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程扬当然没有把门从里面反锁了,而是上了个四点的闹钟。
等闹钟时间到了,程扬简直是佩服邵团长能在这大半夜的,爬起来给周五当田螺姑娘。
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没敢开灯,把门打开一条缝,眉头一挑,果然二哈没有成精,客厅开了灯,虽然没见着人,那沙发上搭着的衣服不正是邵团长军装外套么?
程扬当然不可能就这么送上去找死,放开了手脚开了屋里的灯,走到床边推了推周五,“醒醒!起床尿尿了。”
“……”周五抱着被子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瞧见是程扬,翻个身继续睡,嘴里嘟囔着:“你搞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是不让你睡觉了怎么着?”程扬把周五的衣服取来往他头上一照,给人从床上拧起来,“你要不起来可别后悔啊!”
“我操/你大爷!才四点钟你让老子起来看鬼啊?”周五这一吼,程扬也跟着漕了一声连忙把人嘴给捂着,“你小声点!”
周五被程扬一脸紧张弄得精神一振,浓浓的睡意倒是清醒了不少,拉下捂着嘴上的手,压低了声音说:“还真有鬼啊?”
程扬严肃地点点头,“是见鬼了!”蓝后用手指指门。
周五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脸惊愕,程扬见他这表情回头一瞧,被立在门口沉默着看着他俩的邵团长吓了一跳,往周五那边靠了靠。
听见周五的声音来瞧瞧,开门就看见周五抓着程扬的手不放,两个人本来就离得近,这下都挨一起了,邵团长脸色更黑了一分。
你说大半夜的不睡觉,这两人还衣衫不整地拉拉扯扯,邵团长脸色要能好就真见鬼了。
周五就辣么发愣地看着邵周文不出声,没办法啊!道歉的话还没准备好呢这突然见着人要怎么说?一时没想起来他为啥子大半夜会在自己家里这回事儿。
程扬倒是回了神,从周五爪子里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清清嗓子说:“你们聊,我去隔壁睡觉。”蓝后十分蛋定地拿起自己衣服,飞快地与邵团长擦肩而过。
邵团长没理他,直到嘭的关门声响起,这才对周五说:“睡不着?”
“是,是啊!”周五也被那关门声惊醒,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是个毛线!明明是程扬把他给弄起来的好吗!
邵团长皱了皱眉,走到床边取来一边被周五之前扔开的外套给披上,手轻轻放在他头上被撞过的地方,问:“不舒服?”
周五知道他问的是自己脑袋,习惯地伸手一摸,正好摸到邵周文手背上,虽然已经擦干了,也能感觉到一点点水的润度。周五眯了眯眼睛,十分大胆地曲起手指轻轻给抓在手掌中,抬起头像是下了好大决心和勇气似的,说:“很舒服。”
邵周文微愣一瞬,勾起嘴角轻轻笑了,反握住周五的手从他头顶绕到身前,侧身坐在床边,像是回到了邵周文刚照顾他的那几天一样,柔声问着:“饿了?”
周五裂开嘴笑着,露出脸蛋上的酒窝点点头,“嗯,饿了!有吃的没?”
“有。在这里吃还是外面吃?”
“外面吧。”一问一答,一答一问简直不要太温馨。周五嚼着这样很好,道歉什么的,还需要辣玩意儿吗?有些不愉快的事情还是在愉快的时候一页翻过去的好。
周五食欲突然恢复似的,也不排除这么多天没吃饱的可能,总之邵周文刚刚给准备好的饭菜就给他扫了一半。完了,摸摸肚子周五一脸满足,说:“必须娶回家啊!不然太可惜了。”
033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粗来,邵周文和周小五之间的关系一夜之后就有了质的飞跃。
那天晚上他们做了什么?当然没做什么啦!有程扬在隔壁,邵团长想做点什么周小五也绝对不可能答应!
不过邵周文没有离开就是了,对于团长又突然消失,团里的人表示领导的心思你别猜。
关于邵团长做田螺姑娘的事儿,周五没问,邵周文也没说,有些事儿大家心里都知道就行,明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就在这你侬我侬的日子里,周五的病情简直恢复得不要太快!又一次复查之后,医生郑重的宣告,他可以正常活动了,比如上班之类的,周小五真是如获大赦啊!在家宅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他又不爱玩电脑什么的,都快给人闷得神经衰弱了。
于是在周小五再三保证,脑袋完全痊愈之前绝对会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邵周文这才点头同意他复职去上班。
兰姑娘和程扬路过值班室,看见坐里面的周五捧着脑袋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李兰默默地掏出一颗鸡蛋,摆周五面前。
周五回了神,疑惑地拿着鸡蛋摆弄,“兰姑娘,我吃过早饭了。”
“不,这不是早饭。”兰姑娘说着,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红鸡蛋,祝你新婚快乐。”
周五:“……”啥子意思?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啥时候结婚了?
程扬看粗来他的疑问,清了清嗓子给他解释:“你脸上就写得明明白白,谢谢大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周五脸上一红,放下捧着脸的手,调整了表情严肃地说:“别胡说!谁跟谁在一起啦?”
程扬斜眼鄙视他,“成!我满足你那颗猥琐的心,周小五跟邵团长在一起了我会胡说?”
周五再一次脸上一红,十分满足的小娇羞了一下。拿起报纸抖开挡住自己的脸,说:“还没互吐心意呢,怎么能算是在一起。真是的~不要乱说嘛!”
程扬:“……”
兰姑娘面部表情微微抽搐,说:“周小五,你可够了啊!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秀死快么?”
周五听了这句话拉下报纸露出一双眼睛,幽幽地抬起头说:“兰姑娘,这话你可得说给程扬听。”蓝后别有深意地看了程扬一眼,“某些人可是视他人如无物,和顾队长两个人……”
这一说,程扬当然想起来刚回永乐镇和顾队长去看周小五发生的那件事儿。耳朵一下变得通红,伸手拿起鸡蛋照周五扔过去,丢下一句,“等你脑袋好全了,老子再代表邵团长消灭你这个祸害!”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儿。
周五躲过鸡蛋一耸肩,继续看报纸。
兰姑娘森森地嚼着,他们派出所那啥,可真是小受辈出啊!还有救么?
这晚,轮到周五值夜班,带着二哈一人一犬蹲派出所里,冬天的晚上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跟休息室拿了一床被子,父子俩裹了个严实,缩在椅子上看电视。
晚上电视里的节目没什么值得看,顶多也就看看广告打发时间,周五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刚算到自己生日那天特么的又要值晚班,值班室窗口就突然冒出一个人影。
二哈一下从被子里窜出来躲桌子下面去了,周五也被吓得够呛,脑袋一受刺激差点就两眼一翻昏过去了,还好灯开了全,在昏过去前看清了人。
“操!周文,你怎么来了?吓死我了!”周五看看时间,已经两点过了。
邵周文看那两父子被自己吓着,好笑地勾起嘴角,绕过窗口进了值班室,“我来陪你。”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周五一股淡淡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来跟自己坐的紧紧挨一起,拍了拍椅子,“来坐这儿,下面开着暖炉呢。”
邵周文当然不会拒绝,脱下外套挂门背后挨着周五刚坐了下来,那小子就把被子罩在他身上,被抢了被子的二哈从桌下窜粗来,瞧见是邵团长,摇着尾巴另外找地方睡觉去了。
邵周文看了看搭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说:“要是困了你就睡吧,我守着,有事儿叫你。”
周五摇摇头,“不用了,没困。”刚说完就打了一个哈欠,于是尴尬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没事儿的,睡吧。”两张椅子是没有扶手的那种,邵周文伸手搂在周五腰上揽住,人就靠自己胸前了,取下他头上的警帽,紧了紧被子给人裹严实,低头在他鼻尖吻了一下,“我帮你守着,放心睡。”
邵周文低头的时候周五就微微仰头做好给人亲嘴的准备了,结果只亲在鼻子上不要太失望,可总不能说出来吧?周五只能摸摸被亲过的鼻梁,低下脑袋闭上眼睡觉。其实睡意真心不高,大不了就是装装样纸,说不准还能借着趁机吃个豆腐啥的。
于是他也真这么干了,调整着自己呼吸尽量像睡着一样平稳,垂着头人也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周五果断手脚就不安分起来了,特别大胆地抬腿搁邵周文大腿上,八爪鱼似的整个人都挂人身上了,感觉到邵团长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周五满足地蹭了蹭他的胸,就听见头顶一阵很轻的笑声。
又隔了一会儿,周五见人没有把自己拽开,突然想瞧瞧这人现在是什么表情,于是偷偷摸摸地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哪知道刚好和邵周文的视线对上,周五立马闭上眼睛。
“还没睡着?”邵周文问着。
周五闭着嘴不说话。
邵周文也没再问,搂着周五的手抽出一只来,捏着他的下巴给他抬起头,照着那轻轻抿着的嘴就吻了上去。
周五挣扎了几秒就安分了,张开嘴迎进邵周文舔着他嘴唇的舌头。
这是越吻越深,刚开始还很轻柔,周五换气时不小心喘了一口,邵周文手一紧,给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周五本来就一条腿搭他大腿上,这一来就直接坐上去了,亲吻一下激烈起来,没一会儿周五就换不过来气似的喘了起来。
特么当兵的肺活量真大!周五舒服是舒服,可被吻得大脑严重缺氧。
邵周文某个地方有反应了,被吻得神志不清的周五一下回了神儿,自己被压在他腿上坐着,某个地方刚好碰到他同样的地方,这个发现让周五开始紧张起来,连忙抓住邵周文的肩把自己推开结束了亲吻。
“我,我还在上班。”周五这下才不好意思起来,想挪开身子坐回自己的椅子,可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跟铁臂似的根本就不让他挣开。
邵周文眼神深邃地看着他,拉过被角把两个人都裹在里面,腰部一动往上顶了顶,立马就看见周五的脸一下红到脖子,头一次露出委屈地表情低声说:“那我怎么办?”
周五被邵周文那可怜兮兮的样纸弄得有些心软,这可是邵团长万年难得一见的表情啊!要是这么拒绝了也太对不起他了吧?
可这里是派出所值班室!万一有人路过还不得被瞧个清楚?不过,这大半夜的除了邵周文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会想不开来派出所玩吧?那万一接到报警电话要出警呢?周五现在心里可谓是纠结不已!
话说周小五,你都没想过这种事应该回家再办,还想那些发生几率十分低的事儿干嘛?
其实周五心里也是很想很想他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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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被椅子嘎吱嘎吱的声音吵得受不了,探出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裹着被子坐椅子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两人,摇摇尾巴打着哈欠跑出了值班室。
今晚的派出所值班室简直不要太和谐啊!直到凌晨五点,值班室里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周五趴在邵周文怀里,头靠在他的肩上,微眯着眼睛一副餍足的样纸微微喘着气。
邵周文抱着人,拉上被子给人盖住,低头在他鼻尖亲了亲,从桌上拿了卫生纸,这才把那玩意儿给退出来。
周五感觉到一股热流从某个地方溢出,这才回了神,捂着脸暗骂一声,我操!完了!居然在值班室跟他做了!他妈的这简直不要太丢脸啊!
程扬番外
程扬发现他喜欢周小五是在他母亲葬礼的时候。
他跟周五认识是在很小的时候,两个人同龄,小学就读的一个学校,周五的爸妈是小学老师,因为他的身世很照顾他,经常带他到家跟周五一起玩,于是就这么产生了一段孽缘。
说起他的身世,跟后来的周五差不多,他是个遗孤,母亲在他难产的时候去了,父亲也是个警察,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所以他高中毕业后被保送了警校。
虽然从小两人见面就吵吵闹闹的,在进了警校之后发现周五也进来了,程扬很高兴,高兴的连不喜欢做警察这一茬也给忘了个干净,只不过那时对男女之情也只是刚懂一点,更别说这方面了,毕竟是小地方比不得大城市,人都挺单纯的压根不会往那方面想。
至于周五喜欢的是男人,在警校的时候就充分的被程扬看出来了,表现方面为,看男同学的眼神比看女同学热烈的多,大澡堂子里就见周五没脸没皮的小声和他议论那些不和谐的事情,当然,程扬没歧视他,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发现周五的这个秘密之后,有的只是单纯对他没脸皮的鄙视。
所以活生生让他错过辣么好的机会。
程扬从来没想过做警察,他知道自己皮相好,不是自恋,这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他一直想去做个模特儿什么的,毕竟自己除了相貌好身材也不错,当警察太浪费了。
于是在警校毕业之后,程扬没有跟周五一起去永乐派出所,而是琢磨着去市里打个工,考个大学然后步入演艺圈。
可在他进了大学两年之后,听说周五也离开永乐镇去隔壁县公安局了,这可算是升职,程扬打心眼里高兴,周五有做警察的能力,能力不小,程扬是知道的,说不准再过几年高升到市里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时候就能继续两个人一起了。
只不过程扬很苦恼,周五工作都一帆风顺了,自己还在上学,作为男人的自尊心简直就不止一点不爽!就在他思来想去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儿,都是他这相貌给惹出来的,很俗套,但是对程扬来说无法忍受,一个富婆要包养他,囧!
程扬当然不可能同意,三番五次拒绝,其结果就是,用退学来威胁他,他当时就怒了,干脆自己主动退学,打包收拾回了永乐镇,还是干上了他最初不喜欢的工作,警察。
这件事儿他一直没告诉周五,照那小子的性子,被他知道了非得拿这事儿消遣他一辈子不可,那时候刚当上警察,周五特地请他下馆子吃了一顿,问上为什么突然想开了做警察,他也只是含糊了一句,毕竟是遗孤,有这特权干嘛不要?再说了只要做得好,不怕没饭吃!生活有保障!
周五也信了。不信不行啊!他可没辣么大脑洞能脑补程扬在市里出了什么事儿。
虽然县里离永乐镇不远,周五隔三差五就回来一次,见上面的机会也不是太多,每次见着周小五,程扬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赶脚。
就这么过了好几年,直到周五母亲因煤气泄漏中毒去了,周五立马就申请调职回永乐派出所,程扬看着他那段时间的样纸,心里简直就不是滋味,恨不得给人抱怀里好好安慰。
瞧着周五想哭哭不出来,特别想去亲亲他,这可吓了程扬一跳。
在他母亲下葬后,程扬终于悟了,他这是喜欢周五啊!但做了这么多年兄弟,怎么说出口?其实也是不敢说,就只能一直忍着,另外找个时候说出来。
可真等到他以为特别好的时机,结果是被一口给拒绝了。说不难受怎么可能?之后周五怕没了他这个兄弟找上来,想收回拒绝的话,程扬不是没有骨气,才借着邵团长把周五给顶了回去,话说那个时候程扬其实知道周五和邵团长什么事儿都没有,但也只有这个借口能让自己有个台阶下。
后来,后来顾浩出现了,程扬简直对这个人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无赖!
对,是无赖!那脸皮的厚度连周小五都赶不上!死皮赖脸得不能忍。
程扬也只喜欢过周五,连告白都辣么失败,在这种方面他怎么知道要如何去做?就只能尽量让自己无视这个人的存在。
但你越无视他,顾浩就越是要在程扬眼里找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