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原谅我吗？”
“她说，她不怪你。”这是林莎的原话，她不怪他。
“……，我带你出去。”
钱子豪说完，周围的场景就全都开始变换，但瞬间又恢复了原貌，我转头看向窗外，下着雨，有灯火亮着，只是，没人会注意到这个地方发生的改变，警局里的灯光忽闪忽明到全部黑暗，只是一秒钟的时间。
“阿一！”庄炎的声音传到耳力，他似乎是从别的房间赶过来，是感应到什么了吧。
“你别过来！”喉咙上被钱子豪一捏，我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脑海里翻腾着他的记忆，是他目睹爷爷的车祸，开车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李昊，孙江坐在副驾驶，满脸的兴奋和有恃无恐。而我，站在车道的一棵树后，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经常害怕爷爷出事而找时间跟着爷爷一直走。
他们下了车看了看爷爷匍匐在地上，手轻轻的动着，而孙江脸色一变，“这，这不是那小子的爷爷吗？”转而又笑了起来，“不过不用怕，就算他知道了也没办法，你爸可是警察局局长，我们不会有事对不对。”
“当然，哈哈哈哈……”两个人笑过之后，离开了现场，我打了120，爷爷却再也救不回来了。
天上下起了雨，我看着雨水流淌着冲刷了血迹，头七那天，我割开了我的动脉。
回过神来，并没有觉得呼吸困难，钱子豪现在是镇静的，他是好人，他不想杀无关的人。
“你到底想怎样？”
“把李昊拿来换。”钱子豪的声音很平静，庄炎的神色有几分紧张，我内心居然有些窃喜，是在担心我吧？
“好！”庄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李昊在一旁忽然发疯似的大叫着不要，而局长也一样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庄炎。
“哈哈……，拉着他，过来。”
两边都在前进，庄炎的身影越来越近，黑色的衬衣和西装很适合他，李昊在他手里也像小鸡一样被拎着，一直在颤抖和喊叫。
“阿一，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安瞳和斯斯呢？”
“他们一会儿就到，还有，林莎。”
“林莎？”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李昊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庄炎转过脸去，见钱子豪就快痛下杀手的时候，拿出了一道符。
“子豪，不要！”
第三十八章
钱子豪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林莎，而李昊就在这个时候，飞快的从钱子豪手中逃了出来。
“莎莎，你……”钱子豪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静默对视着。
我和庄炎两个人也静静的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但我心底是百感交集。
屋子里的气氛诡异异常，李昊躲在父亲身后颤抖着，安瞳抱着斯斯已经昏迷的身体在一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子豪，我们离开好不好？这里不属于我们。”莎莎小声呜咽着，缓缓对钱子豪开了口，看着钱子豪一脸的疼惜，我竟然有些感动，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起来，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
“莎莎，我要替你和爷爷报仇。”
“……，子豪，别这样……”
“莎莎，你一定能体会到我的痛苦，唯一的亲人离开，我连报警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根本不会有用，我以为我们分开他们就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他们……”钱子豪停了下里，没再继续说，而林莎开始了抽泣，瘦弱的肩膀颤抖着，似乎是回想到什么东西。
“李昊，我要你死，我要报仇！”钱子豪说着向局长身后的李昊冲过去，推开了局长之后一把揪住李昊，动作迅速敏捷，李昊的脚已经无法着地，被掐住脖子的身体不断扭动。
“救命……”声音从嗓子眼里艰难的发出来，庄炎见状，重新拿起符咒向钱子豪打去，却被林莎用身子挡住了，整个跌倒在地上，钱子豪手上稍稍有些松懈，却又马上加大了的力度，李昊的表情和惨白的脸色告诉我们，再不救他，他真的会一命呜呼。
“庄炎，我们该怎么办？”
“你什么都别做，在旁边看。”庄炎的脸上写着坚定，接着把我推到安瞳身边观战。
庄炎的身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有些模糊起来，瞬间，居然与李昊转换了位置，李昊跌坐在地上，钱子豪手里的人成了庄炎，我一不小心叫出声来，“庄炎！”
接着，庄炎华丽的从钱子豪手中逃脱，顺便给了他一道灵符，火花骤然亮开，庄炎退回来一段，局长扶着儿子想要离开，却被钱子豪挡住，庄炎似乎在施着什么咒，我看着空中凭空出现的灵符字样，逐渐放大，知道，狠狠的包裹住钱子豪，他不断地反抗着，却似乎被束缚得越来越紧。
“求求你，不要，不要伤害子豪，求求你！”林莎哀求着，流着泪看向庄炎，再看向了我。
“庄炎，你……”我对庄炎说着，却又不敢在这种时候说太多，这个时候庄炎背影透露出的霸气，让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钱子豪，你若是继续报仇，我会让你魂飞魄散。”
“为什么他那么坏，你们还要帮他，凭什么，活着的时候没办法让他受制裁，死了也没办法吗？”
“我想帮你，如果你继续报仇加深罪孽，那么就算我不收你，到了阴间你也一样无法投胎。”
“……，那小子也是这样说，可我不要投胎，我要报仇！”说着还看了我一眼，我急忙跑到林莎旁边。
“那她怎么办？”我问道，看着钱子豪眼里闪现的歉意，林莎淡淡一笑，却满是悲戚。
“子豪，我们不要报仇了，我想和你一起投胎转世，下辈子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我抬头看了庄炎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悲凉，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庄炎，温柔的看着我却又让人心疼。
“莎莎……，我不配，我不配……”
“呵呵，钱子豪！我怀孕了，所以我从楼上跳下来，”林莎忽然用很正式的口吻，收敛起笑意，“我说过，我非你不嫁！”
“庄炎，我说过我非你不嫁，既然你不娶我，哈哈哈……，我会让你们永世痛苦！”黑暗的阁楼里传出女人凄厉的叫喊声，隐隐看得出，那是一套红色的裙子，更确切一点，是做工精细的古装嫁衣。
女人长得很美，看着我和庄炎，是我，和庄炎，在，一个古代的王朝，面对着穿戴整齐等待出嫁的红衣女子，无能为力，最后，看着她大笑着在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从阁楼上纵身一跃，宛若一朵血色的海棠花，华丽的落幕。
“莎莎……”从那个亦真亦幻的境象中走出，呆呆的回到庄炎面前，似乎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我没有想起来。我分不清，刚才的一切是现实还是梦，永世痛苦！
“钱子豪，林莎，你们和我儿子的事，我想我已经大概能明白了，如果你们要杀他，我不会阻拦，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把他交给法律去制裁，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局长的眼睛里早已流出了眼泪，把自己的儿子送上法庭，谁不痛苦？
“……，你……”钱子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看着局长似乎苍老了好几十岁的面容，我竟有些心疼起来。
“爸！你，不要，我不要！”李昊开始歇斯底里的喊叫着，眼里满是惧怕，是的，这是一种看到全世界遗弃自己而感到绝望的眼神。当所有人都不愿意再保护你，当所有人都认为你十恶不赦，看不到任何的光，尽是黑暗。
“……”局长不再说任何话，我们也明白了他的态度，而林莎和钱子豪，林莎拉起钱子豪的手，似乎在说，我们一起离开。
“再见，程一，庄炎。”林莎恬淡的微笑让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很美，像一朵茉莉。
“爷爷！”钱子豪叫了出来，而我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老人出现，满脸的皱纹，看到程一的时候，露出了一个笑，和蔼，慈祥。
“铃铃铃……”庄炎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阴沉着脸接通了电话。
“怎么那么慢？”我凑上前去听电话，庄炎也不阻拦我，而那些对话却显得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老年人嘛，再加上阴间堵车了，实在是没办法快得起来。”
“老头子，阴间堵车你不会开飞机吗？我不是给你烧了一张。”
“这不，前几天被弄坏了。”
“你……，我挂了。”
挂了电话，我忍住笑，看着庄炎有些无奈的样子，甚是可爱。
看到爷爷的那一刻，我知道，钱子豪再多的恨也会因为莎莎和爷爷两个人的爱而融化，他是一个好人，他可以为了爱拿起刀子，也可以为了爱，放下刀子，都是为了爱。他们相互扶持着与鬼差离开的时候，真的像一家人一般那么温暖和谐。
后来，我问过庄炎一个问题，为什么林莎可以抛弃一切离开这个世界？
他说，因为绝望，因为孤独。
林莎是被一个贵妇人为了证明自己的仁慈慷慨而领养的孩子，家里还个嚣张跋扈的姐姐，她不知道她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直到遇见了钱子豪的时候，她想到，她要为他而活。
第三十九章
李昊被送进了监狱，不知道被判了多久。
局长的眼神了透出疲惫。
斯斯被安瞳照顾的很好。
心里对那些幻象耿耿于怀起来，那天庄炎的大手抓着我，似乎不怎么开心。
“庄老板，你干嘛像吃错了药似的？”
“程一，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过我的话？”他怒了，忽然冲着我大喊起来，我呆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程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下一秒就死在我面前！”
庄炎没有放手，加大力道把我拉进怀里狠狠的抱着，好像下一秒我真的会消失一样，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又享受着这样的拥抱。
良久，他放开我，凌晨五点左右的风吹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样脱下外衣给我披上，轻轻的用手摸了摸我的脸，“对不起，阿一，对不起……”庄炎眼底浮现出的深刻，让我有些恍惚，我们真的是这辈子才遇上？
庄炎温柔的吻着我的唇，周围的路灯昏黄，没有行人，没有车辆，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们。
“庄炎，我说过我非你不嫁，既然你不娶我，哈哈哈……，我会让你们永世痛苦！”
“不要！”女人跃下阁楼的一刻，伴着雷电的洗礼支离破碎，画面充斥着凄艳哀婉的绝丽，血色渐渐在雨水中蔓延开。
我看到我和庄炎两个人，连拉住她的机会都没有。
“阿一！”
“嗬！”
“做噩梦了？”
“我梦到一个女人，穿着嫁衣。”
“……”转眼看到庄炎的脸上有几分惊讶却被他巧妙地掩饰过去，“呵呵，没事的，你不要多想。”
“庄炎……”
“别多想了，再不闭嘴自己看着办。”看着他的逃避，我忽然就来气了。
“庄炎！你瞒着我什么事？”
“……”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说出这两句话的时候才发现我以为我开始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其实关于他的事情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我不会告诉你任何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你不怕我自己想起来过去的事？”我在试探他，虽然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但那些衣服和阁楼场景一定不在这个时代。
“你迟早会想起来，然后你会再一次离开我。”庄炎的言语冰冷绝望，满是沧桑。
“……”
“程一，多睡会儿，我得下去看看。”庄炎起身穿好衣服就离开了，房间里剩下我一个人，满室的凉意和窗外传来的声音告诉我外面在下雨。
继续闭上眼睛，但我知道一定睡不着了，在脑袋里搜索着梦里的场景。
“我说，千娇，灵，你们这是？”
“老板让我们过来照顾你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最近老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千娇说着面带笑意，但是，分明写着不怀好意，“喂，阿一同志，你是不是惹咱老板生气了？我可告诉你，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你一个哦！”谁能告诉我她们真的是来照顾我的吗？
“那你呢，你也在觊觎我家庄老板的美色么？”看着千娇表情一僵，慢慢转眼看向一边的灵，与此同时，灵的嘴角露出一个非常和谐的弧度，她居然笑了！
“灵，你别听他胡说啊！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绝无二心天地可鉴的！”千娇已经败下阵来并且开始向灵各种表忠心，可灵的笑容停了之后马上恢复之前的冰山脸，不对，似乎，笑过之后，又冷了几分……
“程一！你个混蛋！”千娇小声对着我嘀咕着，这激起了我继续报复的心理。
“叫我干什么？还是，你喜欢上的人是我？”
奇怪，为什么灵这次不笑？
“千娇，你今天不要回家了。”
……，好吧，看到千娇差点泪崩的表情我秒懂了，传说中的“妻管严”么？
我以欣赏者的姿态看着千娇在厨房里苦苦哀求着一丝不苟做着饭菜的灵，看来和庄炎一起久了会变得和他一样腹黑。
然后，学校要举办晚会了。
各个社团都忙着开始排练节目，而我，一无名小卒也被斯斯和安瞳带上了不归路！
“阿一，你的动作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僵硬！”
“阿一，你又忘记动作了？”
“程一！你给我重来！”
“程一！你给我去唱歌！”
“啊！”我和一群人被斯斯一句话惊吓地不轻。
“呵呵，斯斯，你是在，开玩笑对吧？”我一脸苦笑脑袋里是狂风呼啸。
“谁和你开玩笑，自己选歌去，我们继续练舞！”一身令下，我被推出了舞蹈室，还有人很好心的把我的外套，书包扔了出来。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背着书包走在小道上，远远走来的一个红衣女子让我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似曾相识。
“同学，请问音乐教室怎么走？”她脸上带着笑意，长发飘飘的样子很美，但是，我的全身却在一瞬间被凉意侵袭，她的脸，我见过。
“你……”
“庄炎，我说过我非你不嫁，既然你不娶我，哈哈哈……，我会让你们永世痛苦！”
那个支离破碎的梦境里，一身红衣的女人，在雨中残忍的绽放然后凋零。
比昙花更短暂，比曼陀罗花更绝望。
第四十章
“同学，你没事吧？”
“呃！哦，没，没事。”
“额，我叫赵茈弦，请问，音乐教室怎么走？”
“音，哦，音乐教室，你往那栋楼走，就在一楼。”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在这女人面前愣了那么久，我怕什么，不就是梦到些奇怪的东西，那不是常有的事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