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一口气，瞬间瓦解了苏慕黑刚建好的堡垒，苏慕黑冲上前，将黄哲拥入怀中。在赵童言的恐慌和马浩哲的惊愕之中，紧紧抱住他，恨不得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低沉的嗓音在黄哲耳边奏起了最动听的旋律：“别想了，你还有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哲心下一颤，差点就要回抱苏慕黑，在手伸出去那刻去紧握成拳，却忤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而将苏慕黑推开，顺势后退一步，让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能把照片再让我看一下吗？”撇开视线不去看那双勾人的眼睛，黄哲澄清的眸子里面满是真挚。

马浩哲不做他想，将手中的钱包递了过去。而黄哲也像他自己承诺的那样，拿过来看了一眼就合上钱包递了回去：“谢谢。”

“……不用谢。”十三年过去了，在十三个年头里面自己所有的想法在遇上他的那一刻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竟然会承认，他竟然会承认，这是他如何也预测不到的。可是多年的坚持难道就因为他的一个承认就烟飞云散了吗？不，绝不。

也许是看得出马浩哲在想什么吧，黄哲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我不知道你找我干什么，但是若是因为我的存在让你难过，我只能说一声抱歉。”

说完也不等马浩哲说话，黄哲转眼望着苏慕黑，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情意却没能逃过苏慕黑的眼睛，只是那一瞬间苏慕黑不明白它是什么，也许明白却不明白是为什么。

顿了一下，黄哲才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总经理，既然没有什么事情，那么我就先下去做事了。”

转身就潇洒离去，不留念，不留恋。

只要知道他在哪里，就不愁没有机会找他，此时的马浩哲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平复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平静。他的仰天大笑，他尖酸刻薄的话语，……通通没能派上用场。哎，重重叹了口气，在黄哲的身影消失在眸子后，低头打开自己的钱包——

“啊——！我的照片！”钱包里面那唯一一张照片不见踪影，马浩哲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边跑边吼：“站住，把我的照片还给我！”

在距离黄哲一米处停了下来，右手伸过去，手掌朝上：“还我。”

黄哲蓦然回首，与马浩哲对视了快一分钟，才在马浩哲快不耐烦的时候扬了扬手中的照片，淡定地回应：“这是我的照片。”

电梯门缓缓合上，马浩哲一句反驳的话也道不出口。的确，那是黄哲的照片。可是……可是那应该是他的照片嘛，呜呜，怎么可以用偷的呢，呜呜，那是他的照片。

垂头丧气地朝着苏慕黑的办公室走去，叹声连连。

背对着赵童言，苏慕黑轻轻抚摸着腕上那颗碧绿色的珠子。想了好久，才突然间转身面向赵童言，还好那时候赵童言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心境，淡淡地挂着微笑，眸子里面却是对苏慕黑的担心。就跟苏慕黑印象中的一样。

抬起手，让那颗被他抚摸到发亮的碧绿色珠子呈现在赵童言面前，不语。

心咯噔一跳，然后开始加速，赵童言突然间欢喜起来，那欢喜中带有七分惊讶：“天啊，这颗珠子原来是被你捡到了啊，我还以为在哪丢了呢。”

静静地盯着赵童言的眸子，过了好一会，苏慕黑才缓缓道：“是你的吗？”

“当然，这是我十三岁生日那年我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呢，我最喜欢它了。”赵童言走向苏慕黑，轻抚着他的脸：“你怎么了吗？”

“没事。”低沉的嗓音不知道是对赵童言说还是对自己说。任由那只白皙细腻的小手滑过自己的脸，直到马浩哲低丧着头像只战败的公鸡回来。

“照片没有了，没有了。”将自己的身子陷入沙发中，马浩哲沮丧地望着自己的钱包。

面对这样的情况，赵童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静地站在一旁。而苏慕黑却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晃过一丝雀跃。松开赵童言握住自己的手，苏慕黑坐到了马浩哲身边：“学长，今晚去我那吧。”

“好，不醉不归！”马浩哲抬起头吼了一声，又将头埋了进去。再怎么醉照片也回不来了啊，好沮丧，好沮丧。

背靠着冰冷的铁壁，垂眸望着躺在手心里的一寸照片。那是他生孩子前唯一一张照片，也许小京麒和小京麟会想看吧。笑了笑，有了孩子这样强大的心理后盾，黄哲发现没什么好怕的了。他依旧相信，上天是公平的。

带着两个从未去过游乐场玩耍的孩子玩了一个下午，苏森娣决定把孩子带回家，让她那顽固的如同粪坑里面的石头的老公看看这样两个孩子到底讨不讨喜。

接到苏森娣的电话，黄哲再怎么担心也得同意，心里默默祈祷，最近一向回家的苏慕黑今天会不回家。这样小小的心愿上天的确听进了，它也允了。

018.芙蓉湖下的真相

这一天开心的人很多，不开心的人也很多，但是地球还依然转动，时间还是慢慢流逝。苏慕黑邀请马浩哲到他的公寓畅饮，作为明事理的女友只能婉谢邀请，让苏慕黑的司机送回家。谢别了司机，赵童言面对着自己的别墅，满脸愁云。

爸妈还没回来，双胞胎妹妹赵童语也没回家，赵童言找不到可以倾述的对象，只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温暖的被子却温暖不了那颗由于恐慌而冷冰的心。其实她压根就不知道那颗珠子是谁的，更不在乎那颗珠子是谁的，但是她知道这颗珠子对苏慕黑很重要，所以她大胆地赌了，也赌赢了。但是她却不开心，他在试探她，她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她了。是因为她哪里做的不好或是做的不对吗？

翻个身趴在枕头上，赵童言心中的不安渐渐放大。空荡荡的房子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她害怕。

聆听着周围静谧的声音，直到一声声问候在耳边响起，赵童言急忙从床上起来，走到梳妆台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迈着比平常还要快的步子往下走。

果不其然，赵家的老爷夫人都从外面回来。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赵老爷和赵夫人皆抬头往上看，宠爱的大女儿慌张地往下赶。这并不是说她看起来很慌张，知儿父母心，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懂，只一眼他们就明白。

从赵童言眼中看到暗示，赵夫人挥退了仆人，并交代不许过来打扰他们。

直到周围的外人都已经离去，赵童言才一把抱住自己的母亲痛哭。这哭声声声打在他们做父母的心上，措手不及，手忙脚乱。赵老爷忙把纸巾递过去，赵夫人怜惜地擦拭着女儿脸上的泪珠，两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自家的宝贝女儿。

“妈，我怎么办，我好害怕……好害怕……要是他不要我了怎么办？”嘤嘤泣泣地窝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寻求一切能依赖的对象。

虽然赵童言没有明确地指名道姓，可是心里有鬼的赵老爷和赵夫人怎会不知自己女儿说的是谁。两人一愣，面面相觑，即担心又害怕。

你问啊。

你问比较方便吧？

你是她爸。

那你不是她妈吗？

你是一家之主！

……呃，好吧。

跟自己夫人眼神沟通之后，赵老爷弱弱地询问：“他发现你不是她了吗？”

“没、没有。”一听到这个答案，赵老爷和赵夫人高悬的心就放下不少，只要没发现就好，没发现什么都好说。这可是太财神啊，绝对不能得罪了，否则……单单是想一下可能的后果，赵老爷和赵夫人都忍不住打个寒战。他们不怪女儿骗了苏慕黑，甚至很庆幸能绑上苏家，只是他们无法承担被发现的后果。

“……可是我觉得，他开始怀疑我了。爸、妈，我好害怕，好怕他不要我了，我受不了，我真的真的好爱他。”

“可是他不是爱着你吗？”看着平常他对赵童言的态度，谁敢说他不爱她？大家都觉得他快把赵童言疼到心窝里了。那些未婚的已婚的，无不以羡慕嫉妒恨的表情看着赵童言。可是表面再光鲜亮丽，内在的只有当事人才明白。而赵童言本人，也曾经一度被蒙在鼓里，随着时间点点流逝，才懂得其中的道理。也许苏慕黑比她想的还要理智，所以才没有碰过她，而她，却以为他是在珍惜自己。

如今想来，一切都是自己想的太完美。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深爱着他啊。

“只要他爱着你就不怕。”赵夫人轻抚着赵童言的背，慈母形象一览无遗。虽然她做的很好，可是每次当她为自己是位好妈妈而自豪时，内心深处却会有一小小的哭泣声无言地责备她。所以，她从来不敢对别人说自己也好妈妈，也从来不敢说自己的丈夫是好爸爸，只能说他们是两个宝贝的好爸妈。

“对啊，只要他没有证据。”赵老爷话一出口，自己就松了口气。的确，除非苏慕黑能找到那个真正的女孩子，否则他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赵童言在欺骗他。对，没什么好担心的，他找了十三年都找不到的女孩子，如今不再寻找却会自己出现的几率几乎是零。恩，不要担心，女儿一定会幸福的。

是的，他没有证据。赵童言的抽泣声变小，想起苏慕黑对自己的好，她似乎也相信那人不会再出现夺走属于她的幸福。

嘴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上扬，脑海里却闪过一人的身影，身子一僵，嘴角随即下掉。

她一直没有允许双胞胎妹妹赵童语问出的疑问，已经像个雪球，在她的心中越滚越大。他，即便是个男人，也是她最棘手的敌人。

想了好久，赵童言抿着小嘴，一脸踌躇。

见宝贝女儿许久没有说话，赵夫人将女儿拉起来，看着那和自己神似的脸蛋，恍惚间似乎听见有人喊她母亲。

而被她拉起来的赵童言在自己的惊讶中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妈，我有哥哥吗？”

「哐当」一声，赵老爷捧在手心的茶杯掉到了地上，溅起的热水烫到了脚踝，可是他却完全感觉不到。那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是死去的胞弟对他最大的咒念。他本想……可是他的夫人却是妇人之仁，留了条绝路给那孽债走。

“怎么了吗？”父母那异常的举动让赵童言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但是，照理来说，即便她真的有个哥哥，也不能会让父母两人都如此恐慌才对。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没什么没什么，你怎么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呢？你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哥哥，你和童语可是我和你妈唯二的宝贝。”赵老爷紧忙否认，却不料这样更让人觉得有问题。

唯二的两个宝贝？为何不说是唯二的两个孩子，这连赵老爷自己也不清楚。也许在潜意识中，他还知道那个被他们抛弃的孩子是他们的血脉的延续吧。还好赵童言并没有听出其中的不妥之处，她只是还在奇怪，为何父母的反应如此反常。

抬眸望着她亲爱的母亲，却发现她的思绪已经飘远，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妈，你怎么了吗？”轻碰一下自己的母亲，却反而把赵夫人吓了一跳：“没有，你怎么可能会有哥哥呢，连姐姐都没有。”

有事，一定有事，父母一定有什么瞒着她和赵童语，也许这个秘密，真的与那个叫做黄哲的人有关。难道他真的是——

赵老爷瞪了赵夫人一眼，真是越解释越乱。他好不容易才让女儿放下疑心，这下，刚怎么收场？

赵夫人低下头，不语。

狭长的眼睛一闭一睁，赵老爷想到了绝佳的解释。重重叹了口气，引来赵童言的关注：“其实这件事我和你妈想瞒着你和童语一辈子的。”

“……？”这句话不仅引起赵童言的注意，也引发了赵夫人的恐慌。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深怕自己的老公把事实的真相说出来。虽然赵童言是自己的女儿，但是那个秘密，她只想带到地狱里面去。

赵夫人使劲对赵老爷使眼色，可是赵老爷却熟视无睹。

抬起头望着自己宝贝女儿，赵老爷伸手到身后掐了自己一把，顿时眼泪就盈满眼眶：“其实在你们之前，你妈的确怀过一个孩子，那个时候，我和你妈都特别开心，每天都小心翼翼地又极其期待地等待着孩子的到来。但是……”硬是再挤出几滴眼泪，“但是啊，再怎么小心也有不注意的时候啊，我想着带你妈出去玩一下能让她开心点，孩子也能开心点，谁料到会发现这样的事情，都是爸的错啊，不然现在你和童语也该有个哥哥或是姐姐的。我和你妈两个人之所以不提这件事，是因为这是我们心头永远的痛。是吧，老婆？”

越听越觉得奇怪，可是听着听着也就知道自己老公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了。她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承认了这件事。

“那我真的没有哥哥？”赵童言还是多心的问了这么一句。不是她不相信她的父母，也不是她怀疑他们。而是她和那个男的，实在长得太像了。

“没有。”这次是赵夫人回答的，“你没有哥哥，也没有姐姐。”

那个被遗弃的孩子，的确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所以，她没有说谎，赵童言和赵童语，的确没有哥哥，更不会又姐姐。

想了一下赵童言总算放下了疑心。

见女儿放下疑心，赵老爷舒了口气，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下，这下他才感觉到脚踝处有灼热的感觉。他想去处理，但是不敢：“童言，你怎么有这么一问？”

“因为在慕黑的公司里面，有个叫做黄哲的男人和我与童语长得有几分相似。我现在待得位置就是取代他的，我总觉得他认识我，不过现在看来，也许是我多疑了吧。”赵童言扯开嘴角笑了笑，只是那里面没有一丝的喜悦。

垂下眸，她想起苏慕黑对黄哲的态度。若黄哲是个女人，想必苏慕黑会更喜欢她吧。因为连她本人，也偶尔会觉得黄哲有股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的冲动。区区一米九多的男人，估计不喜欢别人这样评价他吧，还是说……他是故意的？

想到这个可能，赵童言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也许，黄哲真的是故意的，故意让她难堪，故意挑拨她和苏慕黑之前的感情。天啊，她决定饶不了他，他竟然敢这样做，他竟然敢夺走属于她的幸福，绝对不可以，那是她幸福，谁也不可以夺走，即便是亲妹妹，也不允！

诡异的气氛再大厅里慢慢蔓延开，一股阴谋的味道掩盖在最平淡无味的空气中。

原本放松的躯干，再一次变得僵硬。黄哲？这个名字，她怎么也忘不了，也永远忘不掉，那是「他」的名字。

为何？他不是已经丧命在那场意外的火灾中了吗？不是说没有生还的人吗？何为……赵夫人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在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之时却隐隐觉得心安。也许再怎么说，「他」毕竟还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只要「他」别来打扰她的生活，活着更好。但是只有她这么想，赵老爷可是铁青的脸蛋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已经……「他」怎么会如此幸运，竟然死百死千都没能弄死他。

节律的脚步声划破了大厅的静谧，赵老爷心情不好地吼了一句：“不是说不许过来打扰吗？！”

带上男伴回来的赵童语被吓了好一跳，愣了一会才不满地皱起那对细长的柳眉：“爸，你这是怎么了啊？”

019.距离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明明已经说自己不认识他，也委婉地告诉他自己不打算和他深交，却依旧死缠烂打着不放，真是脸皮厚的可以媲美孟姜女哭倒的长城。哎，轻叹口气，黄哲只得从设计图的构思中抽出空当来面对眼前两个人。是的，两个人，你说单是一个马浩哲他就搞不定了，苏慕黑干嘛也凑着这份热闹，两个大活人非得每天都在他面前晃悠几次。哎~这段日子以来，黄哲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叹气叹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