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精病拯救世界 下——四零四儿
四零四儿  发于:2015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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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湖边有些冷,湖上还烟雨蒙蒙的,一行人下车,徒步穿过通向小岛的木桥,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两名护工显然并不喜欢这个计划,一来万一涅加尔有什么疯狂举动他们得负责对应,二来,这里的条件显然没有城里那么好。就不说城市里开车五分钟就到的大超市和十五分钟就能抵达的商业区,这座岛上连电网都没有通,整座别墅的供电还在依靠小工棚里的柴油发电机。

“但愿水箱里的水是干净的。”其中一名护工把行李重重扔在客厅地板上,抱怨着走开了。

涅加尔倒是无所谓,这个世界里的物质生活远远比他原来所习惯的要方便整洁的多了,即便是这所荒郊野外的独栋小别墅,依然是拧开水龙头就有饮用水的。

在和吉尔客套完,让她随意之后,他抓紧时间开始寻找线索——吉尔可没有很多时间来陪他待在这里,她能拿出整个周末来完全是由于她的友善和心软。

可惜的是他推断错了,这里并没有找到西蒙手稿里提到过的他“自己”的日记。看起来倒不像是被人故意清理走了,这所房子的状态更像是有较长的时间没有被使用——与西蒙有关的物品都还在,甚至还有他的一些没写完的草稿和废稿,都还扔在桌上和纸篓里,他甚至还在卫生间里发现了扔在那里忘记清洗已经长霉了的衣物。这所房子很可能被定格在西蒙失踪的那一天了。

从西蒙的物品包括草稿里他没有能够找到更多线索——除了他可能是为了小梅写了一个中世纪奇幻短篇,在那个故事里涅加尔是一位骑士,但那个短篇也没有写完,似乎是由于西蒙并不满意的样子,涅加尔的名字甚至被他用笔圈了出来,打了个箭头,指向空白处,那里有一个词组“魔王”。涅加尔笑了一下,把纸重新揉成团扔回纸篓里。

唯一有意义的线索恐怕是一张抬头为“镜湖疗养院”的收据,那份收据的签收人是他本人,这可能是西蒙得病后住过的地方。他向两位护工打听关于镜湖疗养院的消息,得到的信息比他想的更多——在西蒙死后他自己也曾经在那家疗养院接受过治疗,后来由于病情得不到控制而转到了市里的医院。

“我想去这个疗养院看看。”涅加尔拿着收据走向吉尔。

吉尔此时正在和什么人通电话,从表情上看似乎是什么严重的事,她抬起一只手示意涅加尔稍等,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对话:“……好……我就回来。……其他人通知到了吗?……好的,我明白了,长官。”

她挂了电话,低头整理了一下头绪,然后有些歉意的转向涅加尔:“真是非常抱歉,城里出了一些事,需要我紧急回岗……”

“出了什么问题?听上去有些严重?”护工的家属也在城里,他们对此非常关心。

“不,不用担心……”吉尔安慰他们,但是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肯定,“不是什么大事,雨伞公司出了一些泄露……局里召集大家回去待命罢了。”

“天啊,雨伞公司!”一名护工惊呼起来,“但愿不要出什么大情况,他们可是我们这儿唯一的大企业!”

涅加尔是不明白雨伞要怎样泄露,也不是很明白唯一的一家大企业是做雨伞的,这座城市是如何发展得这么繁华的。不过吉尔被迫要回到城里可是摆在他眼前的麻烦。

“必须回去吗?”他不甘心的问,尽管知道警察的紧急待命时间是没有限制的,“都已经这么晚了。”

“唉……”吉尔叹了口气,“真是抱歉,但我真的必须回去。使命在召唤。”她歉意的笑了一下,掏出警徽晃了晃。

“不过,已经这个时间了,你们回去路上也不安全,再加上还有小梅……”吉尔环视了一下周围,又看了看涅加尔,似乎在确认他的状态一般,“我想,你们待在这儿也许更好一些。没问题吧?”

“当然。”涅加尔点头,吉尔是否要回去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是否可以不回去。

两名护工也只能表示同意,毕竟镜湖到城里的路一路上都是山道,夜间开车加上现在潮湿随时可能下雨的天气,其实相当不安全,而且他们也不愿意在一天之内反复的折腾,涅加尔的状态现在看上去颇为清醒,没有要自戕的倾向,至少今晚在屋里轮流值夜好过开大半夜的车。

果然,吉尔刚离开没多久,就开始下起雨来了,而且越下越大。涅加尔让小梅洗漱好,把她抱上床,打算哄她睡觉。这时候他才发现,出来的时候忘记给她带上一本睡前故事书了。小梅倒是没怎么介意,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里面是她那七歪八扭的幼稚自体抄下来的一些小小的寓言故事或者诗歌。也许是在陌生环境里小女孩比较认床,涅加尔读了十几个小故事之后她还没有睡意。

这时候她注意到小梅画在页脚上的火柴棍小人似乎是连页的,他从头翻了一下,发现一张纸上正反两页之间并不连贯,但是隔页之间的画似乎连动作都具有连续性。他试着一页一页的翻着看,有点惊讶的发现每一页上都有这样的小人——而且,画的似乎是关于他和西蒙的事。正当他打算仔细研究一下的时候,停电了。

以前,光线不足不会影响他看东西的能力,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黑暗却成为了视物的阻碍。小梅小声惊呼了一声扎到他怀里,抱紧了他。

“大概是发电机有点问题,很快就会好。”涅加尔安慰她,猜测护工应该会去修理。

可惜又猜错了。护工的惨叫撕破了黑暗中的安静,接着是撕打和挣扎的声音,玻璃碎掉的声音……

“我去看看。”涅加尔说出了所有恐怖片傻逼男主角会说的台词,“你在这儿待着。”

“我不!”小梅不傻,死死抱住他胳膊,“我要和你一起!”

可惜涅加尔无视了她的反对,把她丢在床上,塞进被子里,自己径直走了出去。他先去了二楼护工的卧室,因为要轮值,其中一个已经提早睡觉了。那间房间的大门关着,但是从门缝里他能感觉到风吹过来,恐怕刚才的玻璃破碎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他大叫对方的名字,用力拍门,都没有反应,最后他下楼去,打算找另一位问问情况。楼下完全是一片狼藉,就算是被入室抢劫也未必有这样的乱象,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里的光线甚至比刚才更加昏暗。涅加尔走进客厅,沙发看上去被什么东西给抓坏了表面,里头的填充材料的碎屑到处都是。单人沙发倒在地上,木制的茶几则被砸碎了,这里的玻璃窗也碎了一地,而且碎片落在屋内……地板上有一道一人宽的血痕,一直从沙发倒下的地方拖拽到窗口——在那个地方,他总感觉有什么黑暗的东西依附在那里,就像一开始在湖里对他紧追不放的物质一样……

他快步跑回楼上小梅的房间,谢天谢地小女孩没事,她甚至已经自己穿好了外套抱着自己的小背包缩在床上等着他。涅加尔一把把她抱起来往外走,他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下楼的时候,他故意绕开了那道血痕直奔门口。出门前,小梅从小背包里翻出一支装饰着粉红色花纹的圆胖的小手电,说要替他照路。打开门,大雨就像有生命一般携着黑暗席卷而来,涅加尔把小梅塞进外套里,接过她的手电筒,冲进了黑暗中。

54、疗养院

涅加尔抱着小梅尽快跑上车,路上甚至差点滑进湖里——木桥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被破坏了,只是没有完全断裂,还能够勉强使用。手电筒的光束就像是在黑暗中撕出一条路一样,包绕着他们的黑暗简直可以用浓郁来形容——仿佛那不仅仅是一种缺乏光线的程度,而成了一种有实体的形态。在这黑暗里涅加尔本能的感觉到了恶意和威胁。

他尽自己所能以最快速度发动了汽车——涅加尔对自己的驾驶水平没有多少信心,因为开车需要通过考试,然后拿到驾照,这才代表你是一个合格的驾车者——而他目前被禁止取得驾照。在原来的世界可没这么复杂,只要你别让马把车拉到沟里,那你就可以驾车——没人会来检查你的资格。他顺手给缩在一边的小梅绑上安全带——尽管他知道应该使用儿童安全座椅,儿童也不应该坐在副驾驶座上,但是,直觉不允许他为了这些事继续耽搁。黑暗越聚越浓,甚至从旁边的车窗望出去,连湖都快要看不见了——这辆车就停在湖边。

踩油门,打方向盘,把车开上路,他调整了一下车用GPS,发现镜湖疗养院离这里不远,远比回城市的路近得多。小梅打开了广播,正好是本地的夜间新闻电台。

主持人正在播报市里的情况,市区发生了大规模骚乱,有几个路段已经封路了,警察正在维持秩序,雨伞公司派出了特别应对小组云云。听了一会儿之后小梅大概是不感兴趣,开始频繁的换频道,直到涅加尔最后制止了她,把广播彻底关掉。

一时间车里安静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小梅小声问:“我们要去哪里?”

涅加尔没有立刻回答她,他需要集中注意力开车,在刚才的路上,他似乎撞到了不止一次的什么东西——在他看来那应该是人影,每一个都是活动的,有些甚至是扑到车上,但是撞上的时候却没有什么物理反应——而小梅似乎也完全没注意到这点。

直到小梅把她的问题又提了一次,涅加尔才告诉她他们要去附近的疗养院。小姑娘小声说了一句不喜欢那里之后,便也不再说什么了。毕竟这个天气之下长时间开车回城里并不明智,何况还有些路段已经封路。

虽说疗养院不远,但在GPS的指路下涅加尔也在山里转了接近一个小时,看到那大型建筑的灯光的时候,他内心甚至暗暗松了口气。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么晚还会有访客,没精打采的把他们领进了大厅,就把他们丢给值班护士了。

涅加尔拉着小梅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值班的负责人才一脸倦意的跑出来,用不太友善的口气抱怨着这大雨天的访客。

他找出登记本和申请表递给涅加尔,目光接触到后者的脸的时候愣了一下:“涅加尔先生,是您啊?”负责人的语气有点迷惑,“请问……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别墅停电了,雨大,过来借宿。”涅加尔简短的回答,他当然还有更多的目的,但是他不认为有必要和这个他根本不认得的负责人分享——尽管对方认得他。

“哦,哦,好的。”负责人陪笑着点点头,“您可以住在您原来住的房间……哈哈,当然是开玩笑的,我们有客房,马上就安排您入住。请您在这儿签个字。”他把一张表格递给涅加尔,指着最下面一行。

疗养院一共有五层,涅加尔拿到的房间在四楼,他最后只能抱着小梅从安全通道的楼梯爬上去,因为这孩子拒绝坐电梯——她一看到要被抱进电梯轿厢就尖叫大哭并且完全没有任何要妥协的意思。

安顿好已经后半夜了,小梅还是不肯老实睡觉,甚至不允许涅加尔关掉天花板上的大灯。在来来回回问了好几次“你还在吗”之后,她终于累得睡着了。涅加尔则拿着她的那本手抄小册子看了一会儿,一开始的火柴小人还比较正常,但是到了快翻完的地方,那个代表他的小人长出了两个脑袋。这是什么意思?

他考虑了一会儿,想出了几种可能性,最后又觉得去捉摸西蒙的思维方式多半是白费劲,于是也闭上眼睛进入睡眠。等他再醒过来,天已经亮了,小梅却不见了。他在房间里找了一通,没有。立刻又打电话给总台,总台的回复是小梅早上下去到餐厅吃过饭,这会儿在院子里玩。

他来不及等电梯,一路小跑从楼梯下去,到外面临湖的小院,果然看到小梅正在和一位老先生搭话。老头瘦而矍铄,正拿着彩笔和颜料,在涂抹一个人偶的脑袋。涅加尔走过去,摸了摸小梅的头,小声提醒她不要妨碍老先生。他瞟了一眼老头正在制作的人偶,只能用古怪来形容,完全漆成白色的面容,高颧骨上画着两个红色的螺旋纹,可怕的大眼睛,传统木偶的可动下巴,甚至还有配套的黑色假发和黑色西装——不管他做这个有什么目的,总之不适合用来哄小女孩。

他找了个借口果断把小梅拖走了。

“为什么呀?”小女孩对被带离老头感到不解,“他说他只是想玩个游戏……”

“和你玩吗?”涅加尔牵着她。

“不,他说他只和大人玩。”小梅似乎对老人挺有好感,“还说可以送一个玩偶给我。”

“等我们回去我给你买。”涅加尔打断她的念想,怎么看都觉得那老爷子的玩偶让人不舒服。

他本来打算问问小梅她画的火柴人的事,回到大厅的时候却刚好碰上昨晚那位负责人。涅加尔立即走上去向他要求查看以前西蒙的病历,本以为会遭到拒绝,没想到对方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他们被带到档案室,负责人从一堆架子中间抽出一个箱子,里面都是西蒙在这里入住期间的记录,负责人把箱子放在桌上,给他们倒上水之后就出去了。

西蒙的病历箱子里有一些影像学资料,涅加尔把其中一张抽出来看了一下,那是一张全身pet CT的影像记录,显示西蒙的肿瘤已经发生了全身性的骨转移,影像上高亮斑点的密度略微有点触目惊心,就算他不懂这个也知道情况多半极为不妙。他把这张片子也放回原处。拿出按时间顺序排放的每日病程看了起来。疗养院的记录相对于普通医院更为详细一些,甚至还有一些录音带——涅加尔看了一下几盘磁带的日期,又观察了一下档案室,很遗憾这里没有播放设备。

疗养院的病程当中有西蒙的精神症状发作时候的较为详细的记录,甚至还有少量对话记录,有几个时间点上备注了录音记录,涅加尔从磁带里翻出相应日期的对照了一下,发现都能对得上。从记录上看,西蒙似乎有抑郁倾向,但用药过后趋于稳定,没有过极端行为。

他起身打算找一下是否有播放磁带的设备放在档案室里,倒是在某个架子的下层找到了另一份档案——他自己的。他把这个箱子搬到桌上,放在西蒙的档案旁边,打开来潦草的翻了一下,除了病程记录之外,里面也有几份录音带。看来有必要找个录音机了。

正好这时候又到饭点了,他放下手里的档案,带小梅去餐厅吃饭,顺便想找个人问问哪里能找到他需要的器械。餐厅的电视里正在放本地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一名记者站在封锁线外面正在报导,声称雨伞公司实验基地的泄露引起的骚乱正在升级,画面上浓烟滚滚,看上去似乎附近的房子在燃烧,背景里较远的地方传来爆炸声和模糊不清的嘶喊,画面最下方的滚动条上用文字发布着警方公布的最新安全信息——现在不仅是封路,有几个区都被完全封锁了,此外,警方还提醒市民尽量待在家里,不要外出——看上去这场骚乱相当严重。小梅揪了揪涅加尔的衣角表示要吃水果可丽卷,把他的注意力从电视上移开了。

饭后涅加尔问过工作人员,得知广播室有他需要的设备,又按照指示去了广播室。广播室还挺宽敞,大概因为无休时间还没结束,工作人员都不在,倒是他早上看到的那个制作玩偶的怪老头坐在机器前面,似乎是在录音——“你好,戈登医生,我想和你玩个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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