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哄着夏轩睡着了，季汉臣松了口气也躺到了床上，闭着眼睛准备睡一会儿。

向文墨轻轻走了进来，走到季汉臣身边，在床边坐了下来，看了看熟睡过去的夏轩，转而低下头吻了吻季汉臣的眼睛。季汉臣含着笑意睁开眼睛。

“睡着了？”向文墨轻轻问，也躺了下来，拥住季汉臣。

“嗯，刚睡。”季汉臣伸手拉过被子盖在了三个人的身上，两米的大床，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前所未有地物尽其用了。

“对不起，我……”已经冷静下来的向文墨轻轻叹息到。

“没关系，小孩子有时候是挺烦人的。”

向文墨尴尬地一笑，季汉臣转头看着怀里正睡得香的夏轩，笑了笑，“可有时候也可爱到不行。”

“你那么喜欢孩子吗？”向文墨见季汉臣又扯了扯夏轩的被角。

“谈不上喜欢，只是小时候，爹不疼娘不爱的，现在见了孩子，就想好好疼他们，好像就是对原来的自己一种补偿似的，不让他们像我那时候一样……”

向文墨缓缓搂上季汉臣的腰，看着季汉臣一脸疼爱地看着夏轩，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不起。”

季汉臣笑着推了推他，“关你什么事？”转而叹了口气，像是想到了很久远的事情，接着说：“那是我的命。”

向文墨将季汉臣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深深吸了口气，“如果我早点出现的话……”

季汉臣嗤笑着摇了摇头，“都过去了，我也不想了。”季汉臣想，向文墨早点出现也没改变什么不是吗？该被抛弃还是会被抛弃，什么也改变不了。

向文墨也没再说什么，搂着季汉臣，紧紧的。

因为夏轩的突然到来，两个人坚持了一段日子的晨跑也不得不告终。季汉臣忙着起床做早饭，又回到卧室给夏轩穿好了衣服，喂他吃好了饭，才拿着钥匙钱包去上班。

临走时，不放心地对着向文墨一遍遍的嘱咐，“记得上午下午各给他喂一次牛奶，饼干在柜子里，别吃太多，中午记得多喂他点蔬菜！”

向文墨和夏轩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向文墨看着夏轩皱着眉头，“你怎么这么清楚？”他想说少一次不喂也没什么又想到昨晚季汉臣有些失落的脸又咽了下去。

“他妈妈都写着放在包里呢，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看看那个小本子！”

“知道了，快去上班！”向文墨一边给夏轩喂剩下的一点鸡蛋一边说。

“小夏，来，再见！”季汉臣已经快出门了又折回来在夏轩的脸上亲了一下。

向文墨冷着脸，盯着季汉臣指了指自己的脸，季汉臣白了他一眼没理会，向文墨狠狠瞪了眼夏轩。小孩子乐呵呵地和季汉臣挥手。

季汉臣走了之后，向文墨盯着夏轩，“小鬼，吃饱没？”

夏轩才反应过来屋子里就剩下他和向文墨了，一撇嘴又要哭！经历了昨晚之后，小孩子和季汉臣的亲密度已经直线上升了，好像离了一秒都不行一样。

“别哭！”向文墨一看他皱眉撇嘴就知道不好了，想了想又放缓了语气，“别哭，叔叔带你去吃饼干！”

“宝宝不要饼干，宝宝要妈妈！”夏轩小朋友快哭出来了，又在向文墨的注视下硬生生吞回了眼泪。

“你妈妈出差去了！”向文墨拿起面包吃了一口，又撕了点喂给夏轩，“要好几天，知道吗？这段时间你就跟我们呆在一起！”说着还把面包往夏轩的嘴边送了送。

夏轩委屈地接了，用手指了指门口，撇着嘴伤心地问：“也要好几天吗？”

向文墨想了半天才明白他指的是季汉臣，小孩子哪里还记的季汉臣昨天教他的叔叔啊，只要是对他好的，给他吃的、哄着他的都是妈妈了！向文墨顿了会儿，也没纠正他，“那个妈妈不用，宝宝要是听话的话，叔叔下午就可以带你去找他！”

夏轩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向文墨被夏轩一秒钟变脸逗笑了，“不过，你得答应叔叔一件事……”

季汉臣吃过午饭睡了会儿，到两点的时候，小林护士就进来，说有人找他。

“谁啊？说名字没？”季汉臣一边脱白大褂一边说。

“没，就是一个爸爸带着他家孩子说要找你，季医生，你看要不要我和你一起，万一又是……”

季汉臣知道小林护士说的是上回家属闹事的事，想了想，问：“那孩子多大？”

小林护士答道：“两岁左右吧，挺可爱的，就是那位爸爸坚持不上来，说医院对孩子不好，让您下去到园子里找他。”

“好，我知道了，你忙去吧，应该没什么事。”那园子在医院里，是专供病人修养的，有保安，他也不怕什么。再说，恐怕也没多少父亲愿意当着自己那么小的孩子面打人的。话是这么说，季汉臣还是在脑子里将半年来接触过的病人和家属想了一遍，可也没想起来那可能是谁。

下了楼，进了院子，远远的就看见了传说中的那对父子，季汉臣忍不住笑了。那是谁啊？向文墨和夏轩那小鬼！

季汉臣加快脚步走到他们面前，夏轩的眼睛从看见季汉臣起的那一刻就突然亮了起来，还隔得那么远，清脆的童声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园子里响了起来：“妈妈！”

第27章

小屁孩儿的这句惊世骇俗的“妈妈”让园子里十一月来本来就不多的鸟又飞走了好几只！季汉臣在众目睽睽之下，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在或疑惑、或好笑的目光里往前走！

等到走到夏轩面前的时候，季汉臣镇定地弯下腰，故意加大声音说：“哇，谁家的小朋友啊，真可爱！”

向文墨老神在在地看着季汉臣自编自演这一出，有些好笑。谁知道夏轩听到季汉臣这么说，以为自己喜欢的妈妈不要自己了，张开嘴就哭出来，一边哭一边抱着季汉臣的大腿吼道：“妈妈，你别不认识我，你别出差！我再也不淘气了！”

本来想缓解下尴尬的季汉臣这下子脸都快烧起来，更尴尬了。向文墨抱着臂站在旁边看着季汉臣一脸被雷劈中了的样子，偷偷笑了。过了会儿，看季汉臣实在是没法了，才拍了拍夏轩的后脑勺，“喂，别哭啦，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夏轩抬起头看着向文墨，大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流下来的眼泪，“真的吗？爸爸？”

季汉臣一脸看见了鬼的样子盯着向文墨，刚刚夏轩叫向文墨什么？爸爸？！晴天霹雳！

还好这声爸爸声音不大，要是被人听见了夏轩叫向文墨爸爸，又叫自己妈妈，那自己还要不要在这家医院混……不是……工作啦？

向文墨一把抱起夏轩，架到自己肩膀上，看向季汉臣，“去不去？”

季汉臣整了整心神，点了点头，跟在向文墨身后往外走，又掏出手机给同科室的医生打了个招呼。

前面向文墨抱着夏轩，后面季汉臣不远不近地跟着，含着微笑看着前面时不时笑出声来的两个人。这样的场景，多么令人羡慕啊。

向文墨带他们去的是一家名字叫做“汁己”的甜品店，中等的空间被店主人装饰的格外温馨，进来就是很舒服的感觉。

向文墨放下夏轩，看着夏轩一脸小心翼翼地看向季汉臣，好笑地拍了怕夏轩的背，“去，找那个姐姐把单子要来！”

“我去吧。”季汉臣迈着步子走到柜台前拿了份单子，顺便点几分甜品。

向文墨看着季汉臣一脸认真地琢磨着柜子里的甜品，玻璃里的灯光打字他的脸上，映进了他的眼里，使得季汉臣整个人都亮起来。

“你说你妈妈漂亮吗？”向文墨抱着夏轩让他坐到椅子上问。

夏轩歪着脑袋想了会儿，又看了看正在选甜品的季汉臣，开口说：“漂亮，嗯，两个妈妈都漂亮，这个妈妈更漂亮！”向文墨实在想不出要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堂姐知道自己在自己儿子心里还比不过季汉臣不知道会怎么想？又想了想自己堂姐那副样子，默默在心里给夏轩这条状态点了32个赞！

正想着，季汉臣已经端着甜品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挨着甜品站久了，向文墨觉得季汉臣身上都带着奶油的甜甜的味道。

“夏轩，饿不饿？中午吃什么了呀？”季汉臣坐下来，将小份的甜品递给夏轩。

“中午吃了饭，妈妈！爸爸……”

季汉臣连忙打断他，“夏轩，昨天叔叔跟你说什么？忘了吗？”

夏轩被人打断，眼泪又涌了出来，就差扯开嗓子哭了。季汉臣投降似的将他搂进怀里，“叔叔不是说了吗？叔叔是叔叔，妈妈是妈妈，记住了吗？”季汉臣看着夏轩的眼睛说，又指了指向文墨，“他，也是叔叔，记住了？”

夏轩看了眼向文墨，小声反驳到：“爸爸说他是爸爸，说你是妈妈！”

季汉臣半天才明白过来夏轩是什么意思，转头去看向文墨，向文墨不好意思地埋头去吃甜品，心虚地不看去看他，季汉臣无奈地叹了口气。

“叔叔说错了，现在我跟你说了，明白了吗？”夏轩点了点头。“记住了吗？”季汉臣摸了摸夏轩的头，暖暖的，头发润润的，小孩子就是可爱。夏轩又点了点头，季汉臣凑上来亲了亲他，“这才是好孩子！”

夏轩抬头，带着点祈求地看向季汉臣，“那妈……叔叔就会记得宝宝了吗？不会出差了吧？”

季汉臣点了点头，“当然！”说着就去用勺子挖了勺甜品递到夏轩的嘴里，夏轩猛地一口咬住了勺子不松口，季汉臣怕伤着他，轻轻地冲着夏轩摇了摇头，夏轩连忙松开，又送给季汉臣一个大大的微笑。

季汉臣也忍不住笑了。

向文墨看着季汉臣此刻柔和的样子，有点心疼，有点酸涩。他知道，现在这样简单、安静的气氛，也许季汉臣在小时候的梦里想了无数回。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就认识了季汉臣，一切会不一样吗？向文墨不敢保证，就如同现在的自己一样，虽然心疼他，可还是不能保证能够给他幸福。

向文墨想了半天，抬头就看见季汉臣冲着夏轩的笑脸，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或许，堂姐的这个决定也不是那么糟糕吧。

第28章

吃完了甜品，季汉臣就要去上班，好哄歹哄，再三保证晚上会回家看他、陪他，夏轩才同意让季汉臣去上班，季汉臣看着夏轩那副不舍得的样子自己心里也软了。

向文墨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因为只有三四个小时的分离红了眼睛，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啊，三四个小时真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哪！季汉臣，可真是个心软的人！一个刚认识不到两天的孩子就能让他心疼成这样。

好不容易下了班，季汉臣虽然念着要早点回家，但还是在超市里买了些孩子爱吃的菜带回去。拎着菜，刚打开门，就看见正坐在玄关那里的夏轩。一看到季汉臣，夏轩整个人都扑了上来，抱着季汉臣的腿撒娇，嘴里叫的还是那句让季汉臣头疼无比的“妈妈”。委屈的样子，让季汉臣觉得是不是自己已经丢下他整整一天而不是三四个小时了。

“向文墨，你管不管啦？”季汉臣只能放下菜，抱起夏轩，夏轩顺势将脑袋埋在季汉臣的肩膀上，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向文墨拿着文件从书房里走出来，看见夏轩一副黏季汉臣黏到死的样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等你一下午了，就坐在那里，我说什么都不听！”

季汉臣托着夏轩的屁股，坐到沙发上，“我是说他怎么又叫我妈妈了？感情今天教的又忘了！”

“就让他叫，回头让他亲妈教训他！”向文墨放下文件，拿着季汉臣买的菜进了厨房。

季汉臣无奈地拍了拍夏轩的背，摸了摸他的头，只能算了。“饿不饿？叔叔这就做饭！”

夏轩摇了摇头，又搂紧了季汉臣，季汉臣无奈地带着个依附物走到厨房，指了指夏轩对向文墨说：“一时半会儿下不来，要不今天你做饭吧？”

“行！”向文墨已经在洗菜了，闻言塞给季汉臣一个小番茄，“交给我，你放心！”

季汉臣嚼了嚼，酸得眉头都皱起来，向文墨看他那样子，上前，用手轻轻按着夏轩的头防着他突然转过头来，浅浅地去亲吻季汉臣的嘴唇，直到小番茄甜涩的感觉在两人唇边蔓延开来。

三个人慌乱而又温馨地吃完了饭，夏轩也不像头一天晚上那样急着找妈妈，转而黏着季汉臣，连洗澡都要和季汉臣一起洗。向文墨则包揽了一切的家务事，收拾饭桌，然后洗碗，接着给季汉臣“母子”二人放好洗澡水，然后才有时间打理自己。等到洗完了澡，进了卧室，夏轩早已经在季汉臣的怀里甜甜睡着了。

向文墨轻手轻脚地走到季汉臣的那边，轻轻躺下去，摸到季汉臣，紧随着贴了上来，凑上来吻着他，季汉臣低着头温顺地接受着向文墨的吻。一下一下，像是在交换着最甜美的呼吸、最隐秘的感情。好像，好像，他们真的彼此相爱……

向文墨渐渐加深了这个吻，早先在厨房的时候就已经不想要放开，更别提现在了——夏轩已经睡着了，饭已经吃过了，两个人连澡都洗好了。在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向文墨慢慢地调整着姿势，想要将季汉臣搂得更近更紧。

季汉臣终于发现了向文墨的叵测居心，伸手不轻不重地推了推向文墨，向文墨迷蒙着双眼看向他，“怎么了？”

“孩子……”季汉臣喘了口气，“万一……”

向文墨支起身子，下了床，一把抱起季汉臣，哑着嗓子轻声说“我们去客房！”

季汉臣一下子被悬空了，只能紧紧搂着向文墨的脖子，嘴角还带着亲吻后的殷红，眼睛里都是动情时的神色，向文墨低头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只好低头接着亲吻季汉臣。

两个人正亲的难舍难分的时候，就听见一道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妈妈……”

季汉臣的心里竖起无数根汗毛，连忙拍了拍向文墨抱着自己的手，从向文墨身上下来，走到床边轻拍着夏轩，顾不得夏轩叫他什么了，轻轻应着，“在呢，在呢。”

向文墨看着已经变空的双手，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拍了拍自己和夏轩中间的位置。

季汉臣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哪里，如果不是夏轩突然出声，估计两个人现在还不定在干什么呢。季汉臣轻轻睡到中间，对着夏轩，轻轻拍着孩子的肚子安抚着他，突然就觉得身后凑上来一个热烘烘的身体，那是向文墨。

“先欠着！”向文墨嘴里这样说着，还是不依不饶地在季汉臣耳边印上了几个吻。

“嗯，”季汉臣不好意思地轻轻应到，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转身回吻了他一下，又被向文墨逮住吻了好一会儿。

过了会儿，季汉臣就觉得向文墨的手随着自己哄孩子的动作一下下的轻轻拍在自己的肚子上，季汉臣不解地看向向文墨，向文墨扭着头装作没看到。季汉臣回头接着轻轻拍着夏轩，突然明白过来！一时间哽了喉咙。

向文墨这是在补偿他！那些没有人哄、没有人陪着睡觉的童年。季汉臣扭过身子，也顾不得夏轩没有人拍着安抚会不会醒过来，将自己整个藏进向文墨的怀里，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眼泪泛滥一片，嘴里喃着：“文墨……”除此之外，他再也没说什么话，向文墨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发顶，手上还是在轻轻拍着他，温柔的、不急不缓的，好像要将季汉臣错过的，都在今夜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