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呢?从什么时候起这人看自己的目光中夹杂了他不曾察觉的情愫?又从什么时候起两人间不知不觉的多了那么些暧昧?
日久生情?好吧,或许是这个原因,同性恋什么的他也不会有意见。但是,日久生情也好,同性相恋也好,但对方总得是个人才好吧?他养了那么久的小孩居然恋上一只鬼!更别说那只鬼竟然是他自己!
这到底是什么事啊?人情鬼未了神马的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啊喂!……可被那样灼热深沉的目光注视着会禁不住脸红心跳又是神马一回事啊喂?
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混乱的萧某只最终长叹一声,被手挡住的眼睛一片平静。
既然这层薄薄的窗户纸还不曾捅破,那么就这样吧。不管自己如何,他不能让司徒戾再陷下去!同性相恋在这不甚开明的古代本就显得惊世骇俗、不容于世,更何况他们阴阳两隔!终究是人鬼殊途……
萧?司徒戾看着空荡荡的帐篷,眸色微沉。近来几天他一眼也没有见到那人,很明显萧在躲他!可这是为什么呢?之前他们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难道是那晚跟他说军营军女支的事惹他不高兴了?可萧并不在意啊!难道是因为之后自己说的话?可萧不也取笑了他?
那天晚上夜训归来,路过一些军帐,突然听到些奇怪的声响,林萧好奇的正要上前探个究竟被他一脸尴尬的阻止了,待一声充满情谷欠的喘息和女子的尖叫响起,林萧才摸摸鼻子迟疑地问:“怎么军营里会有女子?”
“那个……军女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偷偷看了看他,见没有异色才放下心来。
林萧恍然大悟,“难怪有时候会看到三五成群的大老爷们守在帐外满脸饥渴的样子……”
他干笑两声,也不多做解释,军营里的这些龌龊事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就那个样子。
林萧微微笑着睨了他一眼,戏谑道:“戾儿也不小了,不想要女人?可千万别憋坏了啊!”
他的确不小了,但是一直忙东忙西,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也不需要考虑。女人什么的他一点也不需要,虽然谷欠望不是没有,但是每天高强度的体力活动把精力都用光了,也就不怎么想这些了。加上日夜和萧在一起,怕他尴尬,所以连自己疏解的时候都没有过。现在萧还这么问他,真是……爱慕的人日日夜夜在眼前晃荡又怎会不动欲?只因对象是他,所以就是有了谷欠望也只能忍着。
在心底长叹一声,红瞳对上那调笑意味的黑眸,轻声道:“虽说食色性也,但终究人非兽,情谷欠情谷欠,若无情那谷欠望不要也罢。戾儿以为,因爱而生的谷欠望才是最引人遐思的,那样的结合才是最值得期待的……”
低沉温柔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林萧心下一动,却是看着他笑道:“无欢不爱,戾儿还真是洁身自好啊。”
心里有些无奈,真想把自己的心意对他言明,可他还没把握打动这人,况且时机也不对,只好正色道:“并非洁身自好,只因心中有人,就是有那么些想念也只会对着那人也只愿对着那人……”
黑夜中那熠熠生辉的红瞳闪耀着认真执着的光芒,那灼热的温度下流淌着的深情让林萧不敢直视,有些慌乱的别开脸,林萧干巴巴的问道:“那人竟值得你如此?逢场作戏也不愿?”
“自是值得的!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值得的东西了……”在我心里,没什么比你更重要了!萧,你可知?
男子微微的叹息,那低沉温柔的声线带着些许无奈些许骄傲些许宠溺直直撞进他心里,林萧低垂着眼,觉得心里有些涩涩的。
真是动人的情话啊!林萧苦笑了下,不可否认,他被打动了呢,可这又怎样?若是他不知,他大概会嘲笑着说“真是痴情啊,那人是谁啊,竟有如此能耐被你看上?”,可知道这人爱慕的是自己,心里禁不住有些发甜,可更多的是苦涩。他不知道自己有何能耐被他如此记挂心上,也不想知道事情何以至此,他只知道,他不能毁了他。
复杂晦暗的目光藏在低垂的眼睑下,林萧轻叹了口气,迅速转换心情,抬头笑着打趣道:“呵呵……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你倒好,弱水三千只愿取难一瓢,真是难得情深啊……”
看着他自然的调侃,心下不由得有些失望,目光紧盯着这人的脸企图发现些别的情绪,可惜没能看出什么。
这人真的是如此迟钝以至于自己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也没发现?若说是,那现在这明显的躲避又是为了什么?
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司徒戾揉揉有些胀痛的额头。近来两军交战越来越频繁,他上战场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虽说因堤防范志远,在战场上行事多留了个心眼,可也避免不了刀剑无眼,总会受些皮肉之伤。
目光黯淡的看着左手臂上的一道血痕,右手拳头骤然握紧。若是萧在的话,他一定会皱着眉责备自己,然后又一脸心疼的为自己包扎的吧,那人对自己永远都是一副刀子嘴豆腐心,表面说不定会满不在乎的嘲笑,可心里却心疼得要死。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一点吧,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只有自己一人能独享这份关怀不是?
可现在……萧,你在哪里?戾儿还没有告诉你谁伤了我呢!想到这,司徒戾神色有些阴霾,伤了自己的人——巫哲,就是之前他用来探萧口风的敌方大将。上次自己伤了他情人,这人就记恨在心,此后每每遇到自己都要纠缠一番。本来这事他是不放在心上的,可这次因战事的激烈,他与此人交战被敌方士兵偷袭才被这人伤了,伤了就伤了,两军交战伤亡在所难免,可令他咽不下这口气的是,这人伤了自己后竟得瑟的跑去找他情人讨赏,然后两人居然一起来围攻他!那眉来眼去的样子看着十分碍眼!(巫哲&阿奇那:这完全是此人臆想……)他冷眼看着这两人光明正大的亲昵,莫名的火冒三丈。
好吧,他承认,他是妒忌了!看不得他们甜甜蜜蜜的在眼前晃荡!同为男子,为何他们就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秀恩爱?而他却……突然,红瞳内光芒大涨,司徒戾神情坚定的直视前方。
萧,无论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结果只能是我想要的!我司徒戾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第五十二章
由于种种原因,司徒戾司徒逸等身份尊贵的王爷加入、司徒戾在军中的表现、将士的努力训练,总之在各种主观客观条件下,天启将士士气急升、实力大涨,在近年来与蛮族的交战中取得令人较为满意的战绩。蛮族虽说不上节节败退,但离之前所据守的营地相隔百八十里的,相比战争刚开始时的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现在的蛮族已是有气无力。战事拖了几年都还没结果,蛮族内部已经有不少人对此有意见,只因蛮王一直压着,才没有闹出大事,可这事已经埋下了隐患。
与蛮王政见相左的部分有意见之人,早对蛮王有诸多不满,多次拿战事无果来说事,要蛮王下令退兵与天启重修旧好。为了开疆扩土流芳百世,蛮王怎肯善罢甘休,顶住压力下令统帅尽快拿下关阳城。蛮王如此作为更是寒了那些人的心,于是有人在暗地里使绊子,不只拖延了给前方将士运送粮草补给的时间,更是扣押了部分粮饷,导致前方大军辎重供应不上,眼看就要断粮!
此时已是初夏,气温日渐上升,边境已经可以看到一片新绿,由于地理位置,天启国内农忙早已结束,庄稼长势一片喜人,可蛮族境内却是农忙刚过,新播的种子才冒头不久,就是草原上青草也没半尺高。如此青黄不接之际若无粮草供应势必熬不过十日!
有人提出不若趁此机会一举把敌人赶回老家,此提议自然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反对的理由是此情报是否属实?这难道不是对方的诱敌之计?这仗打了这么久,怎么突然间就断粮了呢?就算是真的断粮,要深入敌方的话,难保他们不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到时鹿死谁手可就难说了,而且我们一旦深入腹地,如果给他们逮到机会烧掉或是掠夺我们的粮草,我军伤亡将不可估量!
两方观点争执不下,最后范志远拍板,未免中了敌人圈套,先按兵不动,观察几天再说。如若消息属实,那么敌人必有异动,到时再随机应变
天启军方想着观察几天再下定论,可没想到蛮族因断粮又不能撤退而选择了夜间偷袭,目标直指天启粮草。
当巡逻的士兵发现敌袭正要发出警报时,被有备而来的蛮族骑兵蜂拥而上斩于马下。兵分两路,一部分骑兵绕至天启后方偷袭以吸引众人视线,剩余人马直奔粮仓。留下警戒的人马,其他人急急忙忙的搬运粮草,待天启将士发现异常包抄过来时,带队夜袭的蛮族将领急忙招呼手下逃离。
不曾想蛮族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深入敌方阵营来偷粮,还来个声东击西!众人都被这疯狂的举动气得牙痒痒的,范志远立马下令让司徒戾率骑射队去追击,务必把粮草截下!
边境寂静清冷的夜一下子被打破,马蹄所过之处一片飞沙走石。惨淡的月色下,一队人马嘶喊着追击前方敌人,杀伐之气弥漫。
箭矢破空之声响起,伴随着的是痛苦的呻吟。不断有人从马上跌落,但敌方将领却是视而不见,狠狠的鞭打身下的骏马,不断催促部下加紧赶路,心中抱着的竟是身死也要把粮草偷回的念头。
司徒戾冷眼看着前方逃窜的敌人,不愉的皱了皱眉。原本就被敌人占了先机逃跑,加上蛮族本是草原游牧民族,其马匹都是一等一的好马,不比天启的人工驯养,脚力、耐力、速度等都不是一个档次,现在他们的马竟然追不上!想到这里,司徒戾眸色沉了沉,作为骑射队,这点缺陷绝对不容忽视!
一行人你追我赶的眼看就要跑到东坡小树林,看着那片笼罩在惨白月色下显得诡异幽深的树林,司徒戾提醒众人提高警惕,小心埋伏。
果然,等他们靠近树林时立刻迎来一片箭雨,一群人马围上来堵住他们。司徒戾不欲与之多做纠缠,让部分手下拦下敌人,自己率其他人追上。可敌人是死心要拖住他,七八个人围攻上来。见不能抽身,司徒戾只好下令周正率人追击,自己留下清后。
这边正忙着追回被偷走的粮草,那边范志远让人清点了损失。蛮族突然来袭,动作迅速之至,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但由于深入敌方军营蛮族之人不敢逗留太久也没能偷走多少粮食,可这还是让人气愤得很。被人这么轻易的来轻易的去,无疑是被狠狠刮了个耳光,若被驻守其他地方的将士知道他们还有脸面?岂不会被笑死!
下令加强守备,范志远训斥了一番才让众人解散。待回到帅帐时,一个心腹进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范志远刚才还黑着的脸立马笑成了菊花。
“这事确定能得手?不会让人怀疑吧?”范志远微眯着眼道。
“以他的身手加上连弩的威力,又有夜色的掩护和树木的遮挡及敌方将士的扰乱,天时地利人和!不得手都不行!”心腹女干笑两声,“只要哪怕是碰到一点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如此甚好!”范志远拍着桌案大笑,“天赐良机啊!这下老夫对太子也就有了交代!哈哈哈……看来老天都站在我们这边,何愁不赢!”
“那是!太子殿下正是天命所归,将军慧眼识英雄,不愧是吾等追随之人杰!”心腹适时恭维道。
两人肆无忌惮的说着,不想这些话却是落入他人耳中。
“戾儿!”林萧脸色发白的喊了声,顾不得继续听下去,马上离开帅帐寻找司徒戾。想到刚才两人对话中透露的司徒戾有危险的消息,心就禁不住一阵刺痛。
因为还没想好要怎么阻止这段不可能的感情,以免心乱他这几天都没见司徒戾。心浮气躁的乱逛着,刚好经过东坡小树林,谁知道竟看到一群蛮族士兵鬼鬼祟祟的躲着。想到这有可能是在埋伏,他观察了一会确定后就想到要告诉司徒戾。回到军营却发现被蛮族夜袭偷走了些粮草,哭笑不得的感慨了几句后,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司徒戾却看到范志远的心腹神情可疑的进了帅帐。于是他也跟了进去,然后听到了这个消息。
“戾儿,你不会有事的!”林萧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司徒戾武功高强,又有王熙奇在一旁跟着,肯定不会有事的!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慌乱的找人。想起范志远心腹说的话——以他的身手加上连弩的威力,又有夜色的掩护和树木的遮挡及敌方将士的扰乱,心下一紧,林萧脸色煞白。
司徒戾统领骑射队追击敌人到小树林……那里有埋伏!
第五十三章
当林萧赶到小树林时,司徒戾正把一个士兵挑下马。
“萧?”司徒戾惊讶的看着几日不得见的人,红瞳满是惊喜。待看清他惨白的脸色时,不由得眉
头紧皱。萧怎么了?神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了什么事使得这人竟惊慌如此?心下一沉,司徒戾顾不得还在战斗中,大喊了声。“萧!”
由于被树木遮挡了部分视线,林萧转了一圈才看到司徒戾,见坐在骏马之上的男子神色紧张的望着自己,顿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没事!他没事!林萧心中翻滚着这句话,平时不喜形于色的人却因此而红了眼眶,心头五味俱全,难受得开不了口。
戾儿!看到这人安然无恙,可心还是一阵一阵的抽痛。在赶来的路上,只要一想到这人满身是血性命垂危的样子,他的心就好像被人狠狠攥着,痛得不能呼吸!幸好……幸好……
“萧,怎么了?”司徒戾语气温柔的安抚着,此刻不禁痛恨老天为何没给萧一个身体,以至于在他如此惊慌失常的情况下也不能拥抱着他给予安慰!就算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至少他的体温能温暖他的心,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这里,就在你身边!
在司徒戾温言软语的安抚下,林萧才渐渐平静下来,也不顾刚才的失态,急忙道:“有埋伏!这里有埋伏!”
司徒戾以为他说的是埋伏在此的蛮族士兵,也不管双方已经交战的事实,淡笑道:“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不是这些!”林萧气愤的喊道:“是范志远!他安排了人来杀你!”
司徒戾微微一愣,随即柔声道:“没事的,萧。”这人是因为有人要来杀自己才惊慌失措至此的吗?怕是这人也忘了自己会武功并且还不错的样子?关心则乱。看来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低呀,否则他也不会毫无形象的跑来只为告诉自己一声的吧?是这样的吧,萧?
想到这种可能,司徒戾禁不住好心情的扬起嘴角。
一人一鬼如此这般视他人于无物的态度让在场的双方士兵狐疑不已。林萧是鬼,这世上能看到他的除了司徒戾别无他人,于是众人只看到司徒戾一个人神色温柔的对着一团口气说话,诡异之至!
那在火光的照耀下,极为立体的五官与妖异的红瞳更是骇人得很。有士兵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这人是不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伏尸百万的战场上阴暗幽深的树林本就异乎寻常,现下又发生这么诡异的事,难道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一只受到惊扰的黑鸦惨叫着扑腾翅膀飞向更深的夜色,刚才被司徒戾镇住的士兵们都被吓了一跳。同时,异变突生。
一枝泛着清幽寒光的箭矢带着无比迅猛的力道飞向正在说话的司徒戾。一直注意这边情况的王熙奇刚想发出警告,悬在半空中的林萧不经意的一抬头就看见一道寒光正朝这边飞过来,可面对着他的司徒戾却是毫无所觉,仍一脸温柔的和自己说着话。林萧惊恐地瞪大眼睛,感觉心跳像是被抢救的心脏病患者被用电流激活心脏似的,一砰一砰跳得极慢。