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带来的人已经将他怀中的姜瑾抱起来，章子尧头晕的难受，刚刚一直在硬撑着，现在一放松，站起来时差一点没直接摔到在地上，好在肖树谦手快将他扶住。

章子尧望着担忧的看着他的爸爸，嘴上连忙解释道：“一下子没站稳。”他担忧的看着昏过去的肖季骁问着树谦道：“季骁怎么，他还好吗？”

“我将他体内的那个精神体诛杀了，但——”章秋源走道肖季骁身边，仔细看看了他，才继续说道：“他没有性命危险，这说不一定还是他的一个机会，但究竟能做到什么样只能靠他自己了。”

听到肖季骁没有生命危险事情，那边姜瑾也被人送往医院，章子尧这才放下心来。

尽管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章子尧还是很开心，不但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还能看见许久没见的爸爸。

章秋源走到章子尧身旁，慈爱的将章子尧额角的乱发拂到一旁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还瞒着爸爸，是不是存心要爸爸担心？”

听着爸爸三分责怪七分抱怨的话，章子尧立刻狗腿的趴着章秋源的肩膀说：“爸爸，我不想让你担心吗？”全心全意注视着爸爸的章子尧，丝毫没有察觉把自己手从肖树谦臂弯中拔出时肖树谦眼神的失落。

但这小小的细节却被章秋源看在眼里，若有所思的来回打量着眼前两人，章秋源嘴上却说着：“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担心！”

章秋源每两个月会打电话回来，还会时不时的寄一些信回来。但章子尧从来都没有更他说过这半年来发生的一切。要不是他恰好准备回来一趟，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章子尧立刻的转头朝肖树谦说：“爸爸，你不用担心。树谦和姑姑都很照顾我啊！”

“是吗？”章秋源将目光转向肖树谦，眼神中带着些难以言明的意味说：“树谦，多谢你替我照顾小尧了。”肖树谦硬着头皮，迎着章秋源的目光，走了出来说：“这是我该做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章秋源话音中的那个替字说的格外的重。

他无奈的看着子尧，子尧没心没肺的趴在他爸爸身上，根本就没有察觉这边的暗波汹涌，丝毫没有为他解围的意思。肖树谦一直都看不透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舅舅，每一次这个陌生的长辈回来都只短短的只待几日，陪子尧去各种地方，很少有机会和他在一起。

他并不像子尧那样看见爸爸开心的都什么不对劲都看不到，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要问眼前这个长辈。

比如他怎么会在这里？

又比如，他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

那边老刘和韩平已经将沃特制服，沃特看着那边父慈子孝的场景，那个让他功亏一篑的那人慈爱的样子，忍不住冷笑说：“你们就打算什么也不说，瞒他一辈子吗。章子尧——”

章秋源目光一冷，冰冷的目光如锋利的刀子一般扎向沃特，沃特立刻就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还未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沃特眼神张狂的看着章秋源，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连妻子也留不住的无能。

他还想说什么，韩平不客气的已经将他往外押。

老刘跟着他们，在出门前转头瞅了瞅他们，叹了口气说：“这里就留给你们。你们——好好谈一谈。”

“你——吱——呜——”沃特出门前似乎还想说什么，韩平利落的从桌上拿起一卷卷纸，塞进他的嘴巴里，将他没有说完的话都堵在口中，面无表情的对屋内的众人说：“你们慢慢说。”说完“砰——”的一声帮他把门关上。

章秋源不再理他，转头看向小尧说：“小尧，别听他胡说。”

“他——是什么意思？”章子尧并不蠢，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他来回打量着他们两个，遇到爸爸的喜悦终是一点点被冲淡，想起被抓来之前，苏禾说自己是他的哥哥，他一直都以为苏禾弄错了，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但结合肖树谦还有沃特说的那些话，章子尧不禁开始怀疑。

他所笃定的都是对的吗？

part61

“小禾说——我是他哥哥，这是真的吗？”章子尧望着章秋源声音艰涩的说道。

看着章子尧执着看着自己的眼睛，章秋源在内心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爸爸不想骗你。”

章子尧心中一凉，这句话无疑就是默认了，他眼眸低垂，声音低沉沉的说道：“那妈妈呢？她在哪里？”

想到早早离开的妻子，章秋源心中一痛，但面对自己已经长大的儿子，章秋源心中更多的是内疚，内疚这么多年没有陪在他的身边，内疚没有照顾好这个从一开始他就发誓要用生命去爱护的孩子。

她走时，小尧还那么小，他不敢告诉小尧真相，而如今小尧已经长大了，算一算时间，用该也差不多了。

他是时候该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小尧了。章秋源拍了拍子尧的肩膀，看着这个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孩子将当年的事情徐徐道来：“你的妈妈当年乘坐的飞舰出了问题，恰好被我遇到。我问她是谁，她什么也不肯说。我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呆在郊外，就让她跟着我们科考队一起。”

章秋源的语气很平静，二十多年过去，那些爱恨痴迷似乎都已经消散在无尽的时光里，除了留下一个不怎么美丽的故事，其余什么也没有剩下。

因爱成恨，那些浓烈的几乎将他焚毁的感情，似乎也已经消失殆尽。

后悔吗？

章秋源忍不住问自己，但看见眼前眉目间还留有他年少时几分影子的少年，想起他成长中的每一个轨迹，他忽然便都觉得之前所经历的煎熬都是值得的。

那些纠缠在他心间，始终无法放下的东西在这一瞬间释然。

章秋源从未想过他还能以这样的平和的语气讲述当年的事情，他看着小尧说：“你们大概也知道阿曼达人，他们之中有些人会遇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小尧的妈妈就是那一类人，小尧出生几年后，那个人就追来了地球。再后来，小尧妈妈跟着他回到了故乡。”

“妈妈——没有死？她是不要我了吗？”章子尧茫然抓住肖树谦的手，他忍不住朝肖树谦看去，习惯性的依赖着树谦，遇到事情，章子尧第一反应就是在人群中寻求肖树谦。

树谦安抚的捏了捏子尧的双手，想宽慰子尧，但却没有什么效果。他担忧的看着树谦，想说些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章秋源将一切看在眼里，眼神一暗，但却依旧不动声色说：“小尧，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她和爸爸一样爱你。只是当年，将你留在地球是最好的选择。”

章子尧还是闷闷不乐。章秋源知道这并非一天就可以释然，他摸摸章子尧头发，正想安慰，但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门又被人从外推开，苏禾风风火火的扑进来，却又猛然停在章子尧几步之外，咬着嘴唇不肯说一句话，眼神却死死的盯着章子尧，那眼神中分明就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大字——我很生气。

这还是那件事之后，章子尧第一次见到苏禾，少年怒气冲冲却充满生机的脸，莫名的让章子尧觉得内心一阵温暖。

“我——”

“你——”

两人既有默契的同时开口。

章子尧一愣，然后微微一笑说：“你先说。”

少年别扭地扭过头，双手抱胸说：“你先说。”

章子尧嘴唇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走上前去，伸手胡乱揉了揉苏禾脑袋上顶着黑发说：“小禾，我都知道了。”

“你——”苏禾猛地抬起眼睛，看见章子尧温柔的眼睛，眼中忽然一酸，他连忙扭过头，将眼泪逼了回去，看着眼前寻找已久的哥哥，他心中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嘴上却不饶人的说道：“你不是觉得我在骗你吗？你尽管怀疑就是了，我才不稀罕呢！我——”

章子尧无奈的将他抱住，打断了他直说了一半的气话，认真的说：“小禾，你是我的弟弟。我会好好照顾你。”

苏禾只说了一半的话停闷在喉咙间，他原本挣扎的动作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便停了下来，沉浸在这个久违温暖的怀抱，片刻之后，他才不依不舍的推开章子尧说：“你没有骗我？”

“我不骗你。”章子尧一愣，才微笑说道。

苏禾这才满意，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说：“好！你和我回家吧！妈妈也很想你呢。”

章子尧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也太快了吧！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见章子尧的反应，苏禾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气呼呼的说：“你又骗我，你想反悔！”

“家？这里就是小尧的家。”章秋源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他还要到哪里去！”

“哪怕你是小尧的爸爸，也管不了他要去哪。”苏禾不满的道。

他知道那人就是小尧的爸爸。子尧的爸爸是他们家的一个禁忌，一旦提起，必定会闹得人仰马翻。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子尧的爸爸，但却从小生活在他的阴影下，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他懂事起就知道章秋源的存在。

正如他从小就知道自己除了小安之后还有一个哥哥一样。

母亲和父亲回到母星后，却始终放下那个人，但却更不愿离开父亲。她在两个男人之间徘徊不定，抛弃亲生孩子，她的善良让她日日夜夜都生活在深深的愧疚与自责里，终日得不到解脱。

她郁郁不欢，哪怕在孕育他和小安时，也难露笑颜。他和小安是双胎子，生下来时瘦小的可怜，继承阿曼达血脉的小安根本就没有他一样先天强悍的身体，用尽所有办法之后，还是——在一年前离开了所有人。

而他，从小就生活在母亲对子尧和小安深深的愧疚中，在两者的夹缝中寻求少的可怜的一点点爱，最后还失去了对他最好的哥哥。

这一切难以归咎与是任何人一个人的错，但却让每个身处其中的人受尽煎熬。

苏禾眼神黯淡的想到。

“我才是小尧的爸爸，小尧的事情容不上你插嘴。”章秋源瞥了一眼苏禾说道，他的声音虽然平平淡淡，但是眼中隐隐那股威势，却苏禾心中一寒。

章子尧忽然意识到苏禾是他的弟弟，却不等于是爸爸的儿子。他明白这意味这什么——妈妈和另一个人在离开爸爸之后生下了小禾。爸爸讲述往事的语气很平静，但章子尧明白，那些尘封的往事绝对没有爸爸讲的那样云淡风轻。

而苏禾的存在，就是时时刻刻提醒着爸爸，当年那段不堪的往事。

章子尧不安的看着爸爸。

章秋源却给了他一个不在意的笑容说：“小尧，和爸爸回家。”温和的语气，声音却不容置疑。

“爸爸。”章子尧咬着嘴唇，争辩着。

“你有什么资格叫子尧回去呢？”苏禾紧紧拽着章子尧的一只手，不服气的说道，“你从小隐瞒了子尧这么多事情，到底是什么居心？还有你神神秘秘的样子，你是一个地球人，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精神力？你究竟还隐瞒了子尧多少事？我看你才是对子尧居心不良！”

“小禾。”章子尧厉声喝止道。即使是他的弟弟也不能这么说他的爸爸。只有他最清楚，爸爸为他付出了多少，他对自己的爱，绝对没有参杂任何东西。

苏禾咬咬牙，终是在章子尧的眼神下，将没有说完的话给硬吞了下去。

章秋源瞥了一眼苏禾，才欣慰的看着章子尧说：“小尧，就不想问爸爸吗？”

“爸爸，想说吗？”章子尧摇摇头，不在乎的说道：“爸爸如果不想说——就不说吧！”章子尧知道有时候知道太多往往并不是一种幸福。冷静下来，章子尧也大概想明白当年的一切，苏禾是格兰德星的贵族——她也应该是贵族。

清清曾经提过他的姑母，也就苏禾的母亲，他的——妈妈。

和清清抱着同样的目的来到地球。找到心爱的人，生下爱情的结晶，却在遇到那个人之后却统统变成了笑话。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最终，她还是选择抛夫弃子远走他乡。

苏禾对清清和季骁的强烈的反对一下子就有了解释。

况且应该是爸爸心中最深的一道伤痕，他当年无法为爸爸分担什么，现在更不应该掀开那道不知有没有结痂的伤口。

章秋源却叹了口气说：“爸爸本来就从来没有想隐瞒你什么。我只想让你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快快乐乐。”他看着长大的章子尧话音一转，又说道：“你也已经长大了，该是时候告诉你当年的一切了。”

part62

“你妈妈离开后，我就觉醒了精神力。”章秋源温柔的看着章子尧说：“处于多方面的考虑，我决定离开地球，去往星际联盟寻求更广大的空间。”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看着章子尧说：“对不起，小尧，这现年没有陪在你的身边，也从来都没有好好照顾你。”

章子尧微微张大嘴巴，吃惊道：“爸爸也有精神力？像树谦那样吗？”

章秋源瞥了一眼肖树谦。肖树谦心虚的略微侧头躲过他的视线。

章秋源双眼微眯，若无其事的对章子尧说：“大概是一样的吧。”

说完他盯着肖树谦说：“前段时间特斯拉教授说地球上有发现一个自然觉醒精神力的人，没想到竟然是树谦呢？”

肖树谦勉强微笑说：“原来教授提到那个朋友就是舅舅，我也没有想到呢。”

“太好了。”章子尧来回看着两人开心的说：“这样树谦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能请教爸爸呢。”他虽然不懂什么精神力，但是常常看见树谦因为精神力控制不好而不适的样子。

他帮不上什么忙，每次看到都会暗自心痛呢。

爸爸回来了，正好可以教导树谦。

章子尧愉快的想到，完全没有注意到章秋源原本微微扬起带着喜悦的唇角已经不自在的僵住。

将一切默默看在心里的肖树谦心中暗叫不好。果然章秋源立刻就说道：““爸爸难得回来一趟，小尧不想和爸爸多呆一会儿吗？”章秋源带着点玩笑的意味朝章子尧抱怨，“小尧只想着表哥。爸爸真有一点伤心呢。”

这话明明是对章子尧说的，但章秋源的眼神就一直绕在肖树谦身上没有离开过。

这种眼神下，肖树谦想装作没听到都不行，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小尧一直都很想你，前段时间生日都还在算着日子看你什么时候能后回来呢。”

“对啊。”章子尧终于反应过来笑着说：“爸爸不是还要三个月才能回来吗？”

章秋源的脸色略微好看了点，微笑着章子尧说：“我放心不下你，提前回来了。原本想着能在你生日那天赶到，没想到还是耽误了一点。”他叹了一口气，眼中阴霾一闪而过说“要是我早一点到，你也不会受这些苦。”

章子尧不在乎的说：“我这不是没事——阿——嚏。”话还没有说完，章子尧就忍不住打了喷嚏，不过他不在乎的揉了揉鼻子又继续厚脸皮说：“只是有一点小感冒，很快就能好了。”

章秋源将身上穿着的灰色外套脱下来，试图搭在章子尧身上。章子尧不好意思的连忙往一旁躲着说：“我都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