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麽那麽恨你？”“因为我从中挑拨离间，搅黄了他和他男友的感情。而且，我把他是同性恋的事，在全校师生面前宣传。那个时候，如果被知道是同性恋，就会被认为是变态神经病，一生的前途都会受到影响。”“你为什麽要这样做？”“呵呵，你不仁，我也不义。以眼报眼，以牙还牙。他後来出车祸死了，当然也是我做的，当时我已经积累了一些怨气，可以做到把他逼死。”

“那你为什麽如今才开始杀害无辜的人？”“因为我死後一直在努力积累怨气，积累了19年，终於积累足了，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随意杀人。”“你是怎样杀害他们的？”“我附在凶手身上，掌控他们的精神和肉体。当然我是先把他们吓到濒死状态，趁他们元气大乱之时，控制他们的精神和肉体。那些身体用完後，就让他们自杀，然後我就从他们身上下来。”

“那真正的何悠然在哪里？”“何悠然出了车祸，内脏损伤造成严重内出血，那天晚上已经死了。我在他脑死亡後，灵魂出窍的那一刻，进入了他的身体。重症监护室心电监护仪被我关闭，所以心电监护仪没有报警。我进入得很及时，虽然他已经脑死亡，但还有微弱呼吸和心跳脉搏。还好何悠然受的是内伤，所以这身体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活动自如。我虽然可以晒太阳，但是巨大的阳气还是令我不舒服。我刚进入这身体时，还需要些时间适应，所以刚开始那两天，我吃什麽吐什麽，而且还吐血。我进入何悠然的身体後，这身体维持著微弱的呼吸心跳和脉搏，却因为我身上的怨气产生了尸冷，所以比活人体温低一些。为了防止因怨气产生其他尸体现象，比如尸臭尸僵尸斑，我一直食用带有异香的防腐剂。那些防腐剂就放在衣橱里，即使被你发现，你也不会产生怀疑。”

“你选择被害人有什麽标准？”“我说过，我很讨厌同性恋，虽然我也是同性恋。如果我不是同性恋的话，我就不会有那麽悲惨的命运，不会在青春年少之时惨死。我死的时候才刚刚成年，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怀抱著对人世间和同性恋无限的憎恨死去。所以，我杀害的人全都是同性恋。第一个被害者是个MB，我杀了MB其实是为了让他早点解脱。我当初被迫和他从事同样的职业，我深知其中的艰辛。之後的四起案件都是针对各种情侣，因为我嫉妒他们得到了心爱之人的真爱。我得不到的真爱，为什麽他们能得到？他们该死。”

“我制造第五起案件时，不料被你抓了现行。你们刑侦队连续审问了我四天，我被在那个身体里困了四天。我最後终於在厕所咬舌自尽，这才得以脱离那个身体。何悠然的尸体被我埋在离这附近不远的墓地墓坑里，我一直担心尸体会不会腐烂。幸亏我在离开他身体之前，吃了很多防腐剂。”

“至於当初用何悠然的身体接近你，是因为我之前犯得凶杀案都经由你们刑侦队调查，我自然会关注留意你这个队长的进一步行动。我从你的八卦女同事那得知你也是同性恋。所以潜伏在你身边，不仅能杀死另一个同性恋，而且还可以获得警方行动方向，而且还可以误导警方。”

“那个道长是怎麽回事？”“你要防范的身边小人当然是我。那个道长从何悠然的面相看出，他应该已在一个月之前出车祸身亡，他看出来何悠然身体里的我不是何悠然本人。我那天故意让自己感冒，还把手机故意放在你视线范围内，为的就是拖住你。我躺在那的时候灵魂已经出窍，我引来另一个怨气很小很容易被我控制的小鬼暂时让他住在何悠然体内。我再次去了道观，我漂浮在道长旁边时，道长很快发现了我。我当时恳求他帮我，我答应他不会再用怨气杀人。道长心地善良，很轻易地相信了我。所以等你再去询问道长之时，他自然不会和你多说什麽。”

第十九章

“那个老刑警似乎一直在追查你的案子。”“我感谢他帮我将凶手绳之以法，但我却没能保护他。所以我决定自己惩罚凶手。这一年，我屡屡犯案，他却依旧同情我。其实即使他想阻止我，以我现在的怨气，他也是有心问鼎，无力回天。”

“木菁，我该感谢你没有杀我吗？”“这个随你，我如今已向你摊牌，你我缘分已尽。我自然会离开何悠然的身体，继续做一只孤魂怨鬼。”“你曾经真心爱过我吗？”“你为何非得问个明白？好吧，我告诉你。我在第一次和你做之前，我勾引你只为了在你高朝时杀害你。但是就在我掐住你脖颈，你快被我杀死的那一刻，我居然心软了。我回想着我和你将近一个月的独处，我突然发现，我真的爱上你了。在那之后，你屡次告诉我，你真心爱我关心我。我之后就再没有对你动过杀心。”

“我知道我和你，人鬼殊途，我们不会长久，但是我愿意只和你拥有现在。我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轻易地博取了你的信任。我搬进你家之前，我住在城东的一片墓地。我撒了谎，搬进你家。我从一开始就心怀不轨，却意外地收获了你的真爱。也许你爱的是何悠然这个躯壳，而不是我这只冤死鬼。但我还要谢谢你。”

宋淡泊弯下腰，吻住木菁。木菁起初有些诧异，但随即便沉浸在宋淡泊满负深情的吻中。木菁被宋淡泊的无奈和痴情浇灌。也许，这是他们彼此间最后的一个吻。“你给我这个吻，是因为你怜惜我吗？”“不是，我要告诉你，我爱的是你，木菁。我不认识真正的何悠然，更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一滴泪滑过木菁的面庞。“能再说一次吗？再说一次？”“木菁，我爱的是你，你这个飘荡的灵魂。得到我真爱的是你，木菁。”“我没有何悠然这么帅气，也没有他出生好，没有他聪明。”“我在卷宗里看过你的照片，你长得很可爱，娇小玲珑。”“我是个杀人犯。你要把我提交给司法机关吗？”“你只能死一回。而且如果惩罚现在的你，其实惩罚的是何悠然。”

“那你打算怎么办？”“把这个身体还给何悠然的家人吧？但是，如果你离开了这个身体，我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了？”“是啊，活人看不到鬼魂。”“我不想……”宋淡泊将木菁搂在怀里，想把他深深烙进自己的身体。这样，他就不会失去木菁，不会看不到他。这样相拥了许久，宋淡泊唇部贴近木菁耳畔，对他低声言语：“想做吗，小菁？对不起，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木菁早已满面泪痕。“宋哥，抱我。”“好。”

木菁看着上方不断运动的宋淡泊，眼眶通红，早已哭得梨花带雨。宋淡泊一次又一次俯下身，吻着那一滴又一滴奔涌而出的苦泪，用唇追随着一道又一道惨淡的泪痕，用体温一次又一次焐热木菁冷却的内心和躯体，用分身一次又一次穿刺身下的幽幽秘洞，将木菁带入迷雾云端。那些苦泪慢慢变成热泪，那双小而厚的浅唇溢出一阵又一阵轻轻低喘。呻吟渐渐高亢，绝境处，戛然而止。

宋淡泊倒在木菁身上，将头埋在木菁肩膀旁的枕头里。“小菁，如今你……”“我心中再深的怨恨都已被你的真爱浇灭。我已释然。我如今不再嫉妒任何人，因为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鬼），没有人会比我更幸福。我不再怨恨我的单恋对象，因为他不值得我去憎恨。”“让我抱着你睡最后一晚吧？”“我爱你，宋哥。”“乖，我也爱你，小菁。”

第二天，宋淡泊给何副厅长打了电话，告诉他们真正的何悠然已死于车祸。何副厅长听到噩耗后，低声抽泣许久。一天之后，何副厅长来到该市领回何悠然尸体。

何副厅长说，出车祸那晚，医院和他家人已经取得联系，他家人准备从省城赶往这家医院。但是两小时之后，何副厅长却接到“何悠然”的电话，说自己已经平安无事。

那天晚上，宋淡泊对着空气碎碎念。他知道木菁就在他旁边的床铺躺着，说不定正搂着他，或者亲吻他的嘴唇，轻啄他的腹肌。他知道他对木菁诉说的一切，木菁都会认真地聆听。

一周后，宋淡泊的队员在宋淡泊家发现了他的尸体，尸体完整。尸体旁边放着宋淡泊的遗书。“我是一名刑警，但我却无法将屡次犯案的杀人凶手绳之以法。我违背了人民警察的誓言，我愧对国家和人民对我的殷切希望。我以死谢罪。珍重，勿念。”

宋淡泊的死因是服用过量安眠药。没有队员知道宋淡泊指的这个凶手是谁，大家面面相觑，却百思不得其解。之后，该市再没有发生类似案件。

那天晚上，道长对宋淡泊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们今生不能同生，只能同死。

宋淡泊自杀之前，心中释然：死者不能复生，生者却可以舍弃生命，追随死者而去，以此得到永生。

两个孤魂怨鬼游荡在城市上空漆黑的夜色中，木菁掩面而泣。“宋哥，生命诚可贵，你为何为了我如此轻生？”“因为爱情价更高。我不后悔追随你而去。”“我不会再投胎做人，因为人生太苦楚，那种苦我经历一次就够了。”“我也不会再投胎做人，作为一个男人我没有恪尽职守，我没有脸面再做人。小菁，我们得到了永生。和我永远在一起吧？”“宋哥，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永不分离。”

“我想操你。”“你来啊，追到我，我就让你操我。呵呵。”木菁一跃而起，在月色中自由地飞翔，随风起舞，在空中摇摆着纤细的腰肢。宋淡泊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之后，两个孤魂怨鬼抱在一起，相互抚慰，笑声响彻天空。

这是一场梦，开头有一丁点恐怖，中段温馨宠溺甜蜜，结尾凄美感人却很美满。

不，这不是梦，因为他们真实地拥有彼此，从此相知相伴，厮守到永远。

宋淡泊。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

何悠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他们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而已。心中的欲念，证明了他们的真实存在。

生者已逝，得以永生。真爱已生，源远流长。

人生苦短，无论是亲人爱人或者朋友，都只能伴我们走过人生旅行中的一小段旅程，没有谁能陪我们到永远。如果有一天我们都逝去了，我们还能在另一个世界相遇相伴到永远吗？

May God Bless Me！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