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铭勤呆滞地转过头看着,不忍看自家皇兄如此……诡异的模样,笑声中甚至带着一丝的刺耳。
刺耳?!
傅铭勤茫然的张嘴,脑子闪过一丝怪异,但又形容不出,讷讷地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
站在一旁的小伙计极具专业素养,一直恭敬的低头不语。
【系统:宿主,警报,情绪波动了,波动了!】
【老子只不过感慨一句,你刷什么存在感呢?好好屏蔽了,去系统升级去。】傅铭天一皱眉,有些心烦的关掉了系统。他只不过在刚才言语之际,想到了自己,不免有些嗤笑。他也心里苦的要命,嫉妒的要命,恨的要命,却必须要心上悬刀,劝自己百忍成金,因为羽翼未丰。深吸了一口气,按压下负面情绪,却猛然看到了一脸呆样的傅铭勤。
天然呆!
傅铭天脑子里立刻冒出来这个词,手又不由自主的想要揉过去,乌黑亮丽的秀发,柔柔的,软软的,还真是……端起了一副慈爱的表情,好哥哥一边心里咆哮着智商拙计木关系,比不过原住居民木有关系,但原住居民的宠儿,昔日天之骄子,神一样的人物,他家宝贝儿子如今正被他牵着手溜,被吃着豆腐,这待遇,啧啧!一边对傅铭勤忍不住的轻笑,努力控制住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子卿,我们听听第二种说法如何?”
“嗯。”傅铭勤眯着漂亮的丹凤眼看了半晌,还是不懂为何会如此诡异,木然的点了点头。
傅铭天魔爪看中了时机,伸上了人家的脑袋,却意外的被傅铭勤给躲了过去,还来不及诧异,就听人慢条斯理,眸子里认真着,“二哥,不许再多摸了。今天已经有四次,超过了就长不高了。”
“……”
“过来介绍第二个什么意思。”转身对着站立在一旁的小伙计言道,傅铭勤抿着嘴,有些不开心的心里哼着,长不高了!
傅铭天不自觉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之前那柔柔的触感,扬起眼角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傅铭勤的身形,笑得有些无奈。
“至于孝心,则关于如何帮长辈轻松完成……”小伙计故意压低声音,恭敬的朝北拱拱手,“小店虽然不才,但我家老板有独门祖传秘方,便于副本临摹,字迹清晰、鲜明,不退色……”
“哦,是吗?”傅铭天嘴角笑容的弧度加深。
“嗯。”小伙计郑重的点了点头,“不过,客官,您懂的。这番作法不过是投机取巧,若是……”语焉不详,但傅铭天也听的懂隐含的意思,无非是钱货两清,慨不负责之类,被皇帝抓包了,算运气差。于是略微沉吟一身,呵呵一笑,“说了这么多,拿出来看看。”
“这在里屋呢!”小伙计挂着招牌笑容,一脸的深意,“保护客官您的隐私。”
“不错,带路!”傅铭天毫不客气的大手一挥。
“请!”
拉着还呆楞着在做“阅读理解”的傅铭勤,在小伙计的带领下,穿过走廊,一同入了后院。相比前堂平民化的装饰,后院里屋虽然也是书斋模板,但多了一份雅致。
两人步入时,正听见激烈的砍价声。
“老板,便宜点啊!少爷我哪回抄书不是在你这买的复写纸,就这么会涨价如此厉害,你这不是坑人吗??再说了少爷我还带了朋友一起呢,你这点面子也不给?”
“闻大爷,您说的是哪里的话啊,店小,原本就薄利多销啊!”
两个十七八岁,锦衣华服的少年围在柜台边,跟中年相貌的人很是熟稔的砍价着,一来一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老板眸中闪过一丝的精光,正巧被刚踏入的傅铭天看了个正着,刚想围观热闹,但伙计却一副“老板,来了两只大肥羊,不宰就没机会了!”的模样,兴奋的跑过去跟老板耳语着,原本一副为难样的老板抬眼,闪过一丝的算计,随后像是估量物品般,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在一旁原先砍价的人看着老板的模样,在加上先前竖起耳朵偷听到的话,也顾不得舍不舍的钱,立即扳着脸,扇子合拢敲了敲柜台,一手掏出银票,一脸严肃,“老板,这复写纸我要!”
“复、写、纸?”傅铭勤重复着,“就是刚才你介绍可以抒写方便,免于抄写烦忧的东西?”
“君子不……”一直未多言的人闻言无意往后一看,赶忙拉着砍价的同伴,英俊的脸上瞬间冷汗直流,拼命压下心中的震惊,嘴里吭哧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被迫打断的少年回身,眼中闪过一丝的愕然,然后掩饰不住的震撼,颤抖着双手,支支吾吾着也同样说不出半个字来。
被抓包了,这感觉……不是做坏事被父母长辈抓包,而是天底下最最最不能在他面前犯错的皇帝。
就像冬日里掉进了冰窟窿里,透心凉。
还偏生旁边有个不谙世事的小兔子没绕过弯弯肠子,兴奋对着傅铭天一脸求表扬的说道,“二哥,那个!”指着先前砍价的某人,笑着,“穿紫衣服的是表弟,我补习过皇……家谱,记住了我们这一代,有五个兄弟,四个堂兄弟,三个表兄弟!”
“嗯。”傅铭天咳了一下才掩饰住笑意,招来之前的伙计带傅铭勤前去观摩复写纸的神奇,随后扳着一张脸,阴沉沉的看着两人,不阴不阳的赞道,“闻少爷,蒙公子,两位真是孝心可佳啊!”
闻言两人心里咯噔一声,脸色齐齐变化,萎靡的耷拉下脑袋,一副生还无望的表情。
“放心,我们也是慕名而来。”傅铭天挥挥扇子,连连抬手,拦住了两人要下跪的趋向。
“是。”被抓个正着的两人神色不安的跟在后面。
见状的老板也未多说什么,只不过有一丝的愕然,旋即想了想,毕竟京城一块匾额下来能砸出好几个桂勋,看多了也就习惯了,虽然小老百姓谁都得罪不起。狐疑过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傅铭天身上,对着他推销复写纸。
“这位公子您看,两张宣纸中放入一张复写纸,您在第一张上写什么都会复印与第二张宣纸中,绝对的抄写的捷径……”小伙计热情边说边展示着,顺带拿了柜台上的狼毫笔,嘴角带着一丝笑容,“您写写就心里有数了。”
“真得?”傅铭勤握笔,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手中一张紫色的纸片,指尖拂过,感觉如宣纸一般,偶尔有些坑洼的瑕疵,并无特别之处。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印证真假,便拿起随手写了一个最简单的字——之。
随后轻轻的揭开,看着最后一张的宣纸上,确确实实的有个之跃然其上,跟他写出来的字迹,笔力,一模一样。
表情从好奇,到茫然,再恍然大悟般看了一眼跟着身后默默无言的两人,傅铭勤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纸张,又看了一眼傅铭天,最后犹犹豫豫地道,“这……这不是欺上瞒下,弄虚作假吗?”
老板脸色黑了。
被抓包的两个腿抖了。
傅铭天咧嘴一笑,心里感叹,小兔子还真是品性纯良啊!
被怒气冲天的老板给好言下了逐客令,傅铭天带着傅铭勤,外加身后两个至今还在心惊的闻良,蒙辰出了书斋,准备找个干净的地方,吃饭,聊聊天。
坐上小侯爷宽敞舒适的马车,车厢里,两人乖乖行礼,直言坦白了的确是想用复写纸偷巧,少抄一点。
傅铭天吃人手短,喝着茶,笑着宽恕两人,只惩罚多抄一份,示意这件事就此揭过。
当然,那是对自己认可,稍微有点利益价值的人,其余人,呵呵。
一行人渐渐往繁华的东市而去,来到了学子中颇为有名的登科楼。
登科楼,顾名思义,进士登第。学子们不管家境如何,总要在会试之前,过来吃上一顿,沾点喜气,博个好运。民间据说……
傅铭勤茫然的望了两人一眼,挠挠头,“你们怎么不说下去了?都看我干什么?”
傅铭天指指登科楼的牌匾,上面登科楼三个大字,笔走蛇龙,鸾翔凤翥,无不透露出一丝的傲气与潇洒,与如今宫中吴后内敛的字画相比,多了一份灵动,便鲜活非凡。当年智斗四才,连中三元,巧破诡计……众口相传,至今念念不忘的事迹,慢慢的展现在眼前,一笔一画的塑造出那个风华绝代的传奇人物。
“父后!”傅铭勤看着牌匾,就笑眯眯了,一脸满足的模样,直接把另外两人吓得倒抽一口气,忍不住捂住砰砰跳的心脏。
传说中王爷是冷若天神,不染尘埃,怎么就……如此,两人偷偷对视一眼,暗道果然是今天偷溜出府的方式不对!否则高冷王爷怎么会呆萌呆萌的???
登科楼人气兴旺,且因为打着感恩吴后的名号,对来此吃饭的学子,多有优惠,甚至付不起资薪的学子,老板也会免费赠送一套文房四宝。
四人刚走进,便忽闻吵吵闹闹之音。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放开我,我没有偷钱!”
“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狡辩!”
“我没有,子曰”
“曰什么,见官才是!”
“就是!无耻败类!”
“呸!”
“……”
大堂里热闹非常,一堆学子围着对峙的两人,指指点点,虽窃窃私语状,但从未压低过声音。讲的无非是看错人了,没想到学识渊博的金陵才子居然会是小偷,还恩将仇报偷了同窗好友,证据确凿却还妄图狡辩。
“二哥!”傅铭勤蹙眉,显然他耳力比较好,听到的闲言碎语也更多,更清楚,有些不喜的看了一眼人群中窃喜的几人,“我不喜欢他们。”
“好,不喜就不喜。”傅铭天闻言笑了笑,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二哥,”傅铭勤看着人,直白问道,“你不管吗?”
“我为何要管?”傅铭天笑着反问。
“你……”傅铭勤抿嘴不语,默默低头,你是皇帝啊!
跟着的两人暧昧的互相眨眨眼,谁也看不懂这对兄弟如今相处的模式。蒙辰推推了闻良,示意,你出马。
我?闻良瞪了瞪眼,刚想说什么,见人群互相推搡着,惊呼,“小心!”
第27章:科举衍生商机
于此同时,傅铭天脑袋里小眼又跳出来刷存在感了,下意识的想要拉住傅铭勤,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白衣一闪,轻轻越过,傅铭勤淡定的接过二楼食客投掷下来的鱼汤,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慢条斯理的放到了饭桌上,动作优雅,轻松愉悦。
“神,神仙……”有人呢喃着回想刚才的那一幕,无不心有余悸。
“傅……”傅铭天沉着脸,一脸怒气,但还未说完,楼上便跑下一人,大汗淋漓,刚躬身连连道歉,对着几人说尽了好话。
傅铭勤撇了撇嘴,听到是无意之失后,便点点头,“要爱惜粮食,一丝一缕,念物力维艰。下一回要小心点。”
“谢谢这位公子,谢谢您!”失误之人也是举人一个,连连哈腰弯背的感谢着,还带着丝喘气。不过比起其他人,圆滚滚显然是太过富态。
“不谢!”傅铭勤连连罢手,有些害羞着,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功夫帮人呢!
转念压下心中说不清的一丝担忧,看了一眼低头的傅铭勤,傅铭天这会也镇定了下来,谢绝了名为谢宽鑫的邀请,一言不发的也拦下了一众学子的呼朋称友的邀请。
被一脸阴沉样子搞得都有些尴尬了,满堂的学子无不讶然。傅铭勤则是完全的屏蔽了任何杂音,正对着据说是吴仁的三十多年前的墨宝,傻乐着。
蒙辰心里嘀咕着,闻良也不安的眨眼,再三确定了自己溜出门的方式不对,否则,今天怎么会一件接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
傅铭天继续一言不发,实则,心里正找着小眼算账,什么叫有敌袭?言语之间,也就忘记了前行的拥堵。
而一边正兴奋找到了证据证明好友清白的柳明安连蹦带跑的冲下楼。
走楼梯不专心会如何?
一个踩空,两个人便相遇在一起,双双失去了平衡。
傅铭天好歹曾经混过军营,被扔过去锻炼过,前世叛军起义,他也加强锻炼身体,反应极快的立马站稳了身子,看着要滚下去的人,下意识的忙伸手拉住,但用力过猛,情急之下,对方整个人都扑进了怀里。
“嘶……”狠狠撞在了对方的胸膛上,柳明安疼得龇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气。抬眼见,便看见一脸肃穆的傅铭天,还有自己被紧紧抓住的手,有些恍了恍神。
傅铭天眼神一暗,看着人已经无事,也就放开手,刚想往上走,便听着人红着脸自我介绍着。
“在下金陵柳明安,敢问兄台贵姓?今日多谢援手,他日必当报答。”柳明安腼腆的一笑,但眸子里尽是认真的神色。
“嗯,黄二。”傅铭天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言简意赅,看着身后两个木然的闻良还有蒙辰,罢了罢手,意示自己无事。
两人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皇……表哥……”闻良喊得心惊胆战,“我们上楼用膳吧。”
“子卿!”看着还在大堂,跟着一胖乎乎的谢宽鑫,两人一同对着被雕刻着可在墙上的吴后事迹乐呵着,眉宇间尽是得意神彩的傅铭勤,不知怎么的,傅铭天眸子温度下降,语调也带着一丝的冷气。
“二哥叫我了,告辞。”傅铭勤乖乖跟刚认识的朋友告别。
“再见,下次有空去我家,我父亲还有我收集了好多吴后传奇的话本。”谢宽鑫难得见这么漂亮的人不嫌弃一堆赘肉,也一同喜欢偶像的,自然生出结交之心。
“嗯。再见!”
“再见!”
“二哥!”傅铭勤步子轻快的上了楼梯,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叽叽喳喳跟人分享着好心情,“这里有好多父……好多吴后的事迹啊,还有刚才那个……”
“走了,肚子饿不饿?”
“这位公子,”在一旁隐形的柳明安再一次惴惴不安的表达着自己的谢意。“在下金陵柳明安,敢问兄台贵姓,今日多谢援手,他日必当报答。家父颇有资产,定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自然有其他黏酸的学子小声嗡嗡着,以为恩公也怀疑自己是借机借助人家的势力,顾不得家中老父钱财不可外漏的教诲,直白道,“家父乃金陵首富,皇商柳……”
“不用谢!”傅铭天刚不耐烦的想要挥手,忽然一惊,“你说你叫柳、明、安?”
“是!”虽然不懂为何恩人会忽然诧异起来,连音调叶陡然提高好几个声调,但柳明安还是恭恭敬敬的回到。
傅铭天看人的神情变了变。
他原先是不记得的这个人,只是隐约觉得有些耳熟,原想着既然是学子,没准在将来会在朝廷上相见,但,一言金陵首富,皇商,傅铭天的记忆便如洪水泄了匝一样,奔涌而出。
造反三要素,钱财,人才,名分。
金陵首富,皇商柳生源,也是造反揭竿而起的份子之一,倾尽全族之力,资助傅铭哲。
为的就是他的独子柳明安报仇,据说当年科举考试,柳明安因为污舞弊,被夺功名,下牢狱,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