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是万能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却非常有用。当他们以一倍的周薪砸得一名球员拒绝甲级球队转而投向紫荆花的怀抱后，随光乐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优渥的合同总是更加能够吸引球员，在俱乐部本身没有这么大吸引力的时候，金钱就成为了另一个吸引源头。

“我真好奇你这几天开出去了多少合同。”

“……事实上我也并不是很清楚。”随光乐耸肩。反正要重振紫荆花，花再多的钱又怎么了。难道紫荆花的未来，还不值得他现在付出所拥有的一切吗？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于明显，海因里希禁不住勾起唇角，吹了声口哨：“……真是慷慨大方的俱乐部boss。”

“你不喜欢吗？”随光乐挑眉，斜靠在宾馆房间的墙上，坦然的将目光投向正在脱衣服的海因里希，学着他吹口哨。

然后……很不幸的，失败了。

真是……坑爹的人生。面对海因里希调侃的笑容，随光乐以一张僵尸脸表示，自己绝对不畏惧他的任何嘲笑。

他这种英勇无畏的样子很好的愉悦了对方，海因里希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最后又是一声口哨：“我觉得比起主教练，我更喜欢你一点儿。”

他这种勾着唇角懒洋洋笑的样子，实在是和忽悠人的时候差别太大。虽然都是笑着的，但是这个时候，他的神情，和去忽悠人的时候远远不一样。那个时候，他是要说服对方，所以神情是温和的、可靠的、使人忍不住信服的，也就那样忽悠了不少球员。

但是现在——

“海因里希，我……拜托你别这样说。”

“为什么呢，西泽尔？”

海因里希挑了挑眉，灰蓝色的眼眸里是满满的笑意，笼罩的薄雾似乎都已经被拨开，露出其下明湛的、纯净的蓝色。

相似的眼瞳对望，随光乐轻轻的抿起唇。

他努力克制住身体的异动以及心底的焦躁情绪，这具身体要比之前更容易被牵动情绪，难道是因为alpha的原因吗？

他闻到了空气里，浅浅的，淡淡的，却不容忽视的甜香

第54章：Act4·足球ABO

——工作劳这么久，遇到了不能控制的局面了，

随光乐谨慎地、迟疑地后退了一步，在海因里希坦然的目光里手握上了门把手，“海因里希……你，发情期要到了吗，”

在这句话出口的刹那，就连海因里希也是一愣。

随光乐身边回荡着998连绵不断的轰炸，“他他他他……他发情期到了你为什么要跑到门口，难道你打算跑吗，扑上去啊亲爱的，”

“闭嘴，”在心底面无表情的给了998一个警告，面上却是小心翼翼地望着对方。

“……你是准备逃跑吗，西泽尔。”这个样子，一脸惊慌，手还按着门把手，就像被吓坏了一样。

“……噢，不，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单独的、个人的空间。”他特意在单独以及个人上加重发音，希望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作为一个omega，我相信你一定需要……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的。”

一个omega需要什么私人空间？

所有人都知道。

海因里希额头青筋直跳，一口喝断贴在门上的青年：“……闭嘴，收起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快给我滚过来！”

“我才不要过去被你揍呢！”在意识转过来之前，一句话脱口而出。记忆大门仿佛被唤起，随光乐陡然间捡起来属于西泽尔的、以海因里希相处的记忆——简直是惨不忍睹，愧对他alpha的身份。

那个omega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力狂，西泽尔遇到他的时候才十五岁多一点儿，就在海因里希身边接受全方位的检测。可怜的西泽尔开始是想做一个球员，被当时兼任波图青训教练的海因里希折磨的敢怒不敢言，等他终于放弃成为球员、转攻教练这条路的时候，又到了海因里希身边。一个omega想要坐稳主教练的位置，那意味着他能力必然非常强悍——起码要远远超过平均水平上的beta甚至是alpha，这样才能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他们。在西泽尔的记忆里海因里希甚至到了一个眼神就让波图全队噤若寒蝉的地步——当然也包括这具身体的主人。

“我觉得我被你坑了西泽尔根本不是海因里希的对手……而且这个不是隐藏剧情的原因！”随光乐咬牙切齿。他一向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但是他快全方位被战胜了好吗！

“不……只是你身体还没有发育成熟。”

一个都二十岁了还没有发育成熟的alpha……

你骗鬼去吧！

海因里希挑起眉毛，扔给他一个硬邦邦的眼神。

随光乐一个激灵，手下意识地就放开了门把手，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自己早已经同手同脚走向了海因里希。

妈蛋这个小alpha完全是被海因里希吓坏了的好吧，条件反射现在都还残存在身体里。

随光乐欲哭无泪。

#每个世界总有那么几个omega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然后被坑爹的就是他。

在海因里希的示意里他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对方，然后一溜烟溜到离床最远的沙发上，眼睁睁的看着海因里希摸出来一个小瓶，倒出一些白色的药片用温水服下。

“这是……”他下意识的问道，然后立刻就反应过来那应该是什么——omega信息素抑制剂，几乎是每一个omega都会配备的药品，堪称居家旅行第一选择。

海因里希皱了皱眉，突然发现药瓶已经见了底，他将药瓶扔回了背包里：“抑制剂，效果没有以前的好……不是发情期。”

随光乐根据自己浅薄的见识拼出来了海因里希想要表达的意思：现在并不是发情期，只是抑制剂效果不好，所以他闻到了omega信息素味道。

根据一个alpha的本能，他能够判断出来，这个omega没有被标记过。

难道之前的二十多年他就靠抑制剂过活？不对按照常理来看，如果发情期太过于强烈，那么就算是抑制剂也不能够完全起效。但是海因里希都这么过了二十多年了。所以……他迟疑地望向了对面的男人，被自己脑海里产生的想法给吓坏了——一个性冷淡的omega？

金发男人突然将目光转向了他，欲言又止，踯躅着，最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西泽尔，你以前给我的那种抑制剂，还有吗？”

西泽尔，你以前给我的那种抑制剂，还有吗？

他似乎感觉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就连998疯狂提示他隐藏剧情的消息都不能够平复心中咆哮的草泥马，一堆呼啸而过的羊驼将他的脑子全部踏成了糊糊！

原来海因里希以前用的抑制剂就是西泽尔提供的，他离家出走的时候，包里背了整整一包完整的、尚未开封的、功效强大的omega信息素抑制剂，效果之好足以让市面上所有流通的同类药品自惭形秽。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摔！一个离家出走的alpha你背满满一包的抑制剂——

他觉得自己被来自于大宇宙的恶意嘲弄了，更坑爹的是那一包抑制剂全部都落入了海因里希手里，成为了金发教练的专供，也是他能够留在波图的资费。

“海因涅家族旗下有一个制药公司，那些omega信息素抑制剂应该就是这家公司独家研发的。”耳边回荡着998关于世界背景的解释，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西泽尔离家出走的时候背了一整包的抑制剂，估计他是因为账户被冻结了，想要到黑市上去出手换取资金，结果被海因里希截下来了。而这种抑制剂——在二十年前就停止了生产，因为这是刚刚做出来的试样，而制造者却因为一场空难而意外丧命。

所以海因里希用的，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

随光乐默默的回答了海因里希这个问题，然后被他的教练支下去到药店去买抑制剂。他现在用的没有以前的效果好，所以必须加大剂量，这样的情况下，就是海因里希的药瓶见底的飞快。

他默默的承担起来给海因里希买抑制剂的任务，这玩意儿限量，每个人在每家店里，都只能买稀少的份额。而海因里希身为著名的、足坛唯一一号的omega主教练，总不能让他被拍到买信息素抑制剂的样子吧？那还了得，媒体们不吵翻天！

他的身份，从翡冷翠紫荆花的boss，变成了海因里希的老板，然后再变成海因里希的翻译，然后再变成海因里希专属的omega信息素抑制剂采购员……

地位沦丧的世界，原来，都是一步一步开始的。

大概是他的表情过于纠结，998飘在他身周，小心翼翼地道：“怎么了？”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有药剂能够让omega伪装成alpha吗？”随光乐破罐子破摔的问道。他实在是看不出来，西泽尔有哪一点像一个强势的、高傲的、站在金字塔顶端的alpha了，除了面对omega可能心跳变快、血脉加速的本能。

“呃，应该没有？”

小幽灵的反应一如他的想象，迟疑、不确定。随光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998每次在他问到正经问题的时候，都是这副反应。

所以他拿着问题去问世界土着海因里希·索兰了。

“伪装成alpha？”海因里希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随便问问。”

海因里希带着怀疑的神色，明显不认为他是在随便问。他沉吟了一瞬，给出来自己的答案：“很难，至少迄今为止，没有见到过。西泽尔，你给我的抑制剂能够全面掩盖住气息，甚至让人误认为是beta。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药剂乐意做到。至于伪装成alpha……”

海因里希的答案是否定的。

市面上流通的omega信息素抑制剂顶多是将他们散发的信息素控制，延迟他们的发情期。而西泽尔曾经带出来的那些却可以完完全全的掩盖住，甚至给人他是beta的错觉。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omega的身份早已经被大部分人知晓，用抑制剂来伪装也是有可能的。

而伪装beta的药剂都如此困难、甚至已经绝迹，想要伪装成alpha，想都不用想。

“……如果是你给我的抑制剂研究者，说不定他可以做到。”海因里希的眼神转念一想，又补充道。他的眼神在此刻带着一丝期盼，而随光乐说出的话直接打断了他的幻想。

“他已经去世了，我爸爸说他二十年前就死了。”

“哦……”海因里希叹了口气。

随光乐也叹了口气。

人间好节奏，他不用担心，自己身体本来是个omega这种坑爹事情了。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能够让人伪装成alpha，所以，绝对没有什么会展开神逆转的隐藏剧情！

赛季前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他们能够等待的就是新赛季的到来。到时候看着海因里希把翡冷翠紫荆花队带出来，刷爆那个主线剧情！

长时间的和海因里希相处让他渐渐熟悉了对方，也习惯了他身上的信息素、被支使的生活。

七月，新赛季开始。

第55章：Act4·足球ABO

随光乐终于真正的见识了海因里希的魄力。

翡冷翠紫荆花里几乎所有的球员，都被他压迫的抬不起头，在气势上就完完全全地输给了他。当年轻的教练皱起眉头看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低头。

新赛季换了差不多一半的球员，随光乐原本还担心队员们的磨合，他们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一个个顺溜的像小绵羊一样，海因里希叫他们往东，他们就不敢往西。

翡冷翠的一线队里只有三个alpha，其余二十个都是beta，在生理特征上就显得强势的人并不多。也正因为如此，全队都被拿捏的死死的。

作为海因里希的御用翻译——翡冷翠的新任主教练可不懂亚平宁语——随光乐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他亲眼看到了一个原本懒散的队伍如何被男人雷厉风行地捏合起来，然后，爆发出来巨大的战斗力。

第一个月过的磕磕碰碰，七月的赛前备战着实狠狠地操练了一番翡冷翠紫荆花的新队员。八月亚平宁乙级联赛的硝烟点燃，海因里希的球队走得胆战心惊。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之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终于磨合成功的时候，却陡然迎来一场惨败，巨大的比分就像他们曾经赢得的那样。

随光乐曾经问过海因里希为什么他要踢得这么搏命——完全是不要命的踢法，伤敌一千自杀八百。结果海因里希的回答简单而又明了：“我们只需要比他们多进一个球。”只要多进一个球，比赛就可以拿下来了。这样的战术导致了翡冷翠的踢法简直是不可理喻，标准的神经刀——他们能够用什么样的比分赢得一场比赛，就可以以更大的比分输出去。

然而海因里希看上去并不在乎，他只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部署。有一次随光乐终于忍不住问他，却被他反问住了：“你觉得，现在，翡冷翠需要的是什么？”

“呃……稳定下来？”

“不，西泽尔。”海因里希凝视着他的眼睛，灰蓝色的眼眸里闪动着他看不懂的光，“紫荆花已经枯萎太久了，如果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会永远凋谢，再也不会盛开。西泽尔，我们需要的不是稳定，而是激进——”

锐意变革。

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甲级联赛。

只有当进入了属于他们的战场，才可能重拾荣耀。

这些话海因里希不曾说出，但是随光乐从他的眼神里清清楚楚地读懂了这些。乙级联赛从来都不在他的眼里，在他还在想如何在乙级联赛中稳定的时候，海因里希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更高、更远的甲级联赛。

那才是属于他的战场，原本在这个地方，就可以算得上是屈才。

海因里希拍拍他的肩膀，突然低声说道：“西泽尔，不要这么看着我。”

他不明所以的抬头，结果被男人反手就将他脑袋摁向了另一边。

耳边是omega略微急促的喘息声，随光乐沉默了一瞬，道：“……海因里希，你又忘记吃药了？”

脑袋上不轻不重的被敲了一记，随光乐默默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胶囊板，贡献给了身后的人。

“我觉得你这样下去不行。”随光乐望着对方，诚恳地说到。完全依靠药物压制，还能够压制多久呢？海因里希这个成天都依靠药物的工作狂，等到他发情期不能压制的时候，不知道有多么可怕。

“……到时候再说。”他的回答似乎漫不经心，“反正还能够压制一段时间。”

“多久？”

“三十岁前吧，大概？……”语调明显的上扬，可以看出说话人自己内心也并不确定。海因里希突然将目光转向他，挑起了乌黑的眉毛，“你似乎对这个特别关心？”

“哦不不不，你是我的教练，关心这个是应该的，总得做好下一步的打算，对吧……免得到时候你临时不能上场，还找不到人接手。”

男人的目光突然暗下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就开始考虑继任者了吗？”

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的随光乐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但是海因里希已经哼了一声，留给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