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璐突然抬起头,用满是柔情的眸子凝视着沈旻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漏了一拍后,失去了往常的节奏。正当严璐的吻即将落下时,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发出沉重的声响。
严璐眼里的温柔瞬间卸下,他转过头冷眼地看着门口站在的男人,嘴角一扬。
“哟,堂哥,你的会议开完了么?”
站在门口的严玮,四周散发着极低的气压,深褐色的眼睛射出两道凌厉的冷光,落在无力地躺在床上的沈旻身上。刚被人侵犯完的他,许久不见阳光略显苍白的肌肤因情色蒙上了一层淡粉色,被严璐大大掰开的双腿之间,白色的氵壬秽液体随着甬道的收缩一点点流出。
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的严玮,微微眯起眼睛,阴冷的暴虐占据着他的双眸,嘴边的肌肉似乎因无法抑制着从心底泛起的怒火而微微抽动。
严璐无视严玮怒火快要迸发出的双眼,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物,拢拢头发,走到了严玮面前。
“我说过,他是我的人。”
严玮的语气有点像抓到了妻子红杏出墙的丈夫,沈旻在听到这句话时,再次便会了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僵直的身子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哦,是吗?堂哥你别忘了,你联合我设计他的时候,可说过允许我好好享用的哦。”严璐淡然的语气,将责任悉数推给在场的两人,“旻这么可爱,恐怕任何男人都阻挡不了这般诱惑吧?”
沈旻在听到这话时,简直不敢去看身处门口的两人。在床上的严璐或许温柔,可在他心里或许只当沈旻是一件有趣的玩具罢了,而独占欲强的严玮,之所以生气,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玩具遭到了自己兄弟的沾染罢了。
每每意识到这点,沈旻嘴角总会泛起一丝苦涩,心更是堵得慌。他很想将身子紧紧地蜷缩成小团,放声地大哭一场。即使是在事业上遭受多大挫折,从高处跌落时也不会感觉到如此挫骨扬灰的悲痛。
二十七岁。
沈旻一直以为,二十七岁将是他意气风发的年龄,正该大展拳脚的年龄。
从一流大学毕业,工作没几年却升上了公司企划组的组长,事业一帆风顺的他,平生第一次遭遇了挫折。在被人囚困的这段日子里,他经常会做梦,梦到那个可以称之为故事开端的清晨——
02
那是一个和平常毫无区别的清晨,沈旻每日的生物钟会自动将他唤醒时,他看了一眼床边的闹钟,差五分钟猜到七点半。起床时他随手按下了闹铃的停止键,走近了洗手间。
浴和刮胡子是他每天早上必修的功课。洗澡时,他有意地看了一眼镜子,脸上被人所扇的一巴掌早已消肿。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摔门而去的那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也随着脸上那道消散的红印,一同被丢弃到忘却的一角。脑海里随之选取了两个尚有发展空间的女人,一个很普通,朝九晚五的公务员,而另一个则是刚出来工作不久,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抱有不确切梦想的模特。
对他有意思的两个女人都曾给他留过电话,约出来过几次,却没有让他心动想一直在一起的感觉。
在这几年里和沈旻交往过的女生数之不清,早先的自己曾想过找个心爱的人,认认真真过一辈子。可是有些女人,即使付出再多的真心,她也不一定正面看你一眼。久而久之,在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年后,沈旻显然已经习惯了彼此之间只是玩玩的节奏。
在这个世界里,每天都有新鲜的事发生。或许有一天他会遇到心动的人,有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也有可能他遇到了想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对方却不来电……
沈旻在煎蛋时摇了摇头,很明显昨夜里女人对他起了某种影响,让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他温了一下昨夜剩馀的汤,切了一些蔬菜进去。
享用早餐时,他顺手打开了放在桌面上的电脑,查看起一周要闻的同时,检查着自己有没有漏掉的邮件。邮箱的介面和昨天登录时看到的那样,未读邮件里并没有新邮件的提示。
出门时刚过八点一刻,从家的方向走到最近的地铁站只需短短的10分钟,公司离他住的地方,只有一个站,出了地铁口往右走了十分钟,就能看到公司所租用的那栋商业楼。
公司租了两层办公楼,上一层几乎是管理层,而楼下一层则是普通职员的办公室。沈旻虽是组长,却也只能暂居下面一层的办公室。不过他并不在意,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地往上爬。
走出电梯,推开门的那一刻,前台小姐在看到沈旻的瞬间,说了句:“陈总找你,请你速到他的办公室去。”
“我知道了。”
他急急忙忙地回到办公室,放下公事包后,往楼上走去。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总是开着的,若是关着,就证明他外出了,只能通过电话的方法找到他。沈旻刚想进去,探了一眼里面,看到陈煜正向自己的秘书交代着工作的事宜,怕是打扰到两人商议要事,他退到了门边,等那名女秘书走出办公室后,他才慢慢走进去。
“把门关上。”陈煜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沈旻,再次低头看起手中的企划书。
沈旻关上门,走到陈煜办公桌前,从陈煜手中的那份企划书看来,是自己那组前个星期交上去的,关于近期车展的企划方案。看着陈煜乌黑的浓眉快要聚在一起,沈旻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好事不成双,坏事成堆来。
像这种赚钱的大企划,肯定没有这么容易通过,沈旻想这次的企划大概又遭到了对方的为难吧。毕竟大企业的人,几乎都有一个特性,喜欢狗眼看人低,每次上交的企划案必须修改上三四次,对方才会觉得第一份企划案是最好的。沈旻记起某次和这座城市的车商代理见面时,对方那般张狂的态度,仿佛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是自己那样,让人嫌恶。
“车展那边的代理来消息了。”近五十岁的董事长慢慢开口说到。
“他们是决定了?还是决定退回重做?”
一听董事长说话的语气,他便知道等待着自己的,肯定是这样的两个结果。做企划就是这样,要么被人认同,要么被人喷得狗血淋头。
“不是这样。”陈煜摇摇头,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叫我来不是为了车展的事吗?”
“是这件事没错,只是……”
沈旻很少见过陈煜摆出这般眉头深锁的表情,可见这次被喷得十分严重。
“对方提出了什么要求?还是说要过段时间才能决定?”
“不……”陈煜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对方要求终止这次企划,重新做一份。”
“啊?”沈旻一瞬间愣住了,待他明白后,向前迈出了一步。他能理解对方或许会对这次企划不满意,毕竟在对方眼里看来会有些许天荒夜谈,可这份企划却能在短时间内抓住众人的眼球。
“对方要求中止,没办法,这次未来车展的计划,必须重新来过。”
“陈总,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哦。”
沈旻不肯相信这样的结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正在倒流,体温比平常略低上两度。
“没开玩笑。我也不敢相信居然在这种时候叫停。”
“到底为什么叫停,原因陈总你知道吗?”沈旻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送过去投标的几份企划案中,这份几乎是他最满意的一份,耗费了他全数的心血,加了近一个月的班后居然得到这样的结果。没有能说服他的理由,无论怎样他都无法接受。
“我今晚会去见那位代理,倒时再去问问。不过,这个决定应该不会改变了。”
陈煜的意思很清楚,沈旻手上的这份企划,已被甲方所否定废弃。一想到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他的一片心意被人践踏,便开始来气。他用握拳的右手打向左手,发泄着自己的心情。
都进行到这种地步,居然能叫停的人,果然是财大气粗。
沈旻知道这次企划的代理,成功的关键,全靠依仗着这座城市里大家族。一直以来,沈旻对于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谈不上好感,也说不上厌恶。但是今天,他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的愤怒中,包含着厌恶。
沈旻觉得自己在这间办公室再呆下去,说不准一会这股怒气会再次爆发。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等等,其实还有些事。”
“什么?”
沈旻垂头丧气地将双手插进口袋,已经走到了门口,却被陈煜叫住了。他不情愿地转过身来,结果陈煜接下来所说的话,让他原本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爆发。
“对方有可能想换……”
“你说什么?!他们想换公司重新进行投标……”
“啊,不是换公司,我听他们的意思,可能想要换掉这次企划的人员。”
沈旻想起第一次与代表会面时的情景,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公司。他对他们说,他们想在这次的车展上,推销本土的汽车,同时借此提升本土汽车的一个知名度。代理商的要求几乎千篇一律,都是希望办一场不像车展的展览,一次吸引观众的眼球。
代理商当时找了好几家公司,以招标的形式来进行筛选。最后投上去的设计案,第一二三名几乎都由他们的公司独揽。以独占前三名的结果来说,是确实不可能将中标的企划公司换掉。可在企划进行到一半时喊停,并要求换人的公司,沈旻还是头一次见到。
沈旻已经完全无法理解对方在想些什么了。他现在的心情,宛如在大火之中,被人浇了一身水,但这水不但没有浇灭那一团火,还甚至越烧越旺。
“那现在怎么办?要我解散这次的团队吗?”
“嗯,我晚上先去问下对方的意见后,在给消息你吧。你届时在联系自己的组员,暂时负责别的企划吧。”
在这件事上,陈煜虽感到无奈,却也无计可施。幸好对方在取消了这份企划时,作为补偿给了他们几份新车广告的工作。可当事人之一的沈旻,似乎并不怎么想。他此刻的心情可谓是一团糟,一整天都维持着低落的模样,什么也没做,也不想和人交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类似的问题一直在他脑海里翻滚,胸口如同被重物碾压过,郁闷得发疼。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在公司呆到了七点,整个空间除了他的位置,没有别的灯光,周围一片寂静。
沈旻慢慢地收拾东西,拿着公事包走出了办公室,拿着公司大门的钥匙锁上了门,去了楼下的健身房。
沈旻试图借助运动来发泄极度郁闷的情绪,可在跑步机上奔跑了近三十分钟,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他,却仍觉得离真正摆脱那般难受的心情,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他还想继续发泄,可即使拼尽全力去做这些运动,也不过是为肌肉增加负担罢了,一想到第二天起床时浑身酸痛的肌肉有可能会影响到工作效率,沈旻打起退堂鼓,从跑步机上下来,往健身房浴室的方向走去。
洗了个澡后,沈旻觉得整个人的心情开始舒展开来,先前的不爽明显已经消失。即使如此,他对于企划案被叫停一事,还是耿耿于怀的。走出浴室回到自己的会员柜前,插上钥匙一打开,沈旻就发现放在柜中的手机,萤幕上端的指示灯闪烁,提示着手机的拥有者他刚刚错过了一封电话或短信。
灵巧的食指在触摸屏上滑走,很快未接来电的号码出现在他面前,看到来电上面清楚地注释着陈煜时,沈旻想他大概是与对方的商谈有了结果。他立刻打了封电话过去。
“陈总吗?我是小沈,不好意思,刚刚我在洗澡,没听到电话在响。”沈旻寒暄了几句后,立马进入了正题:“商谈怎样?”
“已经结束了,你要过来一下吗?”
沈旻心想反正电话里有很多事也说不清,还是过去一趟较好,便向陈煜打听起地址。
陈煜所在的地方,是某家公司的老板为了逃避税务而开的一家酒吧。这家店的老板私底下与陈煜是好友,陈煜几乎一有空就到这里坐一下,公司也曾在这里办过几次聚会。
这家酒吧的大厅很宽敞,一般都用来租给各种各样的大型公司开聚会派对,但装潢却十分糟糕。至少这个酒吧的整体装修风格,与沈旻一直维持的高贵知性设计相违背。如果要他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俗。
但是在某些人眼里,越是金灿灿,贴金镶银能彰显身份的设计,越能受到暴发户的青眛。当这样的设计充斥着这个城市的大部分酒店后,人们即使有多厌恶,但也只能试着去习惯,然后试图找一些东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例如,在这样俗气十足的酒吧里,调酒师的酒艺还是不错的。
只可惜这一次,陈煜所处的位置是不起眼的角落,沈旻不能坐在吧台边,直接欣赏调酒师的表演艺术。沈旻走过去时,陈煜身边正巧来了一位搭讪的褐发女郎,一看打扮就知道是出来卖的。陈煜时常会与过来搭讪的交际小姐寒暄两句地将她打发走,可这次沈旻却看到两人的举动十分亲密。
即使离位置还有一段距离,但沈旻仍能感觉到此刻的自己,变成了一只闪着十万伏特电的大灯泡,不管过不过去,都十分碍眼。而在他犹豫不决之际,陈煜正巧抬头,看到了站在远处露出为难表情的沈旻,便招了招手,遣退了身边的女郎。
“陈总。”沈旻打了声招呼后,径直走到一边坐下。他刚想开口问话,招待的女郎已经拿着杯水走了过来,询问着沈旻要点些什么酒。
沈旻并不没有喝酒的心情,敷衍地说了句“随便”,而在他身边的陈煜笑了笑,替他补充了一句:“和我一样便可以了。”
招待的女郎回了句“请稍等”,便走回吧台拿来了切割成多边形的圆杯,倒进了轩尼诗。
提不起兴趣的沈旻拿起杯子,晃了几下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招待女郎将开启的轩尼诗放在两人的桌子上后,鞠躬离去。陈煜在女郎走远后,再为沈旻添了一点酒。
“结果,怎样?”
“嗯……这件事讲起来有点复杂。你知道代理商身后,一直有个家族在支持他吧?那个家族其中一个继承人,趁着暑假的机会在馀代理的手下实习……”
“然后?那个继承人说了什么?还是……”
沈旻还没听完就急着发话,只见陈煜摇了摇头。
“不,那位继承人没说什么。甚至说,我们三份企划案之所以独揽前三名,完全是因为由那位继承人来审。他的年龄似乎比你小一点,年轻人最喜欢有创意的东西,这不奇怪。但是,到了馀代理那边,却不认可,两个人争持不下,结果闹大了,闹到了严家大老爷那。你应该知道严家的大老爷吧?”陈煜摇晃着杯子,刚放进的冰块敲击着杯子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旻点点头,在这座城市,中上层社会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严家。严家老爷出身官场,却也十分擅长经商,将夫人娘家当初毫不起眼的小家族生意发展为今日赫赫有名的严氏……一年前,严氏政权交移,由最年长的孙子掌控了家族事业,但幕后掌控的人,大概还是严家的老头子吧。
沈旻现在想想,确实也觉得蹊跷。那份未来车展的企划案确实很标新立异,但按代理商一贯保守沉稳的风格,确实不太会选择。当初送过去的目标,不过是想一下子抓住代理商的眼球,试图让代理商留下深刻的印象……
其实沈旻还是想得很简单的,只要对方能选择自己所在的公司,能赢得这次企划案并成功完成,然后在他人生的资历上添上精彩的一笔,这样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