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总攻 2)——火棘子
火棘子  发于:2015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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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破荆调笑:“听闻石韦是难得的儒将,俊美非常,你莫非心动了?”

迟衡连踢了他三脚,哭笑不得:“滚!我都没见过他!”

众人都一起笑。

迟衡把地图展开:“我宁愿与险关固城较量,也不愿和良将较量。因为和他们斗,一则他们足智多谋,计谋不容易得逞,二则他们就占着人和的优势,一呼百应,三则他们狡诈,咱们一个不小心就陷入泥沼之中。我们若将兵引向止城,极大可能会被石韦拖住,陷在这一地脱身不得,最后被垒州的援兵围攻。我的直觉就是,绕开止城,尽量让它成为孤城,最后攻击也不迟。”

第九十七章

岑破荆正色:“迟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例子多了,石韦或许并不如传闻那样厉害。”

迟衡摇头,继续说服:“容越也说了,如此战势之下,唯有止城很是平静,这只能有两种解释:一是石韦松懈,不在意,但这不可能,骆惊寒都三令五申了,咱们也驻兵武知县了,他能不在意?二就是,诱敌深入的陷阱,石韦有充分的把握来个瓮中捉鳖,就等咱们来了。再者,他能如此从容,本就是厉害所在。”

云白道:“姑且如此,但怎样突破重重防线抵达渔水城呢?以及,怎么样与霍斥连横呢?”

迟衡指着地图说:“不能直接攻渔水城,也不能直接攻余令关,在渔水城下有个关口叫渔水关,与余令关是首尾相连的。唇亡齿寒,一旦渔水关失守,余令关就等于虚设。这样,霍斥的兵可从渔水关鱼贯而入,直抵渔水城下。所以,回马攻渔水关,才是正道。”

众人沉默良久,岑破荆看向云白:“云白,你对垒州地势熟悉,意下如何?”

云白细细琢磨了一下,道:“可行!”

众人一起看岑破荆,等他决断,思量许久岑破荆道:“的确,良将守城,比城市的坚固更难攻下。那就攻下木子县,回马攻渔水关。云白,渔水关是如何地势?”

云白缓缓道:“正如迟衡所说那样,有渔水城为靠山,渔水关守卫不会特别多。而且因为咱们是回马枪,渔水关肯定措手不及。而霍斥和岑都统可驻守在渔水山脉,等迟副都统和容越凌罕一起攻下渔水关后,关口大开,大可引数万兵从渔水山脉入垒州。这样以来,余令关形同虚设。”

迟衡接云白的话继续说:“这只是其一优势。其二,攻下渔水关,数万兵同时引入,兵临城下,就算渔水城坚固它也成孤城,两大关隘都废了。咱们占据渔水关和余令关的地利,驻扎少量兵士,即可抵御来援的垒州助兵,一举两得。至于止城,日后再说,这个地方不能急。”

五人又就着细节商量了许久。

最末,岑破荆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云白,什么时候是出征的黄道吉日。”

“十二月初二。”

岑破荆道:“时间不多了。迟衡,你安排与霍斥的急报,告知咱们的策略;容越,你负责部署校尉、百长、兵士的任务及分布;凌罕,你负责安排粮草兵器;咱们今天就定下来,记住,战略一切保密。”

天色近晚,迟衡找到了安错。

安错蹲地上,手里抓着一把寻常的草,饶有兴致:“迟衡,这些草药都是凉性的,你吃了有用,就不用每天大清早起来练刀了。”

“有没有吃了中毒又不会死人的药?”

安错倏然回头,紧张地问:“你是看谁不顺眼了吗?这是犯法的!”

迟衡笑了,把药物的用途一说。

安错瞠目结舌,舌头在嘴巴里绕了半天,怒道:“谁出的这么损的招啊?药是用来治病的,不是用来杀人的,我才不给你们配这么毒的药呢!还骗我说是来当郎中,我要回夷山!”

说罢,一跳三尺高。

迟衡一把将他抱住好笑地说:“攻打城池要不要杀人?两军对垒要不要杀人?我们给人下毒,就是期望死最少的人,把城池攻下来。时间耽搁越多,跟你霍大哥联合不上,延误了战机,死的人就更多了!”

“我不干这事,要杀你们杀去!”

“唉,我就是怕伤了无辜的百姓,才让你配些死不了的药,你要不愿意,就只能让他们下剧毒,死就死吧。既然是征战,谈不上道德不道德,你还是当郎中吧。”迟衡说完,佯装放手。

安错拉住他,纠结了半天:“放进水里,把人药晕就行,是吧?”

此后数日,安错忙忙碌碌地炼药,整个房子回荡的都是药味,走路都带着涩涩的药味。药炼好之后,安错特地试验了一下,些许放入河中,抱了一条狗让它饮下。两个时辰后,那狗忽然翻着白眼就抽搐开来,晕了。让兽医来看,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三天后,狗悠悠睁开眼,从此见了安错就浑身发抖。

药是炼好了,安错闷闷不乐。

凌罕跑过来把药扛走,乐呵呵地直说郎中真厉害,这种药好使还不杀生。安错忧心忡忡地问:“迟衡,你把我叫来是给人下药的还是治病的?”

“解救众生的!”迟衡笑着宽慰,“我明天出征后,记住,你跟着吴县令,功成后就回来接你。”

安错闷闷:“我知道了。”

迟衡穿着银色的盔甲,露出朱红色的袖子,执一把大刀,精神十足。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安错少不了多看几眼,嘀咕两声。迟衡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你和霍大哥是一样的。要保重。”

迟衡莞尔。

话说十二月初二,宜征宜战。

颜王军兵分四路:岑破荆率先领兵,佯攻余令关,他用的是疑兵阵,气势浩浩荡荡,风尘四起,令人望之可恐;容越与凌罕则驻守在距木子县边界较近的密林之中;迟衡领着大军在后,等待轰轰烈烈的战事爆发。

二日后,余令关遭袭,告急,距余令关较近的木子县和止城很快发出数支援军,其余城池纷纷加紧守卫。

三日后,容越与凌罕各自领着兵士,乘夜混入木子县中。不多时,木子河就爆发了“瘟疫”,沿河的人纷纷晕厥,不省人事,而且不是一个个,而是一群一群,连郎中都束手无策,只说水里有毒,顿时木子县人心惶惶,人人不敢饮水。当夜,木子县边缘即遭遇不明兵士的袭击,狼藉一片。

第四日,迟衡当众宣了行军军制,赏罚分明,而后率领着三万兵士,进攻木子县。

可怜木子县的县令,才发出两支援军,正观望,自辖领地就爆发“瘟疫”,正召集多个郎中忙得团团转之际,忽然之间又听闻木子城郊遭不明乱军的侵袭,他瞬间都以为自己置身余令关了,全然不知战事为何忽然就到了木子县。

无怪县令措手不及,因为前两日听闻嵬城遭袭,后又闻余令关遭袭,均是颜王军兵临城下,战事四起,真假难分,一时间垒州边界城城自危。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颜王军还能这么散点出击。

将领李古闻讯,急带精兵出来迎击。

容越见李古率兵来,是一个猛将,容越心中一喜,他并未令兵士撤退,而是挥着青龙戟,上前就与李古战了数十个回合,出了一身大汗,战完就跑,令兵士急速撤退,最后将李古甩在身后。虽说擒贼先擒王,容越深知,现在领的兵并不是久经训练的精兵,绝对不能以少博多,在别人的地盘,战得越久,越吃亏。

留下李古在原地气得跳脚,完全不知道这个张狂小子什么来路。

等容越侵袭一番回来之后,与凌罕汇合。次日二人又将木子县边郊侵扰一番,直闹得鸡犬不宁,李古率着数千兵士在后边穷追猛打,他们有惊无险脱了身,终于与万兵压境的迟衡汇合。

兵临城下,木子县令和李古才相信自己的眼睛。

颜王军,竟然真的攻进来了。

木子县令只向骆惊寒快报了来路不明的瘟疫疫情,根本来不及将数日的乱军侵扰和颜王军联系起来。如今城被围了起来,远远的都见征尘四起,不知到底来了多少兵,急得火烧眉毛。不多时,城下军旗猎猎,这才是真正的措手不及。

迟衡横刀立马于阵前,左是容越,右是凌罕。

李古领兵出战,见都是如此年轻的将领,吃了一惊:“宝刀不斩无名之将,来者是谁,报上名来!”

迟衡朗声道:“颜王军副都统迟衡!”

阵前,将领先战,迟衡没有多说废话,手挎大刀飞马上前,战了起来。原来只是区区一个副都统,李古放下心来,当然也没有狂妄,他见识过容越的本事。

迟衡的刀法炉火纯青,又兼年轻气盛,闪躲灵活,砍起来威风凛凛。

李古虽是老将,也使大刀,也娴熟,到底吃亏在年岁上,饶是全力以赴,战了几十来个回合后,一个不小心,让迟衡一刀削在头盔上,红缨被削断。李古急忙回马,迟衡又一个快刀飞过去,头盔径直落地。

李古心有余悸。

牵马跑回,迟衡快马追了上去,一刀斩落。

木子县兵士顿时一阵无措,士气大落,又兼颜王军声势浩大,人人见之惶恐。李古的副将进退不能,仓促一句:“战!”兵士们也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且说颜王军这边,迟衡大胜,士气大振。迟衡一句:“杀!”

迟衡、容越、凌罕等将领骁勇善战,冲在最前头如苍鹰扑食一样势在必得。摆成长蛇阵的颜王军瞬间齐发,如同箭一样迅疾。不多时,李古领的兵被杀得零零落落。

木子城副将见状,立刻鸣金收兵。

第一战颜王军大胜。

迟衡令颜王军就地驻扎下来,容越精神气十足,问:“现在怎么办?难道要驻扎下来等明天再战吗?”

“今晚,我们三人,各领一支兵,侵扰木子的每一个城门,叫他不得安宁。”

“万一他们死守城就是不出呢?”

“木子县只是个小县,不比元州城夷州城这些大城池,城池不会那么牢靠,强攻下来还是可以的。我们整夜侵扰一番,如果哪个城门抵御最顽固,说明哪个地方最弱,咱们集中兵力攻击,多半错不了。”

当夜,三人领兵侵扰叫嚣,少不得对骂对战一番。

第九十八章

木子县县令惶惶不安。

眨眼间就少了一员猛将,无人御敌。他自己又不懂征战,只能凭副将做主。副将受不了颜王军的狂妄,果真领兵出战。

自然不敢找上迟衡,于是副将对上了容越。

容越出口狂妄,没两句就把副将激得浑身冒火怒不可遏,拍马上前来战。容越高兴,缠住副将不让他脱身。容越是初出茅庐,意气奋发,三下五除二打落下马,径直活捉了,绑回阵营。

这一下,又折了一员副将,木子县守军更是乱了阵脚。

就算出了应战的好主意,也没猛将出去应敌,只得紧闭城门,装聋作哑。

当夜的试探之后,迟衡三人看出最脆弱的地方,乃是城之南。于是,次日,清晨,迟衡肃整兵士,全力攻城南,先是石车强攻,后是架火少,最末引了木子河水来淹。虽然木子城上源源不断射下箭来,对迟衡之军依然毫无影响。

在这凶猛的攻势之下木子县一片哀声。那天,浓烟密布,上扼云霄。

没多时,城南不堪攻击,露出颓败之势,迟衡大喜,亲自率领最前锋的兵士主攻城门。在凶悍的攻势之下,颜王军所有兵士都如同战神附体一般骁勇,令敌人望之生畏。

战鼓如雷,在轰隆声中城门瞬间垮塌。

迟衡与容越在前,挥舞着大刀率千军万马杀了进去,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路直直杀进了县府。

一日之间,木子县改旗易帜。

迟衡将颜王军的旗帜插在木子县四个角楼。站在城墙之上,远眺西北方向,那边是渔水关,才是自己要去的地方,木子县只是一个跳板而已。

当夜,迟衡和衣浅眠。

正要睡着时,容越蹑手蹑脚进来,迟衡微微睁开眼,见他坐在自己床边,一副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的模样。

迟衡戏谑道:“容越,换地方睡不着么?”

容越把迟衡挤到床里边去,大大咧咧地睡下了:“这是我第一次带兵打战。”

知道那种滋味,迟衡第一次领兵征战也是久久不能平静。那时,又是谁在身边陪伴度过了难熬的时光呢?迟衡撑起手,把被子给容越盖上:“不要紧,这还算顺利的。在城墙最高的地方插上自己的旗帜,是不是心情很特别?”

容越笑了:“有种江山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

迟衡哈哈的笑了:“说出这种话,你这辈子都看不了星相了,还道士呢,注定在马背上打一辈子吧!别打,别打,我也一样,恨不能把旗帜插遍元奚的每一个城池每一个角落,心情特别爽。”

当夜二人兴奋地说了许多。

梦中,犹闻战鼓喧天。

次日,依照原先的计划,迟衡命凌罕引数千兵士坐镇木子县:愿降的人,留下;不愿降的人,或斩或关入地牢之中。此后,见机行事,倘若有垒州兵士来袭,能抵挡则抵挡,不能抵挡则弃城而去。

他知道城池攻破之后,如非骆惊寒下令,其他城池在一切不明的状态下不会轻举妄动。

天才亮,迟衡和容越已领着四万兵,回马往渔水关进军。

且说同时,霍斥以颜王军之名,多次侵扰嵬城之后,忽然撤兵,销声匿迹了,弄得骆无愚十分郁闷,以为霍斥又将出什么阴谋诡计,越发竖起全身寒毛,等待着霍斥的突然袭击。余令关也是如此,连续数日遭到岑破荆的攻击,远远看过去似乎极多人马。

此时,余令关已蓄足了兵力,侵扰骤然停歇了。

实际上,岑破荆已暗下与霍斥汇合,多数兵马已悄然转移至渔水山,就等迟衡的消息了。

以上就不详表。

且说这边迟衡快马加鞭一路疾驰,不多时,就已奔到了渔水关下。

渔水关的守关将领,名李牍。如此战事之下草木皆兵,他自然收到了迟衡率大军攻破了木子城的消息,但万万没想到迟衡会回兵,来攻渔水关。

且说当时渔水关,四周战事如何。

北有骆无愚对阵霍斥;南有余令关对阵岑破荆;东有木子县已沦陷;东南有止城,或许正遣兵援助木子县。求援的快报就算长翅膀飞出去,也解救不了关口的险境啊。所幸李牍站在关口一看,虽是颜王军的人,但看似兵马不太多,远远望过去顶多千余人。

李牍顿时安下心来。

再一看,关下叫嚣的是无名小将。

李牍气不打一处来,飞马出关来战,哪里知道迟衡来势汹汹,毫不含糊刀刀直指要害之处。才几个回合,李牍就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急忙回马,闭关,任由迟衡叫战,就是不出来。且说迟衡强攻了数次,关口果然十分严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空有大刀也无可奈何。

寒冬腊月,这天天气越发恶劣,昏昏沉沉,正午时候竟然飘起雪来,雪花纷纷扬扬,十分的密,隔远了都看不清,只是茫茫一片。

李牍喜出望外,这种天气,迟衡也是熬不住的。

雪越下越大。

李牍打定主意,只要守住关口,迟衡肯定没办法,只要能拖上一日,垒州援军必然会到来的,死守就是了。所以李牍命人只管放箭。

双方正僵持之际,李牍站在高处,看迟衡的队伍似乎蠢蠢欲动,想退了。

更加高兴。

就在这里忽然起了变化。李牍远眺,忽然发现一支队伍从远处飞奔而来,黑压压一大片,少说数千人数。大雪实在看不清,但最近的那些都着暗红色的着装和兵马铠甲,是垒州兵士的模样。再往后边,就看不分明了。

只见迟衡迅速调兵拍马迎过去。

两支队伍战作一团。

竟然是援兵。

李牍又惊又喜,心想果然不愧是止城的石韦,能掐会算,知道木子县失守,最危的就是渔水关。再夺回木子县很困难,不如来保渔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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