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队的法医对被害者进行初步精神病鉴定，报告显示被害者没有精神病。那么，被害人这个爱人被替换的说法，也许有重要参考价值。而且被害人声称，昨天从宿舍去小树林的路上，碰到一个面目可憎的老头，那老头反复重复着四个字：“有去无回，有去无回。”有去无回？宋淡泊更加肯定这是第五起可以并案侦查的类似案件。因为之前的两起案件中，有目击者声称见过这老头。

宋淡泊出了审讯室，他没有在警局看到何悠然。何悠然失踪了？宋淡泊给何悠然打手机，没有人接听。宋淡泊询问其他队员，没有人见到过何悠然。宋淡泊有些担心，他不停地给何悠然打手机，只听到没有人接听的嘟嘟长音。何悠然不会遭遇什么不测吧？但愿不会。他难道离家出走了？自己没有和他吵架啊。他没有突然不辞而别的理由。

晚上，宋淡泊一个人开车回家，他很久没有一个人开车了。平时，何悠然总会坐在副驾驶座上和自己说说笑笑。宋淡泊回到家，打开房门，冲到每一间房间找寻何悠然的身影。他叫着何悠然的名字，却没有人回答。宋淡泊抱着头蹲在地上，他自言自语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何悠然，请不要离开我。你是不是真的何悠然，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你也同样爱着我。这一夜，宋淡泊在恍惚中度过。

转眼已过去两天，宋淡泊已濒临奔溃，他顶着黑眼圈和满脸的疲惫来到警局。一个队员对宋淡泊说：“宋队，你昨晚是不是又没睡觉？我们都在找寻小何。我相信我们会很快找到他。”宋淡泊淡淡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审讯室继续审讯杀人未遂嫌疑人的队员跑了过来。“宋队，不好了，杀人未遂嫌疑人在厕所咬舌自尽了。”队员们立即封锁现场，队里的法医上前去验尸，之后转身对宋淡泊点点头，示意这人确实已身亡，死亡原因是咬舌自尽。这人咬舌自尽的死亡原因是，他咬烂舌头后，引起大量出血，大量的血液进入气管，最终呛血窒息而死。沮丧的气氛弥漫在刑侦队员之中，一条破案线索已断，之前尚未审讯出有关秘密组织的任何线索。

第十六章

宋淡泊这晚再次昏昏沈沈地回到家，进了公寓门，他看见主卧和客厅的灯亮著。宋淡泊欣喜若狂地冲到主卧，果然看到何悠然穿著睡袍靠在床头看书。何悠然抬头看著他，脸上浮现人畜无害的笑容。宋淡泊走上前搂著何悠然，又捧著他的脸，一阵热吻，随後是脖颈，锁骨。这会何悠然的体温比之前还要低一些，身上的异香更加浓郁，香味扑面而来。

“小悠，你这几天去哪了？”“我，我一直在我同学那里。”“你为什麽不接电话？我们都在找你担心你。如果今晚再找不到你，我们就准备刊登寻人启事。”“我……”“不要再这样无理由地消失了，好吗？我这几天完全没有合眼。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在你心目中，我有这麽重要吗？”“当然有。你是我的亲亲小妖精，我的至爱。”

何悠然望著宋淡泊的眼睛，忽然间豆大的泪滴，一滴一滴滚落。“太好了，真的有人如此关心我，在意我。我爱你，宋葛葛。哪怕是我明早就魂飞魄散，我也无憾了。”宋淡泊怜惜地将他滴落的泪一滴一滴吻干。泪原来一点也不苦，泪原来也可以这样甜腻，流入我心底。好滋润，滋润了不知道干涸了多少年的心田。

“宋队，我们找到多次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那位老人了。”“哦，是吗？干得不错。”根据目击者的证词，警方认为这位老人很可能是名老年痴呆症患者。警察走访排查市内所有医院神经内科。由於老人有非常特殊的体态特征，应该会有医生对这位患者印象深刻。果然，一家公立医院的一名医师声称是这位老人的主治医生。警察从该医生处得到这位老人的姓名，住址等个人信息。警方进而通过公安局户籍系统，确认老人身份。刑侦队队员前往老人家调查，他家人告诉警方，这位老人刚年过七旬，曾经是名刑警，在二十年前，因公致残，之後获得一笔慰问金，并提前退休。

宋淡泊认为这是多起案件的最新突破口，之前对私人聚会团体的调查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宋淡泊部署警员调查老刑警因公致残的具体原因。通过深入调查，宋淡泊和刑侦队队员发现，老刑警致残是因为当初涉入了一起和如今这五起案件非常类似的案件。刑侦队队员查询翻阅当年的卷宗，得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原案真相。

案发时间是1984年，被害人是一名刚满18岁的青年，死於女干杀，案发现场是一家提供氵壬秽服务的夜总会。这名青年下体留存多人的经验，由於当时检测技术的局限，未能证实这些经验的主人。青年在最後一次高朝後被皮带勒死，荫茎和阴囊被残忍割下，根据地上的一大片血迹，还有喷在沙发上墙上的血迹判断，青年是在死前被残忍阉割。青年的尸体被肢解为三段，荫茎和阴囊被放在一个透明盒子里。

老刑警在调查案件时，收到凶手的警告信，老刑警不顾自身安危继续深入调查，最终被凶手报复致残。最离奇的是，在本案侦破後，嫌疑犯乘坐警车去法庭的路途中发生交通事故，同行的警察全部安然无恙，却只有嫌疑犯因车祸身亡。

宋淡泊说道：“很明显，如今这五起案件是模仿当年凶手的杀人分尸方式犯案。你们说，为什麽四个不同的凶手都模仿了这种分尸方式？是因为他们这个小团体崇拜当年的凶手吗？我看我们必须和那位老刑警沟通。虽然和老年痴呆症的老人沟通很困难，但是从只言片语中，我们仍能得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老刑警被请到审讯室。“老前辈，您能否告诉我们，您每次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原因。您每次是如何知晓下一次案件的案发地点？”“啊？案发，地点？”“您如何知晓案发地点？”“因为，因为，灵魂，味道。”“什麽味道？”“特别的，味道。还有，灵魂，模样。”老刑警突然开始哭泣。“怎麽了，老前辈？”“同情，他。他，太苦了。”再之後，老刑警不停地抹著眼泪，一言不发。

宋淡泊一边安慰老刑警，一边送老前辈离开。刚出审讯室的大门，老刑警看到站在门外的何悠然。老刑警突然挣脱宋淡泊的搀扶，冲到何悠然面前，一边抹著眼泪，一边握住何悠然的手，对他说：“别再，苦著，自己。你，满足，了吧？”宋淡泊一阵惊讶，他看了看何悠然，何悠然脸上有一丝惊恐和不可置信。

老人离开警局後，宋淡泊将何悠然叫到审讯室，然後关上门。“小悠，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请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和这五起案件有关联？你是不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之一？”“宋哥，你为什麽怀疑我？”“我们第一次做的时候，我达到高朝後，你当时是想杀死我吧？但是你当时已经爱上我了，所以你在最後时刻心软了。你当初勾引我就是想勾我上床，然後杀死我分尸。但是你却真的与我坠入爱河，这个完全在你计划之外。”

“你们这个团体的成员，应该全是同性恋，但是却都极为对自己的性取向不满。所以你们专挑同性恋下手，你们模仿你们崇拜的凶手杀人分尸，是将亲近的人做为祭品祭祀。第四起和第五起案件发生时，你都借口同学聚会外出。我推测，你是凶手的帮凶。刚才那个老前辈可能在继续调查模仿凶杀案的凶手们，而且他对所有凶手有种特别的嗅觉。但是他为什麽不阻止凶手们犯案，我就不得而知了。他刚才感觉出你也是作案团夥成员之一。”

何悠然冷笑道：“你可以把我当作嫌疑人关押起来，但是你没有证据证明我就是帮凶。”“我确实没有证据，我本以为你会自首，看来我必须找到物证人证後，才能让你坦白罪行。”“好吧，我等著你拿著铁证如山的证据宣判我的罪状。还有1984年凶杀案的那种凶手，谁要敬佩他，好恶心。”

宋淡泊听到这句话，稍微有些吃惊，他陷入了沈思。过了一会，他说道：“这麽说来……刚才老前辈说‘他很苦，同情他’，指的应该是被害的18岁青年。这麽说来，现今的这些凶手是为了替被害者报仇，而不是崇拜凶手而模仿杀人分尸。老前辈还给你说‘满足了吧’，果然杀人动机是为了复仇。但是为了复仇，却杀害无辜的与之前的凶手毫无关联的人，这难道也是种复仇吗？而且其中的四起案件是针对熟人甚至是爱侣犯案，如果是复仇，这完全说不通啊？为了给陌生人复仇，而杀死亲近的人，这完全是白痴逻辑。”

“你打算怎麽处置我？”“小悠，我劝你早日自首。在你自首前，我不会处置你。”何悠然走出审讯室，宋淡泊叫来一名队员，小声对他说：“何悠然有重大嫌疑，你去调查一下他。”“是。”

第十七章

这天晚上，何悠然正面朝上，躺在双人床上红着脸大张着腿喘息着，宋淡泊在上方“嗯嗯”着一下下侵入又退出。“爽吗，小悠？”“太爽了，宋葛葛。使劲捅我，把我捅烂，把我捅穿。”“我的小妖精……就算你是帮凶，我也爱你。你等着我在监狱会见室里干你。”“谁要进监狱？”“还嘴硬？我要干你干到你自首为止。”“来啊，来啊，我等着呢。啊……”

“你说什么？”宋淡泊有些惊讶。调查何悠然的刑侦队队员调查出一些令人咋舌的情况。“何悠然在两个月前乘大巴从省城来到本市。当天的大巴出了事故，3人受伤。何悠然受重伤，被送往医院重症监护室，可是当晚受重伤的何悠然居然从医院消失了。两天后，也就是第二周周一出现在刑侦队，并且安然无恙。”宋淡泊心想：果然何悠然被人掉包，那真正的何悠然会不会已经因为伤势过重而身亡？那他的尸体呢？“继续在医院征集当晚的目击者。”“是。”

调查秘密社团的警员始终没有突破。宋淡泊思考着案情，他觉得还是需要从老刑警那挖掘一些线索。他前往老刑警家，老刑警的女儿看到宋淡泊前来，微笑着请宋淡泊到客厅稍等片刻。老刑警的女儿扶着老刑警拖着残废的腿，一点点移到客厅，然后在沙发上就坐。

“老前辈，您如何分辨凶手？”“他，味道。”“他们都有一样的味道？”“不，他们，他。”宋淡泊有些疑惑，随即问道：“你是说每一次都有相同一个帮凶出现？”宋淡泊想到：看来这个相同的帮凶就是何悠然了。不对，前三起案件发生时何悠然还在省城。等等，如果何悠然是假的，前三起案件发生时，应该有两个何悠然存在。如果在前三起案件发生时，有目击者证实他们看到过何悠然，那就能证明有两个何悠然了。

“他，他。”宋淡泊又疑惑了，“他，他”是什么意思？宋淡泊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因为这个猜测，他吓了一大跳，浑身冒着冷汗，身体一阵战栗。难道所有案件都是“他”所为，就是说所有案件都是一个人作案？难道所有案件都是外来者犯案？之前认定的每起案件的凶手和被害人，其实都是被害人？真正的凶手伪造凶杀现场，藏匿自己的作案痕迹？五起案件的杀人行凶方式均不同。难道是唯一的那个真凶故意这样做，以此来迷惑误导警方，使警方误判五起案件是不同凶手所为？

那第五起杀人未遂案，当时宋淡泊就在现场，明明只看到嫌疑人掐着被害人的脖颈，却没有看到第三个人（真凶）？也许第五起杀人未遂案不能与前四起案件并案侦查？第五起杀人未遂案发生时，有目击者称，当时老刑警也出现在案发现场。难道最后一次案件发生时，老刑警嗅觉出现错误？

第五起案件被害人说自己的男友被掉包。是不是前四起案件除了第一起419杀人外，其他三位被害人也有同样的感觉？哪有那么多极为相似的人？真相到底是什么？这时候宋淡泊突然问道：“他是谁？”“可怜。”宋淡泊震撼了，又出了一身冷汗，寒毛直立。

“他”是20年前的被害者？什么？这个已经超出宋淡泊的理解范围。真凶难道不是人？“他是人吗？”“不。”宋淡泊听到这个“不”字，惊得一身激灵。什么？原来自己一直努力找寻的凶手，原来和自己一直打交道的凶手根本就不是人！

宋淡泊突然想起自己看的那些日本和泰国鬼片。一些恐怖的镜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从厕所镜子里看到的女鬼，在自己被窝里趴着的女鬼，一直和自己发短信的鬼，骑在自己肩膀上的鬼恋人，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想在自己身上附身的鬼等等。宋淡泊努力甩掉这些念头，自己坚定奉行客观唯物主义，唯物主义，唯物主义……

原来所有的案件都是那个惨死的青年带着深深的无边的恨意对生者不断的复仇？一个冤死的不愿投胎的灵魂依旧徘徊游荡在他痛恨的人世间。他用自己被分尸的方式，报复更多无辜的人。他用这种方式宣泄着自己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

宋淡泊又问道：“怎样找到他？”“你，你。”什么？宋淡泊这次是真的吓呆了。难道那个冤死鬼就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就附在自己身上？“朋，朋，友。”宋淡泊想到：哦，是我朋友。看来我可以松口气了。等等，我朋友？老刑警那天注意到的我的朋友，天哪，何，悠，然？何悠然？天哪，我和一个鬼同处一室了两个月？不仅同处一室，还睡一个被窝，我还干他了一个月？

这怎么可能？我记得他有呼吸啊？他也会勃起会脸红会高朝会排泄。也会吃东西，也会说会笑，而且晒太阳也没有关系。等等，他总是脸色惨白，体温也比正常人低，至于那种异香……那个道长，对，那个道长应该看出来何悠然其实是个鬼，所以才有那么大的反应。那何悠然是怎样杀害那么多人的？被鬼杀害的人，不是一般都是眼口大张，被吓死的吗？每起案件的被害人死法都不一样啊，那些杀人方式很明显都是人类所为啊？

宋淡泊谢过老刑警，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出警局时，没有和任何队员说，说不定他们在担自己。我得赶快回去，让他们和一个鬼在一起，我不放心啊。

第十八章

宋淡泊回到警局，看见何悠然在笑著和队员们交谈。那人畜无害的笑，现在怎麽看起来那麽渗人，青面獠牙，阴森恐怖。宋淡泊说要和何悠然单独谈话，何悠然刚进审讯室的门，宋淡泊就将门从外面锁住。何悠然一边叫喊一边从里侧敲打门，宋淡泊就是不开门。晚上下班後，宋淡泊等所有警员全部离开後，他才打开门放何悠然出来。何悠然痛哭流涕，他轻轻捶打宋淡泊的胸部。“宋哥，你为什麽关我禁闭？为什麽？”“小悠，咱回家细谈。”

二人一路无话。进了公寓门，宋淡泊推著何悠然进了主卧，随後从里侧锁住主卧门。何悠然坐在床脚，一脸无辜地看著宋淡泊。宋淡泊长叹一口气，说道：“小悠，呃，木菁。”何悠然一听到这名字，打了一个寒颤。“木菁，你已经不是人了吧？”

“宋哥，既然都到这份上了，我就承认吧。木菁是我活著的时候的名字，我死於1984年，那一年我18岁。死法就像卷宗里写的那样，先是被10个男人轮暴，然後被阉割，之後被用皮带勒死，最後被分尸。凶手是我单恋的那个男生。哈哈，这就是命。我明明那麽爱他，他却恨我入骨。我在死前的一年被他拐卖到夜总会，每天的任务就是一丝不挂地趴在地上伺候男人，天天过著被轮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