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为夫(穿越)中——萧玉岚舒
萧玉岚舒  发于:2015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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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报复

今日天气甚好,特别是入秋后,不热不燥,凉爽宜人。园子里的花草树木在宫人精心的打理下,青翠芬芳,花团锦簇,生机盎然如现下仍是春日一般。

故而,布置在明湖边的宫宴,在这一派莺飞花香之中举行。受邀官员的女眷们以及宫中妃嫔,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年轻貌美的素衣宫女鱼贯来往,送来蜜酒和各式点心,还有的则引着刚进宫的夫人,穿过明湖边的一条石子路,来到这边。

谁也不会注意到湖边的假山后,藏着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望向通往宴会举办之处的必经小路。

她焦虑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决绝,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着苍白的面孔,像是水底爬上来的妖魔鬼怪,寻觅着替死的人选。

天已经不热了,手心却不停的出汗,春铃烦躁的用漂亮的裙子擦了擦手,若换作从前,她可舍不得拿这值钱的料子擦手。现在不同了,她擦了又擦,直到掌心通红而生疼,但是无论怎么擦也不会擦去心头的慌乱与恐惧,甚至感觉到随着动作,那颗不停剧烈跳动的心仿佛随时能破开胸膛。

一滴泪珠落在掌心,她清楚的知晓,明年的此时,是她的忌日。

她还很年轻,不到双十年华,不想死。但是为了几两银钱而被人看中、选入宫中开始,她这条命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上面的人要她荣华富贵,便获得了太后娘娘的信任与重用,而要她死,也必须奋不顾身的奔赴黄泉。

因为她是整个宫里,成百上千号人中,唯一一个有理由杀左卫大将军曹律之妻庞氏的人。

“你因上次曹庞氏落水而受罚,颜面尽失还丢了体面的差事,所以怀恨在心,一心想要报复曹庞氏。”传达命令的人如此对她说。

“主人知晓你劳苦功高,怎会亏待你的家人?你且放心,你的爹娘和弟弟妹妹们不会有事,并且他们今后还会过上富裕的生活,不受贫寒饥饿之苦。”那人还说。

若她不肯,不仅宫中再无“春铃”这个人,连家人也会悄无声息的曝尸荒野。

死一人,保全家平安富贵。

她不想答应,也得答应。

春铃擦去眼角的泪痕,定下心神,不远处的来人不正是曹将军夫人吗?

机会只有一次,为了家人,她必须把握。

曹将军夫人在宫人的引路下,缓步走来,华裳锦衣、云髻金钗在明媚的阳光下绚丽多彩,不知为何却衬得面孔有些模糊。

春铃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指因紧绷的神经而抠紧假山石,她默默的计算依照曹将军夫人的步伐,走到何处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眼看已经走过一半的路程,曹将军夫人却忽然停下脚步,面色不善的对身后丫鬟说话。

这一出停顿,春铃差点扑倒在假山前,她太紧张了。

丫鬟扶住曹将军夫人的胳膊,耳语几句之后,继续前行,丝毫不知危机即将临近。

“你一定要成功,不容许再失败了。”耳边又回荡起那人临走前的话,春铃咬紧牙关,看着领路的宫人从面前走过。

时机,到了!

注视着眼前毫无防备的曹将军夫人,春铃猛然发力,不顾一切的冲出藏身之处,恶狠狠的撞过去。

一切发生在猝不及防间,只听一声划破宁静空际的惊叫,曹将军夫人像折翼的蝴蝶,在丫鬟出手相救之前,跌落入碧波荡漾的明湖之内!

水花四溅,震动的岸边柳枝错乱摇摆。

成功了!春铃大喜,却又恍然想起自己将面临的下场,和无法延续的情意,在短暂的呆愣之后瞬间如同疯了一般,看着在湖中扑腾的曹将军夫人,一边尖利的笑着一边哭泣。

虽然她不明白为何要再度推懂水性的曹将军夫人下水,但任务完成,家人平安,可她却要死了……

悲喜交加的春铃看着人们惊慌失措的赶来,紧接着她的手臂被人钳制住,无法抵抗的压力使得她跌跪在地上,只能看到来来往往的错乱脚步,听见人们惊慌的说话声。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传太医呀!”

“你快去嘉行殿通知圣上和曹大将军!”

“曹将军夫人没事吧?”

“万幸救的快,只是呛水了。”

“大胆宫婢,为何要害曹将军夫人?”问话的是近来颇得圣宠、刚从婕妤晋升为充容的屈氏,居高临下,气势凌人。

春铃将那人给她的理由,照着原话说了一遍后,终于平复下心情,不笑也不哭了。

曹将军夫人被送到附近的楼阁里休息,在场大多数人也都跟过去了。被侍卫押着的春铃看一眼众人离去的方向,长长的舒出口气,松懈和冷静下来后全身的力气仿佛快被抽离干净,幸好还剩下一丁点的力气够走路,她转过头,迈向属于自己的地府之路。

赵皇后在场安排,吩咐贴身的宫女准备热水和适合的衣裙,有两名太医跟随宫人匆匆赶到。站在幔帐外面的众妃嫔和官家女眷们窃窃私语。

人群中,曾夫人和安夫人得意的对视一眼。

庞邈从梦魇中惊醒,怔怔的望着床帐。

噩梦中,他站在挂满红色平安符的许愿树下,一颗掉落的橙子正好砸中脑袋。他揭开遮住视线的平安符,看到黄澄澄的果子滚到一个人的脚边。

那是曹律。

手里握着剑,冷冷笑着的曹律。

陌生的好似从未相识。

他没来得及说话,曹律的剑已经毫不留情的劈下。

他想自己的脑袋一定是被劈开了,那种疼痛是无法言喻的,和他前世死在刑场时一样。

脑浆迸裂,死状恐怖。

然后,他就从疼痛中惊醒。

庞邈揉着额头,慢吞吞的从床榻上坐起,刚要开口唤锦绣,却发现自己所处的屋子并非听松院!

“锦绣,锦绣。”他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奔到窗边软榻,摇晃着睡着了的锦绣,想问一问他们现在在哪里,因为他自己一时没能回想起任何东西。

可是无论如何摇动,仍不见锦绣醒过来,若不是还有呼吸,与死无异。

庞邈当即转身奔过去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凉爽的夜风和草木的清香。

廊下的灯笼散发出柔和温暖的橙黄色光芒,庭院被夜色所笼罩,一丛丛无法辨识清楚的黑影默然矗立,但庞邈清楚的知道——这是他从未来过的地方!

些微不同于往常的凉风,表明他不在帝都之内。

廊下、庭院里,没有一个人,沉寂的夜里,仿佛是一处被世人遗忘之地。

庞邈迈出门槛,四下张望,正想着要去往何方的时候,忽地想起早上曹律临走前的叮嘱——

“一定要等到我回来。”

脑袋里隐隐的传来抽痛,庞邈觉得按自己目前的状况,不如回屋里待着。门口无人看守,说明不是有人绑架勒索、谋财害命,八成是曹律安排的,他就依着曹律所说,等人回来好了。

庞邈退回屋内,担心昏睡的锦绣着凉,所以关好房门,回身时,发现桌上摆着一碟马蹄糕。

帝都一绝的祯元楼马蹄糕。

庞邈心头一动,在桌边坐下,但没有吃糕点,而是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睛,眼前晃过青色,却没发觉到一丝的不对劲。

他仔细回想昏睡前的情形,可是好似有一道浓重的散不开的雾霾,将之前的记忆重重包围。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有响动,庞邈警惕的立刻睁开眼睛,看到锦绣一脸茫然的望过来。

“我们是在哪里?”她不知所措的面对陌生的环境里,唯一熟悉的人,在看了好几眼,并且揉了几下眼睛后,诧异的指着庞邈,“少爷,你什么时候换回从前的衣服了?!”

庞邈低下头,当时僵立住,眼睛因惊骇而睁大,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一身衣服,他常穿,所以太熟悉。

身体还没活泛,外面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庞邈的心猛地一跳,知道那是曹律。

不等他有所动作,房门已经被推开了。

曹律披着星月光辉而来,腰悬长剑,面色冷峻的让庞邈有种回到梦魇中的错觉,僵直的身子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求生的本能使得脑海中飞速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理由,来解释这段时间来的弥天大谎。

可是……再多的解释也弥补不了欺骗。

庞邈握紧拳头。

曹律侧身让出一条路,“你看谁来了?”

另半扇门被推开了,那个隐匿在屋外的人转头看过来,尴尬的冲庞邈点了点头,似乎想笑一笑以缓解气氛,但嘴角抽动几下后,仍旧没能笑出来。

庞邈注视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庞,心头涌动的不知是喜悦还是震惊,亦或是愤怒。

“雯君?!”

第60章:心知肚明

“……哥哥。”许久,庞雯君艰难的开口唤道,目光躲闪,不敢继续看被自己坑了的亲哥哥。

“请进吧。”曹律打破沉闷的气氛,摆出请的手势,“你们兄妹这么久没见,也该好好的聊一聊才是。”

庞雯君偷偷观察着曹律的脸色,平静的样子反而让她胆战心惊。她稍稍的退后半步,双手相握于胸前,尽量离曹律远一些,却同时低估了门槛的高度,脚尖正好踢在门板上,她赶紧扶住门扇,小心翼翼的再次抬起脚,可颤抖不止的小腿根本不听使唤,脚尖不停的踢到门槛,又试了三四次,才终于跨过门槛,踉踉跄跄的跌坐在最近的椅子上。

“对不起,哥哥。”低埋下头,始终无法与兄长对视。

曾试想过数次兄妹重逢的场面,但从未想过竟是由曹律一手促成。庞邈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狠心而自私的孪生妹妹,也更无颜面对一直温情照顾的曹律。他缓缓开口,这一次终于不用在曹律面前伪装声音,“你对不起的,何止是我。如果你有半点心考虑过母亲,考虑过曹大将军,就不该做出此等卑劣荒唐之事。”

庞雯君的手指绞着衣服,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曹律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房内另一个人——锦绣,已经被吓呆了。

庞邈闭了闭眼睛,攥紧的拳头差点要将掌心刺破。要说他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重生一次比任何人都要敬畏和爱惜生命,但事已败露——他无法在曹律知晓真相之前,尽力弥补、悄然脱身,伤害已经形成,那么就应当承担一切责罚,不该苟且保命。

有错有罚,才公正公平。

他迈出沉重的步伐走到曹律面前,双膝跪下,平定心神后的语调镇静而有力,包含深深的歉意,“对不起,曹大将军……在下深知千言万语也难书尽我兄妹行径之卑劣,也难以弥补这些时日将军给予的恩情,不敢奢求将军的原谅。欺瞒大将军之罪,一切过错在我兄妹二人。无论将军如何责罚,我皆毫无怨言,但恳求曹大将军能饶恕我的母亲。”

“哥哥!”庞雯君一听兄长自请责罚,急的拍桌而起,“曹大将军您亲口保证,只要为你做成那件事情,绝不会为难我!”

曹律没有看庞雯君一眼,冷若冰霜的样子让任何人都难以接近,这样的反应让庞雯君惊得不能自持,差点撞翻身后的椅子。

难道曹律反悔了?!

“您堂堂三品左卫大将军,岂能言而无信……”庞雯君试图据理力争。

“雯君!”庞邈出声喝止,“如此荒谬的错误,岂有脸面求得原谅。”他看一眼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剑鞘,眸色沉静,一动不动的等待梦魇变成现实。

原来那个噩梦是预示,既然命运如此 ,他接受。

橙黄色的光亮晃了晃,紧接着一只手扶住他的胳膊,手中的力道是轻柔的,无法让人联想到这只手里的剑曾经杀敌无数。

庞邈抬起头,诧异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还有现出的不真实的淡淡笑意。

“今早还唤我夫君,怎么晚上就变了?”曹律蹙眉问道,换作受到伤害的表情,小小的玩笑似要缓解凝重的气氛,可是庞邈的脸色显然说明他失败了。

在那只手的牵引下,庞邈不得不站起身。

“你……”

曹律叹口气,“阿邈,你不信我。”

“什,什么?”庞邈心中以为的曹律绝不是这样的。

“你惦记着我,我又怎会怪罪你,更何况……”曹律贴近庞邈的脸,笑得意味深长,目光在昏黄的烛光下却出奇的清亮。

更何况的后面是什么,曹律没有明说,他带着庞邈来到桌边。

尽管亲耳所闻,但庞邈脑袋里“嗡嗡”作响,觉得一切好似幻觉,紧忙说道:“我亏欠于你,怎能……”

“唉。”曹律摇摇头,打断庞邈的话,“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一心求死的人。你不如先来听一听今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主要有两个“外人”在场,他不想和庞邈提到些旁的。

庞雯君意识到曹律曹大将军真的信守了诺言,绝不会为难责罚她,暗暗的长舒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平复到原来的位置,甚至敢于打量坐在对面的兄长和曹律。

前世,与她“恩爱有加”的夫君,此时此刻站在兄长面前,眉目间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柔和深情。她惊讶,却不愤怒、后悔。

“我不愿一生与不爱之人相伴,故而选择逃婚,并且立刻离开帝都。”庞雯君在曹律的示意下,将逃婚后的经历娓娓道来,“我想,端国虽广袤辽阔,但……”她顿了顿,只有庞邈明白她为何要停顿,又要隐瞒什么,“以曹家的势力,只要立身于此,则无一日安宁,迟早会被抓回去。能走的路只有一条,就是远去他国,所以我一路往北疆而去,不想边关动荡,耽误行程,更因此遇到了……曹大将军。”

那一日,她随行的商队遇到关卡检查,冷不丁的就与路过的曹律打了个照面。

庞邈听闻此言,心猛地一跳,与曹律正好看过来的目光岔开,嘴唇轻轻的颤抖。

“之后,我将她带回帝都。”曹律紧接着讲事情说下去,有意不给庞邈问话的机会,“因为我知道她会有用处。果不其然,一回到帝都我就听说有人在查你,阿邈,有人怀疑你并非庞雯君,屡次试探,万幸我临走之前布有暗卫,而你也处处小心,一直未让他们得手。

“可惜百密一疏,大约是那一日你我在府前欢庆,让他们瞧出端倪,而能够让他们有机会揭发你身份的大好时机便在宫宴这一天,长久以来你深居简出,这是难得的一次机会,这些人万万不会错失良机。于是,我索性将计就计。

“我命章牧在甜羹里下了迷药,将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带来此地。而半路上调换的马车里,坐着的变成了庞雯君。我告诉她,只要演好这一出戏,我不仅不会杀她,而且会派人护送她回到边关,也绝不伤害她的……夫君。”

庞雯君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在去往边关的路上,遇到些困难,幸得一位侠士相助,我们结伴而行难免日久生情,所以……”短短数月,不仅仅是一见钟情,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有能力的人保护自己。

可笑的是,正好在夫君去和关卡官兵商谈的时候,她等的焦急,掀开帘子,而马上的曹律恰巧回过头。

庞邈的头又隐隐的痛,但是他终于想起申时出门之后,因为头晕而在马车上睡着了,接着醒过来时便在这处地方!

“为何要给我下迷药?”庞邈不解的问道,明明可以不必多此一举。

“与其胡思乱想,坐立不安,不如好好的睡一觉。”曹律说着,又想做些小动作,但是庞雯君在场,只得作罢。

“……”庞邈轻而易举的就发觉曹律半途而废的小动作,赶忙发问:“你们所说的演一出戏,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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