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羽点头道：“魔教我还没写道，只是提了一下当今魔教以鬼王宗、合欢派、长生门、万毒殿为领袖。另一位女主角是鬼王宗宗主的独生女儿，等写到‘七脉会武’比试过后，前四的人下青云山经过河阳城的时候，就会出来了。”包洁又感叹了几句，这时靳谦面色如常地回来，依旧坐在床边看书。

屋里的气氛又变得怪异起来。包洁撅着嘴轻手轻脚地跑去跟张小羽咬耳朵，然后出了病房。靳谦注意到吊瓶快滴完了，又按铃叫来了护士换一瓶新的。张小羽恨恨地啃着苹果，估摸着什么时候能把《诛仙》写完，盘算了一会，张小羽觉得自己今年暑假交出来全本就不错了。

第13章

包洁回来后，带了厚厚的稿纸和碳素笔，张小羽顶着身旁如实质般的目光，开始了艰难的病床码字之旅。靳谦盯着他看了近半分钟，然后出了病房，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桌子。长一米半左右宽4、50厘米的小桌子正好解了张小羽的燃眉之急。

张小羽脸上烧的通红，眼也不敢看地接了过去。桌案很新，印着蓝色海天相接热带风情，还有椰子树和精致木屋。张小羽趴在桌上，仔细地描绘着属于他的全新玄幻世界。

包洁莫名其妙地多了种自己是外人的怪异感觉。在煎熬地度过一个半小时之后，包洁终于忍受不了病房里的寂静，于是起身告别。包洁一走，病房里除了彼此的浅浅呼吸、翻书声、写字的沙沙声以外再无其他。

万幸的是，这种要命的寂静没有持续多久。张妈妈带着饭盒来到病房，靳谦就合上书起身有礼貌地向张妈妈和张小羽告别。靳谦一走，张小羽明显地缓了口气。张妈妈打开盒盖，一股浓浓的鸡汤香气弥漫出来。张小羽吞了吞口水，自打重生后，他除了那次的肉炒土豆丝和在包洁家三个人聚餐以外，就没有吃过什么荤菜。

张妈妈笑着看儿子狼吞虎咽，抬头四周望了望，然后道：“小羽，病好以后妈妈拿钱给你，到学校或找时间还给刚才的那个……那个……”“靳谦？”张小羽抬头，“为什么还钱给他？”张妈妈垂下眼睛，“昨晚你发高烧，你李叔背着你来到医院，结果你刚到医院又突然升温，你李叔老家里的母亲偏偏那时候出了意外，而妈妈出来的忙也带够钱，还好妈在医院门口见到了靳……靳谦。是他帮妈妈垫的医药费住院费，又忙上忙下地排队挂号交钱。你还钱的时候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张小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怪不得我醒来的时候会看见他，而李叔又不在……”猛地话题一转：“妈，你跟李叔……是不是……”张妈妈一惊，以为儿子不想添个什么后爹，于是连忙道：“妈跟他没什么，只是他看咱们孤儿寡母生活得可怜，时不时地伸把手而已。”张小羽看母亲着急，温声细语地劝住了她。

张小羽想了想，道：“妈，我没什么意思。只不过等我攒够稿费后，咱们就搬到图书馆对面的小区里，李叔要是有心跟过来……”留了半截话让张妈妈自行领悟。眼瞅着张妈妈眼睛里泛起了光，张小羽心中不禁感慨，上辈子自己被晏旭骗去了晏家，偶尔隔了几个月才回家一趟，那时就是张叔叔一心照料着妈妈。后来妈妈病重，自己又和晏旭撕破了脸被困在晏家，也是李叔砸锅卖铁狠心卖了自己生意兴隆地小店给妈妈筹的医药费。

虽然自己和妈妈两个人就够了，但自己不能那么自私，白白拆散妈妈和李叔五年时间才培养出来的感情。想通了的张小羽由内而外地透着高兴，李叔是自己熟知的人，肯定会比那个没良心捐了颗精子然后抛妻弃儿跑路的人要好得多的多。

第二天张小雨就出了院，包里揣着妈妈给的数张毛爷爷去了学校。老姑婆看在他英语突飞猛进已经拥有冲击年纪前五十名的实力……等的份上，大度的原谅了他因生病住院耽误课程的事。下了早自习，张小羽期期艾艾地凑到一人占了两个位置（其实无数女生想去霸占但都未成功，无数男生怕成炮灰因此不愿和尖子生坐在一起）的靳谦的身旁，把包里的钱递了过去。

靳谦心思敏锐，道：“要我收下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不会是以身相许吧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啊！

靳谦淡淡道：“实体书出版后，第一个送给我！”

“啊？！”

靳谦眼中明显带了些笑意，道：“你不拒绝就是答应了，好，我等着你亲手把实体书送来。”张小羽的反抗之词在叮玲玲的上课铃声中夭折。

中午放学后，班长依旧飙回家给爹妈做饭吃，张小羽正盘算着今天中午吃些什么，就看到校门口站着一个西装笔挺面容出色的男人，晏旭。十几分钟后，张小羽坐在市里几家顶尖的饭店包厢里，看对面的男人举起酒杯向他道歉。

张小羽推脱自己不会喝酒，晏旭愣过后自己干了满满一杯，道：“前天的事不是我干的，但却和我拖不了干系，我向你道歉！”张小羽摇头，“没事，反正现在说开了，我也好受多了。再者说，你们家的人伤的也不轻。只要你们晏家日后不来招惹我，我是绝对不会主动攻击的。”

晏旭闷声灌了满满一杯白酒，终于按捺不住连日来盘桓在自己心头的冲动，脱口而出道：“你说……你以前曾经……曾经……喜欢过我，对吗？”张小羽停了碗筷，抬起头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我不想，再死一次！”言罢站起身来，说了句多谢款待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西装笔挺的男人独自一人闷不作声地坐在布满山珍海味的桌前，一口一口地灌着白酒。他看见半分钟前还握在少年手中的象牙白玉箸，想起第一次在面馆见到他时，浓浓白色水汽中他迎面走来，就像刚从水墨画里出来还带着氤氲云气的神仙。低头时露出一截脖颈，泛着白皙细腻的光泽，活像完美无瑕的白玉雕。

又想起那天晚上他站在路灯下面，橘金的灯光挥洒，他的衣角被夜风拂动，好像下一秒就要御风归去。他精致的脸上泛着泪痕，哀求自己放过他和他的母亲。他说，“我不想……不想再死一次！”

晏旭心里忽然堵得难受，就像压了块死沉死沉的大石头，沉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舌尖泛起了密密麻麻的苦，比小时候生病时被硬灌下来的中药还要苦，涩得他喉头一个劲地生疼。他伸出手想端杯温水，没来由地脸上一湿……

一滴晶莹坠落在墨蓝的西装裤上，盛开了一朵深色的圆形小花。

他怔怔地盯着深色的水迹，一动不动……

第14章

托五一劳动节的福，学校放了四天假，张小羽总算能在家睡个懒觉了。早上醒来后已近八点，屋里桌子上用纱布罩着几个碗碟，摸着还有余温。而妈妈和院里的三轮车却不见了踪迹。张小羽洗漱过后用过早饭，两碗米粥一碟咸菜加两个厚实的花卷撑得他不想动。

趴在桌上码了会儿字，才缓过来去把碗筷刷洗了。这时，他已经写到了前四名下山，最后独占鳌头的人也确如靳谦所料，不过张小羽在男主角女主角斗法的时候多添了一场白浅千里赶回救急的戏份。男主角重伤在陆雪琪“神剑御雷真诀”之下，白浅跟他相处久了也多少有些姐弟的感情，看见弟弟受伤，上前反手夺了陆雪琪的天琊神剑，说了句“好一个陆雪琪！好一个天琊神剑！好一招‘神剑御雷真诀’！”说完之后，也祭起天琊神剑凌空倒踩七星，使出了同一招“神剑御雷真诀”！

青云门上下一片哗然。掌教道玄真人几次探问，但大竹峰的田不易夫妇都是三缄其口，只是保证白浅并非魔教而是青云门下，身份特殊并非一两句话就能说清。就在这个时候，因噬血珠和摄魂血炼之故外人无从看出，而逃过一劫的男主角和其他三位下山前往空桑山万蝠洞游历。一行人来到河阳城著名的山海苑，男主角因为执掌大竹峰厨房多年而夸赞特色菜“清蒸鲈鱼”，因此结识女主角之一的碧瑶。

张小羽伸了个懒腰，总算把碧瑶写出来了。看时针已经快指向十一，而妈妈还没有回来。张小羽切了两个土豆，一个下锅翻炒土豆丝，一个烧水焯熟做凉拌。收拾好之后才拿上钥匙去妈妈平常捡拾杂物的地方找他。

刚进五月太阳就火辣辣地烧人，还好出门前用风油精加水拍在胳膊上和脸上，一路清凉。离了老远就看见妈妈围在摞得老高的三轮车旁，张小羽快步跑过去，替妈妈捡起散落地上的碎纸壳塞进已经捆结实的三轮车上。张妈妈道：“本来打算中午卖了这一车纸壳就回去做午饭的，结果……”张小羽笑笑，“妈，没事，我都做好了。等卖完这一车纸壳，咱们直接回家洗手吃饭。”

张妈妈笑着擦去了头上直淌的汗，骑上三轮车朝收购站走去。过不多时碰见一段坑坑洼洼的路，张小羽担心妈妈就去前面换了她下来，自己卖力地蹬起脚蹬。

哼哧哼哧地骑上了桥，张小羽擦擦汗把车停下来，正打算告诉妈妈休息一下，就看见面前五六米左右的桥下马路边停过来一辆法拉利。靳谦面无表情地从车上下来，抬眼就看到桥上汗流浃背的张小羽。

那一瞬间，张小羽心中飞快闪过很多念头，他甚至可以想象靳谦眼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汗流不止衣服老旧还骑在满是废纸壳的三轮车上。一个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法拉利，一个是老破旧漆土掉渣的三轮车；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云中皎月，一个是趴在地上的田里青蛙。原本没有交集的两个世界里的人，却因为自己单相思而硬生生扯上关系。

张妈妈有些奇怪，正打算上前询问儿子怎么回事，却在看到名车旁边衣衫整洁的靳谦后咽下了要问的话。张妈妈顾虑着儿子的自尊心，于是握住了三轮车的一个把手，“要不，妈来骑吧？”张小羽笑着摇了摇头：“妈，不用这样。如果他嘻笑我的话，就说明儿子当初和他交朋友时瞎了眼睛。反正他看也看了，咱们歇也歇了，走吧，咱们早点卖完早点回家吃饭。”

下了桥，张小羽和妈妈换了位置，从桥到收购站都是好路。张小羽跟在三轮车后，连抬头向靳谦方向看都没看一眼……直到一双熟悉的蜜色手掌进入视线。

……靳谦在他身旁，炎炎烈日下伸手帮忙推车。张小羽突然鼻子一酸，扭过头不敢再看靳谦，因此错过了后者黑曜石般迷人双眸中一闪而过的色彩。

张妈妈知道自家条件，因此没说留靳谦吃饭之类的话，张小羽借口送他，出了门就跟在靳谦身后。不一会儿，靳谦听见身后闷声说道：“那晚我和晏旭坦白的时候，你都听见了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靳谦点了头，却没说些什么。张小羽送了他一段路，站在路边对他说：“《诛仙》出版的时候，我会信守承诺，把第一本实体书亲手交到你手上。”靳谦抬头，深邃眼眸中泛着光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开口说：“我在一中等你。”

第15章

张小羽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洗起了内裤。想到昨晚因为那句话而做的一连番少儿不宜的梦，张小羽就忍不住把脸浸在早晨冰凉的冷水里。还好张妈妈还没回来，不然自己这个鬼样子被她看到了，还以为又发烧了。张小羽拍拍脸，定了定神。不管靳谦的话什么意思，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了。

洗手做了早饭，张小羽特意切了小半个南瓜熬了南瓜稀饭。虽说家里的存折上已经有了五位数以上的存款，但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家里的困难。张小羽搅着脑汁想了半天，毅然决然地准备开新坑。因为当务之急是要赚钱，张小羽想了想就把题材定位后世较火的几个题材之一的末日。

现在据传说中的世界末日还有三四年，张小羽想起前世末世文不温不火的样子，到后来就连动画片都出来了，那时的自己可是每天趴在网上等着《X兄》更新啊。定好题材后，张小羽开始设计故事大纲。借鉴后来泛滥的狗血言情剧，张小羽写出了一对在末世中艰苦生存下去的兄弟。张小羽赋予弟弟是重生的角色，他前世在哥哥的舍命相助下，逃脱了一重又一重地丧尸。最后在丧尸群发动全面攻城的时候，因为人性的自我为尊而被求生别人推进丧尸群。

故事一开篇就是弟弟苏醒在温暖的家里。那时父母还没有抛弃自己兄弟二人，哥哥还没有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死在丧尸群里。弟弟含着眼泪发誓要守护好唯一的亲人，因为他并不是父母所生，而是哥哥死活要从孤儿院里带回来的养子。张小羽在刻画兄弟二人时，用了隐晦的手法写了弟弟对哥哥的特殊感情，他相信目光如炬的腐女团们一定不会放过任何JQ的痕迹。除了弟弟的重生经历以外，他再无任何金手指，甚至没有像后世末世文中泛滥的随身空间和异能之类的东西，弟弟唯一拥有的就是无数生死险境中逃生的经验。

张小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奋斗拼搏过，花了整整三天功夫硬是写出了上百万字的存稿，手指累得一抽一抽地生疼，连地上都散落了N支笔芯。拿出上次靳谦写给自己的电话打了过去，出版社的负责人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飞速派遣驻扎在当地市里的分社人员，去和张小羽面谈。张小羽出现在咖啡馆里的时候，被派过来的商谈人员一口蓝山险些喷了出来。

居然……居然是个还没成年的男娃娃！

然而谈了一会儿过后，负责人收起了小觑的心思。眼前的少年虽然能看出家境不怎么好，但是谈吐老练言行沉稳，让负责人有种跟披了少年皮的同龄人相谈的错觉。问清之后，负责人收了厚厚一摞的稿纸，目光里的惊讶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张小羽一脸平静的喝着咖啡，桌子下的小腿却轻轻颤抖着，显然内里的心情不像表面这般沉静。负责人说了句抱歉，起身向总社电话汇报情况，张小羽见他离开，突然缺心眼地想到他不会借口打电话跑路然后放我鸽子吧。

心有戚戚地摸着兜里仅有的二十块钱，张小羽忍不住盘算，如果真如自己所料的话，那自己一会要在这家店里洗多少个杯子才能回家。负责人收了电话回来，刚一坐下就从公文包里摸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张小羽接过后，吃惊道：“这……多……多填了个零吧？”

负责人摇头，一面解释这是商量之后的数字，一面眼底稍稍带着打量不易发觉地瞄着对面的少年。想到刚刚总社的BOSS给他的六字真言“少说话，多做事”，负责人就忍不住多瞄了他几眼。张小羽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若有若无的目光，抬头撞到了对面男人迅速收回的视线。张小羽心中拧了拧，沉下心绪问道：“怎么了？”

对面的男人心中冒出一句国骂，表面神色不动道：“没什么，只是诧异你年纪虽小，但却不同凡响。对了，PERFECT WORLD前几日和总社联系，有想要将《诛仙》改编成网络游戏的意图。不过我社正在和他们公司探讨，毕竟书还没有写完，而且一切还要看作者的意思。”张小羽笑了笑，道：“等我把书写完，让他们直接和我联系吧。”

负责人笑着答应了，不过转念一想，又道：“好是好，不过……你没有联络方式，到时候怎么联系你？”张小羽想，也是，自己家里的条件还没改变，哪有时间去给自己添置道具。想了想问负责人要了联络方式，说等有时间买了电话再联络。

回到家后，张小羽趴在桌上盯着眼前一串零的支票。张妈妈回家后，一看见桌上的支票惊得头发根都快要竖起来了。张妈妈拿出存折和身上的钱，拿过张小羽的纸笔认认真真地算起来家里全部存款。算完之后张妈妈深深叹了口气，张小羽知道妈妈在想什么，坐在妈妈身边握紧了她的手，说：“别想了，妈，儿子挣钱是好事。况且我一没偷二没抢，凭本事堂堂正正地挣钱，您还有什么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