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么么哒。”尉崇哄道，“咱们快走吧，萧强和源叔也跟上来了。”

伍子寒回头一看，果然黑暗中两道明亮的灯光透过风雪传了过来。

他们这样闷头走了近一个小时，尉崇却突然抓紧了伍子寒的胳膊，示意他停下来。

“怎么了？”伍子寒以为周围出现了情况，连忙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周围，可是除了寒风带着冰雪呼啸，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

尉崇用自己的手电筒照了照小道的领头，现出蒙建国高大的背影。

尉崇道：“我们到了。”

萧强和程泾源也走到两人身后，四人俱是看着蒙建国在前面躬下身去，摸索着什么。

萧强：“他在找什么？”

“没有找。”尉崇回答道，“他是在确定位置。”

蒙建国摸了一会儿向众人走来，尉崇解释道：“蒙建国在确定那个实验室的位置，实验室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已经冰封在冰层下有大半年了，他确认好了位置，我们就爆破冰层，再从入口进去。”

萧强一听尉崇这种口气便马上明白了，说：“蒙建国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要参加在这次调查里的吧，亏你还说要拉上郑飞虎。”

说话间蒙建国已经走至众人面前，程泾源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却向前挪动一步就要发作，尉崇却眼急手快地挡住程泾源，不动声色道：“当初拉上郑飞虎就是为了多争取一个名额，就算郑飞虎临时不去了，我们也能有借口再调一个士兵跟着去，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他说着对程泾源使了个眼色，程泾源便没有继续自己的动作，但是眼中仍有丝丝恨意。

“怀疑他？”萧强奇怪道，“谁会怀疑他，能怀疑他什么？”

尉崇：“你觉得一个坐阵基地的少将突然一声不响地走了，真的对整个基地一点影响都没有吗？”

尉崇还想说什么，只听蒙建国低声道：“位置已经确定好了，你还有空吵？”

“在哪呢在哪呢？”尉崇的目光跃过蒙建国的肩头朝他身后看去，只见一团黑糊糊的，根本看不清。

蒙建国抬起手中的军用手电，照亮一片被拨开冰雪的冰层表面，道：“就是那里。”

四人闻言齐齐看去，只见那冰层下面昏黄一片，似乎有灯光从下面照射上来。

“下面就是实验室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断电？”伍子寒看着那片冰层有些疑惑，按理说一般的储电器是支持不了很久的，丧尸潮爆发了已经有半年，储电器的电力应该早已耗尽了。

蒙建国道：“实验室建立在冰层中，下面就是暗河，他们利用暗河的水流发电，自给自用，所以不会断电。”

伍子寒：“首长你知道这里？”

“不知道。”蒙建国说，“这样的供电设施是实验室的标准配置。”

尉崇大声道：“大家都站稳了！呆会儿冰缝可能会裂到这边来，小心一些！”

尉崇将手电筒的强光指向那块冰面，只见冰面被照射到那瞬间，光斑的中心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纹，尉崇将手电筒的光照朝四周移去，那冰面便开始向旁边龟裂开来，咯咯吱吱声连响，片刻后，裂缝就到了众人脚下。

尉崇再次将手电打横在身前一挥，啪地一阵巨大的轰响声，龟裂的冰层骤然塌下，现出一条斜下的入口，入口内侧暗淡的灯光点亮了通往实验室的地下通道。

冰层的塌方堪堪到众人脚下便停住了，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剧烈震感，各人心思也是各有不同。

伍子寒一脸高兴道：“不错，你对能力的控制已经得心应手了。”

相比伍子寒，萧强却掩饰不了满眼的震惊。

虽然在之前尉崇已经在他面前秀过一回能力，但是那时只是凌空点燃了一张纸片，看上去虽然神奇但是也仅此而已，而现在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萧强一时间心中难以接受。

程泾源与蒙建国倒都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来，那塌方停了下来后，蒙建国道：“行了，我们下去吧。”说完便带头走了下去，尉崇立刻拉着伍子寒的手跟上。

伍子寒像头牛似得被尉崇拉着走，他突然靠近尉崇耳边低声问道：“你源叔是不是也有异能力？”

尉崇停了一下，不知道伍子寒问这话的意思是干什么，回答道：“是啊，怎么了？”

伍子寒：“他是什么异能力啊？”

“他能控制水受力的方向。”尉崇说，“你要干什么？”

伍子寒恍然大悟，又一脸抽搐道：“怪不得那天他把我吊起来打，这能力也太逆天了一些。”

伍子寒又道：“他既然有如此强大的能力，现在蒙建国这个仇人就在眼前，他为什么……”说着伍子寒把手横成刀状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

尉崇一把拍掉伍子寒的手，说：“源叔要杀的话早就动手了，但是他想要的不止这些。”

伍子寒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尉崇嘴角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这才是源叔的最终目标，只是一个杀太便宜了。”

“给你个提示，长夜计划。”尉崇轻声道。

长夜计划是基地上层交由蒙建国完成的计划，计划的大概内容就是在搜救出尽可能多的幸存者后对丧尸密集的地区进行核弹洗地，主要地点便包括了北京、上海、广州等几个掌握着中国经济命脉的城市。

伍子寒摸着头道：“长夜计划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啊。”

尉崇：“……”

昏黄的通道不是很长，众人很快就走到通道尽头的门前，萧强托着块平板电脑，拿了根数据线将两边接通，滴地一声，铁门便自己打开了。

“有密码，不过却很简单。”萧强把数据线收回口袋里道，“大家进去的时候小心埋伏，虽然可能性不是很大。”

几人前后进了门，一进实验室众人便觉得豁然开朗起来，眼前也是一亮，这实验室里的光花板上布满了日光灯，将所有角落都照得通明，实验室里大大小小的计算机仍然在运行中，不过因为太久没人使用显示器进入了黑色的屏保状态。

地上到处都是散乱的资料，上面落满了灰，看来当时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撤离这里时走得十分匆忙，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大事。

萧强道：“这里的人走得这么急，你们看看这些仪器都没有搬走，显然是当时出现了紧急状况，所以工作人员撤走时能扔的就全不要了。”

尉崇面色复杂地看着周围的情况，伍子寒问道：“你怎么了？”尉崇却摇摇说：“我没事。”

室内暖气十分地充足，众人刚才在外面穿着棉服一直没脱，进来连十分钟都没有便都开始大汗淋漓，大家开始不约而同地把外面的保暖棉服脱了下来。尉崇把自己的棉服交到伍子寒手上，伍子寒便一只手一一接过众人的棉服，左看右看想找个地方把衣服放一下，他朝着实验室的一道侧门走了过去，刚推开门便发出一声惊呼，众人俱是警觉地围了过去。

“怎么回事？”尉崇问道。

伍子寒眼珠瞪得都要脱框，看着侧门里那堵墙上的东西，尉崇一看也是呆住了。

只见钢铁的墙壁上，三道重重的爪印割裂般印在那里，露出外面漆黑的夜空，爪印的破口处已经被冰雪冰封了起来。

“这是被什么东西弄成这样的？”现在不止萧强一脸惊讶，就连尉崇也沉默了。

尉崇眯着眼看着那道裂口，伍子寒碰了碰他，小声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样子还这么可怕。”

尉崇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转头道：“快些搜查周围吧，丧尸病毒应该就是从这里流出去的，你们都把地上的资料好好看一遍，可能会发现什么。”

伍子寒：“那个缺口……”

“那个缺口不关我们的事。”尉崇似乎十分忌讳那道破口，“快点找吧，找完我们得马上走了。”

如此巨大的破损绝对不可能是人类徒手制造出来的，伍子寒不明白为何尉崇一直对这个异常避而不谈且顾左右而言其他，虽然查清丧尸病毒的来源很重要，但是面前摆着一个非常类状况不管，却也不是尉崇的风格。

伍子寒不明白尉崇是怎么了。

52.记录

正当尉崇这边专注于侧门的破口时，蒙建国却仔细地观察起实验室内的陈设来。

“萧强！”蒙建国喊道。

萧强连忙回过神来，应道：“到！”

蒙建国指着面前的电脑道：“帮我查查这台电脑。”那台电脑放置在所有工作台的最前面，在实验室中看上去十分突兀且明显。

萧强将数据线牵到自己的平板电脑上，随着屏幕上的进度推移，萧强也耐不住心中的疑问，问道：“请问首长，您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蒙建国沉吟片刻后说：“没什么，就是想查查这台电脑。”他看着萧强在自己的平板电脑上指指划划，也操起电脑的鼠标点了起来，电脑不知是被萧强切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运行十分缓慢，蒙建国动了几下便放弃了使用电脑，安心地等着萧强的回复。

一进入这个实验室，蒙建国便有一种熟悉感迎面而来，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令他想起了曾经的一位故友。

尉亚军。

那个死在自己怀里的男人。

那天自己苏醒过来之后，全然忘了那一天发生什么了事，说过了什么话，只记得自己与尉亚军倒在同一片血泊中，血液从失去生息的尉亚军身下流出，染红了自己的视野，染红了自己的思维。

“尉亚军生前说这里也跟天堂之光有关。”蒙建国道，“你搜索一下这方面的资料，看看都有什么。”

萧强闻言手指划了几道，说：“我找出来了一大堆，首长您看……”

蒙建国：“拿给我看看。”萧强将平板电脑递过来，蒙建国伸手接了。

关于天堂之光的东西密密麻麻一大堆，滚动条已经缩成小小一块，蒙建国拉了一下，上千个文件夹在他眼前滚动着。

文件的创建时间是依次而来的，看来是每一天就会有一个新建的文件夹用来存放当天的研究资料。

然而这些文件夹最后的创建时间都停在八月三日，蒙建国想了一下，跟丧尸潮爆发的时间基本稳合，心中更加确定了丧尸病毒与这所实验室的联系，他们在同一时间一个中止了记录一个猝然爆发，绝对不会是单纯的巧合。

蒙建国随便打开了一个有关天堂之光的文件夹，只见里面描述了人使用了天堂之光后得到能力的强度大小与种类，他接连打开好几个，都与之前一样，都是记录人体开发出异能力的强度与种类的，蒙建国注意到这些测试天堂之光的人来自全国各地，每个文件夹都有那个人的身份详细信息，包括家庭地址。

他灵机一动，将文件夹设为缩略图可见，半身照便马上塞满了显示器。

突然，眼前划过的一张照片引起了蒙建国的注意，他马上回拨了一下，找到了那张照片所在的文件夹。

那是程泾源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白色的海军常服，眉宇中有着淡淡的哀伤。

蒙建国看了一眼文件夹最后的记录时间，二零零八年十月十日。

那时已经就两年了，蒙建国心想。

他关掉了文件夹，准备将平板电脑还给萧强，角落里的一个文档的标题却突然引起了注意。

……撤消对最后一名实验体使用天堂之光的行动，7.30。

因为搜索的词条是天堂之光，所以信息上只显示了这一句，而时间与丧尸潮爆发日期十分贴近，蒙建国几乎是想都没想，手指一动便打开了那个文档。

随着文档的字一行行地显示出来，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大脑也因为血液微微上涌而开始兴奋起来。

萧强见蒙建国表情不对，连忙唤道：“首长？”

蒙建国却抬起手臂挡在萧强身前，严肃道：“不要说话。”

萧强深知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连忙准备将其余三人都叫过来，却又被蒙建国制止了。

蒙建国说：“你就站在这儿。”说完便不管萧强是何表情，仔细地看着手中的资料。

“我们使用了催化细胞分裂速度的药物，使用药物后的他们从一个胚胎成长到成熟期的时间大约为两个月，但是这些生命体成熟之后却仍然会因为使用了药物的缘故而继续生长，短短四个月之间便会迅速的衰老，我们争取了最大的可能性，也只不过让其中的一个寿命延长到两年一个月三天零四十秒。”

这是这个文档的第一段话，后面还有个编号四四三八。蒙建国看着这段描述，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如抽丝剥茧一般透明起来，但是他越想却越像糊了团乱麻一般，背后已经浮起了虚汗却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

蒙建国放弃了继续回忆，开始查阅文档的后面。

“后来我们使用抽补的形式，在这个生命体成熟的那一刻迅速地为他注射延缓衰老的药剂，然而这个生命体的全身细胞因承受不了如此强度地强行改变，在注射药物的五分钟后开始休克，只是短短三十秒，大脑就已经死亡，我们开始改变研究方向，这种抽补的方式太过激烈，换上一个缓和的方式或许能让他活得久一点。”

这段话完了之后有个编号，四四三九。

蒙建国发现了，很明显的，这是个实验记录，当事人记录着实验每天的发生的情况，后面的编号应该就是这个实验中生命体的个数。

“这次我们换了一个缓和的方式，可是情况却仍然不妙，生命体只是比上一个多支撑了两分钟，死亡过程十分痛苦。”

编号四四四零。

蒙建国手指飞快地刮了一下，继续向下看去，然而他一下用力过猛，滚动条飞快地向下滑去，数不清的资料如同瀑布一般倾泄而过，他连忙停住准备往回翻，但是眼前的一段话让他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这是最后一个生命体了，我们决定孤注一掷，将他配合上天堂之光一起使用，之前的生命体寿命最长的是三年不到，每个生命体在死亡之前都曾表现过强烈的求生意识，痛苦、哭泣、哀求，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点来使他的大脑成功与天堂彼岸连接，在这种强大的意识之下，或许他能够得到可以拯救自己的异能力。”

蒙建国看了一眼右下角，编号是整五千。

结果呢？蒙建国手指拨动，文档却没有继续向下翻去，滚动条已经走到尽头，但是却没有这个编号的结果，整个记录停在最后一刻，那个生命体到底怎么样？

蒙建国的粗眉拧成一团，他又看了一下日期，八月初三。

不对！蒙建国快速翻到最顶，那一行字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撤消对最后一名实验体使用天堂之光的行动，七月三十日。

“不对啊……”蒙建国喃喃道，萧强道：“首长，您到底发现了什么？”

蒙建国摇摇头，心里快速地思考起来。

如果说七月三十日就已经撤消了对最后一名实验体使用天堂之光的计划，那么这最后一行记录的时间却在八月三日，上面仍然在继续准备对这个实验体施以天堂之光，但是却没有显示结果，整个记录在最高朝的一刻生生卡住。

蒙建国心中难受至极，一股虚火憋着发不出来，他对着空气挥了一拳，这才感觉好过了些。

平复了一下心情，蒙建国又来来回回把这份文档看了几遍才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