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地将视线转移到屏风上……
待宋景延洗完了，只穿了亵衣出来，见诸葛南清正低头认真地看着奏折，也不想去打扰打，便一头钻到被窝休息去了，心想他现在还在忙，等他忙完了再说怎么睡吧，自己先休息会，有些累了……
看着看着，诸葛南清皱起了眉头，这个折子内容是请求缉拿隐虎与百铃凤的，说是他们将灾款盗取一空，这……
怎么可能？景延根本不可能会是那种人，可是折子上写得很清楚，隐虎与百铃凤夫妻两不但将灾款盗取一空，而且之前还绑架了江南地方县令勒索银两，朕相信景延不会这么做，就算他盗取了灾款也是情有可原的，倒是这江南县令似有可疑之处，朕记得最后一次拨款到江南是半年前，可为何到现在才奏折上来？就算景延不值得相信，那这天下的老百姓总该相信，在他们心里隐虎和百铃凤无疑是一对劫富济贫的江湖夫妻，看来这件事一定要细查一番。
将这本奏本放到一边，又拿起了另一个奏折……
宋景延打了个盹，睁开眼睛，发现他还没睡，下了床穿了鞋袜，走到他的身边，见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低着额头睡着了，一阵秋风从窗户刮了进来，宋景延打了寒颤，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拿了自己那件夜行衣回到他的身边，蹑手蹑脚地替他披上，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这天都差不多亮了，他看奏折看得就这么睡了，也难得他是个好皇帝，治理天下归治理天下，可这身子哪经得住这样折腾……
诸葛南清本是闭着眼睛休息一下的，睡得很浅，被他一声叹气被惊醒了，睁开眼，发现他正为自己披外衣，心里流过一丝暖流，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照顾了，自从……自从姬妃怀胎之后……
“景延你还没睡？”坐直了身子问他。
“我是睡醒了，我看你啊快些去床上躺会儿吧。”宋景延轻靠在书桌边说道。
见他就着亵衣站在这里，诸葛南清起了身，将背上的那件衣裳扯了下来，为他披上：“这天变冷了，你就这么下床，可不要着凉了。”
“你披着吧，看你大概是坐了一宿。”
说罢便又要脱下来，诸葛南清又退回去，这你一推我一送的，闹得好不欢喜……
未果，诸葛南清索性坐在椅子上，将宋景延拉到身边挨着自己坐下，将衣裳披在了两人的背上，扯着笑说道：“这样就不必让来让去了。”
宋景延不说话，这样亲密的接触让他感觉到尴尬，可是这场景让他想到了那个黄昏，他与洪儿坐在河边，拥着他的肩膀，他靠着自己的肩头，两人也是同披一件衣裳，好不亲密……
洪儿，你可想我了？我可是念你得紧，天凉了，记得添衣，师傅师母，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顺便替我照顾好我的洪儿，你们的媳妇啊，这以后你们要是想有个好儿子好儿媳还有个胖孙子的话，就看洪儿能不能嫁进咱们家了……
“景延可是在想念家中娇妻？”见他幸福的表情弥漫着整个眼眶，诸葛南清不是滋味地问了起来。这隐虎与百铃凤是夫妻一事自很早就听说过，可是一直没有依据，直到上次五台山挑战书一事这事便挑明了，虽说自己心里不是个滋味，但是毕竟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娶妻是很自然的事情，当然我也不求他一心一意对我，现在只奢求留出一点时间给我就满足了，毕竟我也拥有着这后宫，他也有他的娇妻。
“娇妻？”宋景延笑了笑，又道：“我未成亲，何来的娇妻？”我当然是很想娶了洪儿的，但问题是洪儿是愿不愿意嫁，还是他执意要娶。这都是没定数的事，如果他要娶，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成亲之后我不会与他住在南宫府便是，只是师傅师母那边估摸不好说……
听了他的话，诸葛南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那江湖传闻隐虎与百铃凤在五台山一战亲口承认是夫妻一事是捏造的？”难道传闻也有假的？
“不尽然……”想起那次在五台山的事情，宋景延的嘴角露出一抹让人羡慕的微笑。
“此话怎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到底是不是夫妻？
“那次五台山决战一事只是小人想加害与我们，想出的奸计罢了，不料被我结识的一位好友识破，我本无心与她出手的，便随口与众人说我们是夫妻一事。”
“那就是说，你们毫无瓜葛？”
“自那次之后，只是我们相见之后情投意合，便走到了一起。”
诸葛南清的心里至少得到了一丝的安慰，还好，他没成亲，我还是有机会的。如果这样将他抢过来也不什么违背伦理道德之事，他未娶，这就好……
“那你打算何时与她成亲？”
“估摸着这次回去就会成亲吧，说不准……”到底是娶还是嫁，估计回去又得大闹一番。
这次回去就要成亲了？这可如何是好，不行，我得想办法将他留下，就算留不下也得得了手再说，到时生米煮成熟饭，看他也跑不掉……
南宫洪急急忙忙地敲响师母的房门。
第四十五节
“进来……”师母在里面应声道。
推门而入，见师母正在收拾包袱，走上前去便问道：“师母为何这么急着走？景延可还没回来。”
“不等了，你爹的身子也康复了，再这么打扰下去，我这老婆子都不好意思了。”师母笑着，将包袱的两头扭在一起打了结。心想，这虎子上京城这么久了，也没见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又不好和洪儿说实话，如是告诉他虎子是去皇宫偷药的话，那他还不得急死，我得先和老头子去探探情况再做打算，那虎子要真是出什么事，那么这十几年来自己与老头子是白教他那么多了，真没用！
“师母，不碍事的，您就把这当自己的家。”南宫洪有些急了，这师傅师母一走，那么不就代表景延是真的打算回长安了？就算景延想留下，依师傅和师母这性子是绝不会让景延留下的，难不成我真的得嫁过去？
“洪儿啊，你要是舍不得师母，你等虎子回来就同他一起来长安吧。”这句话其实意思就是，等虎子回来了，也是会回到长安的，要不要跟着他一起去长安就由你自己拿决定了。
“师母，再等等吧，也许景延这两日便回来了，说不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南宫洪听了师母的这些话之后更急了，心想如果真的要自己嫁过去那自己也认了，可是你们总得与我爹爹娘打声招呼吧。
“虎子回来也是回去，晚些时候回来来也是回去，倒不如我早些回去，这南宫府过着着实是舒坦，但是师母还是想回自己的那破屋，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来的舒服。”
“我……”南宫洪语塞。看来他们是执意要回去的，也做了决定，景延是一定要回长安的。
“洪儿啊……”师母牵了他的手坐下，笑着说道：“师母活到现在唯一一件愧于你师傅的事情就是没能给他生个娃子，也是我心里最遗憾的一件事……”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又说道：“师母年轻时就与各种药材打交道，也与神农一般尝了百草，结果把自己害得无法怀胎的地步……也许是上天怜悯我这老婆子，才将虎子送至我身边，我同师傅早已将他看成是亲生儿子，我们也老了，现在也只有虎子这一个依靠，本指望着他能早些找个好姑娘家成亲，给我生个胖孙子，可谁知道……我与师傅并无责怪他之意，我不像南宫老爷那般有福气，有四个儿子，我可是只有虎子一个人，我何尝不想安享晚年呢……”
南宫洪微微地低下了头，心里一阵乱，心想师母说得这番话自是发自肺腑之言，我岂能将他们唯一的依靠也剥夺，那我岂不是个残忍之人……
“既然虎子选择了洪儿，他能开心师母和师傅自然也是替他高兴，只是你们都是男儿身，这以后的日子就得从长计议了，马虎不得，你可明白师母？”
南宫洪微微地点点头，思考了许久，才抬起了头，像是做了个甚大的决定：“师母，我们等景延回来，我就随你们去长安。”
师母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孩子，好孩子……”心想就等他这句话了，虎子那边暂时再等两日，如再没消息就如实告知他吧……
现在就等宋景延回来了。
宋景延在卧龙殿养膘，因为是皇宫，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在这里，所以也不能出去练练剑，待上这么几日出了吃就是睡，要么就是陪那个小皇帝聊天，差点没把宋景延给憋坏了。心想还是早些回去吧，再这样下去，估计身上能长一圈的肥肉，而且那小皇帝看来是对自己越来越信任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他有心强迫自己留下那就不得了了。
金銮店上一片肃静，低下的大臣们一边偷瞄高高在上的皇帝一边窃窃私语，这皇上这几日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
“皇上……皇上……”季公公见状，小碎步移了过去，在皇上身边小声唤了他。
“嗯？何事？”诸葛南清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
季公公瞥了一眼低下的大臣们，再看了皇上一眼，诸葛南清才发现自己刚才想宋景延的事情想得不禁失了神，摆摆手让季公公退下，整理了下心绪，坐直了身子冲着下面说道：“众卿家可有事启奏？”
“回皇上，不知臣刚才的提议皇上有何看法？”说话的是尚书大人崇杲。
“何提议？”刚才他们说的话朕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尚书大人与身边的大臣对视了一眼，随即又俯身拱手俯首道：“皇上执政四年之久，是时候选出一位皇后管理后宫了……”
这姬妃刚过丧子之痛，这尚书大人就提议要选皇后，朕本打算在姬妃的孩子出世之后就将她封为皇后的，可是出了这么一件让人心痛的事情，朕也不想将本性纯良的姬妃推入火坑，这后宫皇后一位确实是空了太长时间了，刚登基的两年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朕并没有心思去在意后宫，只是这两年纳了不少的妃子，朕最看重的本是姬妃，可现在看来姬妃是最不合适的人，皇宫的后宫其实是这天下最阴暗的地方，多少帝王的妃子不是踏着血淋淋的尸体往皇后这一位子攀爬着，姬妃心地善良，恐怕以后难以担起此大任。这皇后意味着天下人的国母，同样意味着你的儿子出世就是太子命，这天下以后就都是你儿子的，就这两点哪个妃子不眼红？
“也是，那么崇爱卿可有最佳人选？”既然自己拿不了主意，就问问他们吧，这后宫的哪个妃子不是大有来头？除了出身民女的姬妃，朕倒要看看你怎么个选法？
“这……”崇杲脸色一僵，心想这平妃打入了冷宫，姬妃也刚痛失儿子，两个都不可能现在登上皇后的宝座，现在后宫除了自己的妹妹黎妃，其他的都是刚进宫不久，无法担起此重任，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自己的妹妹的话，那不就意味着自己想当国舅了吗？可自己并无心这样，只是这后宫皇后一位空了四年之久，如是再不选为皇后出来，这后宫必定打乱。
崇杲一低头：“此事由皇上做主。”
诸葛南清并没再看崇杲，只是将视线停留在站在最前一个男人的身上，微微地开口道：“皇叔，你可有什么看法？”
诸葛夙是诸葛南清的皇叔，自从老皇帝驾崩之后就命他辅佐诸葛南清左右，他一脸的漠然，英姿飒爽地立在那里，诸葛南清开口问了他，他才微微地抬眉，良久才拱手开口：“回皇上，臣认为当下黎妃是最佳人选。”
“哦？”诸葛南清挑了眉，继续问道：“皇叔为何说当下？”
“回皇上，其实臣认为姬妃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只是可怜姬妃丧子，处于丧子之痛之中，其他的妃子都无黎妃入宫早，当下黎妃自然是最佳人选。”
诸葛南清若有所思，不知为何诸葛夙会认为姬妃是最佳人选，说道：“这件事朕再考虑考虑……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低下一片寂静，季公公高喊一声：“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大臣们纷纷离去的时候，诸葛南清叫住了诸葛夙：“皇叔，留步。”
正准备离开的诸葛夙将皇上开口，便停下了脚步，当大臣们都离开之后，金銮殿的大门也关上，诸葛南清命所有的婢女都退下，殿上只剩下三人，两叔侄和季公公。
诸葛夙抬手说道：“皇上有何吩咐。”
诸葛南清下了龙椅，走下了台阶，来到他的面前：“皇叔，侄儿有一事不明白。”
诸葛夙微微地笑了笑，其实诸葛夙才二十三岁，俊朗的脸上平日里很少看到笑容，只有在诸葛南清独处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迷人的微笑，说道：“噢？清儿还有何事不明白？”看着他的眼神里，尽是温柔与宠溺。
“皇叔，你为何觉得姬妃才是皇后最佳人选？”诸葛南清眯了眼看他。
这个皇叔对于自己来说是个慈爱的长辈，他是看着朕长大的，从小便是对自己关爱有佳，在登基之前，朕与这个皇叔之间甚是亲密，只是登基之后，朕是一国之君，总得忌讳些什么，所以与他之间也拉开了一些距离，不能再像儿时那样肆无忌惮地在他怀中撒娇。
诸葛夙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这张脸还是那样天真无邪，还好，自己最爱的侄儿没变：“清儿担心姬妃，这皇叔心里头明白，清儿想保姬妃，却未曾想到如果姬妃成了皇后才是万全之策。”
诸葛南清并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半眯了眼睛瞅着他……
“呵呵，清儿，皇上心软可会是个大麻烦……姬妃本是清儿从民间带回来的民女，而且你对她是宠爱有佳，如皇叔猜的没错，清儿可是未曾临幸其他的妃子？”
正中下怀，诸葛南清低下了头，半响才微微地点了点头。其实也想过自己这样会给姬妃带来更大的麻烦，可是自己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对于其他的妃子自身是没有办法提起一点兴趣，姬妃温柔端庄，样子楚楚动人，对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善良，在她身上自己寻找到了那从来没有过的关爱，就像……就像母亲的爱一般……
“我的清儿今年已经十七了吧，你心里也明白这皇后是一国之母，要以慈爱让众人叹服，也许你已经想过将姬妃选为皇后，对吗？”
诸葛南清心里想的，都瞒不过他的眼，自小就是如此……
“只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清儿就觉得将她封为皇后是害了她……其实不然，如是将她封为皇后，那么后宫所有的人都得对她敬畏三分，这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也许姬妃成了皇后，她也会从中学会如何在逆境中成长……”
这清儿从小就没有太多的竞争，皇兄自驾崩之前只有他这么一个皇子，皇兄突然病逝无疑给了我一个沉重的打击，对我来说清儿是个不被世间污浊所污染的孩子，我盼着皇兄能拥有其他的皇子，其实清儿不适合登基皇兄心里比我还明白，只是天不随意，直到皇兄逝世都无法再拥有第二个皇子，只有三位尚年幼的公主，这江山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清儿的头上，为了保护我的清儿，我只能尽量帮助他，辅佐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