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堪比X光射线的目光将苏小北从头到脚仔细扫视一遍，男子耍帅似的甩甩用发胶打起来的短发，一脸臭屁地拉开黑色皮衣的拉链，扬头步步逼近苏小北道，“你就是祯抠门新招的店员？长的很可爱嘛？有人家了没有？要不要来我这里打个零工啊？我那边对待员工很厚道的，善良忠诚有爱心，工资丰厚待遇好……”

为了与眼前这个神经兮兮的男人保持一定安全距离，不得不后退的苏小北尴尬地摇着头，连声婉拒男人连环炮似的介绍，“不，不用，我在这里挺好的，真的，谢谢。”难道他最近犯桃花，怎么遇见的男人一个个都是这副德行？

“啪！”在男人即将扑到无路可躲的苏小北身上时，端坐在收银台后面的老板终于有了行动，一直默默狠瞪男人的梵祯用力拍下桌子，站起身冲门口方向抬抬下巴，口气冰冷道，“发骚就滚，有事就说！”

“嘿嘿”，被骂了一顿的男人立即收回伸出一半的手，呲牙一笑，露着两颗洁白的小虎牙跑到冷着脸的梵祯面前，把脸神秘兮兮地凑到老板耳畔，低声道，“有急货。”

垂落眼睑的梵祯慢慢低下头，挑眼站在一旁目瞪口呆望着自己的苏小北，小声道，“多少？”

“急出手，十斤。”红发男人笑容深了几许，重新站直身子，随手从门口的货架上拿出一根棒棒糖，当着梵祯的面笑嘻嘻地拆开包装丢进嘴里。

表情十分惊讶地看了男人一眼，满眼怀疑地梵祯微蹙眉头，狐疑道，“这么多？”

舔舔嘴里的棒棒糖，男人一脸猖狂地得意道，“少的话我会顶着大雨专门跑一趟？去不去？干完这一票，这半个月就不愁吃用了。”

一票？看着眼前对话诡异的二人，满眼恐惧的苏小北抽着嘴角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自己不会找工作摸进一家经营违禁药品的黑店吧？怪不得梵祯根本不把杂货店的生意放在眼里，原来这家店面只是个迷惑人的摆设，真正赚钱的是藏在暗处的黑色交易！天啊，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掉到贼窝里了，现在知道了他们的交易内幕，还能想办法全身而退吗？“你们不会是在卖什么违禁品吧？”

谈话的两人同时看向一脸警觉的苏小北，身为老板的梵祯紧着眉头，完全不加掩饰地点下头，他身旁的红发男人指着苏小北，目瞪口呆地看向店老板，“祯抠门，你不会还没告诉他咱们干的真正买卖是什么吧？”

淡定从容地慢慢点下头，梵祯瞟眼一脸惊呆相的苏小北，不紧不慢道，“他刚来店里，很多事我还没来得及说。”

红发男人面容狰狞地指向苏小北吼道，“那你不早说！他靠不靠得住啊？我可不想再进去观光一次！”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梵祯拍拍神情暴躁的同伙儿，从收银台下摸出一张银行卡，语气平静道，“我出去拿货，小北你留下看店。”

看着老板云淡风轻的脸，苏小北一脸反抗地拧起眉，鼓起勇气，故作镇定道，“我不会和你们狼狈为女干，倒卖违禁药品的。”从前世收看的各种普法栏目来看，这种见不得光的地下交易肯定要和毒品挂钩，无论如何，自己就是被逼到死，也绝不干这种祸国殃民的买卖！

“违禁药品？”红发男子像听到什么奇怪语言似的看向苏小北，咬着口中的棒棒糖咧嘴一笑，笑眯眯问，“兄弟，想什么呢？穿越电视剧看多了吧。”

一句话说得苏小北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一脸困惑地看向冷眼旁观的梵祯，莫名问，“咦？难道是走私货物？”

淡笑着摇摇头，梵祯掏出货架上的雨披，熟练的套在身上，带着大笑不止的红发男子走向门口，在临出门时对苏小北道，“没你想的那么夸张，老实看店，等我回来。”

“哦。”向离开的两人挥挥手，一脸困惑的苏小北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老老实实地坐到收银台后面的摇椅上，既不是违禁药品也不是走私品，那能是什么？满心好奇的他抬头扫了一眼货架上的货物，百无聊赖地托起腮，突然听到脚下传来一声猫叫。

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小黑猫跑到苏小北身边，仰着头冲他眨眨眼，身手利落地跳到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来，优哉游哉地舔着粉嫩嫩的猫爪。

期盼中的时间一向过得很慢，趴在桌上的苏小北打个哈欠，抬头看眼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雨还在下，但已小了不少，白天被雨水冲刷过的玻璃，如今上面只扬着淅淅沥沥的水花，屋外的门灯在黑夜的衬托中显得明亮许多，将杂货店的门照得锃亮。

该闭店了吧，梵祯怎么还没回来？看看墙上的古老时钟，苏小北活动着脖子站起身，操作中央电脑关上杂货店的铁门，拉好窗帘走回收银台，在准备关机之前打开收款机，望着里面空空如也的抽屉长长叹口气，收拾好东西走回居住的小院。

打开后门，走在小回廊上的苏小北远远地看着前方那道黑乎乎的低矮人影，皱着眉不解地唤了一声，“阿蒙？”

头上的呆毛弱弱地亮了下，站在老屋门前的机器人傻乎乎地淋着雨，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小荷塘里的植物，自动无视了主人的呼喊。

见机器人没理自己，苏小北赶紧快走两步，一脸担心地走到阿蒙身旁，用手拽着对方头上闪烁不停的呆毛，焦急道，“阿蒙！你怎么了？跑出来傻站在这儿淋雨干什么？”

僵硬地回头看看自家主人，阿蒙突然转过身，对站在自己身旁的主人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小北被阿蒙问得一怔，整个人像遇见鬼般睁大眼，捂着嘴惊诧道，“我在你身边叫了好半天，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说完话，他用手晃晃对方头上垂落的呆毛，难道因为最近工作量过于繁重，把阿蒙累出故障了？可是家用智能机器人的使用年限是很长的，只要燃料充足基本很少出状况，难道是软件出了问题？

“主人。”阿蒙用呆毛敲敲自己的头，语气无比坦诚地对苏小北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又来了！揉揉额角，苏小北满脸无奈地叹口气，拽着机器人后背上的铁环边走边道，“坏消息。”

被主人拖着前进的阿蒙拧过头，语气哀愁道，“坏消息是，我好像得失忆症了。”

“失忆症？”苏小北眉头一紧，难道真的是软件问题？这明显是核心电脑芯片中病毒之后的反映，“唔，那好消息是什么？”

将头转回原位，阿蒙开心道，“失忆症是间歇性的，我还记得今天上午八卦杂志的内容。”

还不如一直失忆呢！抬头望着垂着小雨的阴霾天，苏小北抹把被雨水打湿的脸，默默道。

11.卖菜犯法？

回到房间，苏小北赶紧拿出起毛巾擦起身上的雨水，把自己收拾妥当后，他又将手里的毛巾丢给包子头阿蒙，担心道，“擦干水，明天我找个软件技师帮你看看程序。”

看看主人递过来的毛巾，阿蒙头上的呆毛拒绝性地摇了摇，弯腰崛起屁股，用手狠狠握住自己的脑袋，在苏小北惊讶的注视中，使劲儿地拧拧水，重新抬起头，一本正经道，“擦干了，主人你要不要也试试这个办法？很好用哦！”

抽抽嘴角，苏小北迅速摆摆手，面色僵硬道，“算了，我脑袋不具备这个功能。”机器人的脑袋是这样排水的么？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没见阿蒙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举动，怎么才出来几天，就像被人换了个程序似的，不过也不怪它，以前和自己在苏家时，阿蒙也没机会淋雨，想到这儿，身为主人的苏小北眼含愧疚地垂下头，责怪起自己的“不给力”，要不是跟着他跑出来，阿蒙也不会有软件损坏的一天。

“主人。”看看低头自责的苏小北，阿蒙竖着呆毛道，“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老板的伙食呢？用不用我去拿？”

满脸苦涩地抬起头，挤出一抹笑意的苏小北揉揉阿蒙软绵绵的包子头，柔声道，“梵祯出门拿货还没回来，我们等他回来一起吃。”说完话，他从胸口拿出玉石项坠，一脸犹豫地看向从小就和自己在一起的机器人伙伴，压低声音嘱咐道，“阿蒙，我接下来做的事，你绝对不可以跟任何人说，把这列为最高授权机密。”

头上的呆毛发出象征一级戒备的红色光芒，唯主人话是从的家用机器人立即道，“作为苏小北最贴心最忠实的好伙伴，阿蒙对此要求一定谨记在心，如有暴露危险，立即自动销毁存盘数据。”

见程序已经执行，露出放心表情的苏小北马上启动微型空间的入口，当着阿蒙的面走了进去。今天告诉阿蒙种植空间的存在是他深思熟虑的决定，事到如今，他要想将这个秘密一直隐瞒并不现实，更何况考虑到自己今后的工作情况，万一没时间照顾蔬菜，还可以让阿蒙代替他去做。

注视着渐渐消失的玉石大门，阿蒙头上闪烁的红灯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它灯泡状的仿真眼睛放出两道诡异的黄色光芒，呆呆地注视着大门消失的空地，用完全不属于它的声线惊奇道，“原来这么神奇，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用最快速度打理完菜园，苏小北没做任何停留便离开了空间，在他刚走出玉石大门没多久，就听见院子里响起一阵铁门卷起的“哐啷”声，“好像是老板回来了，咱们一起出去看看。”即使对小镇的治安状况有一定了解，他也不敢大半夜独自一人往外跑，更何况梵祯这家店从事的贸易好像挺特殊，万一有人来滋事可就麻烦了，还是拉着阿蒙一起去比较有安全感。

“你来了。”身披宽大雨衣的瘦高身影一见走过来的苏小北，马上动作迅速的锁好门，压低声线道，“跟我来。”

梵祯神秘兮兮的举动让苏小北立刻紧张起来，拉着阿蒙，他一路跟着老板快步走进后院的一间小仓库，在对方谨慎地将门落锁后，他眼含期待和好奇地站在一旁，等待老板接下来的举动。

拉下湿漉漉的雨披帽子，俊美的杂货店老板帅气地甩甩头，边指点苏小北怎么开灯边脱下雨衣，随后在微弱的黄色灯光下，小心地卸下一个背在身上的大背包，用袖子很随意地擦擦脸上的雨水，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苏小北道，“快点把东西拿出来。”

“哦。”蹲下身，遵章守纪的好公民苏小北颤抖着手，慢慢拉开背包，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不解地皱起眉，莫名其妙地惊叫，“怎么是萝卜！”把气氛弄得那么紧张，原来就为了几个胡萝卜，真是太……神经了。

摆出一副老板姿态的梵祯背着手站在一旁，满面鄙夷地看眼一脸失望的苏小北，用脚踢踢员工屁股道，“快点干活，这几个萝卜值你两个月的薪水。”

“不是吧？”揉揉被踢的屁股，听到这句话的苏小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无比震惊地看向梵祯，不敢置信问，“这么贵？”

“嗯哼！”傲慢地点下头，梵祯用看傻瓜的目光十分嫌弃地瞄了一遍新员工，紧着眉头道，“这还是便宜的，要是在正规蔬菜店，价钱还要再加三成。”

满眼狐疑地看着手中瘦小的胡萝卜，苏小北不解道，“还没长成怎么就挖出来了？这不是浪费么！”前世身为菜农的他，十分了解各种蔬菜的收获期，眼前的胡萝卜一看就是还没完全长好，在土地如此稀少的现在，如此浪费土壤资源真是太奢侈了。

长叹口气，蹲到苏小北身旁的老板不屑道，“要是能等到长大就轮不到我去收了，对方急用钱，咱们捡便宜。”

撇撇嘴角，苏小北斜眼瞄向一脸淡定的梵祯，吞吐问，“那你刚才……告诉我的不是成本价？”

“当然。”干净利落地点下头，梵祯重新拧起刚刚抹平的额头，莫名地看向苏小北，“你不会是从外星系来的吧，怎么一点市场行情的常识都没有。不过看你对自然蔬菜的认知度，也不像个没见识的人？”由于自然蔬菜比合成食物稀有昂贵，生活在平民区的很多居民可能一辈子都没吃过自然蔬菜，更别提拥有这方面的常识了，不过眼前这家伙真是奇怪，能够轻而易举地认出蔬菜品种，却又完全不清楚交易行情，除非……“苏小北，你是从富贵区翘家跑出来的大少爷？”

“啊！”毫无防备地被对方说中身份，吓得苏小本差点把手里的胡萝卜掰成两截，努力撑出一副“怎么可能”的诧异表情，很少撒谎的苏小北故作镇定地傻笑两声，死不承认地摇头道，“老板你在开什么玩笑？呵呵。”

“哼！”冷脸站起身，梵祯拍拍手上的泥，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别给我找麻烦就好，把菜收拾干净之后到店里领晚饭吧。”

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胡萝卜放进洗蔬菜的大盆，一脑袋冷汗的苏小北冲老板点点头，和阿蒙一起抬着东西走到库房的蓄水池前，用里面净化过的清水洗掉胡萝卜上的泥。

真没想到自然蔬菜的价格竟然高得这么离谱，待梵祯离开后，苏小北静静盯着手中的胡萝卜，一脸不解地自言自语道，“难道现在卖菜也犯法？”

12.卖菜不是你想卖就能卖的

洗好胡萝卜，苏小北找了个干净阴凉的地方把昂贵的蔬菜放好，带着阿蒙回到店里吃晚饭，“老板，晚上吃什么？”今天这批胡萝卜肯定能赚不少钱，不知道老板能不能好心的改善改善伙食，他可不想再继续吃干巴巴的合成食饼了。

将手中的电子账本放进柜台，梵祯慢悠悠地抬头瞄眼满眼期待的苏小北，指了指身旁空着的矮椅，淡淡道，“坐，伸手。”

伸手？困惑地看眼两手空空的梵祯，乖乖坐在椅子上的苏小北一脸犹豫地伸出手。

看眼员工白白的手，老板梵祯不紧不慢地从柜台里掏出一个小朔料盒，打开以后倒了五片颜色各异的药片放到对方手心，收起盒子满眼心痛的皱眉道，“吃吧。”

呆呆地看着掌心的药片食物，苏小北不甘心道，“就这些？”

“唔。”犹豫地看看雇员手中的药片食物，梵祯思考片刻后再次掏出小朔料盒，在苏小北眼前打开，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从对方摊开的手中拿走一颗药片丢回盒里，眉开眼笑道，“我就觉得有点别扭，应该是四片才对，太久没和员工一起吃饭，记错了。”

“我……”险些吼出脏口的苏小北默默咬咬舌头，赶紧收回手，这要是再说点什么有的没的，弄不好还得没一颗，飞快将药品食物丢进嘴里，满眼怨念的他抽抽嘴角，小声道，“老板，你还能再抠门一点么？”毫无口感可言的药片食物是所有合成食物中档次最低的，也是价格最便宜的，本想着找到工作后伙食能改善一点，结果比以前档次还低！

不屑地瞥眼苏小北，梵祯理直气壮道，“反正都是合成食品，饿不死人就行呗，哪那么多讲究。”

“好吧。”苏小北很勉强地接受了对方的解释，管他什么食物，能吃饱就行，要是这样想的话，药片食物确实比合成食饼更经济实惠。“对了老板，我想问一下，咱们这里有洗澡的地方吗？还有厕所在哪？”

收好盒子，梵祯看看刚吃完晚饭的员工，站起身不冷不热道，“走吧，和我一起去。”

“额。”目光在对方和自己身上扫个来回，苏小北胆怯地向后缩缩脖子，警惕地小声问，“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