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这里等我。”于邵捏了捏他冰冷却依旧有弹性的脸。
“嗯。”轻轻点了下头,于邵发现不论于默做什么动作他都觉得好可爱。
简直是疯了……
以前的于邵是绝对不会进这种面包店的……虽然装潢并不错。
可是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于邵了,他是一个爱上尸体的疯子。
他愿意疯。
于邵看上两块只有几块水果点缀,但却看起来十分精致的蛋糕。
每一块都是半颗心的形状,两块凑一起,就是一颗心。红色的果酱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看起来很漂亮。
应该很好吃吧。于邵想。
额……虽然他并不知道尸体能不能吃东西。
想到于默看到这两块蛋糕的表情,会不会又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笑。
温柔的笑容不自觉溢出嘴角,柜台后画着淡妆的店员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睛都不眨。
小女生而已,看到于邵心差点都化了。
以后也要找个这么温柔的老公!
“您、您好,请问你需要什么?”反应过来后她竟直接忽略其他人冲着于邵微笑。
于邵指了指那两块蛋糕,将手上的两瓶酸奶放到柜台上,并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却还是收不回去。
“啊,这是本店新推出的情侣蛋糕哦,先生您一定很爱你的女朋友。”她一边熟练地去取出蛋糕并装好,一边道,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羡慕。
于邵回予一个微笑,付了钱后拿起蛋糕,突然他对那个女生说:“要纠正一下,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剩下那女生目瞪口呆,继而脸上笑出一朵花。
于邵提着袋子出去后往于默站着的方向看去,没有人……
突然有什么东西炸开,然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于邵愣在原地,于默,呢?于默呢?
他走了?他走了……
他不想去找,他不敢去找……
就不能,再等等吗?
至少吃完这个蛋糕。
可笑的爱心形状。
他看着手里的袋子,竟有一种将它们砸到地上的冲动。
胸口好堵,好痛,被撕裂,被碾压,原本只能寻着一颗星前行,现在却一下失了方向。
于邵感觉好绝望,是啊,他也会绝望。
但是是他欠他的不是吗?甚至从未说过一句对不起……因为他是于邵,可是于邵要死了!
于默,于默……
他站了好久,也许只有十几秒,可对他来说好似几个世纪。
等回过神,目光不自觉的寻着一阵喧哗声望去。
“哎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你为什么突然不上学了啊?你成绩挺好的啊,我都毕业了呢,虽然考上的学校不是很好,但是我已经开始工作了哦,大学毕业后就能参加工作了。哦我扯远了,你为什么不上学啊?家里有困难吗?听说你爸住院了……”
“我不认识你……”
“不是吧,你是不是出车祸了?竟然失忆了!我们以前关系很好的!你不上学后我可是难过了好久!他们都嫌我废话多就你不会,你有没有考虑过继续读书啊?如果家里有困难我可以帮你啊,反正我爸妈挺喜欢你的,我也……”
“我真不认识你,请松开手。”
“啊,虽然你失忆了,但我们还是好朋友,别这么见外。诶?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像死人的手……是不是穿得太少了?”
“我……”
于邵面部僵硬的看着远处那二人,絮絮叨叨的男人正扯着无奈尴尬的……于默。
他没走!
恰好这时于默也看到了于邵,挣脱那人的手小跑到他身边,那人穷追不舍,嘴里噼里啪啦的往外崩话,一直称于默是沈墨。
于默拉了拉于邵的袖子,看着他,又看了眼那个烦人的家伙。
于邵有些石化了……
想到自己刚才绝望心痛的要死,脸……脸有些烧起来了。
他心虚的斜看了一下旁边,轻轻拉住于默的手。
于默并不知道他刚才出来后看不到自己又多急,有些求救的看着于邵。
而那个烦人的家伙也凑过来了,“诶我知道你脸皮薄,高中的时候就这样,可是我跟你谁是谁啊,哎?他是谁啊。”
于邵冷冷的盯着这个矮自己一点的男人,看起来憨憨的。
用力握了握于默的手,于邵凑到他耳边轻轻道:“跑!”
“诶不要这么见外嘛!”那人眼看面前的二人一溜烟跑走,呆了几秒才冲着他们的背影喊,可是除了周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的人,哪里还有什么他的高中好朋友。
“诶不对!沈墨他妈说他死了啊……”那人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他可能真的不是沈墨。”他喃喃说着,朝相反方向走去。
于邵一只手牵着于默,一只手提着蛋糕盒牛奶,跑的飞快,看起来就像逃债一样,于默被他抓着勉强跟上,直到跑了几条街才停了下来。
于邵一只手叉着腰大口呼吸,倒是于默依旧没事一样。
这样子的于邵,看起来……倒挺像普通人。于默看着他大口喘气的样子想。
于邵将袋子里的蛋糕拿出来塞给于默,还有一瓶酸奶。
于默一只手拿着蛋糕一只手拿着酸奶,傻傻的看着他。
“我也要吃?”
于邵笑了下:“吃一点没关系的吧。”
拉着他到一旁的路边坐下,贴心的喂于默打开酸奶和蛋糕,用叉子上刮了点果酱递到于默面前,于默看着眼前的叉子,过了一会儿张开嘴,酸酸甜甜的,于默突然对着于邵笑,那种甜甜的笑容……
于邵竟被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将叉子插到蛋糕上递给于默,于邵拿出自己的。
于默已经吃了起来,当于邵将自己那块和他的放到一起时……
都呆了一下。
于默那块,中间已经被挖了,拼到一起,便是颗破了个洞的心。
于邵眼神闪了闪,嘴唇抿了抿。
果酱有些酸酸的,酸到心里。
第8章
于邵病了,没有原因的,他的身体一直很好,基本没生过病,可这次却无故的病了。
米菓给他看病的时候幸灾乐祸的说:“心病。”
李烧又跟着米菓来了,他看起来大不了于邵多少岁,挺优雅的,可眼镜后的双眼含笑时,总让人觉得他有些变态。他一直跟着米菓,不管米菓去哪里。
后来米菓开了几剂药,给了他一针,叫于默陪着他,人就潇洒的离开了。
于邵没有看到他离开时眼底的怜悯,当然他若看到也会不屑。
因为有些事情,自己比外人看的更清。
于邵的身体很烫,他紧紧抓着于默的手,闭着眼,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
“等我们去旅游完好不好……”于邵突然这样说,沙哑的声音带着无望。
于默没有回答他,趴在床上,可能睡着了。
于默每天都陪在于邵身边,甚至煮过几次粥给他。
其实这个时候最好下手了……
看着窗外寂寥无星的夜,于默也不懂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于邵病的很厉害,烧一直不退,食欲不振,米菓先后又来过两次,撇了撇嘴没说什么,照样开了几剂药,叫他注意吃饭,就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可能要死了……于邵想。
从来都是他煞别人,这次自己却煞了自己。
竟病的这么厉害。
于默依旧沉默,偶尔会笑,每餐都喂他。
他们之间,已经太模糊了。
“于默。”于邵抓住他的手,目光紧紧缠着他。
“亲我一下。”他裂开嘴露出一口白齿,笑的有些无奈。
于默拿起冰水泡过的毛巾按到他额头上,“你还病着。”
“又不会传染给你。”竟有些撒娇意味。
“我,不。”于默突然也学他裂开嘴笑了,其实于默怎么笑都很好看。
“我亲你一下。”于邵用力扯着他的手臂,想凑过去亲他。
“不。”于默笑着躲避。
于邵另一只手环住他,“不亲你我今晚睡不着觉。”
“不要。”于默侧过脸。
于邵拿起毛巾捂住额头,有些埋怨的看着他,“小气。”
于默微笑着帮他拿着毛巾,跨坐在他身上,手臂搂住于邵的脖子,温柔的吻住他。
几秒,便分开了。
于邵紧紧抱着于默,“凉凉的好舒服。”他在说于默,烧又不退,身上热的要死,那种散不掉的热。僵了一下,于默主动回抱着他,唇边带着恬静的笑。
于邵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
可是他接到慕容川的电话,王志死了。
他死了,死在路边,眼珠和心脏不见了,肚子上一块肉也不翼而飞,破烂的肠子滑了出去,内部器官几乎都被捅烂了,根本不知道被捅了多少刀,慕容川还在电话里调侃王志被捅成了牙签盒。
就这样死在路边,人来人往的路边。
他身上的财务都还在,一点指纹线索都没有。
警察来找过于邵,当时他还穿着睡衣,头有些晕,但比之前好多了。
这些天他都在家里,不过被盘问了一些问题,警察就走了。
于邵一直靠在门边,手上的烟几乎没有吸一口。
他喝了杯热水,吃了米菓开的药。
那天他在阳台上站了好久,久到竟然不觉得头痛,甚至身上也没有那么热了。
死了啊。
他看着远处的繁华,心里一阵针刺的痛。
就不能再等等吗?
他是贪心,一分一秒都要贪。
他贪……
他无法从那张迷幻的网中走出来。
他也不愿意再走出来……
别去碰好吗?永远都别碰!别让它凋零。
冰冻的太久,花儿不会一直保持美丽,会很脆弱,很脆弱。
于邵回到卧室便将于默压在床上吻,他吻的炽热,忘情,绝望……
于默沉默的回应着他。
那双墨色的眸子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亮,一直睁着,看着于邵。
太虚幻了……根本碰不到。
四瓣唇纠缠着,如胶似漆,根本分不开,于邵只想记住他的味道,永远都不要忘。
于默没有目的,只想被拥抱着,只想被亲吻着,只想索取他的温暖。
“为什么要那么快?”于邵痛苦的看着他,抓着他的手兀然用力。
“再等等不行吗?”
“再给我一点时间!给我点时间……再等等……”
继续骗我也好,继续假装也好……
“我知道你恨……我什么都知道。”于邵那双总是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里,此刻接近疯狂与绝望。
痛苦夹杂着挣扎。
“我只是想补偿……”他低低说,又温热的东西滴到于默脸上。
一滴,两滴,三滴,温热的液体滴到脸上,转瞬就变凉了。
“沈墨!”于邵最终俯在于默身上,低声抽噎起来。
别叫我沈墨……
我是于默。
于默木然的看着天花板,双眼空洞的和当初一辙。
我已经……习惯于默这个角色了。
为什么又要逼我做回沈墨?
沈墨早就死了。
被你亲手杀死。
于邵此时就像小孩一般无助,他害怕,害怕死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哭过,从来都没有。
因为无牵无挂,悲剧见多了,也就麻木了。
而这次他忍不住了,他已经要疯了!
他愿意被于默看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他愿意为他流眼泪。
即使被于默杀死,他也愿意……
心里好不容易被填满,却又要残忍的抽离,拥有了却要失去莫过于最痛。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像具尸体一样没有任何感情,也不需要任何人爱。
不是这样的……
于默,沈墨,于默,沈墨……
他爱的到底是谁?
于默感觉到于邵在不停地颤抖,胸口也一阵湿热。
他应该笑的。
可是空洞的双眼死死盯着天花板,什么表情都扯不出来。
好难受……
心里很闷,尽管那里都不跳动了。
闷……
然后是一阵阵的刺痛。
像骄阳下温热的潮汐般的刺痛。
缓慢,柔和,但是痛。
他张大口,胸口竟有了起伏,他好难受,也许这样就能把那股闷痛呼走。
可是没有用。
他要死了……
他本来就是死的……可是好痛,全身都痛……
于默的眼睛动了动,轻轻张开手,抱住俯在自己胸口的于邵。
于邵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他扯了纸巾胡乱擦脸,将于默身上湿透的衣服脱掉,拿来毛巾给他擦身。
那夜于邵紧紧地抱着于默,只是紧紧地拥抱着。
第9章
佐半夏一直站在外面,手上拿着房卡。
她就像被无数的铁链束缚着,却还不停的挣扎,即使那些铁链已经死死的将她包裹住。
根本挣不脱。
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骗她!恶心死了!
她用力抱住头蹲在地上,眼泪已经涌出来了,她要疯了,她要疯了。
最爱的最信任的,都欺骗自己!
为什么!
她绝望地睁大眼看着头顶的灯,眼泪被逼了回去。
酒店的走廊里灯光很暗,她全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绝望濒临死亡的气息。
缓缓站起来,如瀑的直发被烫成了卷发,高高束起,令她看起来成熟不少,今天没有穿浅色系的长裙,而是一件裹胸黑色短裙,竟少有的穿起了高跟鞋。没有化任何妆,看起来却十分冷媚。
我恨你们。
她微笑着,打开房门。
“喀喀喀……”高跟鞋踏在白色的瓷砖上,发出美妙的声音。
就像一步一步踏在心上,每一踏,都穿一个血窟窿,最后血肉模糊。
“哥哥,大川,你们在干什么啊?”佐半夏靠在离床还有几步距离的墙壁上,慵懒而魅惑的看着他们,双唇上勾的角度,眼底的冷幽,她完全变了个人一般。
突然听到这句没有任何感情的话,原本痴狂纠缠在一起的二人一下停住所有动作。
佐夏原本眯起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嘴唇都开始颤抖起来。
而慕容川仅仅停了一下,又继续撞击着身下的人。
佐半夏冷冷的看着,眼不曾眨过一下,只怕一眨眼,眼泪就流下来,那就不好玩了。
佐夏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他拼命推着慕容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睁大的双眼眨都没有眨一下,他不敢看向佐半夏,他不敢看慕容川,他想死!
怎么会这样!
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滑落,慕容川依旧没有停止动作。佐半夏依旧冷眼观看,尽管左心房被炸开一般痛。
“放、放开!”佐夏突然嘶吼起来,他用力推开慕容川,却被痛的脸色发白。慌忙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他看向佐半夏,但仅仅一秒,他便收回目光,抱住头,腹部一阵绞痛。慕容川看着他濒临崩溃的模样,轻轻搂过他的肩膀,被狠狠推开。
“半夏……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佐夏语无伦次起来,和妹妹爱的人在床上厮混,还被捉奸在床,这……能再荒唐点吗!简直比狗血还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