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那天回家后，充满干劲地给儿子做了道鲜香的肉炒土豆丝。一连几天张妈妈都是满心高兴地干活，就连菜市场里经常见她的人都说她像年轻了好几岁。张妈妈笑着接过他们刻意留给自己的菜，说自己儿子马上就有出息了。别人想了想他儿子的好成绩，都开口祝贺她到时候儿子考上市重点高中，到时候上大学挣大钱。张妈妈谢过他们，又细细留心儿子的成绩，等到电话里女班主任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起自己儿子的进步，张妈妈才算放心。

想到儿子既要忙着复习功课，又要腾出时间写小说来挣钱，满心疼惜后张妈妈买回了一箱核桃露以及一箱专门给学生补脑的奶粉。张小羽说了几句别破费之类的话，就对着奶粉欲哭无泪，好歹自己也算十五六岁即将成年的男人，为什么还要喝奶粉？张妈妈板着脸，规定儿子每天必须喝一杯，张小羽无奈之下只得屈服。

张小羽在路上构思了即将出场的新角色和精彩绝伦的“七脉会武”，没留意一辆黑色大众慢慢跟在他身后。转弯的时候，张小羽第七感终于活了过来，不着痕迹的向后瞄了一眼黑色大众，然后……然后拔腿就跑！

过了十字路口，就是一个偌大的公园，里面有湖有桥，还有树林灌木，正是藏身的好地方。张小羽此时心中非常感激上辈子骗了自己的晏旭，要不是他担心自己出门会遭到意外以致连累自己妹妹断了血源，就硬逼着自己学了两年多的军体拳。张小羽在心里悄悄谢了晏家的十八辈祖宗，然后一路小跑猫着腰爬到假山里面。

假山里的山洞很小，只容一人钻入，张小羽在前世的经验下找到了进去的路。果然不出一会儿，就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还有一两个气喘吁吁破口大骂地声音。张小羽侧耳听他们交谈，果真是晏家的人派来把他绑回去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晏旭指使。张小羽在心中冷冷哼了一声。

十来分钟后，脚步声走远了。张小羽精明地窝着不动，不出三分钟脚步声又传了过来，同时一个活像砂纸打磨过的声音响起：“看来真的不在，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去他住的地方守着！实在不行，就把他妈捆走！”张小羽听得清楚，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前世提议没有麻药直接开膛的人！张小羽在心中破口大骂，混蛋前世害了自己，今生还是步步紧逼！更让张小羽愤怒的是，这个混蛋居然想对自己的妈妈下手！

等到声音远去之后，张小羽猫着腰快步跑到了公共电话的地方，按着前世今生自己无比熟悉的数字，张小羽忍不住挑起一抹嘲讽笑意。等到电话那端接通，张小羽冷着声音愤愤道：“晏旭，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绑我的心思！更不该对我妈下手！我告诉你，但凡我妈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你们晏家作垫背的！”

晏旭被连番的话语震得呆住了，等到他还好容易找回自己舌头，那端早已是挂断电话的“嘟嘟”声了。

张小羽打了出租连连催促，隔着十来米的地方就听见肉体被打和女人的哭嚎声！张小羽红着眼睛，扔下钱就朝家里跑去。眼看着自己妈妈被两个黑衣男一个擒住手一个抓住脚，而楼上的李叔奋力抵挡却遭毒打。张小羽嚎了一声“妈”顿时目眦欲裂地冲了过去。

为首的刀疤男漕着粗糙声音冷声道：“来得正好，一起带走！”

张小羽怒极反笑，攥紧拳头冲了过去！

晏旭来的时候，只见一地呻吟痛叫的黑衣手下，为首的刀疤男血流了满身，不知死活的躺在地上。张小羽站在路灯下，拳头上的血一滴滴溅在地上，听到声音后抬眼向晏旭看来。

晏旭发誓，这辈子他都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眼神，活像九幽的恶魔踏骨山溅血河重现人间，又像锋利尖锐的刀子一下一下剜着自己身上的肉。

张小羽缓慢的走了过来，抬起沾染血液的右手，狠狠地扇了晏旭一个耳光！

不远处的警笛声轰然而至，晏旭站在原地捂住肿起来的脸颊，一动不动地看着张小羽被押上警车，张妈妈哭嚎着昏倒在地。张小羽动了动嘴唇。

那个瞬间，晏旭觉得周围一切声音全部消失！警笛声、说话声、议论声，统统不见。只有面前的张小羽红着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第11章

一个多小时后，张小羽走出警察局。

原本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两个警官，出去一趟之后就变得面带和蔼笑容可亲了。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就准备收拾收拾让张小羽离开。他突然开口：“晏旭当时也在现场，况且这件事和他拖不了干系，怎么没见他接受审问？”

两个警官脸色尴尬起来，难道要我们两个去审问晏家的大少爷吗？

张小羽冷冷一笑，站起身离开。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五个人站在对面看着自己，直接忽视了最左边的晏旭，张小羽上前握住了妈妈的手，“妈，我没事，您别担心了。”张妈妈泣不成声，被一旁的李叔搀扶着。包洁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道：“没动手吧？我听说里面有种外表无碍而伤到内里的惩罚手段，怎么样，感觉哪儿疼吗？”

张小羽摇头笑了笑，却牵动了嘴角的淤青，“没事，我这一身伤都是跟那帮杂碎动手时添的，到了里面他们就只问我问题，没敢动手。”

一旁的靳谦垂下眼睑，眸中神色变幻。

张小羽道：“大家都回去吧。包洁靳谦你们放心，我没事了，再说明天还要上课。李叔，你搀着我妈先回家休息，她受了惊吓您多看着点。我……我还有点事，一会就回去。”说完对上晏旭的眼睛，道：“跟我过来！”

晏旭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马路边的路灯。张小羽站在灯光下，伸手触摸晚风吹动的柳枝，少年温润的声音随风传来：“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的来意，而且死也不愿和你们晏家接触吗？”

晏旭摇头，问道：“是我们晏家的人泄露了消息？”

“不是，因为你眼前的张小羽，曾经因你之故死在了你们晏家！”

晏旭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张小羽沐浴在橘黄的路灯下，幽幽说道：“我死过一次，再醒来就回到了四年前的现在。你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这对我来说却是不想直面的惨痛回忆……”

“我记得上一世你也是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因为我妈不答应你们家的收养，你在晏家压住了那些强硬措施的声音，决定亲自过来。你花了四年的时间，让我对你死心塌地，一步一步自愿地成为你妹妹的……血罐！我被你骗了四年，最后彻底被你骗了这条命……”

“……你向来疼爱你的妹妹，但她从小体弱多病，又因为是特殊血型所以倍外棘手。你们找了几年，终于在今年我去卖血之后，发现了和她相同血型又身体健康的我。你花了四年的功夫，精心编织了一个天大的骗局，为了不惜引我上钩，你更是牺牲自己用所谓的‘爱情’成功把我骗到晏家……”

“……后来，你妹妹生了重病，需要移植新的肾源。你们整个晏家的人都不合适，只有我的……只有我的……”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你站在我床前，不再温柔缠眷地看着我，那个刀疤脸不小心弄撒了麻药，于是他提议直接开膛破腹，给你们岌岌可危的晏家二小姐换肾源。我被捆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连嘴里都被塞了毛巾。手术刀割开皮肤的时候，我疼的直叫，可因为喊不出声，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最后我疼得麻木了。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晏家的人，从我身上拿走本来属于我的东西。你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我难受，看着我反抗，看着我流泪……但你却一动不动，直到刀疤脸把我的肾交到你手上，你连看都没看我，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再醒来，我就回到了这里。”

张小羽狠狠擦了把眼泪，红着眼睛对晏旭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和我妈！我不想……不想再死一次！”

晏旭只觉得有把烈火从咽喉烧到胸口，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小羽的话活像一枚枚冰锥又准又狠地刺进心口，又疼又喊不出声来。晏旭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路灯下满脸泪痕的男生哀求自己，放过他吧。

张小羽不待他回话，抹去泪痕低头向远处跑去，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带着热气的肉墙。张小羽泪眼婆娑地抬起头，靳谦平和的面容带着少年人的欠缺的沉稳，无声无息地站在他面前。没想到自己这么狼狈地出现在靳谦面前，张小羽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就跑远了。

靳谦转过身目送他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转角才回过头。黑黝黝的深邃眼眸带着让人难以直视的气势，直逼长身玉立默默无声的晏旭。晏旭捂着心脏，只觉像活吞了莲芯一路从舌尖苦到心口。麻麻的苦涩得他连开口说话都是种享受。靳谦盯了他一会儿，转身什么也不说地离开了。

第12章

张小羽到家后就昏了过去。

一连诸番的沉重打击，就像压在骆驼身上最后一根稻草般，压得本来营养跟不上去的他终于垮了下来。红着眼眶的张妈妈被吓坏了，好在有个沉稳的李叔定住了局面，退烧药和风油精酒精擦拭齐下，总算是把张小羽滚烫的温度降了下去。李叔抽出温度计，对着张妈妈说道：“退下来一点儿，不过还是38度多快39了，要不咱们把小羽送医院里吧？”

张妈妈擦了眼泪，拿了外套就要背张小羽起来，李叔连忙接手却被张妈妈拦住了，“李哥，今天因为我们娘俩，你已经被打了一顿。回来之后你又担心我到现在都没睡，现在小羽高烧，我送他去医院就行了，李哥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李叔听着张妈妈的话，就知道面前的女人对他的态度了。

缓了口气之后，李叔接过张小羽一把将他背了起来：“咱们认识五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这孩子叫我一声叔，我就该对得起他叫我的这个‘叔’字！。我背他去医院，你不放心就跟过来。”说完径直朝门外走去。张妈妈枯黄的右手抓紧了外套，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

张小羽醒来后，先是看到了一头黑白灰掺杂的过耳短发。耳边忽地一声熟悉的嗓音：“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张小羽循着声音看到了坐在他床边的靳谦，靳谦伸手递给他一杯温水，嘱咐他喝点水。张小羽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感觉脑子活像一团浆糊，昏昏沉沉地十分难受。

靳谦拆了自己带来的水果篮，拿起一个红彤彤的富士苹果削起皮来。张小羽不说话，盯着靳谦削皮的手，看着修长好看的手指在红润的苹果上舞蹈，一缕长长的苹果皮满满垂下。靳谦低声道：“阿姨照看了你一夜，天亮时才睡了过去。你高烧到快四十度，学校里面我帮你向老师请了假，好好休息。”说完，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不知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张小羽觉得这个苹果格外的甜。靳谦看看外面天色，“快中午了，我出去给你买午饭。”张小雨在他走过后才反过滋味来，这个时间是要上课的，靳谦怎么在医院？还坐在他病床前？还……还给自己削苹果？

不到半个小时，靳谦提着几个塑料袋携着香气进了病房。许是饭菜太香了，张妈妈动了几下睁开眼来。醒过来的张妈妈先是仔仔细细地把儿子看了一遍，又把额头贴过去量了量温度，好不容意才放心坐下。靳谦递给张妈妈一碗熬得喷香的红枣粥，然后道：“阿姨，您忙了一夜，吃点饭回去睡睡，小羽这里有我看着，您放心吧。”

张妈妈有些担心，想要自己守着儿子。张小羽劝了她几句，才让张妈妈安心回家睡觉，靳谦收拾了吃饭剩下碗筷，然后坐在床边拿起生物书看了起来。张小羽背倚着枕头坐了起来，问道：“靳……靳谦，你今天怎么不去上课？”靳谦连眼都不抬一下：“不想去。”

张小羽被他话语里的平淡震得怔了怔，然后十分识趣地闭上嘴。靳谦听着没了声音，反倒放下了书，“怎么不说话了？”

张小羽：“……”

他什么也没说出来，因为下一秒班长熟悉的嗓门在门开的瞬间炸响：“小羽，老娘来探望你了！”探望？张小羽纠结地把被子往上面扯了扯，又不是进了监狱，还探望？！包洁看他脸色不错，也没有什么发烧时应该有的病弱西子胜三分，干脆拿了水果篮里的苹果，咔哧咔哧地啃了起来。张小羽问道：“你不会也翘了课吧？”

包洁一僵，然后无所谓地打了个哈哈：“没事，反正离中考还有一段时间呢。”张小羽抽了抽嘴角，听得靳谦开口：“体育加试早就考过了，现在只要准备中考复习就行。这几个月都是复习课，缺一节两节没什么的。”包洁连连点头。张小羽见他开口，也不再说什么。

包洁眯着眼睛悄悄在张小羽和靳谦脸上转了个来回，靳谦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瞬间吓得包洁低下头来。

一片沉默之后，张小羽开了口：“好无聊……我想出院……”

“想都别想！”靳谦放下生物书，睁着迷人的深邃眼眸看他，“安安心心在医院里呆着！”张小羽长吁短叹，放下枕头无聊地摊肉饼，左翻右翻就是不睡。包洁看着靳谦嘴角抿紧起来，抢先开口道：“要不，小羽你给我们讲讲《诛仙》的后续故事？”

包姑娘好样的！一句话解决了即将出手的靳谦和无聊不睡的张小羽。

张小羽放好了枕头：“我还没想好‘七脉会武’的时候，要不要女配角出手。因为是女主角之一的陆雪琪拿着天琊神剑势如破竹地闯进前四，直到遇见了男主角。如果白浅出手，那么‘七脉会武’的冠军她就拿定了。”包洁哇哦了一声，赞道：“这么强悍？白浅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靳谦放下书，听着张小羽说话，“我想的是，白浅不屑跟这些人动手，干脆下了山去河阳城逛街，于是在河阳城发生凶案的时候，顺理成章地碰到了她命中注定之人。而这时青云门‘七脉会武’四进一的时候，男主角和女主角拼了个两败俱伤，天琊神剑出鞘，出手就是青云门千年传世法诀‘神剑御雷真诀’……”

靳谦突然插嘴道：“最后肯定是二人两败俱伤旁人渔翁得利。我猜，最后夺得桂冠的应该是龙首峰的齐昊吧？”张小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靳谦道：“文章最初你埋了天音寺的伏笔，我猜男主角日后肯定会因为佛道双修而引来青云门诸位长老的注意，甚至是逐出师门。而你说了女主角之一是陆雪琪，那肯定还会有另一个女主角，说不定还是正道所厌恶的邪魔歪道。男主角如果被逐出青云门，肯定会投身魔教，对吧？”

张小羽：ORZ……

靳谦站起来去了门外，张小羽侧过头去看他，眼尖地瞄见了嘴角的一抹弧度。包洁目瞪口呆地瞅着两个人，“靳谦没偷看过你接下来的稿子吧？”张小羽摇头：“我还没写呢，虽说个别细节稍稍不同，但文章大纲他确确实实猜对了！”包洁吸了口气，“坑爹啊，怪不得他年级前三宝座从来没有被别人抢走过……哎？另一个女主角真的是魔教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