就一块跟着去了。
萧楚谦确实昏迷不醒,毒似乎已经上了脸,脸色发黑,嘴唇都是乌青的,凌祁佑站在床边看着,太医在一旁小声禀报着他的状况,凌祁佑没有说话,眉却似乎蹙得更紧了一些。
小馒头见到了萧楚谦终于是不哭了,只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一下一下抽泣,小丑儿心知这小娃娃对自己父皇和亲爹的事情反应都特别大,也免不得觉得实在是神奇,见凌祁佑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把小馒头放到了萧楚谦身边,三个多月的小娃娃勉强只能翻身,就见他拱着身子艰难地翻过去,伸手去抓萧楚谦的手。
凌祁佑看小馒头这个样子,心下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准备走,小馒头却又再次放声哭号,小丑儿赶紧硬着头皮拦住他:“陛下,您还是在这里陪陪太子殿下吧……”
小馒头的嚎啕声无比刺耳,凌祁佑的脚步却跟生了根一般,踟蹰片刻,到底是走到一旁的椅子里坐了下去,冷眼看着床上的两个。
小丑儿暗暗松了口气,小馒头也不哭了,趴在床上,紧紧抓着萧楚谦的手慢慢就睡了过去。
凌祁佑坐了一阵,觉得身体里方才那因为瞬间被强压下去的反应似乎又蹿了起来,一只手慢慢攥了紧,正犹豫不决间,有太监匆匆来禀报,宣王方才派人送了解药来,说是喝了这药这楚公公身上的毒就能除。
凌祁佑看着那递到面前来的瓷瓶子,冷嗤:“他不是说刺客跟他没关系吗?他怎么会知道小楚子中的是什么毒?”
禀事的小太监满头大汗,道:“宣王说,这毒并不稀奇,他从前见过正巧有解药而已,他还说……那刺客是徐国舅安排的……”
“不可能。”
凌祁佑话冷冷打断也不欲再多说,让太医检查了宣王送来的药,太医依旧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确定那应该不是毒药,于是凌祁佑挥了挥手,将屋子里的人撵了下去,连带着小丑儿也一并让之退去了外头,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床边去。
一手箍住萧楚谦的下颚,强迫他张开嘴,一整瓶的药都直接灌进了他嘴里。
昏迷中的萧楚谦被灌得咳嗽了几声,慢慢倒是有了反应,眼皮子动了几下,似是就要睁开,凌祁佑撇了撇嘴,正准备走,突然就被人用力拉住了手,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都被扯了下去摔到萧楚谦身上,还差点砸到了一旁睡得正香的小馒头。
凌祁佑气恼地想撑起身,下一刻,却被人抱着用力翻过了身去压住,身上的腰带也瞬间就被抽了走。
凌祁佑惊讶地抬头,萧楚谦的脸已经没有方才乌青得那么厉害了,取而代之的,是微眯着的眼里,几乎要炙伤人的热切欲望!
18.解药
衣服没两下就被已经趋向于狂化兽化的人给扯得凌乱不堪,听到裂帛声响,凌祁佑就知道自己的外袍一定已经被扯破了。
疯了!他恨得伸脚去踹身上之人,奈何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气,想撑起身,小腹处突然窜起的强烈的热潮瞬间席卷全身,当下就瘫软在了床上,只能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才能勉力维持清醒,然后便又被身上之人给狠狠咬了住唇,舌尖跟着挤进去,快速扫过牙床,勾缠起他的舌,让他避无可避,连吞咽都不能,几近窒息。
前几次都是在凌祁佑意识已经不清醒了之后,萧楚谦做过什么他事后也只能回想起一些片段,便也就一直自欺欺人当做不知道没发生过,但这一次,在他尚有意识之时,被萧楚谦这么蛮横地压着几乎是强迫行事,过往那些不好的回忆一下又涌了上来,凌祁佑气得几乎浑身发抖,用力推攘着身上之人,萧楚谦那挨了一刀包扎起来的胳膊很快又被他给抓出了血,奈何这个时候眼里只剩情欲只想着发泄的人根本考虑不了其他,在几乎与他赤裸相呈之后,伸手就将俩人已经炙热胀大的欲望同时握进了手里,卖力地揉搓套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